“不是,我保证。”尹政马上否认,“事实上,你上次的改动意见,很快就被我们的研发部接受了。是绘图的工程师,提个建议,我觉得,问问你的意见比较好。”
“哦。”时衫大大的松口气。
打开电路图,尹政指着其中一个部件,侧脸看时衫,“这里有个输出,和电源的布线间距太小。布线的工程师担心如果就这样安排制版,这两条线很可能在通电后产生静电干扰。他建议布线时,将间距拉宽2米尔。你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时衫绕过尹政,尹政很自觉的让出位置,给他坐。
电路图很细致的看过一遍,时衫点头,“那个布线的工程师非常负责,他提出的问题很关键。现在,这个图已经可以安排实验,一旦元器件焊装完毕,也许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但是不排除会有这种静电干扰。如果拉宽那两条线,至少这部分,可以完全排除那个可能性。”
“你叫我来,就为了这个吗?”时衫移动鼠标,在电路图上做标记,不忘问了句。
尹政不可置否,时衫不由得又起疑。
“好了,是这样。”尹政服了,“电话里说不清楚,如果等到周末,又会耽误几天时间,你懂的。”
“所以,在车站,也不算是顺路等你的兼职助理。”时衫接着往下说:“都是按照你的计划来做。我说的对吧,尹先生?”
尹政揉起太阳穴,笑得有点无奈,又自我感觉无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看起来,十三,也不是完全的畏他如虎。尹政大概不知道,时衫总是在极度恐惧后,会生出破罐子破摔的消极情绪。
时衫将那副电路图仔仔细细的检查过后,又将所有元器件的型号、精度、体积尺寸包括厂家核对一遍,最后确定暂时没有问题,关了电脑。看眼墙上挂着,已经过了12点。
尹政推门进来,“去浴室冲个澡。换的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不出意外,时衫顿时背脊一僵。
19.被人真相
时衫呼的关了浴室的门,险些撞到尹政的鼻子。尹政在浴室门外揉鼻子,没有马上离去。时衫背靠玻璃门,一动不敢动,过了很久,反应过来,伸手反锁了门。
尹政的鼻子显然没有被撞到,但他还是很小心的揉了片刻。或许,这是种习惯吧,亦或者是自我保护意识在作祟。他只是过来,想和他说浴室里某些设施的使用方法,没料想被当成色狼拦在门外。尹政哭笑不得,原地想了几个理由,估计怎么说,时衫也是不会再开门,也就作罢了。转身去了卧室对面的房间,尹政要亲自收拾。短短几天,他来不及再雇一个靠得住的管家阿姨。
时衫听到门外脚步声走远了,长长吐口气。看眼屏风后,衣架上挂着的真丝睡衣,不禁皱了皱眉。那不是那天自己醒来时,身上那身吗?伸手摸了摸,质地柔软细滑,手感非常好。摇了摇头,解了衣服。他累了,只想快点洗个澡睡觉。他真的很累,以至于洗好头发,迷迷瞪瞪的,把洗发液当做沐浴露抹了一身。虽然觉得不太舒服,当时也没想太多,冲净泡沫后,穿好睡衣就出来了。
“到这里来休息。”尹政听到声音,步出房门,顺手指了下里面。
时衫困的厉害,没有精力思考这里是不是客房,“哦。”见到床,直接躺了上去。他的头发没有擦,水珠顺着头发,缓缓向下淌,浸湿了侧脸下面的护颈枕。他人躺得又急,连看都没看,也没掀凉被,在凉被上就睡着了。睡衣前襟因人躺得太随意了,被扯得歪歪的露了一大片白皙胸脯。
这幅睡相简直让尹政鼻血横流。他洗过澡只是过来看看,结果、结果……门没有关,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映入眼帘。尹政阖上双目,一个接一个深呼吸。足足有十分钟,他才轻轻移动脚步。
中央空调还开着,尹政实在担心就这样睡着,难免不会被吹感冒。掀了另一边被子,尹政小心抱起人,放进被窝。正想拉被子,时衫黑亮的眼睫动了动。尹政抬起的手,不由自主,搭上他的额。
他近距离的和他相对,几乎能听到彼此交错的呼吸。这种不设防的睡态,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至少,目前尹政就是如此。观察一阵,已经可以确定,短时间内,时衫不会醒过来。他伏低了身子,一点点的贴近。他去吻他,很轻柔、又很小心,生怕他会突然醒过来。这个担心显然有点多余,极度疲劳之下,时衫早早进入深度睡眠。虽然人有本能反应,也不过是无意识的、浅浅的呻吟。
尹政呼吸一滞,心脏猛的漏跳半拍。贪恋的吮了吮他的唇,尹政转移阵地,一路向下,停在锁骨。一双白皙的大手,早已解开时衫睡衣的带子,此刻正肆无忌惮的抚摸着,一门心思想吞吃入腹的人。
“十三,你硬了。”尹政坏坏的笑着。知道他不会醒来,那手,仍旧刺激已经挺起的前端。
时衫的腿不受控的微微抖动,尹政手下一停。他忽然意识到,这么做,貌似太不厚道。尽管,自己身下已经胀痛难忍。他想,明天他醒来,应该更无法接受吧。有那么一瞬,尹政居然觉得,哪怕时衫清醒着,无法反抗而被迫接受现实,也比这种睡梦中,被自己吃干抹净,应该好过点吧。力量悬殊,一向是弱者服从强者不是吗?想到这里,尹政
