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啊!你们将军是什么人,纪天在内心呐喊。笑话,他不会杀,但是战争这个时局会逼他杀,就像是在战场上,杀那些敌人一样不得已。纪天很了解,有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动手,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森冷冷的看着他,拔起地上的长枪,“也许我早该杀了你。”话语间也正准备动手。
“林副将”一个双鬓花白的老者站在林森的身边,满手都是鲜血,衣服上也沾上了少许,“将军情况不妙啊!”
林森收起手里的长枪,急切的问道,“怎么了?”
“老夫去过拔过剑取过镖,暗器也多少见识过一些。这眼下将军所中的这种暗器,体积极小,老夫实在无能,无法取出啊!”说罢还愧疚的底下了头。
子弹当然小了,不小的那是大炮,再说纪天的枪可是迷你的。
“你到底用的是什么暗器?”林森回过头问。
枪也算暗器吗?那不是明器吗?纪天也犹豫了,到底怎么说。
“这位公子”那位老军医对着纪天道,“老夫知道,一般发暗器者知道怎么救治。”他的语气里有一丝哀求,更多的是担忧,“你一定知道怎么救治吧?如果你不愿亲自救治,麻烦告诉老夫可以吗?”
“你指望他救将军?”林森气急。
望着他那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纪天也气愤了。他还就救了,怎么样吧?反正人也是他伤的,他的确有责任救活他。
“你真的指望我救他?”纪天无视林森,转而问像老军医。
“没有其它法子了。”老军医用满是鲜血的手抱拳道,“还请公子仁慈一次吧!”
纪天在学射击的时候,当然也学过一些急救,毕竟没有任何事比救命更重要。
“那你照我说的做。”纪天用眼神示意林森,林森愤愤的给他松绑,“去准备一把锋利的小刀、一把小镊子、点燃的蜡烛、干净的水、还有酒、止血药、金创药、包扎用的纱布,有可能的话最好也准备针线。”纪天想想,补充道,“对了,酒要没有毒的。”
有一些东西老军医从没有用在救治上过,疑问归疑问,却还是照着做了。
“你想干什么?”林森依旧质疑。
“你现在只能相信我,别无他法。”纪天冷甩他一句,自顾自的进到帐中。
看到躺在塌上的那个人,纪天的罪恶感又上升。淳于彦脸色苍白如纸,在惨白脸色的映衬下,五官显得更加精致。墨色的发,乌色的衣,他像是被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一样。没有一丝的动静,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的衣服因为是黑色,浸在血中也没有多少异样的变化,如果不是看到伤口还在不断的冒着血,只会以为他是睡着了,并没有受伤。
接过老军医递来的止血药,撒在伤口上,要先止血才行。还好只是伤在肩胛上,没有伤到重要的内部器官。等到血止的差不多的时候,纪天小心翼翼的脱下淳于彦的衣服,露出身形极好的上半身,健康的肤色,匀称的身材。纪天在伤口上涂上一些酒用于消毒,然后拿起小刀在火上烧烧,就划开伤口。淳于彦处于重度的昏迷之中,没有任何反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或许是好的,不用受这些皮肉的痛苦。拿起镊子也烧了一下,就伸进去取出子弹,就在一瞬间刚止住的血又再次流了出来,再次撒上止血药,没过多时就止住了,纪天不禁感叹,军营里的救命要就是好用。缝好针以后,又撒上金创药,再用清水清理了伤口,包扎好后,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轻呼一口气,一想到林森和老军医看到他给淳于彦缝针时的刷白表情,就觉得好笑,不愧是古人。
第七回
用清水洗了洗沾满了鲜血的双手,这种感觉就像刚刚屠杀过一样。看到刚刚有人在桌子上准备好了上好的膳食,就立马过去坐下,刚要动筷就被林森制止住了,“这是给你吃的吗?这是给将军准备的。”
“他不是已经昏过去了吗?”真是大费周章,人都昏了还准备东西吃,他吃得了吗?
“那是怕将军醒来,特地备着的。”
“用不着,一时半会醒不了”不顾林森的阻止,纪天吃上了,一天没吃饭的他可算是饿着了,“再说我还要帮他拆线呢!你可不能饿着我。”
“拆线?”
