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驱鬼师一起渡过的七个晚上——花拉花拉
花拉花拉  发于:2012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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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忙想挣脱,甘书却攥得更紧。

这几人互相打了几个眼色,最后推了大个子出来发话。大个子的表情很困惑,语气显得很为难道:“

甘书,你的这位……朋友……”

“我都忘了,这个也顺便交给你了,让他见见父母他就会安息了。”甘书没有回答大个子的问题,反

而是从裤袋摸出一个小圆珠给他。

“我是招魂师啊,别就老是给我反向追踪的工作啊。”

“好了,工作就是工作,快去。”

“……是。”大个子转过身子便消失了,我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甘书,老板不会答应的。”西装男子推推眼镜,以略显担忧的语气说道,接着也消失了。这帮人真

的是人吗?

“我看好你啊,甘书不行的话就过来跟我吧。”这位红发男人一边把手伸过来一边说,我还没返应过

来,他的手便被甘书打掉了。

“哎呀呀,人家就是看上了嘛,你又拖着不动手,小美人的时日不多了,不赶快就来不及了嘛。”

本来觉得这人说语的语气怎么这么熟悉,但听到后来我便错愕了,顿觉脑中空白一遍,到回神过来时

,甘书的脸就在我面前,近得鼻子差点碰在一起,我的手依然被他紧紧握着,平常已不高的体温在这

时更冰凉了些,我回看四周,那红发男人不见了,我们也不知何时离开了那两夫妇的家。

“为什么……?”

我开口说话时,感到甘书的手明显僵了一僵。

“为什么他们能够凭空消失了?他们是人不是鬼吧?”

“啊~?”甘书张大了口,没有说话,张张合合了几次,最后身体倒是放松下来了,便答道:“那是

张开了鬼道,走了快捷方式,看起了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这样说来,这几天甘书最后会突然消失也得到解释。我闭上眼睛,让思绪沉淀下来,为接下来的问题

作好准备:“我,还有多少日子了?”

甘书看了我良久,没有答我的话,然后牵着我转个身一路走。半夜的街上没什么人,偶尔会看到一两

个醉汉,鬼倒是不少,看到甘书时会主动回避,这些非人的存在看起来有些是清晰的,有些是朦胧的

,有些缺了头,有些抱着残肢。

如果是我,又会是什么样的姿态呢?

“张凡,这世上有你执着的事物吗?”我想起甘书昨天的话,如果执着的意思是代表放不下,想想工

作生活什么的,我竟没有什么留恋;如果那是说挂心的,或许看一下比我不知强了多少的妹妹吧道个

别吧;但如果那是舍不得……

我用掌心感受着甘书的手指,思考着我到底喜欢上他的什么?是同性的不说,我们才认识几天?我甚

至只是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职业,其他的都不知道,凭什么说喜欢?

有一个研究调查,请行将就木的人回顾一生,觉得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答案千变万化,分类一看,‘后悔没去做的事’比‘后悔做过的事’多出很多。原来很多人一生做决

定,害怕这害怕那,想来想去就不敢做了,老来看,其实事情若然做了后来坏事了,也没有什么大不

了的,至少甘心,好过到死前后悔莫及。

“我们,要去哪里?”

“没有。”

“没有?”

“我只是跟你一起走走罢了。”

“……我还有多少天了?”我不知不觉垂下双眼,又觉得这个姿态太过忧郁,决定抬头挺胸望向甘书

“……三天。”甘视没有正视我,只看着我们的手道。

三天!?这么短!?想到这里头脑一热,把嘴凑了过去,在甘书还未反应以前贴上那两片柔软,那里

的温度不高,我却觉得有快要烫伤的感觉。感到甘书的身体顿了一顿再放松下来,我跟他只能再处三

天的想法占剧了我脑海,我放开了他的,不料他主动再贴上来……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甘书放开了他的手,在分开的一刹那,我被搂进他的怀抱,他依然穿着件稍嫌过薄的外套,让我清楚

感觉到这里的热度稍微上升了些,还有就是那快速又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头上传来了他的声音:“我们……不应该……,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第五夜

夜幕低垂。

我忐忑不安。

那个人会来吗?那个人会不来吗?如果来了,我应该怎……

“喂(喂)!(!)”

我还想些有的没的时,耳边听到这么一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下一刻意识到这声线和回音熟识感,

转头看去,果然是那女气男鬼。不知是否已骂过他一次,还是自知时日无多自暴自弃,我发现我对他

都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了。

“喂(喂)!(!)你也吱一声好吗(你也吱一声好吗)?(?)”

“你……找我有事?”