决定放弃。亲了亲时衫已经湿润的唇角,尹政为时衫系好衣带,拉上被子。
伸手关了床头台灯,尹政在满目漆黑中,把人拥在怀中。紧紧的、紧紧的,拥抱,唯恐稍微松懈,人就从怀中溜走了。他的手,就着黑暗伸进时衫的睡衣,痴恋的抚摸起他肌理细致的背,忽然停在了两道深梗边缘。上次他就发现了,当时没来及问,那会时衫挣扎的太过激烈,以至他几乎把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如何完成那场性事上了。
到底是受了什么伤害,留下了这么恐怖的疤痕,明天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尹政想。
不知道是累的原因,还是怎么了,时衫这次睡眠质量非常好。并且,他少有的,睡过头了。睁眼看墙上挂钟的时候,居然十点多了。他撑着头靠床头坐,心想自己在陌生环境不应该这样啊!至少,他那个认床的坏习惯多少年就没变过。但是,这次的确睡的很踏实,连个梦都没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昨晚吃的药起了什么副作用?时衫毛躁的抓了抓头发,大脑一片混乱。很想给自己找个答案,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时,门开了,尹政站在门口,“醒了?换衣服,出来吃点东西。”
“你……怎么开的门?”时衫傻傻的问了句,问完又萌生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这里是尹政的家,他当然能开所有房间的门。
尹政不答,进来递给他两个精美的纸袋,转身又出去了。
尹政在餐桌前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时衫收拾利落,挂着一脸别扭过来。
“尹先生,我的衣服去哪了?”
“你还是穿这件合适。”尹政赞许,眼里闪烁湖水一样的清光,“坐吧。随便吃一点,正餐等下要去外面吃。”
喝了小半杯牛奶,时衫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尹先生,我……不喜欢这样。”低头看看身上刚换上的那身价格不菲的衣服,总是不是滋味。
尹政走开前拍下他的肩,“一会要出去。你再休息一下,如果看电视,自己开。”
时衫忽然问,“上次,衣服口袋里的钱是怎么回事?”
尹政脚步一停,“什么钱?”
时衫站起来,“放在那件外套里的钱。”
“希望你以后可以吃的好一点。”尹政头也不回的走了,丢给他这么一句不搭边的话。
时衫喃喃说道:“我不能要。”可惜,尹政听不到。
出门时,尹政把自己的电脑包交给时衫。时衫很不自然的接到手里,脑中马上出现一个大明星身后,提着大小口袋的跟班。终于,轮到自己了。
“在想什么?上车,出发了。”
“哦。来了。”
车子先向东开,上了六环,行驶到京密路出口,转向南。这个方向——难道是要去大山子?
尹政路上打了几个电话,似乎约了什么人中途见面,还说什么在老上海等他云云。将台路路口左转,缓缓驶入一家大型酒店停车场。时衫只来及看清丽都2字,便因尹政走路太快,不得已,小跑跟在后面,成了名副其实的跟班,没有一点时间去参观。
老上海餐厅内,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有人举手,“艾瑞克,这里。”
尹政大步过去,那人站了起来,又像发现新大陆,去看跟在他身后的时衫。
“这位是——?”
尹政接过电脑,让时衫坐到里面,“你不是想知道哪路神仙给我指点迷津吗?喏,我今天把人请来了。”
时衫:“……???”
“他——?”对面那人有点不信,不禁多看两眼,尹政毫不客气的摆手。
“人不可貌相。时衫,”尹政转过来介绍,“这是我公司技术总监,何平。”
时衫见对面那人个子不算很高,一个小平头看起来非常滑稽。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打招呼,别别扭扭伸出手,“你好,我叫时衫。”
“你好,见到你很高兴。”何平礼貌与他握手,“你很厉害。”
“啊?”时衫当时就愣了,尹政噗嗤就笑了,直接把人拉着坐下。
“我告诉你,你不要被表面现象迷惑。”尹政煞有介事的说:“他的名字叫何平,而本人其实一点也不爱好和平。可以这么形容他,他是当今少有的好战分子。世界哪个国家开战了,他有着嗜血的热情。”
时衫胃不痛了,开始头痛。
对面,总监何平此时亦是一副跃跃欲试,想扑过来狠狠狂扁某人的表情。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尹政说:“事实证明,那没有用。”
何平正想反唇相讥,服务员抱着菜单过来了。尹政也不客气,象征性递在何平面前晃了晃,转而递给身侧时衫。时衫不好意思,给尹政又推了回来。
“不好意思,我想去洗手间。”时衫小声说道。
尹政抬头看那服务员,“麻烦请找个人带我的朋友去下洗手间。”
时衫被带去洗手间,尹政点好菜,何平迫不及待问他,“艾瑞克,你搞什么?”
