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债 上——飘然而过
飘然而过  发于:2012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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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元肖师弟好奇地问曲道兄你用了哪些道术,曲直一挠后脑,一时间编不出这么多道术名字,便拍拍胸脯道自己手中剑花缭乱,是靠剑术让神兽不得不臣服于己。至于之后有人提出想亲眼看看那出神入化的剑术,被曲直假装周遭太吵没听见给唬弄过去了。

曲直讲得那个叫唾沫横飞,众人也跟着兴致愈发高涨。这时又有人问既然曲直你一人把神兽给打败了,那是如何处置神兽的?神兽如今又在何处?

曲直回忆起先前自己与曲蘅返回山丘时已不见肥遗与那大鸟,只留了一地打斗痕迹。曲蘅往树方向望了望,出手拉住曲直劝其不必走近探查,说大概肥遗吃着苦头已逃回天庭去了,暂时应该不会再出现在这块区域。

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作罢,再加上正担心着曲蘅身体,曲直瞥了一眼后就转过身将曲蘅手臂搭上自己肩,扛着他一同走完了下山的这条路。曲直虽不懂药理,也能看出曲蘅甚为虚弱,没了刚才雄姿英发的风貌,就连平日里那份清冷味道也些许折损了几分……

曲直一跳脚,扒开人群四处搜寻曲蘅踪影:“喂喂,你们有谁瞧见我哥去哪儿了?”

众人见话题转得突兀,纷纷不满地埋怨曲直故意卖关子。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元肖早将师傅和曲蘅嘱咐抛之脑后,经曲直提醒方才想起,大叫了声“坏事”,在人群中扯着嗓子吼:“曲哥!你、你哥他去师傅那里了!哎呀,是谁踩我脚?”

曲直一听,忙手一抓将元肖从人潮中提至身边:“我哥去云半睡那里干嘛?”

好不容易能吸到口新鲜空气,元肖边大口吸气边答得断断续续得:“我、我不知道……半睡回来后……交代说让你哥和你……去一次,呼呼,刚才曲大哥先去了……他让我转告你、你带上房里那东西……”

啊,毛团!竟把这桩事给忘了!

让它独自回来后竟还没来得及去看它,也不知它后腿的伤势怎样,多半需要再上一次药……咳,我哥他这么大人了,理应懂得如何照顾自己身子的吧,再说现在他人又在云半睡屋里,我想关心也关心不着嘛!还是先去问问毛团情况吧。曲直心中懊恼,待问清毛团的去向后,就撇下众人急急回屋去探视毛团。

曲直推开门在屋里找了又找,没发现毛团的影子,倒是在床榻上丢着一条染血的旧布条。想必定是自己之前替它包扎用的那条,可为什么会被扯下扔这儿?曲直头疼起来,心想万不是毛团怪罪自己不早些来寻它,又闹起别扭了吧。

这家伙……!曲直一跺脚,实在拗不过挂念,只得耐下性子出门再去寻。

沿着回廊出声唤毛团名字,低身去翻院子里的草丛,如此寻了一圈未果,曲直直起身板捶了捶背部,大叹了口气。见天色已晚近晚膳时分,他只得悻悻将毛团的事放去一旁,先去准备全观人的膳食。

一路上和人打着招呼曲直无精打采地走进柴火间,弯腰预备捡几根柴火烧水时,忽听见屋外树叶子一阵“簌簌”作响,不一会儿隔壁灶台间传出“嗵嗵”连续的几声,像是竹筐翻倒食材落地的声响。起先曲直并未在意,以为是外头风大将桌上的竹筐掀翻了的缘故,可静心一想之后,他意识到或许又是山上那些黄鼠狼来偷鸡了。

弄不破我新修的鸡笼,所以来这儿翻东西吃了吗?上次心一软放过了你们,竟然又来了!不识好歹的东西!

