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随行 上——异逍遥
异逍遥  发于:2013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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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听说还有人活着?”

“死嘞,都死了,这造了什么孽啊这。那家少爷活着不安分,死了也不肯安宁,造孽啊!”

许骏原先还认真听着,可见这人越说越不着边际,眼睛还总瞄自己,不由沉下脸。中年人见他这表情,也讷讷住口不再言语。没多久来到间客栈前,许骏将人打发走后走进去心安理得地要了一间上房——至于那死士,他不肯出现在人前,干嘛给他要房间?

这客栈在开封城里不算顶好,可也整洁清静。许骏要的房间在二楼边上,站在窗口就可将街上的景色净收眼底。吩咐人多送些饭菜上楼后,少年将包袱朝床上随意一扔,人也毫无形象地趴了上去。

“阿仲”

癸仲应声而出,只是单膝跪下时动作慢了半分。

“热死了!咱们先休息会儿,凉快些再过去。”许骏说着,扯开领口,又将衣带系的松了些。

秋老虎发威,实在非同凡响。大中午在荒郊野地晒太阳尚可忍受,至少纵马时还能有点儿风扫来。可进了城骑不了马,那热气就变得吓人了。一路上,少年已经无数次暗骂这身严整的衣服。

癸仲犹豫下,走到边上将几扇窗户都打开了。这屋子在阴面,本就晒不到太阳,窗户打开后也有徐风吹来,让许骏舒服得直哼哼。待凉快些后,少年索性挽起了衣袖,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胳膊。

“头套摘了,坐。”这时候他终于缓过来了点儿,翻个身对上刚坐在桌边的死士,“饿了吧?等会儿咱先吃饭。”

话音未落,癸仲还未消下暑气的脸庞变得更红了。昨天夜里他被叫下来,什么都没做肚子就咕噜噜响个不停,惹少年笑了一夜。癸仲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从前饿三四天都没异常,昨日清晨他才吃过干粮,虽然不多,却也不至于不足一日就饿到腹鸣。

许骏从未想过他会对满身汗臭的成年男人有兴趣,可现在他只觉得这害羞的死士诱人非常。心里一动,消遣的法子就自己跳了出来。

“裤子脱掉,让我看看那处伤着没?”

到底不是量身定做,青楼里给小官准备的尺寸又普遍偏小,死士……戴着它飞檐走壁,不会伤着吧?许骏昨天看那里就有点红,可惜当时疲累,懒得说什么。

“白……白天”

“废话!夜里哪能看得清!”

“没伤。”癸仲回答的利索,可身子却悄悄朝墙角挪了挪。

“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快滚过来!”

“……是”

咔哒一声,许骏将锁环连着钥匙丢到被子上,抬头打量那重见光明的干净到没有一丝毛发的部位。他此时仍斜爬在床上,仰头将精壮死士的腹下景色看了个过瘾。只见少年伸过两根手指,在那里掐掐又摸摸,然后提起来观察,犹如鉴赏什么宝物。

可惜让少年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姿势动作,让呆立在床边的死士一次次吞下大量分泌的口水。

许骏觉得出出手里东西由软到硬的变化,将笑容吞回肚里,仍端着主人架子板着脸研究那处。那里红红粉粉透着几许可爱,身体的主人偏还会随着他的逗弄时而挺身向前,时而朝后躲避,让人分不清这人到底想干嘛。

只是……皮被磨成那样,会很疼吧?如果疼得硬不起来,他……呸呸!许骏你个馋嘴的家伙!咳咳,如果疼得走不了路,他们的行程就得耽误。

“我先收着,”心软了的美少年咬牙将卸下来的木制器具收起,想了想又补上句,“养几天再戴。”

察觉到死士瞬间的轻松,许骏又后悔起来,威胁道:“没了它你得学会自己控制,现在就别动,站这儿等他消下去!”

