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小时有女朋友不?”
主任不由愣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嫦娥也不玩虚的,一副打包票的架势,“要是没有,我表妹刚和对象分手,我给牵个线。”
主任嘴角抽了抽,估计你那一家子,随便拉出来一个,能把小时撞个跟头。心里这么想,嘴头却笑着说:“你啊,别操心了。人家女友都处了很久了,什么时候结婚说不定呢。行啦,过来干点正经的。照我教你的,给我消快乐童年的积分去。”
广发的24小时自助银行就是有这么个好处,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很多冬天等车的,约了人自己提前到的,或者要找个地方偷偷接电话的,首选广发自助银行。干净,冬暖夏凉,环境好着咧!
时衫找了一个摄像头拍摄不到的死角,面无表情,听电话。
尹政很有诚意的给时衫解释他今天无法接电话的原因,他去一家单位的实验基地参观去了。基地离军事区域很近,信号受到干扰,不止是他的,还有很多电话,都没有接到。紧接着,尹政又给时衫讲了个听起来稍显滑稽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尹政带着助手和研发部的工程师去参观,对方很热情的接待。参观到一半的时候,对方提出,有意合作。尹政似笑非笑,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方40岁上下,雍容优雅的女经理。那种目光,确切说,很不礼貌。女经理被一个帅男、又小自己那么多、且又是那么优秀的归国投资人青睐,自然春心荡漾,丝毫不察尹政目光中的睥睨之意。
看起来,双方很快就可以就合作达成共识。然而,助手将尹政提出的条件宣读出来,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女经理还没从惊诧中反映过来,对方有人尝试着问,“尹先生,您提出的条件,可不利长期合作。”
尹政助手似乎早得到默许,当即回道:“那就不合作。耽误了各位这么久,深感抱歉,我想我们可以回去了。”
尹政非常配合,马上站起身,对方有人急着说:“尹先生,你的做法,不符合商业行规。”
尹政回头,勾起一抹邪肆笑容,“商业行规?似乎规定都是由人而定,却又因人而异。不知道这么说,你是否认同?”
对方被噎一句,脸涨的通红,坐下不吭气,只有手在桌下发抖。
“那么尹先生,”女经理眼见事情要谈崩,只好硬着头皮发问,“必须要按照那些附加条件,才可以合作吗?”
尹政肯定的点点头,“最初是这样的。出于长期合作的打算,我们会在合作达到一定时间后,考虑逐条取消附加条件。”
此话出口,对方在座的各自松口气。
女经理悄然掩饰满心欢喜,自己手下也没有人持异议,那么成交。合同签完后,女经理取公章,办公室顿时热闹起来。
这时已经快中午1点了,在座所有人都没吃午饭。大家饥肠辘辘,面面相觑。知道经理按规矩,一定要出去请客,一时放松下来,开始窃窃私语,中午会去哪家饭店搓(搓,吃饭)一顿。
相比而下,尹政带来的几个人非常安静,默默一坐,一言不发。
女经理很快回来,亲自递过合同,尹政的助手打开保险箱,拿出公章盖了。
就连助手也奇怪,今天的事情,尹政不用亲自来的,为什么他一定要来呢。余光偷瞥尹政,尹政的目光,却落在她手里那枚红章上。有那么一瞬,就连助手也奇怪,越发的搞不懂尹政真正的目的何在。做生意嘛,寻求的是长期合作关系,供货方基本秉着求稳的合作方针,一般会让利于对方。谁知道,尹政今天一来,这条商业自然法则被彻底颠覆。
盖好章的合同一式两份,双方收好。女经理终于忍不住,“既然来了,尹先生不妨赏光一起吃顿饭。这里离俏江南最近,怎么样?”