没找着毛团的曲直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团火,这下再来这么一出,小小火苗一着顿时升起熊熊大火。曲直决心不再对这群野兽客气,四下挑了根粗木棍捏在手中,放轻脚步声,缓缓摸进了灶台间。

装食材的竹筐果然倒了大半,一只土豆滚着滚着停在曲直脚边,表皮上满是刚沾上的尘土。心中怒火一窜一尺高,曲直攥紧木棍靠近角落。从刚才起就听见这边啃咬声不断,曲直暗暗冷笑,想这只畜生倒是胆大,还敢留在原地等自己来捉它,看呆会儿不把它打得抱头乱窜才怪!

平日此处堆着杂物的缘故,很久没打扫过,与两面墙壁间的确留有较大的缝隙,足够容纳一只身材中等大小的黄鼠狼。移去最上层的篮子,曲直挥了挥飞扬的灰尘,忍住没打喷嚏,红着鼻子他探头一瞧,里头果真蹲着一只毛茸茸的东西。

怕惊动屋里这东西所以曲直一开始就没有掌灯,只能借月光看了个大概。这家伙正双手抱着玉米啃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发现头顶上有人正冲自己怒目而视,曲直气急败坏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挥着棒子朝黑影敲去。

“嗯?是曲直么?”

“是你!”

眼看木棒就快招呼到黑影头上,那一团东西周身“噌”得亮起一圈白光,照亮了四周,也挡住了棒子的落势。只听“咣”得一声,木棒像撞上什么硬东西似的自己弹了开去。

它放下爪中玉米棒子抬起头,眼睛“吧嗒吧嗒”地望着曲直:“你回来了?”

下一刻,它对着僵持不动的曲直缩了缩鼻子,伸爪挠挠解痒:“几个时辰不见你胆子倒大了很多,竟想用棒子打我?怎么,被肥遗摔坏脑子了?”

“……喂,我说你藏在这里做什么?我找了你一下午。”

“看不懂?”毛团两爪捧着将玉米棒子举高,“我在啃玉米啊。”

曲直翻翻白眼,正要接着问你为何这么偷偷摸摸的,被毛团接下来的话给噎了半死:“有你这么养神兽的么?自从那日被你接到这道观住,你这家伙竟一顿伙食都不提供给我。昨晚亏我拉下面子要你好好待我,你依旧不予重视。岂有此理!”

毛团将玉米棒子抱在怀里义正言辞道:“我为了救你消耗了大量神力,何况又有伤在身,自然等不及你的幡然醒悟,只得自个儿寻食物填饥了。”

曲直嘴张得老大,一时间辩白无能。毛团一口气教训完便不再理会他,只顾继续低头啃,啃完了籽粒它还是不死心,开始咬起茎秆来,这边咬不下换另一边,总之就是不放爪。曲直知它看似凶悍实则面子薄得很,饿得慌也不愿开口求人,便弓身从它爪中抽出玉米棒子扔去一边。

“干嘛,不就一根玉米棒子嘛!这么小气舍不得给我?”

毛团刚嚷完这句话,眼前曲直的脸突然放大了好几倍,下一瞬它被抱离满是灰尘的角落。曲直将之安放在柔软的草垛上,点了烛台,走去竹筐里挑了个鲜嫩多汁的桃子,拿在手里晃了晃:“桃子吃么?这是观里大家一起种的,挺甜的。”

“……看你这么殷勤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尝尝看。”

曲直好脾气地笑笑:“我不知你爱吃什么,为你买的小公鸡你貌似不怎么喜欢。所以之后就一直没帮你准备。”

毛团白了曲直一眼没说话。毛团一爪抱不住这只大桃子,曲直见状一笑,拿回剥了皮再送去它面前:“养了陪我聊聊天倒也不错。”

毛团一口咬上桃子,嘴里正咀嚼着故听上去有些含糊不清:“我才没空跟你聊天……”

“……放心吧,以后若再有神仙来捉你,我还是会挡在前头保护你的。”

停了进食动作,毛团快速咽下嘴里的东西,嘴边绒毛上沾着汁液:“曲直你脑壳果然摔坏了吧!谁要你保护了?就凭你那点本事?哼哼,你保护好自己不被牵连进来就已经万幸了!”

