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索大人。”祭司结结巴巴的说:“这、这是不合礼制的。”
“哦。”黑索诚恳但不容置疑地说,“礼制是可以更改的,以前春耕节的活人祭祀也被写在礼制里,但因为太过残忍,还是被废除了,我想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礼制应该再文明一点,最起码,给一个族长保留一点隐私,不要让他伴侣的私处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下。”
“你这样做,不会受到鸯姬的祝福。”祭司苦口婆心地劝阻,“再说所有的第一夫人都要经过这样的祭典,包括您的母亲。”
“我的父亲真是一个无畏的男人,我表示赞叹,和他相比我显然是一个自私而善妒的人。”黑索将装着羊血的杯子放在祭台上,做了一个“请从外面帮我把门带上”的手势,“至于鸯姬大人,如果她不打算祝福我,我也会祝福她的,愿我主安息。”
祭司张口结舌地被他赶走了,神庙高高的大门关闭起来,黑索转身,交叉双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好了,亲爱的,现在请你脱掉裤子,族长大人要画画了。”
褚锐哭笑不得,握着裤边站在那儿,黑索微笑着点亮了四周的烛台,跳跃的火光中一步步走上祭坛,亲自帮他解开裤扣:“你有一副美妙的身体,小锐,如此年轻而健康,让人着迷。”
黑索转到他身后,修长的手指沾着羊血开始继续描绘符咒,从后腰开始一路往下,一直画到股沟的位置,而后在他后颈留下一吻:“如此美丽的金色皮肤,像腾里最肥沃的土地……”
“哈。”褚锐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是打算在上面播种吗?抱歉,它可能很难孕育出种子。”
“它已经孕育出了最令人惊叹的活力。”黑索放下杯子,吻他的额头,“好了,仪式结束了,现在你的灵魂已经和我一样高贵了,当然,这只是祭司们的看法,在我的意念里,我们从来就一样高贵。”
褚锐正在犹豫着就这么穿上礼服会不会将羊血印在那个花了工匠无数心血的衣服上,黑索已经开始宽衣解带:“来吧,让我给你洗个澡,没有人愿意背着羊血度过一生,包括我的母亲。”
神庙的后面是一座小小的温泉,白色石头砌成一个圆形的汤浴,黑索沿着台阶步入其中,冲身后的褚锐点了点头:“下来。”
上一次他们这样赤裸相对,还是褚锐刚到日不落的时候,在夜女泉,不过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此时此刻,褚锐忽然尴尬起来,脸色比刚才对着祭司的时候还要红。
“来吧,你不是打算在那儿站到晚饭时间吧?如果感冒的话,恐怕会影响你的胃口。”黑索解开腰上的浴巾,近乎完美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当中,“还是……”他引用了一句靡月情歌的歌词,“我的俊美已经令你窒息?”
这个玩笑适时地解除了褚锐的部分紧张,深呼吸,跟着走下台阶,步入温泉,慢慢走到他身边,黑索温和地笑笑,伸手揽过他的身体,宽大修长的手掌掬起一捧水洒在他背上,将业已凝固的符咒冲洗干净,而后温柔地吻他的肩胛,他的脊椎,最后在他的耳边停住了,低声说:“我现在想做一件事,它是不合礼制的,按理我们在订婚以后才可以做,但是,我是这样爱你,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
褚锐感受到他的身体正慢慢浮现出轻微的凹凸,那种熟悉的感觉马上让他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不免有些紧张,有些尴尬,还是毫不犹豫地说:“如你所说,萨伦法,礼制是可以更改的。”
“哦,你真是个宽宏的男人。”黑索环着他的腰身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与自己的身体密密贴合,褚锐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流畅的纹路,山地、丘陵、雪原、河流……整个腾里沙漠都被他印在自己的背上,和他无畏的承诺一起,许下一个坚定的未来。
欢情持续了整个下午,日落时分褚锐才在黑索的帮助下穿上了他的礼服。
“也许我们应该先回去睡一觉。”黑索搂着他的腰,“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呃……其实还好。”褚锐多少有点嘴硬,被人第一次进入的感觉并非那样美妙,事实上很疼,尽管黑索已经尽可能的缓慢和温柔,人种的差异还是无法避免地造成了尺寸上的不和谐。
“我可以自己走吗?”即使他们的关系已经是公认的、符合礼制的,但这样搂抱着走出神庙还是有点太过分了,毕竟他们都是男人。
“如果你能的话。”黑索松开了手。
褚锐马上发现,如果他想自己走回住所,体力上来讲是不现实的,姿态上来讲则恐怕比被人搂着更加引人注目。
不过让他主动说出请求是不可能的,褚锐只能瞪着黑索:“萨伦法?”