所有人看尹政,尹政微微一笑,“吃饭都是小意思,不过上午的参观没有进行完,不想额外耽误时间。听说你们这里有职工餐厅,就那里吧。”
尹政这边的人面无表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对方一个个脸色稍显难看,尤其是那女经理,还流露着一种人生最大挫败的失落。
16.心底之密
尹政在电话里说了很久,以至时衫发觉自己出来已经很长时间,有必要结束通话了。尹政并没有表示什么,所以时衫理所当然的挂了电话。即将迈出自助银行大门,时衫暗叫糟糕。电话听得久了,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他还没问关于信封里的现金的事情呢。他本来是想告诉尹政,他不会收那个钱,结果,就这么给忘了。欲哭无泪返回门店,郁闷的往椅子上一靠。
“有什么事吗?这是什么情况啊,和小静吵架啦?瞧你这幅有气无力的样子!”主任体贴的过来问,还以为小年轻的闹了别扭。
时衫苦笑,摇头间瞟了眼时间,惊觉自己一个电话接了一个半小时。汗颜之下,笑了笑,开始刷客服记录,干活。
主任也笑,心想应该没事。也不再杞人忧天,忙乎自己的。
服务台里,主任和时衫各自忙着,独不见嫦娥出没,估计碧生源效应在继续。
尹政办公室没有拉窗帘,阳光毫不吝惜的洒满整间办公室。
尹政就站在窗前,面向窗外,阳光投进来,把傲岸的身形笼在一团暖金色之中。
尹政闭着眼睛,充分享受阳光的关照。敲门声响起,他遗憾的皱了皱眉,喊声:请进。
助手抱进来一摞资料,请尹政签字,并在等待时,终于问出折磨自己多时的问题,“尹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提高对XX集团的成品价格?这样是不是……”尹政手忽然一停,助手不禁噤声。
“放松,女士。”尹政继续翻文件签字,声线平稳,没有丝毫起伏,“给姜丽云一个教训。”
“我明白了。”助手暗暗吸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请帮我把技术部何总监叫来。”尹政合上最后一本文件,抬头笑看助手,“你今天表现很好。”
助手不自然的流露一丝紧张,“谢、谢谢。”
“可以了。”尹政说,双手交叉撑住下颌,助手知道这是他要思考问题的习惯动作,马上拿起文件走了。
尹政蹙了蹙眉。有一个问题,困扰他多年。他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和他接触的人,总是不由自主的紧张,甚至会心生畏惧。还是在美国的时候,无论是家里的佣人,还是学校的同学,甚至是公司的下属,各个如此。回国后,他认为换个环境,应该有所改变,却发现,除了黑头发黄皮肤多了,在美国什么样,国内仍然什么样。就连他辛苦找到的十三,也怕他。
尹政从来不察,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那是他即使有意掩饰,也无法掩盖的寰盖九州的霸气。何况,尹政从来不掩饰,他自己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敲门声打断了尹政的思考,技术总监来了。
很是公事公办的问,“尹先生,您找我?”
尹政点头,问的很直接,“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总监起先愣了下,继而大笑,却是摇头不语。
尹政就像发现珍稀的宝物一样,仔细打量这个不到30岁的技术总监。真难得,遇到一个不怕他的。马上自信满满,原来我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嘛。
“其实,”总监在考虑了很久后,试探着问道:“我想知道,和XX集团的合作,我们的条件是不是苛刻了?”
尹政朝后一仰,椅子转了90度。人站起来,抄起桌上烟盒,抽出一支,扔给总监。两人同时点燃烟,尹政猛吸一口,“我们的产品,可以选择买家,但是对方没的选。姜丽云买了我们的产品,每年不过少挣点净利润,如果她不买,她的损失,你可以找人做个评估。我想,那会是个惊人的数字。”
“我的重点不在这里。”总监说了实话,“艾瑞克,我们是老同学了,有些事,你瞒不过我。我今天觉得,你似乎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在报复。而现在——你正在享受着报复成功的快感。”
尹政叼着烟卷,啪啪鼓掌,目光充满赞赏。
“实话说,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敢对我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尹政挑了挑眉。
总监一副不屑的样子,弹下烟灰,“那是因为,我对你太了解了。我们做了多年的同学,我相信,我比你家里的佣人更要了解你。”
尹政不置可否,却轻叹了一声。
“不过我相信,你今天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虽然,姜丽云的手段不太光明,但是今天,我想她得到教训了。这个大脑曾经和电脑有得一比的女人,我想她一定诅咒上帝,造就了你这个恶魔出来。”
哈哈,尹政爆发出一阵乐不可支的大笑。
“姜丽云早在几年前,就想剽窃我们的技术,再加以改进,变成自己的专利产品,以开拓国内市场。她本人也是搞研发出身,却忽视了我们这个领域,大家最忌讳的是什么。”尹政第一支烟已经捻灭,顺手又点燃一支,“她自掘坟墓,这不怪我用点手段。现在,我们的产品,已经是二级加密的新品,而她手里继续研究的,还是我们的一代产品。注定了,她是输家。目前你负责的项目,实验成功,那个女人只有望尘莫及的份。”
总监也蹭到办公桌前,从尹政那里抢过第二支烟点了,“你厉害,好吧。不过我很感兴趣,何方神圣,在暗处给你指点迷津呢。要知道,他指出的那几点,高工后来也注意到了。”
尹政不以为然的哦了声,“但是晚了48个小时。”
总监:“……”无话了。
尹政冷笑,姜丽云犯白痴,吓跑了十三那样专业的研发人才。动我的人……
总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担心,你找的人,卖了你的技术?”
尹政长出口气,一道白雾笔直吹出老远,“谁如果不守商业机密,我会在全世界范围内控告他。当然,他如果跑到火星上,我可以考虑放弃。不过,我找的这个人,是绝对可靠的。”
“请到公司来不好吗?”总监露出一副求才若渴的诚恳,很直接的被尹政一把推到一边去了。于是,某人抗议,“艾瑞克,你太暴力了!”
