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落看云归(云之君)下+番外—— 清夜无尘
清夜无尘  发于:2013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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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蓝伏倒在地上,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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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临城下,来势汹汹,两军对垒,陈元明指挥自若,南梁军布下坚实的防线。

淮安王并没有马上发动进攻,只派人不停地叫嚣,一串串难听的话,矛头都指向陈元明。

陈元明不顾将士的阻拦来到阵中,与淮安王对质。淮安王首先发话:“堂堂南朝大都督,何以作出如此违背伦常的无耻之事!”

陈元明冷哼了一声,说:“淮安王殿下,我陈某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我对得住天地良心,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也不怕你污蔑。”

淮安王说:“我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抵赖!”

“笑话!我为什么要虏走你的女儿?真是一派胡言!”

“这,倒要问问令侄儿陈少将军了!”

陈元明大惊,这怎么又跟骥风扯上关系了?他回过头看着骥风,骥风也是一脸诧异莫名,连忙趋步上前。

陈元明喝问道:“骥风,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带走了淮安王的女儿明玉郡主?”

骥风又急又怒:“叔父,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她!”

淮安王笑道:“呵呵,我女儿不是你带走,那她为何在你府上,难道是她自己跑去的?”

陈元明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毁我陈氏清誉!”

淮安王哈哈大笑:“好,你们两叔侄要演戏吗,我今天陪你们演到底!”

话音刚落,一串马蹄声由远而近,一直闯入阵中,一辆马车停在众人面前。马上坐着一名年轻男子,淮安王马上叫道:“叶笙,你把郡主救出来了吗?”

叶笙在马上作揖道:“回禀王爷,郡主已被顺利救出,可惜郡主受惊过度,现在昏迷不醒,不过应该无甚大碍。”

淮安王急忙跳下马,几步冲到马车前,打开车帘,看到明玉正蜷缩在车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淮安王焦急大叫道:“快,送郡主回营,马上请大夫诊治。”

叶笙答道:“是!”正要护送马车离去。

淮安王叫住他:“叶笙,先别走,你向大都督说说是在哪里、如何救郡主的”

叶笙朗声说道:“多日前,我在大江上遭难,幸蒙北周齐王所救,齐王把我带到江陵。两天前,我无意中来到码头,看到陈少将军在似在等候,然后我看到一个人胁迫郡主上岸,并把郡主交到陈少将军手上。都怪叶笙无用,当时人多势众,又怕鲁莽行事伤了郡主,因此不敢上前。之后,我在陈少将军府邸附近潜伏两天,今天终于找到机会救出郡主。可惜,郡主获救时已经昏迷不醒,叶笙未能及时援救,令郡主遭难,请王爷降罪!”说完,下马跪倒在淮安王面前。

淮安王把他扶起,说道:“叶笙救我女儿,居功至伟,他日定行嘉赏,现先行退下罢!”

叶笙领命而去。

淮安王望回过头来,看着呆立原地,面如死灰的大都督和陈骥风,忽然仰天大笑,笑罢,冷冷地说道:“大都督,你还说我血口喷人吗?我女儿一生清誉都毁在你们手上,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办呢?”

陈元明用震怒和哀痛的目光看着骥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骥风牙关紧咬,一言不发,胸膛在剧烈起伏。忽然,他高声说道:“我一人做事一人担,这是跟大都督无关。淮安王,你要怎样治我的罪都可以!”

陈元明闭了闭眼,颤声道:“好!好!我陈氏家门不幸,教子无方,出了这等不肖子孙。骥风,虽然你只是我侄儿,但我向来视你为亲子,今天,我就替你父亲惩治你。”

骥风面色煞白,眼神却坚定无畏,“侄儿自知罪无可恕,唯有一死,希望给淮安王一个交代!”说完,拔出身上的佩剑,架在颈上正要抹去。

突然,剑当的一声被挡开,震落地上。一个浑身素白的身影站在他面前:“骥风,不要!你为什么这么傻?要死,也该是我去死!”

骥风睁开眼,看着来人焦虑沉痛的目光,那双漾满了泪水的秀美的明眸,忽然柔声笑道:“云舟,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我相信你。更重要的是,我绝不会看着你去死!”

“骥风,你真是傻得不可救药!我本来就命不久矣,你又何必白白替我去送命!”

骥风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当然知道你快死了,因此才想陪你走,你一个人会孤独的……”

第78章:南朝风云之帝都惊雷(六)

“骥风,你真是傻得不可救药!我本来就命不久矣,你又何必白白替我去送命!”

骥风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当然知道你快死了,因此才想陪你走,你一个人会孤独的……”

云舟心里一阵难过,眼中漫起一层水雾,然而他还是挣脱了骥风的手,走到陈元明面前,跪倒在地,沉静地说道:“大都督明鉴,明玉郡主的事皆因属下而起,陈少将军毫不知情,属下实在悔恨难当,我自会担当起一切罪责,不让大都督和朝廷再受牵连。”说完,向陈元明再三伏拜。

陈元明俯身看着他:“云儿,你素来是谨慎之人,我相信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理由。此事实在匪夷所思,让我们查清楚再说,你不要轻举妄动!”

