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生子)下——唐尸
唐尸  发于:2012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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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士昕可不怕他:“丁将军,你我曾同朝为官,本官什么脾气你想必知道,逼迫本官做不愿做的事,休想1

“好你个骆士昕,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丁国舅,你消消气,骆兄为人正直,说话向来不管不顾,你何必和他气恼?”陈舜上来拉扯丁奎,“莫不如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

“心平气和?老子都火烧眉毛了1丁奎瞪着眼珠子一跳老高。

陈舜见谈话没戏,只得推搡着他到门外,低声说:“骆大人可是刑部出来的,严刑逼迫那一套对他不管用,让他静下来想想吧,想通了自然就会动笔。”

“想想?都半个月了,一个字都没写,这就安静想出来的结果1丁奎伸长了脖子故意让骆士昕听见。

陈舜觉得头都大了,望了望天道:“你不说要亲自练兵么?时辰快到了。大战在即,这可不能松懈。”

丁奎一听,可不是吗,当务之急是要打胜仗,急匆匆迈着大步前头走了。

陈舜摇摇头,对着屋内叹了口气,跟在了丁奎后面。

白佑给南宫“特训”,看他底子薄,命令人在雪地里跑,把南宫累得直喘气。

白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翘着腿,摇着手指道:“太慢太慢,再跑半个时辰。”

南宫即使穿着厚厚的军服,也比别人瘦两圈,他扶着膝盖抬头看白佑,喘道:“要跑到什么时候?”白佑只教他基础,不教刀枪招式,他都心急了。

白佑晒着太阳,很是惬意,悠闲道:“还不到时候,你去问问其他兵士,哪个不得训个一年半载的才能上阵?要想成为‘男子汉’,就得苦练……”

南宫不想再听他唠叨,脚底一抬,卯足劲接着奔跑。

“这才对嘛。”白佑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石头上睡午觉。

南宫急于赶上别人,这次跑得卖力,沿着河岸直跑出了几里地,待意识到已经到了镇子边界时,才折返回来。

河边的一个人影进入他的视线,那人下了河堤,缓缓向河面走去。

刚下完雪,河面上冻了薄薄一层冰,很是危险,但那人似乎没有在意,执意走上了冰面。

南宫迅速朝那人奔去,耳边听到“喀嗤”的脆响,心道不好,果然冰面不堪重负塌陷,那人失足栽落进水里。

“白佑!白佑1南宫赶紧救人,但他不会游水,只好向远处的白佑求救。

但白佑离得太远,早就睡着了,怎么可能听见?南宫一下子冲向河里,伸手拽住了那人的胳膊。

人还在向下陷,南宫被带得也朝河里滑去,他脚下一拧,勒住了岸边的柳树根,一只手拽着那人,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拖着不让人继续下沉。

“骆——”南宫咬着牙道了一声,这时候不是埋怨的时候,只求把人拉上来。

骆士昕万念俱灰,哀声道:“放手吧,你何必救我。”

“闭嘴1二人身上都浸了水,沉甸甸的像秤砣在坠着。深冷的河水像怪物一样要将生命终结,南宫猛地一咬牙,这几天的训练着有成效,硬是将人拽出了大半。

骆士昕趴在岸边,身上蹭满了泥巴,他自暴自弃地趴在那,即使无情的河水再将他带回水里他也不会挣扎。

南宫大口大口出气,他见骆士昕这个颓废样子,忍着怒气把人连拉带拽拖到了河堤上。当终于安全了,南宫跌坐到一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骆士昕呆呆望着天空,南宫凑到对方眼前,“啪1甩了人一巴掌。

骆士昕被打肿了半边脸,苦笑道:“六王爷,你不该救我。”

“我说过,别再跟我叫六王爷。”南宫提醒他。

冰碴漂浮,河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好似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南宫不想再见到类似的情形,以前的种种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他怕水,怕赵桓被无底的漩涡吞噬,怕刘正清在咆哮的河水中漂流。

“我这辈子……还真没出过这么大力气……”南宫心有余悸,喘着把目光转向骆士昕,“你为何要寻死?”

骆士昕失声笑道:“我爱的人死了,我母亲也死了,偏偏我活了下来,哈哈,哈哈哈……”

“你不是还有抱负吗?难道就这么甘心死了?”南宫知道骆士昕满揣治世之心,却苦于生不逢时,“这么轻易结束生命,来世上一遭值吗?”

骆士昕恹恹道:“我的心死了,经历了这么多事,被一点点地杀死了,那个愤懑扼腕,一腔热血的骆士昕死了。”

南宫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没出息?!受不了挫折1

骆士昕反倒笑了:“南宫,你今天能坚强,是因为刘老板在做你的支柱,而我呢?”

