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恋这个基因才不是可遗传的了。

程旭好像演讲完就匆匆离开了学校，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程巧不知怎么地玩着他哥哥程旭的手机，还一面兴奋地摇着程希的胳膊，“爸爸爸爸，哲宇哥哥他要回来了！”

你会再次把他给吓跑的。程希看着一脸兴奋的小儿子，不愿打击他，“那你乖，一会儿看见哲宇打个招呼就回爸爸这里来。不要打扰人家，他肯定是有什么要事才回国的。”如果他是石哲宇，才不管国内有什么好发展的，定居在国外拿卡一辈子也不要进入有程巧气息的地方。因为这股气息的标签是“危险品 请勿靠近自爆自燃”！

“哦。”应了一声，程巧又玩起了程旭的手机。他才不喜欢什么走禁欲路线的石宇哲，他又不是同性恋。小时候这么说只是为了把石哲宇霸占着，好好观察一下其未来发展前途，为哥哥存着个人选罢了。可惜，石宇哲不领他的情，除了那一次他伪装他哥哥和石宇哲单独吃饭受到了温柔的款待外，其余时间他都没有得到过石哲宇的好脸色。应该对哥哥感兴趣才会有那么温柔的笑容啊，想到未来哥哥有的无限可能，程巧就是一脸的贼笑。

程巧的懒遗传他妈。他妈说的好听一点是因为年龄不到难产死的，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她太懒，在医生和护士的“加油”、“用力”、“很快就好了”的鼓励下选择了打个屯。结果才会难产。程巧爱耍小聪明，为了不做每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他默认自己的举止像个小白痴，受全世界人的嘲笑他也无所谓，只要自己快乐就行了。知道真相的只有他哥哥程旭。双胞胎到底是用一个鼻孔出气的，程旭为了研究“装白痴会不会真的变成白痴”就决定和弟弟同流合污，暂且骗个十七八九年。

程巧也学习，老师讲的他吸收得很快，题目看看就知道了大概。同样也是因为懒，所以才不做作业不答考卷。他唯一认真做过的考卷就是测试IQ题的，本来是想和程旭比个高下，差点暴露了自己天资聪明。他想了想，决定继续装白痴。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比装不懂不会更考智商的了。

一直以为哥哥是gay的他，循着遗传规律怀疑着他爸身上的基因。当得知学校的校董在追他爸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投奔了对方的阵营。

而程旭，他的确一有时间就和班主任待在一起。他是在看不惯班主任飞张跋扈，没事儿就教训着谁谁的不对。成绩差了要说、头发长了要说、谈恋爱了要说，最烦的上了厕所忘了洗手都要说个不定。程旭的美国片儿看得太多，正义感太强，没事儿就要和老师理论，道理上说不过就换成了智斗。课间和课后他一般就以这为娱乐方式。

初中时候的那个老师有点gay的倾向。得知程旭的弟弟出柜后，就循着遗传以为程旭也是。在某此智斗完了说要请程旭吃饭，吃着吃着嘴巴就凑了上去，这一幕刚好被程希看到了，也被无辜地扣上了“你居然也是gay”的名号。不过，被宣传出去之后，以前来烦自己的女生骤减，一个学校的腐女和gay毕竟占少数，还有的人在初高中的时候并没有发觉自己有这方面的兴趣。他顿时就清闲了。虽说朋友少了，但却腾出了更多的时间看书然后接着和各个绯闻男老师智斗。

其实这一家三口是如假包换的大直男，却硬生生的在自我中心被误解成了gay。

所以，我们的故事从这一刻才真的开始了。

第五章：庆功宴

五星级的菜品菜式确实要比程爸爸的要好看，许久没有在外面吃过饭的程巧眼睛都看直了，一面指挥着程希“这个这个”一面往嘴里不停地塞，连一旁优雅和学生交流的年轻校董也看不过去走了过来拍了程希一下，“你是饿着阿巧了么？他这样子真应该带去吃自助餐。”