“甘书大人现在挪不开身(甘书大人现在挪不开身),主人吩咐人家带你过去(咐人家带你过去)。”这

鬼的语气显得不甘不愿,比起之前所遇到过的,倒是多了一份生气。

“是吗?那走吧。……怎么了吗?”这鬼说要走又不走,绕着我转了好几圈,一脸狐疑,因为不是靠

脚来移动,又飘上一点来看我。

“漂亮是挺漂亮的(漂亮是挺漂亮的),但是什么法力都没有(什么法力都没有),连鬼道也不懂走(连

鬼道也不懂走),留你在身边有什么用呢(身边有什么用呢)?(?)”

虽然我不太明白他没头没尾的在说什么,但比起跟他在这里磨蹭,我更想快点跟甘书见面,就催促了

一下。这鬼切了一声,着我闭上眼别乱动,突然感觉到背后被一双冷冰冰的手大力推了一下,之后感

到被卷入什么风暴之间,像是身体都被扭曲了似的,到最后感到风暴停了,在我张开眼的同时,也落

入一个频繁光顾的怀抱之中。

“你总算来了。”

我都站稳了,但甘书没有放开我,连抱着我的方式好像都不同往日,听到他低叹了一口气,接着我才

取回身体的自主权。

甘书的脸本已略带苍白,这时明显看出疲惫,我的手很自然地摸上去,对方没有躲开,拇指便再往浮

现出来的眼肚轻抹。我竟然对一个男人产生怜惜,不禁轻笑一下问:“今晚的工作很累人吗?”

甘书也回我一个微笑,连带眼角也弯了一弯,感觉得出来,甘书对我确实有点不同往日。这个改变背

后可以有好几种原因,我觉得无需要再去寻根究底了,就算那只是他对时日无多的人一份同情,我也

会接受这善意的慌言,让我可以心满意足地离去。

“现在才要开始呢,就客户本身也都可能不易打发了。”又是那种俏皮式的眨眼,这小子要电晕我不

成?

这时我才开始看看四周,甘书说这是一处疗养院,还是专门照顾精神病的,收纳那些病情不严重,但

又不宜独立生活的那种病人。看那环境、那大院子、那些房子,应该也属于较优质的级别了,住进来

的背景也不会太差了,不然这么晚到访,应不大可能会通融的。

甘书的客户到了,我依旧在一旁不去打扰。那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优雅女士,看来也不是大富大贵,只

可能是生活较有余裕,她的衣着妆容很合宜,很有教养却又有一种冷漠的感觉。女士的名字叫徐芳,

她带我们到一个小院子去,说要介绍她姐姐徐芬给甘书认识。

我们人是到了,但徐芬好像不知有人过来似的,只见她不断挥动双手,气急败坏的叫着“让开!让开

!”,接下来又叫“别吵!别吵!”

“我姐这个样子,偶然会乱扔东西,伤人的事从没做过,医生都说这是幻觉,父母坚持说是撞邪,这

么多年了,我就请师傅你看看,结果如何也总要给家里的老人家一个交待。”徐芳的语气也不着急,

就像要是完成一项不怎么重要的工作似的。

就我看,徐芳的四周,除了我们便没有其他特别能引起注意的声响了,叫人“别吵”,自己倒变成最

吵的那个,这可能就是那些所谓幻觉了罢,不知她确实听到什么呢?

但是她的身旁,

的的确确是站了个‘人’……

“徐芬是不是总说,有个人在身边骚扰她?”甘书一定也在看那个‘人’。

“咦?”

甘书没有理会徐芳的诧异,继续说下去。

“那个人是个女人,衣着挺简扑的,搅不好还是个熟人,有什么过节吧。”

徐芳瞪大双眼看着甘书,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顺着甘书的视线望去,我看到她吞了好几下口水,把大

衣拉紧了几把,不知是否在想象什么血肉画面。

“难道是……我姐以前认定过一个男人,没想到那男人竟是然瞒着是有妻室的,那元配知道自己老公

跟别的女人交往,气得自杀,姐知道后也跟男人分了。说起来,我姐也是在那之后才开始有事的。”

一个简短的描述,大概都猜得出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了,一个男人的决定,破坏了两个女人的一生。

最后的怨恨,却是纠缠于这两个不幸的女人之间。谁对谁错,已经没有人能够说得清了。

“……我明白了。”甘书敲敲下唇,不知有什么打算。

“那我姐的……真不是病?”

“我不是医生,我不能这样断定,不过很遗憾的告诉徐女士,你姐姐她看到的那些东西,有些我也看

不到,那就可能只存在于是她脑内了。”

“……是吗?那请师傅把那个女人打发走吧,让我姐少受些罪也是好的。”接着两人商讨了三两句,

徐芳又跟徐芬说了两三句话便离开了,没有打算待到工作完成。徐芬亦只是看一看我们,又自言自语

一番。

徐芳说的是‘打发’,却不是‘除去’或是‘消灭’,这位女性似乎并不如外表上般冷漠吧,又或是

女人对女人的一种同情?

