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的机会,吞不了的唾液,又这么流了下来。
徐启章这人实在很极端,笑起来可以这么轻,但嘴巴却很有力。光是亲吻就已经昏头的叶广,迷糊地
想着。
捧住叶广的双颊,徐启章沿着他的下颚收了他的唾液,离开了之后又再点了点他的唇,距离不到一公
分。热气分不清是谁的,像是带着虔诚的承诺,徐启章说了。
「徐启章也爱你。」
那无关乎时间的爱恋,让他自信地讲出了承诺。
「……徐启章,你讲自己的名字好不舒服喔。」
回家的路上,两人走在正龙头的两边,手搭在龙头上,交叠在一起。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表演?」
聊到一半,叶广突然想到徐启章比他长一岁,转头问他。
其实十八岁了,他比较想做别的事。
轻轻地摇摇头赶走下流思想,似乎遇到叶广,他就满脑子这个那个的。
「应该快了,只是PUB的表演次数会减少一点,低调一点好。」想起阿贱他们担心的样子,徐启章也
是有些愧疚。
「啊是喔,我也很想再去看你表演。」叶广撇撇嘴。
「我可以为你做个人演唱。」暧昧地对叶广笑了笑,不意外地看见他脸又红了起来,嘴里不知在碎念
些什么。
天气很凉,手握得很紧;两颗心很热,气氛很不错。那个照片的事情……好想对他坦承。徐启章掀了
掀唇,思考着怎么开口。
「那张照片……」
听见叶广的声音突然这么说,徐启章心惊胆跳了一下。
「嗯?」心虚的音调。
只见叶广转过头恶狠狠地对着他,眼露凶光,让徐启章的心跳越来越快。
「我说,要是被我抓到放那张照片陷害你的那个人,我绝对要把他抓起来折!」
抓起来,折。
讲到那个折字的时候,徐启章的脊椎真的痛了一下,让他留了两滴冷汗,被叶广看到后问说怎么了的
时候,他也只是推说晚上吃太饱。
「你最好是吃饱一点,你太瘦了。」叶广点点头,看见徐启章虚弱地笑了下,让叶广更加打定主意要
继续进补计划。
看来照片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好了。
徐启章有很多坏习惯,「逃避」也是他的强项之一。
只要一直在一起,不怕没有机会说的,嗯。
番外:名之为
他们正在冷战。
应该是说,叶广正在跟徐启章冷战。
十二月的校庆,是X高新任学生会的第一个大型任务,经过一番努力爆肝,由徐启章与叶广带领的团
队终于如期搞出个不同于以往、像样的学校庆典,集园游会、社团表演、班际大队接力于一体,热闹
的像庙会一样。这天,他们又为X高写下了新的纪录,然后会长与副会长也相当开心地在学生会的小
吃摊上为大家服务……以上完全属实,除了最后一句。
热闹的小吃摊上,穿着黑色围裙的学生会干部们一刻不得闲地忙碌着,顶着徐启章和叶广的面子,人
潮当然比别摊多上好几倍,园游会的点券和现金也跟着咻咻咻咻成长飞快。
照理来说生意好,摊位上的气氛应该也要很好才对,不过仔细一瞧,干部们脸上的笑都僵得可以,工
作气氛比天气冷,因为他们的会长与副会长,从头到尾都没跟对方讲过任何一句话。
反常,实在反常。
「叶广,你们吵架喔?」笨手笨脚地切着卤蛋,老包看着周遭源源不绝的女学生们,躁郁地问着。忙
翻天就算了,工作气氛还差,这样怎么做事啊!