程希丢过一记“关你屁事”的眼神，本来对程巧的行为特别看不惯了但听到别人这么一说又护崽心切，更殷勤地给程巧嘴里剩余的空间找填补了。

“你喂了阿巧一个晚上了，也该饿了，要不去吃点东西吧。我带阿巧去吃东西好了。”

“叔叔，我哪有这么能吃。我和爸爸才来一会会嘛，我也就吃了一点点嘛。”怎么这两个人在一起气氛就这么奇特呢，一个人火药味十足一个人不停地热脸贴冷屁股，任是自己和哥哥有法术也变不出来个“互相喜欢”。程巧撒撒娇，又拉拉程希，“要不我去找哥哥啦，爸爸你和叔叔说会儿话吧。”

程希放下手上满是食物的托盘，拉回了正一蹦一跳的程巧，“以后看见白校董，要么叫哥哥，要么就老老实实地叫白校董。你以为他比你大几岁啊，还叫叔叔。你再这样尊卑不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不过是又要威胁以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程巧咂咂嘴，乖乖地站在旁边等着两个人的下一步行动，叫叔叔完全是为了和你的辈分相同好追求你嘛，爸爸怎么这都不懂。或许是太了解白梓棠的想法，程希才会借着各式各样的场合提醒他——我们的岁数的差距我们身份的差距我们思想的差距我们家庭的差距和我们性别没有差距，而白梓棠黑眸里闪烁着的只有爱意。

“听懂没有？别像个小白痴一样连吱一声都要人提醒！”一遇见校董，程希的火爆辣椒状态就会全开。连程希自己也不清楚，暗示喜欢自己的人明明有那么多，为什么只对白梓棠一个人这么凶悍，而且以前他没有表明心迹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很好的无话不说的朋友，现在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只有三个字“看不惯”！

庆功宴进入了高潮，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每个人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和托盘，白梓棠无奈的对程希笑笑，快步在主持人的起哄中走向了人群的中心。

“请问白校董想邀请哪个人来作为开场舞的嘉宾呢？”白梓棠把目光转向了程希，程希牵着程巧避开了向着人少的地方走去。一抹苦笑后白梓棠说了个学校办公室主任的名字，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算再喜欢对方也只能用眼神带着遗憾然后开口却是不知道在叫着谁。白梓棠大概能理解程希一味地拒绝，连光明正大的权利都没有，他又何德何能承诺更多。

优雅的华尔兹旋转着，把程巧安置在角落的程希嘱咐着让他乖乖在这里呆着不要跑，“我去拿点东西过来吃，不要跟着别人跑了。你哥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今天要是听话，明天我就带你去接石哲宇的机，知道了吗？”

“哦。爸爸，顺便拿杯橙汁过来呗！”

“你爸我没有三头六臂！”

目送着父亲气鼓鼓的背影，程巧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也是时候计划以后的生活了虽然一辈子缠着爸爸像个小祖宗地被伺候着也不错，但是也不能毁了他的幸福呀。可是离开了爸爸，高考又没有认真作答，拿个高中文凭能干什么呢？莫非找个买主继续当米虫？

“请问，你的旁边没有人吗？”

被打断思考的程巧缓缓地偏过头，一张异国的脸碧绿的眸子象是要勾住人的魂魄。程巧做了个“请”的姿势，怪不得听对方的普通话怪怪的，原来是个外国人。他一向对外国人没有什么好感，特别是以前有什么国外友人到校，身为英语口语老师的程希就必须去接待因而忽略了他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可怜。只是出于礼貌让对方坐下而已，如果可以当对方选择的位置陷入凹处时他就应该站起来选一个更安静的地方去计划未来，但是程稀有说过不准到处走的。

一曲结束，开场舞后是更多人进入了状态，纷纷邀请起了平时不敢妄想的对象去舞一曲。校草校花的手总是还没有捂热就换成了别人。

“你不去跳吗？”

