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乌衣 上——缺月镜
缺月镜  发于:2012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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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是南蛮人,也不是奸细。”纪天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那你是哪里人?”又是这个问题,纪天倒。

“香港人”看着淳于彦似乎在变脸色,连忙答道,“不过不是南蛮的香港,是中国的香港。”

“中国?”淳于彦疑问,又没有听说过。

“是啊!是离这里很远的地方。”纪天回答着,“没听过也是人之常情,又远又小又是乡下。”纵使是再冤枉也得说啊!

“原来是这样啊!”淳于彦明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威武大将军也有没听过的地方啊!

淳于彦站起来,走到纪天的面前,这会纪天才发现他个头挺高的,至少有186公分吧!身材颀长匀称,自恋的认为应该和自己不相上下,纪天很少这么高评价一个人的,虽然他并不是很看到眼前这个拽里拽气的将军。

“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你一定是被虏来的吧?”淳于彦在纪天面前站定,用类似同情的眼光看着他,丹凤眸里在昏暗的烛光下依旧闪烁着,像是刀削出来的脸庞俊朗非凡。

纪天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却还是呆愣的看着他,因为消化不了“虏”这个字。自己算是被掳来的吗?应该算是吧!先是被那件黑漆漆的衣服掳来这个时空,然后被淳于彦掳来军营。怔愣的点点头。

“在现在这种战乱的时候,你这样的情况多了。”淳于彦坐回了虎皮上,依旧很有气势。“放心吧!本将军虽然在战场杀敌无数,但不会加害无辜的百姓。”其实正是因为杀了太多的人,偶尔放过一两个,也算是为自己积些阴德。

他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纪天并不相信。

“白天点了你的穴,现在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吧?”淳于彦突然说道这个,纪天这才想了起来,白天真的是不能动,痛苦死了不说,还任他威胁。

原来那是点穴啊!纪天没有见识过那个,所以觉得那个可是真厉害。要不是点的他动都不能动,说不定他早就乘机逃走了。怒瞪着淳于彦,有些记恨他。

“干嘛那样看着本将军?本将军可算是手下留情了,不过几个时辰你的穴道不就自动解开了吗?”他貌似好心好意的提醒到。

好像真是这样没错,刚关进监牢他就能动了,不过也是因为这样,他错失了能够逃走的机会。依旧是怒瞪着他,瞪得淳于彦心中一阵寒凉,自己还从没有被人这么瞪过,不禁心里发虚。

两人都没有说话,纪天也在思索着这人的话还是不能信,自己可不能被骗了,说不定他只是要自己放松警惕,然后好解决了自己。他管理军事其实就像纪天管理帮派一样,决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人,因为只要是一时的心软,以后就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纪天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还是必须逃走,那么……不禁想到华晶,他可是真正的南蛮奸细,他会有怎么样的下场呢?

“华晶会怎么样?”就这么想着,问出了口。

“谁?”

“就是白天那个和我一起抓到这里来的”

“哦,那个南蛮奸细啊?”淳于彦照实回答他,“应该会被行刑的,奸细都是这个下场。”

原来是真的啊?真的会被行刑,但是华晶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而已,说不定他只是被那个王骗到这里来的,华晶应该是无辜的,纪天这么想着。

“你为什么那么坚信他是奸细?”纪天问他。

“无论是从长相,衣着还是口音,都可以判断他是个南蛮人,至于奸细,他也承认了啊!”淳于彦说的理所当然。

“但是我也承认了,你不是一样没有相信。”纪天反驳。

“我有判断力,判断力告诉我,你不是南蛮人。”他用那双可以勾人心魂的丹凤眸类似暧昧的望着纪天,“我也有直觉,直觉告诉我,应该相信你。”这是淳于彦第一次在纪天面前,没有自称将军。

淳于彦转身抽出长剑,就那么在纪天身上划了几下就把绳子解开了,着实把纪天下了一跳,以为他要出尔反尔,刚说了不杀了,这会又拔剑相向了。冷汗了一身,才发现时虚惊一场。

潇洒的把长剑一收,挂回身后,感觉就像一剑走天涯的江湖大侠。但是纪天根本不知道什么大侠之类的,只觉得即使是掌剑的姿势,淳于彦也掌得比其他人好看的多。

一身金丝绣纹的乌衣,一手拿雕着龙纹银光闪闪的长剑,威风霸气。即便是安静的坐着,淳于彦也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场。但是他纪天也不差,怎么说也是二十一世纪的黑帮老大,一身纯黑的名牌西装,虽然样貌清秀,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只可惜现在西装上满是尘土,清秀的脸上也满是灰尘,总之就是狼狈不堪。

一杯清酒递到了纪天的面前,纪天站起来望着他,带着类似嘲笑的表情,怎么现在想讲和吗?