云舟起身,点头揖拜致谢。然后,用澄净无波的眼眸望了骥风一眼,似在默默道别。接着,他转身来到淮安王跟前,说:“王爷,令爱的事想必你知我知,又何必劳师动众,搞得满城风雨,难道一个父亲也不爱惜女儿的清誉吗?现在,罪魁祸首已经站在你眼前,任凭你处置。不管你下一步要掀什么风浪,明玉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利用自己的女儿了!”

战阵中的气氛异常安静,只听到寒风簌簌吹过,云舟背负双手迎风而立,黑发和白衣翩然翻飞,苍白的脸上绽开云淡风轻的微笑,水晶般的明眸不染一丝尘世的涟漪。

骥风看到此情此景,猛然觉得心痛如绞,年轻气盛的他平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强迫自己忍受无能为力的绝望,控制自己不顾一切发作的冲动,为的是不让自己的鲁莽行为把云舟还有身边的人推向更深的深渊。

淮安王忽然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中不知是满意还是嘲讽。命人把云舟带下去。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严厉的断喝:“住手!”随之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在场的人都被这声音镇住了,云舟浑身一震,却没有回头。

转眼骏马已冲进阵中,马上的男子一身戎装,身材高大如神祗。男子在淮安王跟前立马站定,高声喊道:“你没有权利带走他!”

淮安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掀起一抹嘲笑:“阁下想必就是北周齐王宇文殿下了?”

“正是!”

“我希望齐王殿下先搞清楚一件事,我要带走的是挟持我女儿的人犯,该犯也亲口承认,不知齐王又有什么理由阻拦?”

宇文宪冷哼一声:“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挟持郡主一事不过是你出兵挑衅的借口。你染指萧梁江山的野心路人皆知!云舟是为了顾全大局,避免大都督受你钳制,才甘愿牺牲自己。我宇文宪不受你这一套,一切后果自有我承担,请你马上放人!”

淮安王冷笑道:“素闻齐王威震天下,我一向钦佩。但齐王今日此举是在太出乎我意料,你不去挥军东进,抗击高齐,反而来到南梁,在人家的地盘里,指手画脚,试问一句,对于人家兄弟间的矛盾,你一个外人有何权干涉?”

宇文宪丝毫没有退让,马上反击道:“那是因为你淮安王孤陋寡闻了,我北周与南朝通好,缔结联盟,一致抗敌。他们萧梁的事就是我的事,南朝政局不稳,对我们也没有好处。因此,这件事我是管到底了!”

淮安王双目精光闪烁,一张脸冷若冰霜,嘴边依旧挂着凝固的笑意,“好好!齐王义薄云天,你就好好搞你的周梁联盟吧。我今日来就为了救出女儿,带走人犯,现在目的达到,我也不作停留,齐王,大都督,多有得罪!在下请别!”

说罢就转身离去,下面的侍卫把云舟押走。

宇文宪又急又怒,拔剑挡住他的去路,声音低沉得可怕:“淮安王,把人留下!”

淮安王嘲笑道:“怎么,齐王,我不过带走自己的人犯,不会触犯你周梁联盟把?你三番四次阻拦,到底是何居心?”

宇文宪道:“云舟是我北周的人,你没有权利带他走。如果他有罪,待我查明真相,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笑话!此人犯是南朝大国师萧蓝的弟子,大都督麾下任三军参将,人尽皆知,怎么成你你北周的人。”

宇文宪正色道:“当年我历任益州牧,云舟在我手下为官多年,后又随我到长安,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他的姐姐还是我皇兄的贵妃,我们向来情同兄弟。因此,今天的事,还望淮安王卖我一个人情,把人还给我,他日我自当答谢。”

淮安王再次哈哈大笑,扭头看着云舟,云舟一直低着头,纹丝不动,脸色像雪一样苍白。淮安王说道:“云弟啊云弟,你看齐王为了救你,不惜把整个北周都摆出来作为筹码了,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如果我就这样放了你,在场几十万将士的眼睛看到你对我女儿所做的事情,他们又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我奴颜媚骨,以后,还有人给我卖命吗?”

云舟忽然抬起头,没有理会淮安王,而是深深地望着宇文宪,明净的眸子像天空一样高远而宁静,他终于说话了,清澈的声音里却无悲无喜,甚至没有一丝热度,“齐王,今天你为我所作的一切,我感怀铭记。我追随你多年,没能为你做过什么,反而一直给你添麻烦。我就是那种不容于世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会惹起祸端,令身边的人受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今天就来个了解吧。齐王,云舟就此拜别,你的恩情我来生再报。”

说完,他闭上眼睛,悄悄掩盖住绝望的泪水。

第79章:南朝风云之帝都惊雷(七)

入夜,淮安王来到一座小小的营帐前,打开帐帘走了进去。一个浑身素白的身影正蜷缩在床角,纹丝不动。昏黄的烛光照在那人身上,淡淡地勾勒出一个孤独而脆弱轮廓。

淮安王靠近他,在床边坐下,接着烛光仔细端详他的面容。在黑玉般的青丝衬托下,他的脸比身上的衣服还要白,寒冰一般的透明,唇色更是青得发紫,那秀致修长的眉毛和低垂而轻颤的羽睫却依旧美得清逸出尘。