「没有啊。」叶广哼哼两声,边给了老包一个「裴笑」边在他的卤蛋上加酱油。
还说没有?酱油瓶都快被捏爆了啦!赶忙阻止叶广继续荼毒他的卤蛋海带拼盘,老包啧了一声转身送
菜去了。
叶广放下手中的酱油瓶,眼珠子忍不住转向站在那边煮面的徐启章,正巧他也看了过来,视线隔着几
个人一瞬间在空中交会,叶广先撇开了头,继续往送过来的菜肴加着调味料。
明明早上还好好地在学生会办公室里交换了刺激的早安吻,约好下午两个人要一起逛摊子,然后看完
他跟学校热音社合作的表演后,摆脱家里的监控晚上开个两人庆功宴的……结果都变调了,因为他们
吵架了。
至于为什么会吵架呢?
事情要追溯到中午前的班际大队接力比赛。
飘着彩带的操场上,从预赛脱颖而出的五个班级。鸣枪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身负重任的第一棒起
跑了。
大队接力,尤以第一棒到第三棒之间的竞争最为激烈,到了中段其实就是所谓的过渡期了,而这种比
赛的重头戏就在于:超过与被超过,尤其是当各方的最后一棒距离不到十公尺时,那个肾上腺素激发
的啊,比差点被车撞还刺激。
所以当一班与五班的最后一棒、也就是叶广与徐启章相距不到十公尺时,大家全都陷入前所未有的疯
狂。会长PK副会长、情歌王子PK校园偶像、好友PK好友,这种与八点档有得比的精彩剧码,让这群热
血的高中生全都燃烧起来,疯狂嘶吼。在短短两百公尺内,大家的情绪全都燃到沸点,看着操场上两
个飞跃的身影,加油声不绝于耳。
看那边,叶广担任最后一棒不是没有原因的,只见他在十二月的天气里穿着学校的无袖运动服,舞动
着修长的双手,短裤下匀称的美腿正以优雅的动作迅速交错着;黑色的发丝在风中飘荡,不同于其他
人表情狰狞好像看到鬼的跑法,叶广活脱脱就是一匹俊美的白马,让全场男生女生失去理智疯狂尖叫
。
当然,尖叫声有一半也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镜头转向另一头,徐启章完全不遑多让,虽然这个人在舞台以外的地方存在感相当薄弱,但自从学生
会长与情歌王子的头衔让他加了很多印象分数后,此刻在众多少女的心中,徐启章俨然也成了另一个
学生时代苦闷的寄托。看他一脸悠哉地接过棒子,倒也以不输给叶广的速度飞奔着。
如果说叶广是匹优雅的白马,那么徐启章就是匹低调却强劲的黑马了。
距离终点前的十公尺,最近却也最远。两人越靠越近,一旁的加油声越来越大,让原本保持领先的叶
广更加快了速度,没想到徐启章也紧咬着不放,原本以为他会在终点前超过叶广,没想到徐启章却后
继无力,速度慢了下来与叶广戏剧性地同时抵达终点。
最后大队接力的的奖杯与奖品,由一班与五班共享,按照惯例,大家战后还是好同学,计较的就是幼
稚鬼。
这原本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岂料在众人开心的合照中,唯独叶广没有笑容,而徐启章则是偷瞄了他
一眼,没说什么。
披着薄外套,两人在一楼的洗手台前洗着脸,气氛有些古怪。
「你怎么了?」水有些冷,徐启章将毛巾递给叶广,问道。
接过毛巾,叶广看了他一眼,擦了擦脸,摇摇头没说话。
唉。在心底叹一声,按照以往的经验,徐启章知道这种情况要继续问下去。情侣间的奥义,比画坏的
五线谱还难懂。
「你不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生气。」不是责怪,是真心地疑惑,就是这样,让人无法不理他。
叶广看看好像又长高的徐启章,再把视线放到地板的某个小磁砖上,将毛巾捂在嘴上,皱着眉闷闷地
说了。
「……你故意放水。」憋气式地说出了这句话后,抬眼看见徐启章明显地愣了愣,印证了他原本只是
猜测的想法。
终点前明明就可以超过他的,徐启章却故意放慢速度跟他一起抵达。
为什么要这样?叶广有种被看扁的感觉。
看着徐启章淡然的脸下藏着被抓包的尴尬,让叶广想起来终点前、徐启章瞟过来的淡淡一眼。平常觉