“你叫什么名字?”他只是这么说,但是手上的酒杯依旧没有放下。其实作为一个将军来说,淳于彦从来没有低声下气过,这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不知道为什么,淳于彦只想要他对自己放下戒备,仅此而已。

“纪天。”说完就背对着他,知道淳于彦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并不担心他会偷袭自己,放心的给他一个背影,加大对他的嘲讽,他纪天一向这样,从不甩人面子。

淳于彦并没有多大反应,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走到他面前,再次的递上那杯清酒。

两人之间依旧没有任何语言的僵持着,纪天瞪着酒杯,他盯着纪天。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纪天拿起酒杯,仰头灌下,烈性的酒顺着喉咙滑下,所到之处留下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这酒就像眼前的这人一样,看似清朗,实则烈性,给人一种像在火里焚烧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痛苦,但是在接受完洗礼之后,拥有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其实古人一般喝的酒度数都比较底,很难能见到这么烈的酒,对于常年泡在酒吧,喝惯了洋酒的纪天来说,这酒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这酒很不错。”纪天把酒杯换给他。

“是吗?”淳于彦突然笑了,“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叫‘鸩’酒?”

“鸩酒?没听说过。”纪天倒也老实。

“那是一种用鸩鸟尾巴上的羽毛酿制的毒酒,无色无味,饮下之后会当场毙命,没有什么痛苦。”淳于彦放下手中的酒杯,玩味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给我喝的不是什么鸩酒。”纪天说的理所当然。

怎么?这么相信我还是说终于对我放下戒备了。”

“都不是,只是要杀我的话,你有很多机会啊!不必用这种玩意来解决。”纪天没有看着他,只是看着他空空的酒杯发愣,那就得味道还在喉间徘徊。

“这酒名叫‘焚’,是一种慢性的毒酒,喝下的感觉很好,虽不会上瘾,但会使人留恋。”淳于彦自己斟上一杯,喝下后继续说,“毒性不比鸩酒强,实属慢性。要喝到一定时间,一定的饮量才会毒发,而毒发之时必定毙命。”

“哦?那你自己还喝。”

“因为留恋它的味道啊!”他说的极其简单。

在纪天看来,这酒的感觉就像毒品,给人以精神上的快感,让人念念不忘。亦像眼前这个人,只是看上去清净而已,其实很烈很毒。只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傻,纵使知道有一天会毒发,依旧是毫无怨言的扑上去。

“再给我来一杯吧!”纪天对着淳于彦微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因为这杯酒,因为这种毒,纪天始终抵挡不住“焚”的诱惑。

焚酒,焚酒,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原来你也喜欢?”淳于彦为两人都斟上一杯。

纪天接过递到他面前的就,一饮而尽。

淳于彦拿着酒杯,呆愣的看着他,眼前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真的不惧怕毒吗?

纪天,你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饮鸩止渴。

第六回

“你就暂且在这里睡一宿吧!”淳于彦认真道,“你不是奸细,当然也就不能再回监牢了。”

纪天探头看到里面只有一张床,虽然很大。“我睡哪?你这没有空的军帐吗?”纪天从来没有和人同床的习惯。

“这里是军营,你当是客栈啊?”淳于彦鄙视他一眼,“没有那么多人,有必要搭那么多军帐吗?每个军帐都住满了人,也只有我这是一个人独住。”

纪天无奈的哀嚎着,这就是古代的封建阶级社会制度。人家那里挤满人,他这里宽敞的很,还是一个人。

淳于彦吹灭了蜡烛,在那块虎皮上合衣躺下,“我睡这里,你去睡床吧!”

看着淳于彦睡下了,纪天想着他还算有点人性,没有让他睡地上。说不准明天会有什么变动,一会真正的夜深人静,自己还是要偷偷的溜走才行,也顺便给华晶一个逃出去的机会,否则他真的会被行刑的。

摸着口袋里的枪,纪天爬上里面的床,他没有睡着,他的计划正准备开始呢!

躺了一会,纪天发现自己的肚子在叫唤了,也难怪会这样,穿到这里来了一整天也没吃任何东西,氺也没喝上一口。翻了个身看着淳于彦,整个军帐都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大致的身影,他也是背对着自己,没有什么动静,好像睡着了。

过了半晌,纪天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来到淳于彦的身边,低头看着他,他没有反应。也许这真是逃走的好机会,纪天顺手摸进口袋,拿着枪。

淳于彦就那么毫无防备的对着他,乌黑长袍,墨黑的长发,麦色的肌肤,长长如扇一般的睫毛盖住狭长的凤眸,挺立的鼻梁,较好的唇形,还有如雕塑出来的脸庞,这应该能算完美了吧!纪天兀自想着要逃跑,要乘着机会逃跑,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熟睡的他是那么的迷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纪天也许只是一时脑子混沌模糊了,迷迷糊糊之间他居然底下了头,渐渐的靠近正在熟睡的淳于彦,贴近他的脸,靠近他的唇,他的唇就在自己的眼前,那么好看的唇形,略显红润的色泽。纪天想要吻上去,这是生平第一次真正有想吻一个人的欲望,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就这么贴了上去。

