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长期战争,都没有饭吃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华晶大口大口啃着,突然又觉着不对,“你不也是南蛮人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纪天呆愣,他确实没有想到,于是连忙答到,“我是南蛮人没错,可是不在南蛮长大。”
“哦,那你在哪里长大啊?”孩子总是很容易相信别人。
“美国”
“你总是在一些别人听也没听说过的地方生活。”华晶类似鄙夷的说道,“肯定又是很小的乡下地方吧!”
纪天再次喊冤,美国可是现代最发达的国家啊!
华晶啃完那些馒头,摸着饱饱的肚子,找个地方坐下来。笑着,感觉很是知足,纪天不由的想着,古代的孩子比现代的孩子更容易满足。
其实纪天不知道,十六岁已经不能被称为孩子了,应该是青少年了。而眼前的这个华晶,虽然表面上像个孩子,但是内心却比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坚强。他也没有发现,华晶的心灵深处有着一块谁也触碰不到的地方。
在这个臭气熏天的监牢的关了整整一天之后,纪天完全的按耐不住了,起初就想着要找机会逃出去。但是在这死死守了一整天之后,他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可能性,这里的守卫很严格,纪天在考虑着或许要换一个办法。
“喂,华晶,你怎么只剩一个人啊?”纪天难得先开口找话题,其实他只是想从这个单纯的华晶这里套出一些话,关于这里一些事物的具体情况,或许会有利于他出逃。
“因为一直都在打仗,所以家里把值钱的都卖了,打算换点盘缠逃命。”华晶说着,眼睛里似乎有闪烁的光芒。“却在准备逃走的前一个晚上,爹娘都被抓去充军,只剩我一个人。”
纪天独自思考着,充军应该就是当兵吧!可是大多数时候,打仗的不都应该是男人吗?“为什么要抓你母亲?充军应该只要男人啊?”
“南蛮人少也落后,对战强盛的京朝,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男人女人都得上战场。要不是爹娘先前就把我藏着,要么这会我也在战场上了。”
纪天并没有觉得残忍,其实这里的生存道理和他所在的社会一样,没有那么多感情,只有弱肉强食的道理。“那后来呢?”
“后来遇到了王,是他救了我,”说道这里,不知道是不是纪天的错觉,他看到华晶的脸上一阵羞红,虽然华晶五官长的很平常,但是仔细一看,也是一个清俊人。“然后我就答应王当奸细,没想到第一次出来,就被抓了。”华晶继续说着。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你不担心你会死在这里吗?这里可是京朝的军营。”纪天好心的提醒他。
“不会的,我知道王会来救我的。”华晶说的时候,一脸的相信,坚定。
“为什么这么肯定?”
“王不是都派你来接应我了吗?证明他一直都在关注我啊!”华晶笑着,感觉很天真。“而且,我想你一定很厉害吧!”
纪天很不愿意拆穿,告诉他真相,也许是不愿看到一个孩子伤心。至少现在的纪天认为,只要不告诉华晶,华晶就能一直很单纯。然而事情并不可能这么简单。
纪天放弃对华晶的套话,他总算知道在一个这样的孩子嘴里,套不出任何有效的信息,而他可能要考虑用某些强硬的手段,尽管不一定能够成功,也要拼一拼。
拿出口袋里的手枪,纪天开始研究怎么会不消音了,如果不消音就很容易被人发现,这可是个大麻烦。纪天常跟枪支打交道,老道的他拆了枪,细细研究,一会可能就靠它,好在还有一个备用弹夹。
夜晚的监牢很黑,纪天回过头,只看到华晶躺在草堆上已经睡熟了,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纪天能够想像到他的表情,一定是带着浅浅的微笑。
纪天美好的希望着在自己逃出去的时候,他也能乘乱逃走,回到南蛮,回到自己的家,简单的生活,不要再当奸细,不要再相信什么王。
借着月光,纪天捣腾着手里的枪,不一会就摸出了原因,原来是枪里的小型消音器出了问题。正准备修来着,就听见监牢外面传来脚步。纪天迅速的将已经拆散的枪拼装回去,收回口袋,等着门口的那些人进来。
那些人穿着同样的衣服,看行头应该是军营里的兵,为首的那个就是开始压着纪天和华晶进来的人,看样子他是管牢狱的。纪天皱着眉头望着他们,难道还有什么事?不是都已经招了吗?
“纪大哥。”华晶已经被吵醒了,望着正在观望的纪天。“有人来了?不会是要行刑了吧?”