“不敢兴趣。”现在有比跳舞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思考。首先要怎么说服爸爸相信自己生活真的没有问题，放他去外面世界好好闯荡呢？至于这个暑假他就好好地撮合哥哥和石哲宇，等他们两个成了之后就跟爸爸好好谈谈，如果不同意就找白梓棠借钱离家出走吧。不耐烦地回答着的程巧丝毫没有发现坐在旁边的其实已经换了个人，虽然也是碧绿眸子但是单气质就截然不同了。

这个人是王子吗？

“你好，初次见面。我的中文名字叫庄凌山，是我到中国来一位老奶奶取的。”

“程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用对付程希的办法，装乖卖傻，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和天真浪漫的表情来招呼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第六章：给你的坦白

程巧和这位中文说得很溜的意大利人相谈甚欢。程巧演“智障儿”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演技早已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借着自己的“天真”，一点点的把这位自称叫“庄凌山”的大帅哥的祖宗八代都套出来了。

“真的吗？你会说六国语言呀？我哥哥那么厉害也只会四门，还不是特别精通诶！你好厉害哦。”

“家族要求的而已。其实可以选择的话，我还是希望像你一样过得很单纯。”

“哪有，我要是像你这么聪明，我爸爸……”突然感到的低气压打断了程巧，程巧偏着抬起头，看到了端着杯橙汁一脸怒视的程希。

“爸爸……”程巧害怕地往庄凌山边靠，程希生气的娃娃脸上更加不满，手里的橙汁已经不受控制地泼到了庄凌山防水的西装上。

从来都没有朋友的小儿子，一直都在自己的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小儿子，虽然对任何人提及都是恨子不成龙的气，但看到他也能自如地和其他人交谈，一样卖乖取巧时，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爸爸！你在干什么？”没想到程希这么激动的程巧也跳了起来。

程希抓住小儿子的手就往会场外走，“我有没有说过在公众场合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我有没有说过！”

“爸爸，我已经18岁了。法律上已经承认了我的独立。”程巧异常的平静，用平时不会有的冷静说着。

“你独立什么？你连穿件衣服拿个筷子都不会。”

“我会的。”

“你说什么？”

“我都是会的，爸爸。我这么一直都是我装的。我只是太懒不想做任何的事情而已。但那是以前了。我已经到了成年的年纪，我也会像哥哥一样离开这个家独自去闯荡的。本来还想再享受几个月爸爸的疼爱的，但是不早一点说出来恐怕爸爸更不会放我了。”

跳舞的人像是有组织地停了下来，慢慢地向两父子靠近。那个在学校和成绩第一程旭一样闻名的胞弟程巧，以前总是傻乎乎的脸上显出了和程旭一样的冷漠的表情。程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突然想起那天和大儿子的对话惊觉有可能这两个孩子都会离开自己，精神上的体力被透支过度了。

白梓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旁边，做着随时支撑他的准备。

“不要开玩笑了。其实你是小旭才对吧。你又在和小巧玩恶作剧了。爸爸才不会被你们骗了。你弟弟在哪里？”

“哥哥的话，不会同意这么无聊地跟我玩的。爸爸，我就是程巧，那个痴痴呆呆，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程巧。”庄凌山一脸玩味地看着这父子俩，本来以为是个乖乖儿的程巧比他想象中更有趣。“你不是说如果高考没有一科及格就不要我了吗，我没有参加答卷。”

过分平静地陈诉着的事实是程希早就预料的，他的确这么威胁过，那不过是气话而已。结果到了这里听上去却无比的适合与真实。他喂养两个儿子18年，再辛苦也过来了。没想到当接二连三听到他们决定要离开的消息才是他真正撑不住的时候。

白梓棠上前扶住了他，向庄凌山示意着抱歉，“有什么回家再说吧。”