“嗯,你总不会打算让他把那根线留在身上吧?等到伤口愈合了,就要拆除。”一边拿着筷子吃着,一边敷衍似的告诉他。
林森看着他半晌,愤愤的离开了,他不懂的医术,更不懂得现代的医术,就像纪天说的那样,他现在只能相信他。
“来人,把他关进监牢。”林森命令一下,几个士兵就围上来。
纪天拿着筷子僵住,不是吧?又关?先知道就应该跑了的,干嘛管淳于彦的死活啊!“不是都放了我吗?为什么又关起来?”纪天摸着口袋里的枪,准备着拼一拼。
“之前关你是因怀疑你是奸细,放了是因冤枉了你。现在管你是因你刺杀将军,这回可没有冤枉你。”面无表情的说着,林森手持长枪指着他,“将他拿下。”
一群人迅速的围了上来,个个都摩拳擦掌。群殴吗?纪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打算拿出枪,一枪一个。却在这个时候,“先夺走他的暗器”,原来林森也很聪明,身为一个副将,总要有一点谋略。
纪天还来不及掏出枪,就被人重重按住,枪也被夺走,交到了林森手里。转念一想淳于彦还要自己给他拆线,他们应该不敢把他怎么样,于是也就放弃挣扎。
再次回到之前蹲过的监牢里,唯一让纪天欣慰的是,华晶并不在这里,也许他真的逃出去了吧!坐在稻草上愣愣的发着呆,对面的牢房里压着一批一批的人出去,听牢狱之间的话语好像是要被拉去行刑。行刑?华晶不在这里,不会是被行刑了吧?突然间心惊肉跳,看着对面一个又一个去送死的人,纪天难免有些担忧。但是他现在自身难保,也只能祈祷华晶是逃出去了吧!
之后的几天,纪天一直是在牢房里度过的,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被再次关进来起,监牢的守卫多了很多,整天整夜也不停有人巡逻值班。纪天嘲讽的想着,也许是为了怕他逃出去吧!毕竟淳于彦的命还是要靠他。
林森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好饭好菜伺候着,不过每次都会恶狠狠的说,“等到将军痊愈,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其实不用林森提醒他也知道,刺杀将军他肯定是死路一条。
只有那位老军医是隔三差五的来拜访他,汇报汇报淳于彦的病情,顺便请教一些那天取子弹的事情。纪天听着他的汇报也才得知在那之后的两天,淳于彦才醒过来,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现在正在恢复当中,每天都有好的营养补充着,名贵的药材喝着,不想好都不行。对于这点纪天还是有着小小的成就感,毕竟淳于彦的命是他救回来的,完全是没有想到,淳于彦的伤也是他下的手。至于老军医的疑问和请教,纪天不过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开玩笑!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先进医疗,能随随便便告诉他这个古代的老军医吗?但是对于纪天的不搭理,老军医却没有丝毫的在意,相反还会时不时的给他带来一些情报消息,比如说……
“纪公子,你知道军营每月都要向朝廷报告军情吗?”老军医对纪天可谓是毕恭毕敬。
“不知道”纪天倒也干脆。
“听说,这个月的军情早已报上去了,而且也下了回书,昨天就到了军营里。”说着顿了顿,“将军已经看过了。”
“是吗?说了些什么呢?”纪天依然是爱理不理,只是随口的问道。
“好像报上了将军受伤的事,说是南蛮俘虏所刺。”老军医扯扯衣袖,似是抹泪,说的也是万分同情,“回书上说到,押回京城问斩。”
问斩?什么意思?不过感觉意思并不好。纪天皱皱眉头,完全不把老军医的担忧放心上。
“纪公子,你难道不怕死吗?那可是问斩啊!”老军医似乎对纪天的不在意有些气愤。
“问斩是死刑吗?”理所当然的问道,好像这件事情完全跟自己没有关系。
“那是杀头的死罪啊!”说罢还伸出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表情也甚是夸张。
“哦”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老军医不禁有些僵硬和尴尬,难道他真的就不怕死吗?这个对于一般人来说都是一个晴天霹雳啊!眼前的这个南蛮俘虏,胆子大到刺杀将军也就算了,尽然连问斩都不怕,难道他想抗圣旨吗?
其实不是不怕,是纪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什么问斩啊!杀头啊!他根本就不是京朝的人,为什么要归京朝管啊!他并不知道,有些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纪天想着,眼下淳于彦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等到帮淳于彦拆线之后,自己就逃出去,谁还留在这个鬼地方啊!
老军医看着纪天哀怨,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于是乎泪也不抹了,也不劝什么了,愤愤的离开监牢。其实他是为纪天好的吧!