然而就在还差一指距离的时候,纪天停住了,因为淳于彦睁开了眼睛,怔怔的望着他。纪天马上直起身,转身就走,脸颊居然会有些发烫。淳于彦的脸上也有一丝微红,不禁想到这小子到底是要干什么。

淳于彦武功高强,对于练功夫的人来说没有真正的熟睡,并且也很有警觉性。他一直是半梦半醒的,其实纪天刚爬起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是好奇想看看他要干嘛,结果一直盯着自己不动,他就也等着他不动,没想到他居然大胆的吻了下来,这时候要是再没有反应,他可就得逞了。

淳于彦没有说什么,纪天也没有解释什么。

这会才反应过来,他是要逃跑的,淳于彦醒了,这回怎么办?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这次没逃走,说不定一会又会被点穴或捆着。虽然不是奸细不会被行刑,但是在一个军事重地,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纪天知道他很难活着出去,与其等死不如拼一拼,不是他不相信淳于彦,是他不相信这个战乱的时代,这种情况就算是放在现代也难活命,何况是现在?纪天在穿到这边来之前就解决了一个帮里的内鬼,他很清楚就算淳于彦想要放过他,这个局势也不会允许他放过自己。

纪天打算乘着淳于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开溜,正当他快走到军帐门口,淳于彦却说话了,“你上哪去?”

纪天浑身僵硬,这关键时刻还是要硬着头皮跑才行,于是二话没说的直接冲。没想到他纪天速度是快,可练家子的淳于彦也不是吃素的,人家好歹是个将军,连个一点功夫都不会的纪天都追不上,那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啊!

说白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淳于彦拦在纪天面前,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你跑什么?”

纪天很不想承认他就这么栽了,又一次栽在他手里,他可不允许白天的狼狈一幕再次上演。只是下意识的拿出手里的枪对着他。

因为没有蜡烛,看到的大多都是漆黑的一片,只能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看清一些眼前的事物。纪天能看清他的身影,拿着枪对着他,可是可怜的淳于彦虽然也能看到纪天的身影,却看不清楚他手里拿得是什么,要是他知道他手里拿着的是白天的那个“暗器”,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连他手里是什么都看不清,更别说躲开他的子弹了。

纪天迅速的扣动扳机,没有过多的想法,其实并不是他狠心,只是多年的杀戮致使他根本没有思考的习惯,或给于他犹豫的机会。

“砰”震动整个军营。

“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了。”突然间像这样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纪天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倒下,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人,就这么在他面前倒下了,没有任何言语。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纪天感觉到罪恶感,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腐骨噬心。

没有时间去赞赏古代的军事效率其实也挺高的,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军帐外面就围了士兵,林森站在门口,带着大批的人,也许他根本就想不到,有人会大胆到进将军的军帐实行刺杀。

纪天连忙扶起已经倒下的人,血从他左边的肩胛汩汩流下,满目都是刺目的鲜红,纵使是见惯了鲜血的纪天也不禁有些担心。

一把长枪横在他的脖子旁,林森冷冷的说道,“来人,把他抓起来。”

纪天再次被光荣的捆住,拽出了军帐。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离不开那个已经倒在地上的人。

里面的蜡烛被重新点亮,可以看到里面一些人的身影,林森好像把淳于彦放在了床上,纪天依旧在担心,那可是子弹,现在才想到自己那时是怎么会开枪的。站在军帐外面,被几个人守着,最先到的是军医,提着个医箱慌慌张张的进去了,纪天看到看着进进出出的那些副将都用那种可恨眼神狠狠的看着他,好像要把他戳出一个洞,他并不畏惧这些人的眼神,在他看来这与他毫不相干,事实上淳于彦的性命也与他豪不相干,他又为什么要去担心呢?

林森走了出来,把那把一人高的长枪插在地上,“你尽然用暗器对付将军?”他的语气里满是质问。

没有回答他,纪天想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回答他,这是他与淳于彦之间的纠葛,与任何人无关。

“你不说话是吧?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他依旧狠狠的骂道。

纪天想也难怪了,这回倒下的可不是一匹马,而是一个人,是他的大将军。努力摆出一副不在乎淳于彦的表情,含着笑挑着眉说道,“如你所见,是我干的,怎么了?”用眼睛的余光上下扫视了他一遍,“什么恩将仇报的小人?你说清楚点。”虽然对大部分的中国知识都不懂,但有些成语纪天还是听得懂的,“恩将仇报”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将军本来打算明天就放你离开,还专门吩咐我等为你准备好快马和干粮,你难道不是恩将仇报吗?”林森说着,有些愤怒。

什么什么?这事他纪天可不知道啊!料想过淳于彦可能是好人,不会杀他,但是绝不会想到他怎么会好到这个份上?“为什么这么帮我,我和他原本就不认识啊!”

“是这么说没错,你不了解将军。”林森一个大男人,说道这里也不由的顿住了,“将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尽管残忍,但那是战争,战争就是那样,平时的将军可是不会错杀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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