“我的荣幸。”黑索善解人意地搂住了他,“我们先回你的住处,然后……我们得确认你能够胜任三天后的公共舞会。”
“……我想我能。”
回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黑索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抱着他上了楼,筋疲力尽的褚锐也懒得花力气再争辩什么,一进门就乖乖趴在了床上。
“要吃什么?”
“没有胃口。”
“哦。”黑索多少有点内疚,“那么我陪你一会吧。”
“你晚上没有公务吗?”
“明天再说。”
黑索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床头,在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书,“需要我给你读一段吗?作为消遣。”
“好啊。”那是一本情诗集,褚锐十分好奇黑索读情诗是个什么样子,他这人看上去完全没有浪漫方面的细胞。
“呃——”黑索马上发现自己取错了书,“介意我换一本吗?”
“介意。”
“……好吧,我想你是故意的。”黑索挑了挑眉毛,找了一首最短的,开始念:
“我爱他,身强力壮爱劳动。”
黑索黑线,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读:
“我爱他,心灵手巧会技术。”
褚锐把头蒙在了枕头里。
“我爱他,温柔和气对我好。”黑索无奈地将诗集啪一声合上了,“对不起,我想我该回去了,还有很多公务要忙。”
褚锐笑的肩膀都抖了。
“这是你们C国的诗吗?”黑索扶额,“难以想象。”
“多么淳朴直白啊。”褚锐压抑着笑意,说,“从现在开始,这是我最喜欢的诗,没有之一。”
黑索刚刚穿上外套,就有人敲门。
传令兵站在门外:“黑索大人,哨卡传来的消息,罕地亚先生派人给您送来了贺礼,并请求参加您的订婚典礼。”
“哦?”黑索皱眉,“没人告诉他靡月人的订婚典礼外族人是不能参加的吗?”
“已经说过了,不过罕地亚先生说,他有一份十分特别的礼物要送给楚先生。”传令兵说,“他说这份礼物是任何人都不能,也无法拒绝的。”
“哦?”黑索惊讶,回头看了看褚锐,“你知道这件事?”
“不。”褚锐也非常诧异,摇头道,“那会是什么?”
“他说要亲自送来。”传令兵说,“为了保证安全,他的卫队会停驻在最外围的哨卡,他本人只带一个十人亲卫队来一号基地。”
“好吧。”黑索点头,“告诉他我欢迎他的到来。”对褚锐歪歪头,“为了你,我的先生。”
32.复活
罕地亚一行到达的时候,黑索和褚锐的订婚仪式刚刚结束。
这天的天气好极了,黄昏时分彩霞满天,夕阳将原本粗犷凌厉的靡月建筑笼上了一层金辉,整个城邦都如同黄金打造而成一般,瑰丽辉煌。
褚锐已经换好了礼服,站在高高的落地窗前,眯着眼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广场。
他穿着身纯白的靡月长袍,立领包裹着修长的脖颈,领口金色的刺绣纹路与袖口交互辉映,让他年轻的麦色的皮肤如同上好的瓷器般泛着漂亮的光泽。金色的宽腰带恰如其分地收住腰身,凸显他平直的肩,挺拔的背,修长的腿,整个人显得优雅而朝气。
黑索推开更衣室大门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幅油画般的画面。
“准备好了吗?”黑索微笑着看着他,眼神宠爱而迷恋,“舞会就要开始了。”
“哦……”褚锐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有些局促的说,“我,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没跳过舞,高中毕业的时候连毕业舞会都没有参加。”
事实是,毕业当天金隼根本就没有出席他的毕业典礼,作为学生代表的他,站在礼堂里发言地时候一直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座位,不可能再有心情参加晚上的舞会,哪怕他的舞伴是校花。
“我会带着你,跟着我的步子就好。”黑索替褚锐正了正衣领,吻他的嘴角。
“嗯。”褚锐回吻他,发现今天的黑索和往日的完全不同,他的礼服与自己色系相补,是纯黑色,但肩头和下摆的红色刺绣打破了整体的沉闷感,不像平时那么威严冷漠,而他明亮的充满爱意的眼神也完全消弱了他本人冰冷的气质,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普通男人。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和这样一个男人订婚了,褚锐在心底里喟然叹息,这一刻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担心,转头望着远处的地平线,“罕地亚的卫队到了吗?”