“不用，不用。”程希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将身体的重心全倚在白梓棠的身上，“程巧你听好了。你想怎么就怎么吧。你要出去闯就去闯，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儿也不要回家。没有达到你想要的就不要回来见我。”

“谢谢爸爸。”

“你的宇哲哥哥呢？”

“麻烦把他交给我的哥哥，我要去寻求自己的幸福。”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巧大步地走出了这金碧辉煌的大饭店。

以后的坦荡荡，全凭自己一个人了。

第七章： 还是要幸福

程旭赶到会场的时候，依旧是歌舞升平，爸爸和弟弟的事情像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说说笑笑。甚至一贯说着看不惯白校董的爸爸也非常开心地和他聊着天。

“弟弟呢？”

但触碰到刚刚才伤到的伤口时，程希怎么也不能够假装淡定了。这句“弟弟呢”就象是没有准备地接受另一个最亲的人往伤口上撒盐。白梓棠在使眼色，程旭顿了顿想起高考前弟弟跟自已的谈话，有了不好的预感。

“爸爸，放心，还有我。”幸好高考的志愿是在得知分数后才填，他还有为弟弟补救的机会，“我不会离开你的。”也的确没有准备过离开，和程希一起出去吃饭说的那么些话不过是为了好玩而已。

“阿旭，你带你爸爸回家吧？”

“我现在不能回去，我要留时间给阿巧收拾他的东西。”

保护了十八年的儿子，虽然有想过可能他是在装傻，但不知道是出于对孩子们早逝的妈的愧疚还是真心地喜欢这个心智怎么也长不大的小儿，从来没有计较过他的傻是真是假。即使每天早上要提前一个小时起来做好早饭胡乱地先吃几口然后就立马地为小巧全身心地从头到脚的服务，没有课上的时候也呆在他的教室观察他有没有乖乖听讲，有没有什么及时需要的事情要做，连休假的日子也带着他到处去旅游，总是婉言拒绝别人提出帮忙介绍对象，总是在聚会前找各式各样的借口回家，爱情和朋友成了他最奢侈的东西，当他已经习惯了寂寞，借着小儿子天真的笑来慰藉时，这个傻愣愣的孩子却操着无比清醒的无比标准的普通话说，我要离开。

就像心脏停止了跳动般的，想到从明天起也许可也在早上第一二节没有课时睡懒觉，一天少洗几件衣服少煮一个人的饭，吃饭的时候可以细嚼慢咽，有大把的时间能安心备课看原版小说，出去旅游时风景都只在拥抱自己——那么美好的未来却给心脏狠狠地刺了一刀，流血不止，跳动的频率也减缓了似的。

会突然因此而行尸走肉吗？

好在他有两个儿子，一个的离开代表着世界只失去了一半，他还剩着的一半也长大了，也会离开他不是吗？世界末日的到来原来就是一首舒缓的法文歌，轻轻柔柔，刚刚进入了状态却跳到了下一曲。

程巧。

你多久会回到爸爸身边？

强打精神，挤出来的偏偏是勉强的笑容。程希端着盘子吃不下东西，拿着杯子喝不了饮料。程旭看着父亲，一张娃娃脸丝毫不显老，却在一瞬间憔悴了许多。弟弟也真是的，怎么要提出前也不和自己商量一下，按理说他是不会不按理出牌，在这样的场合提出要离开的要求的呀？难道有谁做了导火线？

白梓棠周旋在家长和学生之间，抽不身来安慰程希。

他望着程希，摇摇头，现在任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填补程希受伤的心。程巧的位置除了程巧以外，恐怕没有人能都替代。还说什么会找好的机会让他和程稀有跨越一大步，结果来的却是这一损招，程巧，你做事儿之前到底有没有考虑周详呢？

“我决定了！”程希的一声大叫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既然拖油瓶程巧离开，从明天起对我有意思的男士女士都可以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