甘书走向那个女鬼,却不让跟随。徐芬看看到他们,看看我,又径自走开。

“张凡,你回避一下。”甘书的声音直接传入我的脑海中,我望向他时他手挥了挥,我转身走得干脆

,不能帮上忙,至少别当个累赘。

我走出小院子,来到一幢不是用作什么用途的房子附近,这一路,鬼魂不是没有,但是身影都很模糊

,在这夜色之中,没刻意找的话也难发现。我开始思索,那些说自己见鬼的病人,也许有部份是真见

鬼吧。徐芬的情况,是被那女鬼逼出病来还是其他状况,那就不得而知了。

徐芬就在长椅上呆坐,比起刚才的她,再没有那种烦燥要开打的架势,眼神明显地少了恐惧,反更突

显那里空洞的感觉。我忽现想起几天前那位只有两个眼洞的非人,不由颤抖。徐芬用冷淡的眼神看着

我又呆回去,恐怕是有些误会了,急忙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想到其他事情。”

“别吵啊别吵啊~”她突然吐出这句,说话的时间点太巧合,我以为她是在对我说,但看那姿态,可

能是又在跟脑内的声音说话了。看到她这个样子,回忆便恣意冒出来,虽然未必有效果,有些说话我

还是想跟她说说看。

“如果那已经成为了你的一部份,根本不能抽离的话,就学会共存吧。”

“它会一直干扰你,占满你,抢夺你所有的注意力,害你看不清现实。”

“不是对抗它,而是要面对它,了解它,接受它,分辨它,不被它被迷惑。这个过程相当难熬,但是

这是你夺回自主的机会。”

徐芬只盯着我,我说的话亦没有得到响应,若是在旁人看来,必像是我在自言自语般,这真是一个讽

刺的画面。

“徐大姐,你一个人待在那里干嘛?都到关灯时间了啊。”职员的声音从房子楼上传来,徐芬含糊地

应了一声,踱步回去。

“哎呀,看你都不加件衣服,冷坏了吧。”在这里吃的住的都没欠,又有人聊聊天,在外间要重新适

应,孰好孰坏,不能由我这外人来断言。

“那打工的大婶明明就很关心他们,就是说话凶了点。”甘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身边,手指把玩着

烟支,又拿了打火机出来,风有点大,打了好几次还不能打着火。

“还好,你不能期望疗养院的所有职员都能为病人着想,温柔体贴又充满热情,毕竟这种病的进展人

人不尽相同,有时会相当使人沮丧,沮丧到家人都几乎想放弃的程度。”

“……是你家人的故事吗?”甘书终于打到火点着烟,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烟圈,那种平静的感觉

,我几乎以为这烟是他为我而点的。

“……刚才我告诉徐芬的,就是我妈说的……”想起自己的母亲,忽然觉得她不能长命百岁也是好的

,至少不用白头人送黑头人,那种刺激她怎受得了?

说到这里,右手被那人伸手握着,我变换了手指的位置,使我俩能十指紧扣,这个动作我一直都觉得

很亲昵,像是能够握紧爱情。甘书往我这边靠近,烟支早已丢掉,鼻息之间都是那种与别不同的烟味

,嘴唇间轻轻碰触一下便分开来。

我和甘书的距离足够近,让我终于发现他受伤了,淡淡的血腥味来自另只手的手背中,出现了三条血

痕,伤口显现已被清理过,血也止住了,只是没有敷料盖好。我想提起他的手来看,却不让我碰,说

只是小问题。

“这次不太好打发,就只好来硬的了。”甘书轻描淡写,我都几乎忘了他是在做一种非比寻常的工作

“如果我能帮上忙就好了。”

“这活不容易干啊。”甘书给我一个微笑,把我们的手握得更紧。

“我想跟你一起走走。”

“嗯。昨天你也是这样说呢。”我们已离开疗养院的大门,现在漫无目的地一路走下去。

“明天我也想跟你走走。”

“嗯。”

“后天也……”

我一吻压上去,把他接下来的话都堵住,那种说话太伤感,我人就在眼前,就给我把这短暂的恋情谈

得好好的啊。我尝试加深这一吻,甘书显现对这事儿不熟练,好一会儿才意会到要稍微张嘴让我进去

,更遑论要他懂得响应我的邀请?当他终于能试着追遂我的舌头时,便察觉到他的体温正逐渐升高。

我不敢继续纠缠,虽然我是如此留恋。

一吻结束,我不意外的看到脸色潮红的甘书,正有点不知所措,那是一种不附合他的稚气,感觉有点

可爱。

似乎甘书对我,还真是有点感觉的,他再次跟我十指紧扣的牵着手,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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