南宫失神松开了手,骆士昕有些笨拙地撑起湿淋淋的身体,接着道:“支撑我的人都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人,他们都狠心地撇下了我。我爱的人……我们是相爱的,可整日受内心谴责。她走了,毫不犹豫地跳入河水中,追随她的夫君去了……我的母亲,将我养育成人,宁死也不肯接受我的选择,不肯妥协,带着她的坚持走了……我想啊,我这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连最亲最爱的人都不要我了,为什么都离我去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泪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哭泣,被亲人抛弃的人,那种失落孤单,让整个人都变得消极脆弱。

南宫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或许对方只需要一个倾听者,让自己宣泄出来,不那么孤独。

“骆大人,这真的不像你,”南宫拍拍他的肩,“我们总会失去很多,同时也会得到别的,要看你能不能跨过这些荆棘。”这是很早以前刘正清对他说过的话。

骆士昕摇头:“我什么都没得到。”

南宫推了推他:“我一直想求助你件事,只是不好张口。”

“什么事?”

南宫说起来颇是不好意思:“骆大人,你也知道,我以前没能好好读书,很多经史子集的学问想请教你,望能不吝授教——”

“好哇你1冷不丁一声大喝,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白佑从树后窜了出来,指着南宫道:“有我一个师傅还不够,你还要拜几个老师?”

南宫脸一绷:“你的学识能跟骆大人比么?”

“怎么不能?”白佑挺着胸,一副自大模样。

南宫道:“若你中用,为何还要把骆大人劫来编法典?直接用你不就行了么?”

“你1白佑气得跺脚,牵得那条伤腿直疼。

被这两个人一搅合,骆士昕不再那么沉郁,对南宫点头:“只要能用到我的地方,我定倾力相授。”

“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要再起什么轻生的念头。”南宫知道,对骆士昕,需要以柔克刚。

好不容易将人说服,白佑见他俩跟落汤鸡似的,一个劲催促回镇子。

等到骆士昕进了镇子,白佑把南宫拉住了,告诉他:“三天后,会是北阳新朝与单景的第一次交锋。”

“啊?”居然来得这样快,南宫满脸的兴奋。

“高兴个什么劲?你不能去。”白佑作势要捏他的鼻子。

南宫拍开他的手:“为什么?”

“你去就是垫背的,若壮烈牺牲了还好,万一成了敌人的俘虏,被折辱了岂不可惜?”白佑嘿嘿地笑。

南宫不搭理他,心道:我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往前走了几步,离白佑远了,发现天气原来这么冷,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件白袍罩上了头顶,上面还散着淡淡的白兰花味。南宫一回头,白佑冲他摆了摆手,只着中衣离开了。

第99章

“知道这是什么吗?”白佑举着个武器。

南宫正在挥拳,瞥了一眼道:“火铳。”

白佑对他另眼相看:“行啊,有点见识。”

陈舜背着手路过门口,伸脖子往里探头,白佑赶紧把火铳藏到背后,笑道:“陈大人,上哪去?”

“随便转转。”丁奎亲自带着军队去作战,陈舜闲得无聊,聊了两句去别的地方溜达了。

白佑见他走了,贼笑着对南宫道:“仔细练,我出去打几只鸟回来。”

“去吧,多打几只。”南宫专心打拳,随口答道。

白佑脆快应了一声,兴奋着跑出去了。

丁国舅太小看了他,腿上那点伤算什么?顶多留个疤,他又不是千金贵体,哪用养着?白佑从马厩里拽了匹马,骑上就往战场奔。

既然不让他领兵,那他就加入骑兵杀敌,舒活舒活筋骨,保国为家,增一份力量。

远远看到黄土漫天,血腥杀戮让肃冷的冬季更显得无情和残忍,白佑转到背风处查看局势,仔细一看胜负已分,他来不及大展身手了。

单景人依旧沿袭古老的战法,手执利刃,锋利无比,但显然北阳这边更胜一筹,因为他们有火铳,虽然这种精贵武器只有为数不多的精兵执有,但以一敌十,使本来就以多战少的北阳军更凸显优势,将单景人吞没。

单景人哀号着落马,虽然大局已定,白佑还得上去过过瘾,他抖缰刚要冲进战场,就觉得身边一阵风声,后面一匹马快速奔来,抢先冲在了他前面。

白佑看到马上那人背影,气得火冒三丈。

“南宫!”他大叫着追在后面,眼看着北阳就要赢了,这家伙可别搭进命去。

南宫看来计划好了自己的路线,他虽然不强壮,但身体动作灵活,瞅空隙处往单景内部插入。白佑怕他出事跟在后头,当单景人的刀在南宫头顶上挥舞时,白佑就捏一把汗,好在南宫受他指导,又加轻巧,几次险些丧命的情况下,勉强躲过了。

“你给我回来!”血肉横飞的战争不是儿戏,白佑清楚地意识到,周围还有很多北阳的士兵都在奋战,不能一味护南宫一人周全,这会影响大局,但还是控制不住紧随其后。

南宫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怒喝,一股劲地冲到了敌人后方,身上不可避免地挂了几处伤。白佑来不及给火铳上膛,左击右挡冲出包围,急匆匆追上了南宫。