曲直也不反驳,只是笑眯眯蹲在看它,被毛团骂“又开始作大侠梦了”也不在意。倒是之后外头钟声响起,他想起饭菜还没准备,才一拍脑袋起身急匆匆去洗菜煮饭了。

毛团吃完桃子后,瞟见曲直还在捣鼓锅炉,只得无聊地捏着硬核把玩了一阵,决心洗净叼回窝里作磨牙道具。

那个傻瓜怎么还没忙完?饿了我几天再塞一只桃子过来就以为能讨好我了么?一会儿再问他讨些东西吃……咳咳,不对,明明是因为这桃子比天上的蟠桃来得更甘甜,所以我暂时得先留在这里好好研究一下它的核,看看是不是有哪儿比较特别。毛团这么告诉自己,眼珠子一刻不离曲直,尾巴一摇一摆,像是十分满意这借口。

第九章

曲直跑东跑西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赶在钟敲响第二遍前将菜全盛进盘子里。

端着送饭菜去时正巧在回廊转角碰上曲蘅从云真人房里出来,两人对看了一眼,曲蘅停了脚步,从曲直手中接过一部分碗筷,索性陪着他一同走去大殿。

面色瞧着还是不怎么好,不知是身子的关系还是听云铮子说了什么,总之曲直有些担心。正当他第三次用眼角偷瞟曲蘅时,被对方抓了个正着:“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不……”曲直欲言又止,曲蘅“哦”了一声就背过身去招呼大殿里的其他人了。倒是闻着饭香的小道士们一窝蜂冲了过来,将端着饭锅的曲直围个水泄不通,直嚷着要曲直快分饭,弟弟手忙脚乱的窘迫样被曲蘅瞧在眼里又是莞尔一笑。

“云真人有些不舒服,说是今晚想一人闭关静修,谁也别去打扰他。”

曲蘅刚一宣布完,下面就有人喊着要将云铮子的那份饭菜独吞,被身边的道兄弟们交口指责个不休。曲直话还没出口,曲蘅就走到他身边,说是让他明早再带着毛团去见云铮子。

“啊,哦……他和你说什么?”连忙掩饰住自己早忘了这事,曲直想起曲蘅之前在云铮子房里呆了许久,有些奇怪。

对了,自己被肥遗掳走之后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曲蘅会吐血?云铮子不会也吐血了吧?曲蘅刚说云真人感觉不舒服来着……

曲蘅微微摇头,面带愠色,抿嘴不言,接过曲直递来的碗后他转身就走。“等等!”负责分饭的曲直又重新夺回,在碗里又添了一大勺米饭,“你受伤了就应该多吃点。”

曲蘅眉毛一挑,被曲直“噼里啪啦”一连串的话给堵了回去:“都吐血吐成那样了还不肯承认受伤了?你真当我什么都不懂么,嘁,我跟你说,在你养病的这段期间我保证一定把你养胖一圈!”

“曲道兄,为什么你要把曲蘅师兄养胖啊?他为什么会受伤啊?今天与肥遗打得天昏地暗的人不是你吗?”

曲直咂嘴不回应,曲蘅“扑哧”一笑,摸了摸排在身后一脸困惑的元津的头:“因为曲直他是个救死扶伤的大英雄,喜欢帮助弱者,特别是像我这样身上没肉的人。”

“他怎么知道你身上没肉?”

曲蘅愣了愣,没料到会被追问下去。曲直见曲蘅回答不出,便想催促元津取了饭就快走,免得误了后面人吃饭,却听曲蘅如此说道:

“他说每次抱我时都被骨头硌得难受。”

曲直一挠脑袋,心想我何时说过这话怎么竟一点都没有印象。虽然的确觉得曲蘅这段日子消瘦得厉害,下午在扶他下山的路上也劝他进食些肉食,那也是站在弟弟的立场关心哥哥,像那般抱怨的口气又是怎么回事?

再一抬头曲蘅已走去大殿另一边,曲直满腹疑惑便只能作罢。待分完饭后,他在饭上盖了些菜,说是要回屋陪毛团一起吃,被住在自己隔壁的元桢师兄嘲笑了一通。

笑就笑呗!曲直面上阵阵燥热,回击道师兄你屋子几日未打扫了?我路过时每次都得按着鼻子才敢通过,小心哪天你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咸鱼干啊。在众人一片哄笑声中他得意地挺直腰板出了门,小心翼翼地护着碗回了灶台间。

进门放下碗,曲直抬眼望去,毛团果然听他的话还是乖乖地蹲在原地,只是表现得有些不耐烦。曲直道了声抱歉,从锅里盛了碗热土豆块放在桌上。毛团确是等得心焦,也不再多言语,挪着伤腿凑了过来,被曲直一抱而起放在身边。

“喂,你后来是怎么脱身的?”