行刑这个词在纪天看来就是枪毙,不过在这里行刑的确也是死刑,不过死的方法痛苦百倍,砍头。
“干嘛行刑啊?”完全不懂古代刑法的纪天满心疑问,并不知道在招供之后要面对的就是行刑。
还没有容得纪天弄明白,来人站在牢门口,“那个穿奇怪衣服的人出来。”大指一挥,指向纪天“将军召见。”
纪天茫然的看着他,就之前那个将军?找他干嘛?正好,正愁着找不到机会逃出去,这会可是送上门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拍拍西装上的灰尘,因为在牢里,这件名牌西装已经不成样子了。
纪天站起来准备走,华晶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纪天看着他,稚嫩的脸庞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担忧。纪天知道,他必须残忍,他不能带着华晶一起逃走,华晶只会是他的累赘。再则他的枪还没有来得及修,一会要真开枪了,一定会引起很多人注意,他必须要快速的搞定之后逃走,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纪大哥,你哪都不能去,就在这等,王会来救我们的。”华晶紧紧的抓住他,生怕他马上就会离开,“你去了,肯定会没命的。”
牢门口传来哗啦哗啦解锁链的声音,纪天难得的开始同情起华晶,“一会外面要是出了什么乱子,你就趁乱要走,知道吗?”
“不!纪大哥,你相信我,王会来的,王会来救我们的。”华晶拼命的抓住纪天。纪天无奈,也许这孩子并不只是单纯而已,纪天明明和他没有什么交情,他居然能那么在乎他的命,别说在这样一个战乱的时代,就算是放在和平的二十一世纪,也是难得的。
纪天不知道华晶所说的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纪天明白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派小小年纪的华晶来当奸细,证明他根本就不重视华晶的命,而华晶也那么傻傻的来了,明知道会可能会丢掉性命,孩子不过是孩子而已。华晶沉浸在对王的幻想之中,他纪天可不能。
纪天不愿意敲醒华晶,那样不只是残忍而已,“听着,华晶,在王来之前,我们也要靠自己的努力试试。”
“那样你会丢了性命的,我不想你为我丢了性命。你只是来接应我的,你不能为我死。”华晶说的感天动地。
纪天何止是郁闷呐!为了他?这孩子也太自信了,纪天可是为了自己的命,只是顺带救华晶而已。他知道在这牢里待下去,也许真的会被拉去行刑。
不忍心看着华晶这么为他伤心,纪天说道,“我不是接应。”
没想到华晶的反应却是,“你骗人,你会知道我的名字,那一定是王告诉你的吧?你明明是接应。”
纪天汗颜啊!这也是证据吗?真不想告诉他,“话精”和“华晶”的真正区别,还是不要伤害小孩子好了。
“对,我是接应。”纪天无奈的答道,第一次觉得小孩才是最难对付的,“就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那是,我是最聪明的。”华晶自鸣得意。
是啊!“最聪明的”华晶,上了最简单的当,打算坦白告诉他,他还不相信,真是“聪明”啊!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牢狱带着一群兵冲了进来。
纪天在华晶耳边小声说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趁乱逃走。”
那群人进来后,架着纪天就用绳子捆起来。华晶在一旁推开那些人,边推边喊,“放开他,你们放开他。”凭他的力量是不可能的。纪天看着这么多人,都没有反抗,反抗只会浪费力气。那个牢狱一把推开华晶,华晶重重的摔在墙上,不能起来。然后他们就连拖带拽的把纪天架走,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
纪天回头望了一眼华晶,他是个可怜的人,因为单纯而备受蒙骗,一直活在自己天真与单纯之中,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不知道世界的残忍。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纪天衷心的希望他能平安。
第五回
因为被绳子捆着的缘故,纪天又一次失去了逃跑的机会。绳子捆的紧紧的,别说是逃跑,连动都不行,捆得真是难受死了。
一出了牢房的门,就看到一个身穿盔甲手拿长枪的家伙。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那么标志性的长枪,一脸的严肃劲,看着那脸就更铁打的似地,没有任何表情。他就是白天和纪天交过手的林森,纪天不知道,在军营里,最大的是将军,其次就是林森,到并不是因为他的军衔有多高,只是因为他为人很严肃,很多副将都没有他的威望高,当然最高的还是那个威武的正牌大将军。
林森的身形比较魁梧,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的人,五官说不上精致,倒也端正。一身正气,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折不扣的正派人物,其实军营里的士兵都知道,林森有个很响的绰号,人称“铁面林森”。
可是在纪天看来,他就是块木头。
“将军命我把他压过去,你们都回去吧!”林森冲着纪天身后的那群小兵说道,牢狱领着命令就下去了。
林森二话不说,拽着纪天身上的绳子就走,也不管他有没有站稳。这小子,还在记白天的仇吗?这样对待他?他不是没受伤吗?