“你在说什么?不是你想见见人吗,我不过是现实了你的愿望而已。”
何平捂住眼睛,“上帝,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当初在姜丽云手下做了近一年的研发。”
何平眼睛一瞪,“就是他?”
尹政点点头,“没错。”
“可他看起来,还非常年轻。”
尹政耸耸肩,“事实上,他就是很年轻。他中学跳了一级,高中跳了一级,考上南大。”
“我靠,有没有搞错?”
尹政不置可否,痞痞的笑着。
时衫去洗手间很久没有回来,何平忽然想到什么,“喂,你今天怎么吃起上海菜来了?”
尹政唔了声,“他的胃不舒服,我想带他吃点清淡、又补的。”
何平眯起眼睛,“你和他什么关系?”
尹政显然注意力不在这里,顺口回答:“他是我刚刚聘请的兼职助理。”
“你撒谎。”何平肯定的说:“你喜欢上他了。”
20.记忆之伤
丽都维景酒店内的老上海餐厅,总监何平一语惊雷,道出尹政不为人知的秘密。
尹政蹙眉,不忘向门口的方向望了几眼,随后语气出奇的平淡,“那又怎么样?”
何平瞪大一对虾米眼,尹政没有否认,这个回答大出他的意料。他认为,至少尹政会辩解一番,最后才装作撑不住了,乖乖的承认。谁想到,他虽然没有正面说是,却用反问的语气,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干笑了声,摊开手,“嘿,伙计,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尹政依旧波澜不惊,眯起眼睛,心里暗暗奇怪,时衫已经去了很久,怎么还不回来。
这边何平继续嘿嘿嘿,“其实呢,这有什么。喂,我说的是真的。我在阿姆斯特丹的大街上,看到很多同性情侣。要知道,那里是同性恋者的天堂。伙计,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尹政推开何平探过来的脑袋,“回到你的位置坐好,听到没有?”
何平还要继续八卦什么,时衫回来了,脸色不太好。
何平饶有兴趣的看尹政,就听他问:“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时衫喝了一大口茶水,摇头,“没什么。我想,还是胃不舒服。”
“不舒服那要去医院,伙计,你的情……”何平抢在尹政前面说起关心的话,却被某人刀子一样的眼神一瞪,立马乖乖闭嘴。
“我只是想说,唉,算了。”大总监不死心,再一次被某人眼神利箭穿心后,彻底觉悟,不敢言语了。
尹政桌下悄然握了下时衫的手,时衫好比炸毛的猫,猛的一个激灵,想往里面挪,尹政扯着他的手,偏偏躲不开。担心动静太大引起对面何平起疑,时衫僵硬的挺起身子。
尹政的手缓缓抬起来,最终搭上他肩膀,“何平说的对。如果很不舒服,就要去医院。”
“我很抱歉。”时衫深深低头,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尹政再次握了握他的手,点了下头。
菜上齐了,燕麦银鳕鱼、富贵花开、沪江排骨、干贝莴笋、碧玉牛筋、鸟语花香、八宝饭、三丝干巴菌,还有一品江南老鸭汤。
“何平,”尹政动手给时衫倒果珍,并没忘了自己的下属兼老同学,“我们多年朋友,你自己随意。我的这位新助理比较腼腆,我想我应该多照顾一下。我想,你不会有意见,对不对?”
“当然……”有意见咯。后面的话何平当然不会说,心里早把尹政鄙视了一千遍一万遍。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尹大公子,也学会照顾起人来?
何平鉴定完毕:尹政的转变太快,太恐怖,一定是南北极变汪洋,赤道结了万年冰,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你下午5点40的飞机,我一会送你过去。”尹政忙着为时衫布菜,甚至眼皮都有没抬。他和何平说话的随意程度,曾令很多想与尹政亲近的人嫉妒,乃至发狂。
“送我就算了。我也不是煞风景的人,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消失。一会你买单,我拷好文件,我们今天就拜拜。我下周才会回来。如果研发那边有什么新状况,我想你的新助理可以第一时间帮你。就这样,OK,不用想念我。当然,我会想念你。”
时衫勉强咽下呛嗓子那口汤,非常难过,脸因为暗咳,一下红了起来。
尹政眸子里闪着要吃人的危险光芒,那何平缩了缩脖子,马上噤声。
他们吃饭大概用了一个小时,然后就到一边的沁园咖啡厅坐了一会。
这主要是因为何平要从尹政的电脑拷贝文件,顺便就某些问题达成最后的统一。他是个懒人,喜欢什么事情让尹政做好了,他直接拷个现成的。如果发邮件,他还要自己整理。
人一旦懒到一定程度,某些行为就显得匪夷所思了。至少时衫是这样认为的。发个邮件,自己整理一下,不过几分钟,有必要耽误这么长的时间非要见面吗?他目前还不能理解,尹政与何平之间,作为多年的老同学、朋友,他们往往会做一些周瑜打黄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