又在牢狱之中混了几天,这几天过的是没日没夜的,太阳月亮都分不清了,睁开眼了看见是明晃晃的太阳就嫌刺眼,就闭上眼睛,看见的是月亮,就是夜里了,也就直接睡下,总之这几天里纪天算是把精神头给养足了。也渐渐的消化了自己已经穿越了的事实,想着想着也就安慰自己说,就留在这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吧!厌倦了杀戮,就在这个时空简单的生活也好,纪天也不想再让他的生活充满血腥,不要争斗,不要杀戮。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个时空将会更加的残忍,想要生存下去的话,在一些必要的时刻也必须做出一些选择。
这段时间老军医依然回来汇报淳于彦的伤情,但是再也没有提过问斩的事情了。听到老军医说着淳于彦已经基本上恢复着差不多了,就琢磨这改天就要拆线了,于是告诉老军医,要他着手准备准备。
纪天拿着拆线用的剪刀之类的工具进了军帐,看到淳于彦站在那块虎皮旁,虎皮上摊了一件衣服,那件黑色的乌衣。走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衣服上面破了一个洞,在左边的地方,纪天知道那是自己的子弹穿过后留下的痕迹,抱起那件衣服,放在鼻子前仔细的闻了闻,已经没有了一丝的血腥味。淳于彦诧异的看着他,没有说任何的话。纪天也感到纳闷,按照常理,应该是把他这个罪魁祸首轰出去才对,纪天来的时候甚至连应对的说辞都想好了,可眼前的这个老好人,愣是没有半点怨言。
他不提,纪天当然也就不提。
“过来,我来给你拆线。”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青花瓷杯,里面还是有着满满的酒,纪天知道那是焚酒。就当做没看见一样,纪天催了催依旧愣着的淳于彦。
淳于彦脱下上衣,露出伤口,果然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不过伤口依旧很狰狞。
纪天自顾自的给他拆线,顺嘴说了声,“忍着点”。看着淳于彦皱着好看又英气的眉头,极力的忍着痛楚,那感觉甚是好笑,纪天也感觉他似乎是真正的整到了淳于彦。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对于这种伤痛还是有一定的抵抗力的,换线持续了大半天,他愣是没吱出一声,就连纪天也不禁佩服。
“你知道了要押你回京问斩的事吗?”拆完线之后淳于彦穿上衣服,整理着领口。
“嗯”纪天随口应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求情的。”淳于彦回到虎皮塌边,看着乌衣像是在发呆。
为我求情?这问斩的罪不是由古代的封建君王定的吗?他说求情就能改,他是皇帝的亲戚吗?“你以为你是谁?”纪天还算知道一些,在古代什么可都是由这封建君王说的算,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独裁统治。
“我和皇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朝中也属我和他关系最好。”淳于彦拿起桌上的酒杯,小酌一口。“我向他求情的话,想必他也能饶恕你。”
为什么要帮我求情,纪天疑问了,自己可是刺杀他的人。难道他就真好到这种地步?连这种前嫌都可以不计?“你为什么要帮我?”
第八回
他的答案很简单,“因为你是无辜的。”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同情,纪天甚至想要相信他,相信他知道自己是无辜的。
“可是我明明用枪想要杀你。”
“我不是还没死吗?再说如果不是我把你抓回来,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所以说到头来,还是我自己的原因”淳于彦类似自嘲的说着,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一种很难得,很特殊的缘分。
其实那时候的纪天也挺天真的,他天真的以为也许淳于彦是个真正可以相信的人,那时的他也愿意相信淳于彦所说的任何话,相信淳于彦是个真真正正的好人,相信淳于彦愿意帮他。“那你要怎么跟皇上说?”纪天问道。
“就说你是京朝的子民,被我错认为南蛮的奸细,抓进牢里,然后错伤了我,念在你是京朝子民的份上,皇上会从宽处理的。”淳于彦坐下来继续道,“大概也只会判你个发配边疆,你就会被发配会漠城,从今往后就好好的在这里生活吧!所以回京不过是一出戏而已。”
纪天实在没有想到淳于彦会就这样放过他,他一直都没有相信过淳于彦,最后徒然的害了淳于彦,也害了自己,也许他真的应该相信淳于彦,那么他或许真的会有一条生路。从和平时代来的纪天选择了相信在这个残忍黑暗的时代成长的淳于彦。其实在那个时候,纪天是对的,至少那个时候的淳于彦并没有变,那时候的他单纯善良仁慈,美好的就像一张纯白的纸,没有沾染上任何墨迹,这是在这个时代中最为难得的。
纪天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他的办法。
淳于彦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纪天的枪,“这就是你的暗器?”
“嗯”
“这玩意真厉害。”淳于彦把枪那在手里把玩着,“着实让我吃了不少苦头。”拿着枪仔仔细细的观察,闭着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对着枪口看,他满脸的好奇就像是一个孩子。
虽然这枪是不会走火,但还是把纪天吓出了一身冷汗,吱吱唔唔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看着纪天怪里怪气的表情,淳于彦把枪还给纪天。“好了,还给你,看你小气的,脸色都变了。”话语间带着嘲讽。
纪天何止是尴尬,好吧!是他小气。迅速的拿了枪,眼下主要还是要把消音器给修好。收好枪就准备走,却被淳于彦制止了。
“一会我派人烧好热水,你过来洗洗吧!”淳于彦指指纪天身上。“我有干净衣服,你可以先换换。”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其实也不光是衣服,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纪天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在监牢里度过的这些日子,自己也从来就没有注意过,纪天可是很爱干净的,最后却愣是被磨的对什么脏都不在乎了,似乎真是是蹲过监牢,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望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在这种时候就算是要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感谢他吗?这种事他纪天可做不来。他是老好人,是他对自己好的,自己没有逼着他,就这么想着,最后连自己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洗完澡后,总算是清爽了一些。纪天拿着淳于彦给他的衣服发呆,这个要怎么穿啊!随便披着就出去了,弄得淳于彦是愣着看了他许久,看得纪天是浑身的不舒服,难为情啊!走过去敲醒了一直怔楞的人,淳于彦反应过来,帮他系上衣服上的丝带,大将军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伺候人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