纪天拿眼睛斜视着他。
“乘风牺牲了。”那木头拽着他,毫无情绪的说道。“因为你的暗器。”话语间抓着绳子的手紧了紧。
“什么?”纪天疑问,完全听不懂。
“我的马被你用暗器杀了。”依旧是面无表情。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纪天根本理解不了,古代人把马当做是最亲的人这一情感。其实也不难理解,就像他纪天一直很喜欢他的宝马车一样。
纪天无视他的话,那要拿他怎么办?难道杀了他,用人命偿马命?纪天也压根就不相信,他能为了匹马将自己杀了。果真纪天的猜测是对的,林森并没有动纪天,但并不是因为不敢动,而是因为将军的命令,将军要再次审问他。
林森紧紧的压着他走,又加上绳子捆着,纪天完全没有逃脱的机会,但是他也没有认命,认命的话就意味着死亡。
终于走到了那位将军的军帐前,林森在他背后说道,“好自为之。”声音冷冷的,纪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至于吗?不过是死了一匹马。说完,一把将纪天推进帐内,双手抱拳,恭敬道,“将军人已带到。”
纪天在帐中站定脚,环顾四周。蜡烛闪烁的光芒照着整个军帐,光芒有限,有很多地方还是昏暗的。军帐里很大,四周都没有窗户,摆设也很简单,里面好像还有一张很大的床,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块巨大的虎皮。
虎皮上依旧是坐着那个人,脱掉了白天的盔甲,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英气和俊气。
定睛一看,纪天才发现,他穿着的那件衣服,有点眼熟。全黑色,镶金边……怎么看,怎么觉得……原来是那件衣服。那件沉香木匣子里装着的那件。
纪天想起来了,他是因为穿着这件衣服才穿越到这里来的,那么只要再穿上这件衣服,应该就能穿回去。纪天欣喜,终于有救了,只要再穿回去,管他什么京朝南蛮奸细的,他就能回到他老大的身份,灯红酒绿潇洒的过日子。
“喂!……”纪天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将军打断了。
“本将军名唤淳于彦。”他鄙夷的看着纪天,“你应该直呼本将军为淳于将军,而不是‘喂’。”
纪天无视他,谁管你叫什么啊!要穿回去才是正事。
“把衣服脱了。”纪天直接说道。
淳于彦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表情何止是僵硬。
“我让你把衣服脱了。你愣着干嘛?”纪天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淳于彦还是僵硬,没有动静。看着纪天一脸认真的说着,貌似才刚理解纪天的意思。邪气的调笑道,“好啊!”说罢伸出修长的手指,拆开腰间系着的丝带。
一双丹凤眸魅惑的盯着纪天,弄得他是一身的不舒服。在花丛中游玩惯了的纪天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什么意思,自己刚刚说的话的确是有歧义,但是纪天现在满心想着穿回去的事情,懒得搭理那位大将军是什么想法。
抓起他脱在一旁的那件黑色长袍外衣穿在身上,纪天已经做好了穿回去的准备,但是另他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还是站在原处,什么都没有改变。纪天现在只有抓狂的份了,难道真是看他人杀多了,在惩罚他吗?不禁想要仰天长啸:天要亡我!
而一旁的淳于彦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脱掉外套以后还是继续自顾自的脱着里衫,看着纪天的眼神是满眼调笑。
纪天哀怨了一会自己的命途之后,就发现那为淳于大将军还在脱衣服,“你还脱干嘛?”不禁有些恼怒。
“你刚刚不是说要脱吗?”他的语气没有了凌厉,只有嬉笑的韵味。
“行了行了,别脱了。”纪天想着就一头的火,穿不会去了,现在要他怎么办啊?
“你又不想了?那就算了。”淳于彦一副“你可别后悔”的表情,看得纪天好像真以为自己要做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胡思乱想。”纪天看着他那副欠揍的表情,无奈之下解释到。
“哦~”淳于彦意味深长的说到,“那你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跟他说的是想要借他衣服穿回去吧!那估计是打死这位将军,他也不会相信,既然他不会相信,又何必跟他解释。纪天没有回答,算了,任他胡思乱想好了。
淳于彦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转了一个较为严肃并且让纪天非常纠结的话题。
“你到底是哪里人?”他一边穿好外袍一边质问到。
“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结这个问题啊?”从白天就一直问个不停,他是哪里人有那么重要吗?“不都说了我是南蛮人吗?”
“南蛮的香港吗?”他说的似乎像在嘲讽,“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本将军不相信。”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小子这么爱喝酒吗?纪天郁闷着,而且他好像在怀疑,看样子他并不好蒙啊!
放下手中的青花瓷杯,没等纪天的回答,淳于彦就说道,“本将军常年致力于京朝与南蛮的战争,对南蛮的地形地势之类的是了如指掌,可以说比一个正宗的南蛮人都清楚。行军打仗要的就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为自己再斟上一杯酒。“所以你说的那个香港,别说是我,就是白天那个真正的南蛮奸细都没听说过,本将军早就看出来了。再说仔细一看,你也是细皮嫩肉的,口音也和南蛮人不一样,加上服装又奇怪,根本就不像是南蛮人。你以为本将军是三岁小孩吗?这么好骗。”
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淳于彦这么有推理能力,纪天一直以为像这种武力较好的人应该都是头脑简单的,没想到并不是这么好骗。眼下也只有坦白或许还能争取从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