“是……”

被灼灼地目光烤炙着,癸仲想低头,可刚低下就会看见自己挺立着吹风的兄弟,只好再次抬头——借他几个胆子,他此刻也不敢扭头避过主人的戏谑眼神——他能做的不过是庆幸房间较高,外人看不到。

许骏欣赏着那双愈发红艳的耳朵,竟不再觉得炎热。

******

店小二除了送饭打水招呼人,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破坏气氛……

散乱虚浮的脚步声传到楼上时,面红耳赤的人瞬间变得脸色惨白,而原先笑嘻嘻的少年巴掌大的小脸则变得红扑扑。

“小少爷?”

自觉无视那个“小”字,许骏低头拽了把拖在癸仲腿间的黑裤,另一只手指指天花板。等店小二推门进来时,美少年已经一脸淡然地坐在桌边了。

小二指挥几人将饭菜摆好,弓着腰退下后,许骏撇嘴驱走心里略微的惊慌,打量着冒着热气的食物。一盆白饭,两荤两素四盘菜,大热天里他光是看着都没了胃口,好在一边的绿豆汤看上去还不错。许骏不是个挑剔的,或者说在庄里这么些年,他虽然顽皮嬉闹,可从没自大到真将自己当成什么少爷公子。

“阿——”许骏要将人叫下来时,才发现他找的人已经自觉坐在对面了,“你倒自觉!”

语毕,害怕这刻板的死士起来请罪,又连忙道,“快把那黑布摘了,黑乎乎的吃饭看着多碍眼。”

“属下粗人一个,便是摘下头套也赶不上主人半分美貌。”

许骏分明从那张脸上读出了笑意!他的死士……什么时候敢调戏他了?不对,死士竟会开玩笑?

许骏回忆下曾经见过的那些不要命不说话手段残忍的家伙,只觉得这是件比郑家被邪术灭门还恐怖的事。难道……他们其实会聊天,只是碍着主人的威严而不敢放纵?或者说,自己这么对待死士,太过放纵他了?

一桌东西被死士风卷残云吃了大半,美少年只吃了几口菜,然后就停了手对着碗绿豆汤可怜巴巴地望着对面。可惜他大大低估了死士的定力,只见癸仲安静且迅速地喝下最后一口汤,担心地问,“主人哪里不舒服么?”

“我不饿。”明知道这人故意,可在那冷脸表现出关切目光下,许骏又觉得脸有些发烫。说不出为什么,许骏只知道自己没生气。

哦……还知道他俩之间貌似也许可能有哪里不一样了。

摇头,等黑布再次遮盖住那张让他已经熟悉的脸,少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失落。

22.为什么是我

避过了烈日骄阳,许骏打发死士出去探听消息,自己也朝着郑宅的方向慢慢走去。一路走来,房屋院墙愈发庄重考究,人的气息也在慢慢减弱。远远望向飞扬的郑宅牌匾时,彻底远离嘈杂的少年深深吸了口气。

望着紧闭的院门和空荡的街道,许骏不禁想象着这里曾经的喧嚣。不是市井街头的杂乱,而是朱门前轿起轿落,送往迎来的景象。也许来客不多,但不至于如今日这般大门紧闭、门可罗雀。郑氏家族庞大,在朝堂军队任职的族人不少,而开封这支虽然因家主嗜好武学而独立出来,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能想到就这么被灭了门。

云翔山庄的庄主许正豪若不算暗中的势力,明面上只是个产业较多的商人,能与郑家定亲,不得不说是高攀。可即便曾经辉煌如此,变得萧索凋敝也不过是转瞬之间。

进城时许骏听那中年人说过,事发后官府立即封了郑宅和附近人家,许进不许出,可没多久人就撤回了。后来就传说这里闹鬼,连进去偷东西的人都出了事,再无人敢来。

许骏环视四周,心中略一犹豫,纵身跃上院墙。

“来者何人!”

许骏刚跃过城墙,便听见一声浑厚的呵斥,立刻戒备起来,冷声喝问:“谁在哪儿鬼鬼祟祟?”