得性感的眼神,当下只令人感到生气。
臭徐启章。越想越火大,挥掉徐启章伸过来的手,转身就走。
男生之间,除去了恋爱的部份,还有些无聊的自尊,而这种东西,叶广原本就很多,只是那些东西在
遇到徐启章之后好像都变得不很重要了,至少没比他重要……原本是这样想啦,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果然还是会在意。
徐启章比他厉害没关系、比他优秀没有关系,因为他会以他为荣,他会成为他的骄傲,但是如果徐启
章为了顾及他而放水,这是没有必要的。
要是能够赢过他却还故意打成平手,他是不会高兴的。
不理会徐启章追过来的脚步声,叶广拉住一个刚好走过来的学生会干部,有说有笑地就往摊位方向走
,着实让那个干部受宠若惊之馀,隐约感到芒刺在背。
就这样,他们吵架了。
情侣吵架,总是旁观者看来轻如鸡毛、当事人觉得重如泰山的鸟事,狗屁倒灶的。
其实叶广不是个会气很久的人,只是每当他有些些消了气,要听徐启章解释了,却又看见好好一个煮
面的人跑去跟马赛克学妹们合照,心底那股气,又怎么都消不了了。
也因为这股气,让大家全都不敢去招惹叶广。经过之前殴打陈泽铭、俗称「勇者斗恶龙」的事件后,
大家都明白了叶广其实不好惹,但叶广的精英形象实在深植人心,加上他事后还是努力不懈地经营人
际关系,照样对上有礼对下阔气,渐渐地,大家都知道他只会对「恶人」出手,反而还多了一项「正
义之士」的头衔。
据他本人所说:「偶尔适当发泄情绪是好的,但形象还是要做,因为那是武器。」是变成有能力的大
人之前,有利的伪装。
所以即使没人敢去烦他、找他合照,却还是有不少粉丝远远偷拍。精英就算带着气挤酱油,还是有着
裴式风格的帅气。
气到下午三点,换班的时间到了,徐启章也要准备上台了。经过叶广时,徐启章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
,盯着他的眼神也带有着「不要生气了」的示好意味。
是嘛,有反悔的感觉了嘛。
这时候要是再生气就不是男人了,他本来就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人,不要忘记他在小学的作文上写过
什么?
统治世界,需要虚怀若谷的雅量。
叶广清了清喉咙,擦了擦手决定跟徐启章合好。毕竟光是三个小时没跟他说话,自己就已经快闷坏了
。
「学长!你刚刚跑步的样子好帅喔等一下表演加油喔!对了可以跟我们合照吗?」
没想到在要跟他讲话的瞬间,徐启章听到了学妹不喘气的呼喊后,竟然对他为难地笑了笑,放开他的
衣袖,走去跟学妹合照。
此时,叶广觉得心中的气,又要爆了。
后来他没有去听徐启章的表演、也没有花完自己园游会的点券,跟小田说了自己胸闷头痛不舒服,就
请假回家了。没有手机,所以不用联络司机,这样也好,不用听司机阿伯的台语攻击。
背着书包,踢着河堤上的石头,看着地上单独的影子,觉得河堤的风比平常冷,他拉了拉身上的外套
。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河堤对岸的高楼大厦渐渐亮起了灯,鼻子又开始发酸。
单就恋爱很美好没错,但如果牵扯到自己、又牵扯到别人,恋爱就变得麻烦。
尤其是男生之间的恋爱。
根本就不能在大队接力的时候,说什么:「啊讨厌让人家一下嘛!」或是在男朋友被拉去被学妹轮暴
似地合照时,说:「不要拍了他是我的。」
怎么样都觉得不三不四惊世骇俗违背常理。
不开心,令人不开心的社会,令人不开心的学妹,令人不开心的徐启章……
但是又令人不得不喜欢他。
要不是你这么温柔这么体贴这么会做菜这么会唱歌又对他这么好,他才不会委屈去喜欢另一个男生咧
……骂了半天,觉得自己好像连这种时候都在称赞他,顿时又无力了起来。
「尬。」叶广揉揉眼睛,小小声地骂着不标准的脏话,不只生徐启章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到底是在气什么,都混在一起搞不清楚了。