毛团爪子掏出一块土豆塞嘴里,嚼着嚼着眯起了眼,像是满意得不得了。曲直也跟着划了口饭,合着生黄瓜“卡兹卡兹”咬着:“嗯,后来来了只有着五彩羽翼的大鸟,肥遗看上去很怕它,这两只就这么斗起来了。”

“有着五彩羽翼的大鸟?”毛团一边吃一边思考着,“没见着其他什么人?曲蘅呢?”

“我被肥遗飞着带出些距离,曲蘅一时赶不过来。”

曲直依旧为他哥的身子状况担忧着:“如果我能帮得上点忙,他就不会受内伤了……嗯,决定了,从明天起我要好好练练剑术。”

“就凭你?哈哈,算了吧,依我看,你那些三脚猫功夫也就只能去吓吓那些来偷鸡的黄鼠狼。”

“那我就练法术!不过得先从内功练起,唉,不知道得到猴年马月我才赶得上曲蘅。”

毛团仰起头颈又吞下一块,侧头幽幽看着曲直:“你干嘛这么急着要变强大?”

“不是说了下次再有人来欺负你时我会挡在你前面么?可是,话又说回来,来捉你的都是些神仙、神兽什么的,我一凡人怎么打得过……”

毛团不理会身边人话中的阵阵酸味,反倒脚一抬搭上曲直袖子口,“嗑”得咬了口黄瓜,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回道:“大不了我教你啊。你又不是真笨蛋,虽然在有些地方是不开窍了点……”

“你还是练剑术吧。”

曲直眼睛一亮,涎着脸摆出狗腿笑将整根黄瓜送上:“神兽大人,您能看出我有习武底子?”

“你叫我什么?”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黄瓜头,毛团脸一皱,“好涩。”

曲直想也没想,回手就张嘴咬了一口:“还好呀,涩是有些涩,昨晚从地里刚摘下的,新鲜得很……啊?这里还有很多,你要吃么?”

“不必了!”毛团劈爪夺下曲直手中的这根缺了个口的黄瓜,抱着去桌子另一边啃,“看你那傻样估计高级的法术也学不会,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地去练剑术吧,别浪费一身蛮力。反正我对你要求也不高,能自保就行。”

曲直刚被挑拨起的一腔热情被毛团的话浇了个透心凉,挫了其立志要成为一代武林高手的自信,立时便也闹了些别扭,绷着脸端着饭碗只是埋头一顿猛吃。

毛团捏紧爪子等了又等,黄瓜早已消失进了肚子,在心中默默将对面竹筐里的桃子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等得屁股坐得发麻,背脊挺得累极,还是没等着曲直先开口吭一声。它知道刚才的话是过头了些,可它又是谁?它是天下仅有一只的神兽腓腓。要它低头认错那是绝无可能的,除非是为了其他目的……

毛团还是背对着曲直,耳朵尖动了动:“嘁,说你傻你还不承认……我腿受伤了跑不快,如果你也只会动动嘴,那,那索性把我丢那里等死吧!”

曲直没明白毛团话里的意思,嘴里的米饭被嚼得糜烂,还是苦思冥想不得其解。毛团却是再也不肯多说一字了,见曲直这边还是没有回音便气鼓鼓跃下桌子先回了房。曲直望着毛团走远一脸无奈,正好这时几位道兄弟们帮忙把空碗筷都送了来,他也没空再去多挂心,撸起袖子去院里打了桶水来。

活儿都做完了后,曲直对悬在半空中的新月伸了记懒腰,左捏捏右捶捶,舒爽无比。他挑了块石头坐下,闭上眼,白日发生的那些事历历在目,摸摸身上发现自己倒还真没受什么伤,不由得又是一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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