“还没有,大概再一个小时吧,路上受了些耽搁,班音说有一辆车抛锚了。”
“他到底带来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褚锐有种不良的预感。
“舞会后的晚宴上谜底就会揭开了。”黑索伸出手,“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不要让热情的人们等的太久。”
礼炮腾空而起,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市政广场,与火色的晚霞交相辉映,制造出梦幻般的景象。
当夕阳的余光与焰火一同泯灭,广场上的灯柱先后亮了起来,礼乐奏响,大门开启,欢呼与祝福的声音刹那间响彻全场,完全盖住了乐队的演奏。
元首的订婚典礼,大批的拥戴者都等待为他祈福,许多人还专程从别的聚居地赶来想要分享这一幸福的时刻。
褚锐被这万民欢腾的景象震惊的差点忘了演练过上百次的礼节,在黑索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与他一同颔首致敬,向广场中的人们回礼。
欢呼声渐渐平息,华美的乐章告一段落,浪漫的舞曲奏响,黑索伸出手:“准备好了吗?”
褚锐二十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第一支舞,居然是和这样一个英俊无匹的异族男人,在沙漠无垠的星空下,在万众瞩目的场景中,滑出的第一个舞步。
腾里明媚的月光下,黑索刚毅的面孔如同神只般完美而又深情,翡翠色的妖瞳充盈着温和的笑意,温热的掌心与褚锐的手亲密无间地贴合着,修长的腿滑出优雅的步子,带着他在白色巨石砌成的平台上旋转飞扬。
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第一支舞结束了,音乐稍作停顿,按常理接下来黑索和褚锐应该走入人群,作为领舞与参与舞会的人们一起再跳一支,然而就在这时,伊伯茨面色凝重地匆匆跑上了市政厅的台阶。
“黑索。”伊伯茨穿过黑索的卫队,径直走到了他面前,“罕地亚到了。”
“哦。”黑索皱眉,他以为罕地亚一行的行程安排并不需要自己亲自知晓,尤其在这样重大的日子里。
“我想舞会需要暂停一下。”伊伯茨看了一眼褚锐,随即视线回到了黑索脸上,“有人对你们的结合提出了质疑。”
黑索一怔,旋即皱眉,“什么?”
“有一个C国人请求见你,黑索大人。”伊伯茨说,“他声称是楚先生的父亲,他认为你们的结合会影响到他的家族利益,甚至影响到我们和C国的外交关系。”
黑索缓慢地转过头看着褚锐,褚锐则完全惊呆了,他也曾希翼过这一刻的发生,父亲能在他的婚礼上出现,给他祝福,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带来这样的消息。
“人呢?”黑索问伊伯茨,脸色冷的像冰一样,“我想你大概已经带来了对吗?”
伊伯茨的眼神有些瑟缩,然还是很快回答:“是,就在市政厅的更衣室里,我没有针对楚先生,只是觉得,这场婚事,你也许应该更慎重一点。”
黑索冷冷看着他,少顷对褚锐轻声说:“跟我来。”
看到周宴白的一刻褚锐完全惊呆了,一瞬间他根本分不清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人是鬼,快一年了,他所熟知的周宴白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和那辆烧成残骸的吉普车一起,被淹没在沙城外的黄沙中了吗?
那么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到底是谁?
“小锐。”熟悉的语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周宴白就站在窗前,看着黑索身后震惊的褚锐,“真的是你,天,我真不敢相信我还能见到你。”
“周,周大哥?”褚锐的大脑一片空白,“你,你还活着?”
周宴白微笑着走向他,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长高了,小锐。”
褚锐先是僵了一下,而后才合起双臂回抱了他:“周大哥,真的是你……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沙族的人救了我。”周宴白说,“那天,在沙暴到来之前,有一个和大队走散的沙族游骑兵路过那里,他救了我。因为头部受了撞击,我有半年多没有记忆,在沙族的领地里一直住到了初冬,后来跟着他们的商队去P国经商,这才遇到了你的父亲。”
褚锐回想起来,那大概就是金隼出访P国,并和黑索会面前后的事情吧,如果他当时找到机会,应该可以见到他。
“有一件事情还没有机会告诉你。”周宴白微笑着说,“春节后我们注册结婚了。”
“噢……”褚锐又惊讶又高兴,“恭喜你周大哥……哦,不对,现在我也该叫你爸爸了。”
“没关系,这只是个称呼。”周宴白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在你心中,你的父亲是无法替代的。”
“那么你是怎么来的这里?”
“罕地亚主席前几天给你父亲发的函件,告诉他萨伦法·黑索将要和你举行婚礼。”周宴白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小锐,我已经和你的父亲商量过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通过政府保护你的安全,尽快将你引渡回国,至于舆论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第一时间发表声明,澄清这件事,你是被迫的。”
“不。”虽然褚锐心里此刻还是一团乱麻,但惟独这件事他完全确定毫不犹豫,“没有人逼迫我,我是认真的,我接受了他的求婚,而且我们在几个小时前刚刚订了婚,无数靡月人参加了我们的订婚舞会,鉴证了这一时刻,周大哥,跟你和爸爸一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