精英叶广,终于彻底领悟了比打蛋还难一百倍的事情,名之为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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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今天校庆,嗯,身体不舒服所以提早回来了……还好。喔好,你去忙吧,嗯掰掰。」挂断电话
呼了口气,结束了爸爸的查勤电话,叶广倒在床上。
是真的觉得不舒服,应该是今天假勇,穿着无袖运动衣在冷风天跑步后还去河堤吹风的关系,额头有
点烫。
「烧爷啊,吃完药就赶快虽觉啦。」玛丽亚将他吃不下的稀饭端走,帮他换了新的额头贴布后,拍拍
他。
灯关了,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没有咳嗽也没有流鼻涕,只是头很热眼珠快要滚沸,连床头的小夜灯都变得刺眼。
小时候发烧,都会觉得特别寂寞。
那时候没有玛丽亚,爸爸妈妈也还没有整天都待在一个叫做「国外」的地方,尽管如此,发烧生病的
时候,一个人待在房间,听着外面电视机的声响与大人们谈话的声音,还是会有种被隔离的寂寞。
叶广转了个方向,用棉被将自己裹紧。
今天没去看徐启章的表演,之后的行程也跟他通通爽约,他一定会生气的吧……
虽然徐启章没对他生气过。叶广迷迷糊糊地想着。
发烧了也好,很多事情都不用烦恼。
接近晚上九点的时间,纱窗外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叶广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一道轻轻的
刷弦声,让他完全清醒。
叹了口气也是松了口气,几乎没有犹豫地翻下床,披着棉被踏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到了窗边,拉开纱
窗探出了头,果然看见了那个祸水。
「同学,你今天没来看我表演。」
徐启章抱着吉他靠在墙边,因为快接近深夜,所以只是轻轻地再拨了几声和弦,搭配上他有点委屈的
表情,还真有几分被抛弃的哀怨,让叶广笑了出来。
这一笑喉咙有点痒,叶广顺势咳了几声,徐启章这才发现他额头上的白色贴布。
「你发烧了?」抬手贴上叶广的脸,哀怨的表情立刻转为担忧,让叶广呼吸一窒。
「对啊,都是你害的……」说是指责,却因为发烧而软软的语调,还比较像是撒娇。
「是我害的啊……」徐启章感受手上的温度,又笑又叹气的,拇指轻轻抚着叶广的脸侧,有些麻痒。
「所以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被徐启章的手摸得很舒服,但还没有忘记今天生的气。隔着窗台,叶
广直视着徐启章的双眼说道。
认错了就原谅你。他在心底这么说着。
徐启章没有说话,露出一脸思考着什么的表情,放下了手,重新背起吉他,微笑着说:「因为叶先生
今天不克前来,所以现在特别为您做私人服务,只有你才有的。」加重了最后一句,徐启章对他眨了
眨眼。
搞什么,光放电不道歉有什么用。
脸上的温度又提升了,叶广撇撇嘴,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徐启章站在窗户的右侧,他的背靠在墙上,所以从叶广的角度只看得见他的侧脸。他唱歌的时候头会
微微仰高,因为很瘦,所以喉结也特别明显地上下滚动,叶广觉得那是他最性感的角度,让他牙痒痒
的,有点想咬上他脖子的冲动。
他老是喜欢用性感形容徐启章。
因为头有点昏,听了半天才听出来他在唱什么,这首他没听过,不过徐启章比平常温柔的嗓音配上吉
他的和弦,让叶广有些昏昏欲睡……
……你知道 有时候男孩更难捉摸 难捉摸 爱人或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