由于许骏身体的特殊能力,他已知道那人的位置,但因为没察觉到杀气,是以少年用词虽蛮横,语调却还算客气。

果然,远处走来个身着黄袍的僧人,看年纪已经不轻了。那人前一刻还距离许骏十数丈,转眼就到了他身边。

许骏心里一惊,立即敛眉施礼道,“云翔山庄许骏见过大师,在下奉庄主之命来此查探郑氏之事,不知大师……”

“许盟主有心了,贫僧法号净远。郑施主无端受难,贫僧特来调查一二。”净远见少年眼里忽然放光,接着竟有了几丝赧然,知道少年认出了自己,于是笑道,“听闻绝焰公子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许骏没想到这少林寺达摩堂首座竟听说过自己,甚至还拿来玩笑,想到刚刚爬墙跳下来的窘态都被人看了去,小脸上写满了尴尬。

这时,他才发现还有三个江湖打扮的青年人朝这边走来。其中二人为少林弟子,余下那个来自青城派。想来这三人与自己类似,都是被师傅派来历练的。青城的李斌易年龄最长,少林的两人居中,于是刚满十六没多久的许骏瞬间多了三位师兄。

这时候,少年无比庆幸将死士另外赶去办事的做法。癸仲若是跟来,万一在这大和尚面前露出马脚,引人怀疑,可如何是好。

“许师弟来迟了,官府害怕这许多尸体惹出事端,已经在几天前将尸体烧毁安葬。”同样来晚的李斌易摇着头,惋惜地说。

“是啊是啊,我刚来时见那尸体黑乎乎十分诡异,等回山告诉了师傅,再来时才知道已经没了,真是……”

“真灵!”这几人出来后净远就站在一旁让小辈交谈,这时听徒弟越说越不像话,才出言喝止。真灵只比许骏大一岁,闻言偷偷朝他师兄真德做了个鬼脸,之后才摆出一副恭顺模样。

几人又交流了一番案情,与许骏先前从山庄探子出得来的差别不大,除了几个事情恶化前逃走的仆役,余下所有人在十日内相继死亡。

据说靠近郑宅的几户人家也有人离奇死去的,李斌易一行人原想查探一二,可惜那些人都对此讳莫如深,没问出什么结果。见天色已晚,几人约定明日汇合时间,便各自离去。许骏本想等几人走后再到郑宅各房间里走走,可见净远老和尚总盯着他,只得跟着他们跳出院墙,走回客栈。

虽然先前师傅就跟他说过一定会遇上同道,可没来由的少年就是厌恶与这些名门正派虚伪客套。不仅是因为繁文缛节,也因为跟他们说句话都得留上半句,哪有和干爹师傅聊天打屁痛快!

“主人”

客栈里,许骏正无聊地逗弄着半指长的肉虫,忽然感觉死士沙哑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他指挥手里的虫子朝地上的人弯下肉呼呼的身子鞠了个躬,才挥手示意癸仲继续。

“除开零散的匠人小贩,郑宅附近有赵、刘两户人家与此事有关。赵家长子死前除大量饮水外并无异常,几日后忽然变得狂躁易怒,当夜暴毙。此时郑家人已死尽,赵府效仿官府的做法将人火化,骨灰放在祠堂中。至于刘家……刘家死了个庶出的小姐。据仆人说那小姐也曾大量饮水,两日后在闺房中摔倒身亡,之后立即下葬。”癸仲忽然停下,偷瞄眼沉思中的少年,继续道,“仆人说那小姐败坏门风,被嫡母打死了。”

依稀察觉到死士话中隐藏的惋惜,许骏不由调侃道,“这连人都没见过,你就心疼人家小姐了?”

“属下不敢!”癸仲惊得一抖,下一刻额头便“咚”地狠狠撞上地面。

看着死士忽然回到出门前的拘谨恭敬,许骏有点后悔刚刚的玩笑话,叫人起来后小心地将话题转回去,“可问出那小姐葬在哪里?”

“城外,乱坟岗。”

许骏愣了下,撇嘴道:“走,去看看!”