“我暴力吗?”尹政耸肩,很无辜的笑了笑。如果十三肯来,第一件事,先把你赶到行政部去。
总监走了,尹政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办公室思念起时衫来。
扳指被尹政带到了公司。夕阳余晖下,那抹金色,为清澈的翠色徒增无尽光辉。
小心细致磋磨一阵,尹政拿起扳指,对着窗外,迎着落日前最后一缕余晖,将扳指轻轻套上自己右手拇指。有那么一瞬间,尹政恍然,扳指并非在自己手中。一点凝翠,幽绿盎然,戴上的,是那只泛白而稍显枯瘦的手。
当年,胤禛即位之初,对待兄弟们还不错,该封的都封了,该赏的也赏了。至少表面上看,风平浪静。然各位阿哥心下清明,龙椅上那位,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早已磨刀霍霍多时。不过是一直没有寻到由头,办他们而已。亦或者,天子早已成竹于胸,目前和兄弟们周旋的,也仅仅是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一切,都在胤禛的掌握之中,而他们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随时任之宰割。
胤祥自胤禛即位,即被封为怡亲王,冠上和硕以示尊贵,并委以重任。十几年的圈禁,一朝得见天日,喜极多少人,又羡煞多少人的眼。那平日登门的自是不少,攀高踩低的不在少数,各府为了自家丈夫登门的女眷亦不在少数。所有来的,也不过是希望胤祥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君前美言只言片语。王爷贝勒登门动静太大,打发女眷,倒是省去不少麻烦事。反正,该说的,怡亲王的福晋会一字不落的带到。有那么一阵子,胤祥不胜其扰,却又毫无办法,终是胤禛,确有打击众兄弟的意思。
那日晚点时候,胤祥独自在书房看书。桌上,摊着各省的公文,人却早已看不下去。
不久之前,他命人送进一壶酒,闷闷喝了一多半,人也就此晕晕沉沉。公文实在看不下去,索性就在桌上摊着,转身看也未看,自架上撤出一本书册,居然是《诗经》。
这本《诗经》,是和册封的圣旨、那枚扳指,一同送到府中的。薄薄的一本册子,却承载着胤祥最美好的记忆。
随意翻着泛黄的书页,中间有一页被折起,伸手抚平,胤祥喃喃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胤祥醉意渐重,恍惚间,胤禛就在眼前,随即扯出一抹暖融融的笑意,“把酒当歌,我为君狂。四哥,你可懂臣弟的心意?”
一个声音,似乎来自对面,“朕懂得。”
胤祥晃晃悠悠,愈发的不清醒,忽然发出一声长叹,摇头,“四哥你不懂。”
“那你说与朕听。”那声音又道。
“臣弟不敢。”胤祥哽咽道:“臣弟心里苦。”
对面那人点头,过来扶他,“朕知道小十三心里苦。想说什么,直说就是,朕赦你无罪。”
“四哥,呜……”胤祥哭了,身子慢慢下滑,最后抱住眼前人的腿,肩头耸动,哽在喉间的呜咽,悲怆又凄凉。
“四哥,放过他们吧,好歹兄弟一场。”胤祥抽噎着,费力汲气,“臣弟什么也不要,只要随侍四哥身边,死而无憾。盼,只盼来生不在帝王家,做个平凡百姓,与四哥共度一生……”
胤禛愣了愣,温柔捧起胤祥的头,在他额前落下绵长一吻。天子眼睛闭了闭,把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书房内室。
门外,跟随天子的心腹,默默关了门……
17.醉卧君怀
胤禛那天因突然而来的一阵心悸,放心不下胤祥,遂微服前来怡亲王府。不料想他前脚刚进府门,有人即向他禀告,十三爷把自己关在书房喝酒呢。胤禛心下暗暗纳罕,命人告知王府女眷不必迎驾,转身直奔书房。行至门口,胤禛又命心腹门外待命,自己独自推门。
他看到的,正是醉了的,敢于将平日里从不曾言喻的话说出的胤祥;他看到的,正是醉了的,悲伤的胤祥;他更看到,醉了后,希冀来生与他平凡携手的胤祥。
胤祥自成年后,平日感情从不外露,为人极为克制。今日一场宿醉,彻底暴露内心真实情感。那胤禛,岂有不动容的道理。
软榻之上,胤祥还迷糊着,整张脸因酒醉而晕红。眼睛直勾勾仰视俯身看他的胤禛,嘴唇动了动,勾起一边嘴角,人显得有点呆。胤禛被他这样子深深吸引,在他眼底,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伸手抚了抚他润湿的唇角,仔细端详起面前的人来。
说起来,胤祥在众多兄弟中,算是样貌较出众的。额头饱满,不染霜尘,一对浓眉眉峰上挑,充满英武之气。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亮的就像天上的星辰,悬在胤禛心头,永不坠落。秀挺的鼻翼下,是两片薄薄的唇,唇角略上扬,这是一种有福气的唇形。总的来说,胤祥长的不太像关外人,少了几分粗犷,倒多了些关内人的柔韧。
胤禛爱怜的抚摸着胤祥红晕得有些发烫的脸,忽然的,缩回了手。不出意外,躺着的人,眼里现出一片迷惘。
胤禛粗喘口气,动手去解胤祥腰带,“十三弟,四哥要你,现在就要。”
胤祥头脑不甚清醒,却比方才略见好,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胤禛,惊讶之余,却没空多想。只道是醉后一场梦罢了,听他如此一说,遂笑了,“好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