淮安王掠起他柔顺的黑发,轻轻地托起他的脸,他看起来异常消瘦,尖巧的下巴似乎一捏就会碎掉。

淮安王不经意地叹息一声,你这是何苦?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轻颤的羽睫终于缓缓张开,露出一双晶莹的眸子,此刻如深潭般宁静而深沉。

淮安王不可抑制地伸手去轻抚这双美丽的眼睛,那人颤抖了一下,偏过头去。

淮安王嘲讽的冷笑道:“我早说过你是无法逃出我掌心的。你看,惹出了这堆麻烦,最后还不是乖乖回来。不是吗,我的云弟。”

云舟心中一痛,无力地说:“连自己的女儿也利用,你还是人吗?”

淮安王笑了,柔声道:“我是利用了明玉,不过不等于我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她不是要去找叶笙吗,我就让她去啊,反正,这一路上,还有你保护她呢?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卑鄙!”云舟恨恨地骂了一句。

淮安王伸手扳过他的脸,边看边说:“好一张撩人的面孔,连生气的时候也这般秀雅。难怪他们个个都舍不得你离开,不是吗?”

“闭嘴!”

“怎么,你不想听?我倒是很回味今天两军阵前那一场好戏呢。他们多么在乎你啊,陈少将军毫不犹豫就替你定罪,还有那个北周的齐王,他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呢。云弟,你真不该阻止他,我倒是希望他挥军直杀过来。你就是猜对了,我今天就是为了挑衅,就是要点燃两边的战火。你可是浪费了我的大好机会了,云弟!”

“不要紧的,机会以后多的是,反正我跟萧梁一战已经是一触即发了。”

云舟干脆紧紧闭上眼,不去理会他。

淮安王看着他,眼神忽然闪出一丝迷离,用手指抓住云舟的头发,看着明亮的青丝在掌心轻轻滑落,感受着丝一般的光滑柔顺。“我又得到你了,不是吗?这比一切都重要,你知道吗?我也是很在乎你的!”

云舟厌恶地躲开,往床角缩去。

这个动作激起了淮安王的怒火,他一把抓住云舟的肩膀,硬是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厉声说道:“看着我!你别想再躲开,你最好乖乖地听话,你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吗?”

伸出手指,沿着脸上秀美的轮廓细细地勾勒着,淮安王声音幽幽的,透着阴冷的寒气:“云弟,你知道吗?我对你多么好奇,你身上有太多的迷。你越是对自己的一切讳莫如深,我就越想一探究竟。”

云舟忽然睁开眼,直视着他:“你三番四次把我捉来,就是为了要了解我吗?王爷如此看重,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淮安王捕捉着他眼里突然闪现的熠熠光辉,嘴角掀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告诉我,云弟,那个齐王对你那么好,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呢?他来到南梁就是为你找你吗?”

云舟冷冷地答道:“当然不是,齐王来南朝跟我有什么关系,今天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齐王来南梁,是为了缔结联盟,完成武帝交付联南抗齐的使命。卑微如我之人,又岂是齐王所要考虑的。”

淮安王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看着云舟。

云舟心中一紧,还是决定又说下去:“至于齐王殿下今天为什么要救我。我自己心里明白,我跟随齐王多年,知道他是个宅心仁厚之人,念在一场旧部,他出手相助,也是很正常的。当然,他心意虽好,并不代表我能接受。”

云舟一口气说完,觉得疲惫之至,这番话已经耗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无力地靠在一角。

淮安王深深地看着他,目光如电,异常锐利,一直射进云舟的心底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甚至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角落,恐惧的感觉更深了,像一只巨手狠狠捏住了心脏。

淮安王终于说话了:“我发现你真是个冷漠的人,云舟,你表面看来温柔友善,其实内心是一块寒冰,别人一点的热度都让你受不了,不是吗?”

“别说了!”云舟忽然叫了一声,痛楚难当,紧紧地颦起眉心。

淮安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幽深的目光逼视着他,云舟一阵恐惧,觉得自己的灵魂也无所遁形。

淮安王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道:“今天你一番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其实你就是就是想逃避!你无法面对宇文宪,无法面对骥风,无法面对一切对你好的人,所以你选择了一走了之,每一次都是这样的,难道不是吗?”

淮安王满意地看到自己的话在云舟身上产生的效果,云舟浑身颤抖,明净的眼睛终于失去了沉静,露出慌乱、彷徨而又无助的神色,可还是紧紧抿着嘴,却依旧一语不发。

淮安王哼了一声,又自顾自说下去:“真是倔犟啊,又在折磨自己了,你在我面前挂上这样一副面具是没有用的,云舟。不过,这样我更喜欢,我喜欢神秘,喜欢探究,简单和顺从我是毫无兴趣的。”

淮安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像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声音清澈而又温柔:“云弟,他们对你好,但是并不了解你,世界上了解你的人,只有我,我知道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在你应该留在我身边,你不用逃避,更不用提心吊胆。因为对于我,你没有愧疚,只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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