“现……在?”癸仲惊疑的看看天色,又瞅瞅满脸鄙夷的美少年。

“怕?”许骏鄙夷的对象从容不下庶女的刘家夫人变成了身边比自己高不少的精壮死士,站了会儿忽然问,“你知道那小姐长什么样不?”

“这——”癸仲心里计算着夏日尸体腐烂的时间,暗想就算知道这小姐的模样见了尸体怕是也认不出来,犹豫道,“属下听说她被拖出去时穿的黄衣。”

“黑灯瞎火的,哪看得出颜色!”仿佛察觉到死士的顾虑,许骏咬牙。

******

“主人……为什么是我?”

蹲在墙上的人黑布连眼睛口鼻也包裹住,可树上的少年就是知道这人在四处观看,听见问话,得意道:“问出这小姐的是你,叫你去拿件她的贴身物件难道不行?”

“属下……”癸仲心里模拟出要取东西的外形模样,又犹豫一阵,终于一狠心跳下墙头钻到屋里。

“胆儿越来越肥了!”美少年一边腹诽,一边咧嘴借助屋里的小虫欣赏着死士鬼鬼祟祟到处乱翻的美景。

死士将小屋扫视一圈,走到床前弯身嗅嗅枕头被褥,又打开衣柜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将块大红的布料凑近头套,似乎满意地点点头,将东西塞到怀里,再将弄乱的地方收拾整齐。接着……就来到了许骏藏的树上。

“主——”

“你先拿着!”许骏克制住揪下死士头套的想法,不等死士说完就先一步朝城外奔去。

将“是”字吞回肚里,癸仲赶忙追上轻功已练得炉火纯青的少年,眼看要追上时却忽然想到怀里揣着的红布,一个激灵险些岔气,调整好后气息二人的距离又拉远了一大截。

空旷的野地不时传来飕飕的风声,明亮的月光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这片旷野照得阴森森。癸仲看见前方的白影时不由松了口气,他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俊秀可爱的主子到了夜里……就同鬼魅般没有半分人气。

恍惚中,眼前武士的白袍服仿佛与原来的朱红深衣重合,飘荡在无人的夜……

“傻站着干嘛,快把东西拿来!”又发呆了,许骏欢乐地在内心嚎叫,不忘接过那团红布展开,竟是件女子的贴身小衣!

凑过去闻闻,许骏又开始打击死士,“味道不怎么样啊,被男人抱过的货你还喜欢!”

癸仲动动嘴唇,却不知是反驳说自己没喜欢谁,还是问这应该未经人事的少年怎么连这都嗅得出来。犹豫中,却见少年从怀中掏出个布包,将许多只多足的虫子倒在小衣上。他心中一紧,急忙将视线转向少年的脸,发现少年神色轻松愉悦,红唇一张一合似在念叨着什么。接着,少年将红布一甩,虫子们飘向天空。

癸仲身形一动,闪过砸向自己的两只小虫,再抬头时少年已经来到了身边。

“好看吗?”

樱桃般的唇开合着,癸仲却如见到怪物般惊恐,下意识地要跪地认错,可膝盖弯了一半忽然想到自己在哪儿,腿又打着颤站直了。

“哦……原来你怕虫子”不知是疑问还是感叹,许骏得意地倾身靠近颤抖的死士,朝记忆中头套口鼻的位置吹了口气,“我这儿有很多,嘿嘿嘿。”

冷热夹杂的气息传入口鼻,直觉告诉癸仲此刻应该认错,可双脚像钉在地上一般动不了分毫。好在这种尴尬没维持多久,少年就朝远处走去。

“属下……”

“尸体找到了,”许骏站定,瞅瞅黑乎乎不知藏着什么的土壤,转身冲行动慢吞吞的死士挑眉,“你,把这儿挖开!”

23.雷雨天

客栈里,一个全身乌黑的成年男子僵直着缩在房屋角落,仿佛畏惧着什么。

“阿仲”美少年趴在床上,扭头看向静立的黑衣死士,“你见过没血的尸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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