“混蛋,你想死吗?!”白佑将劈向南宫的敌人踢下马背,怒火中烧。

“你看!”南宫指着战场外的山脚下。

白佑顺他所指方向一看,震惊了。

依稀看到一架架的火炮已经架好了位置,正准备轰击这里。

以这个距离,即将胜利的北阳军队正好在火炮的射程之内。

“扎尼沁没那么好对付。”那个人轻易攻下了京城,懂得战术,怎会以卵击石?分明是欲擒故纵,以弱兵降低北阳戒心。

白佑掉头,冲南宫嚷,“快回去报信,赶紧撤。”

南宫却不以为然,他盯紧那一排排冰冷的武器,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我们不妨试一试。”

“试什么?”紧急关头对方倒卖起了关子,白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南宫伏在马上,冲那火炮去了。

“你!你!!”白佑肺都要气炸了,回去报信也不是,跟上人去送死也不是。这时南宫回头冲他招呼:“跟着我!”

白佑骂了一句,狠狠夹紧马肚,追上前护在南宫身侧。

火炮擅长远程大范围攻打,对付这两匹轻骑大大丧失威力,二人疾驰到近前,白佑利落地射死了几个冲过来的炮兵,抢了利刀抵挡四周敌人,南宫在他掩护下占领了一架火炮,咬紧牙关让那沉笨的武器转了方向。

“白佑!”

听到南宫的求助,白佑快速砍死近前的敌兵,隐到了炮后。

“你知道怎么用这个么?”南宫问。

“当然,就猜到你得用我帮忙。”白佑忙着给火炮上炮弹。

“我会用,只是弹药太重。”南宫回答。

白佑扬起嘴角,泛上不羁的笑:“还有比这更重的!”

“轰!”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颤了几颤。

南宫扑通坐在了地上。

白佑哈哈大笑,又上了一颗,胡乱向山体轰击,山上顿时轰出了洞,大块大块的巨石朝山脚滚落下来,炮兵见状四散而逃。

白佑上了瘾,连着几颗炮弹下来,炸成了山石滚滚,烟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了,炮兵彻底乱了。

“我们走!”眼看着一块巨石要砸到眼前,白佑拉着南宫赶紧跑。南宫这时候跟吓傻了似的软在地上,白佑胳膊一拽,将人甩到后背,背着他健步如飞,滚滚巨石在后追着,逃命要紧,完全忘了自己的腿还没痊愈。

北阳军不久就歼灭了敌人的骑兵,敌军炮兵更是轻易被摧毁,这一仗打得着实痛快。

“哈哈!干得好!”丁奎早把白佑擅自跑进战场的事抛到脑后去了,重重拍打他的肩,连声夸赞,“不愧是我们的白将军,识破扎尼沁的诡计,你这次立了大功,回去重赏!”

白佑一身的土,脸颊蹭得跟花脸猫似的,样子比谁都狼狈:“这不是我的功劳,你还是赏南宫吧。”

丁奎大吃一惊,赵锦能有这本事?他还真不相信。

南宫坐在战场的废墟上,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

“喂,没事吧?”白佑弯下腰拉他。

南宫呆呆看着眼前层叠的死尸,茫然问:“胜了?”

“是啊,你立头等功!”白佑笑嘻嘻地把腿软的人拽起来。

“这就胜了……”方才那激烈的屠杀情境仿佛是一场梦似的。

“真看不出来,你原来这么勇敢。”白佑见人浑身哆嗦,腿都站不稳了,索性把他揽进怀里,笑着问:“怎么事后倒害怕了?”

首次战役赢得胜利,意义重大,北阳上下都很振奋。晚上的时候,大家燃起了篝火,围坐在一起饮酒庆祝。

丁奎带头,仰头一杯杯地下肚,他早先跟着赵铭出征多次,带着典型的军中豪迈,可怜白佑被他拉着一同尽兴。

陈舜是个文官,不愿意跟丁奎他们凑热闹,找了个借口就退出人群,他四处寻找,在远离众人的偏僻处发现了南宫。

南宫一个人显得很孤独,陈舜坐在他旁边,问:“怎么不去喝一杯?”

南宫摇头,他似乎有心事,拨弄着脚边的野草。

陈舜叹气,苦口婆心道:“你下次可别再莽撞,亏得受得都是小伤,万一有个好歹,刘老板那我没法交代。”

南宫闷闷道:“我真想死在战场上。”死了就能看到逝去的人了,他认识的人,大多在另一个世界,自己与他们生死相隔,活着的人能做的只有怀念。

那两个可爱的孩子,他很想他们……

“你若死了,刘老板怎么办?”

“……”南宫偏过头问陈舜:“你和他怎么联系的?”

自己怎么成监视南宫的间谍了?陈舜知道瞒不住,干笑道:“刘老板送了我几只鸽子。”

南宫了然,站了起来:“帮我告诉他,我现在还没找到真正的自己。”他朝热闹的篝火方向走了几步,停下想了想,嚅嗫道:“还有,我很想他。”

陈舜一愣,望着对方迅速离开的背影,会心地笑了起来,大声喊道:“跟大伙一块高兴高兴吧!”刘老板不在,南宫想必是寂寞了。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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