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道(第一册 出书版)+番外 BY 紫曜日
  发于:2013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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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选会怎么样啊?」高巽漫不经心地问。

「老样子,好东西都给十王厅拿去了,剩下几个就凑合凑合用,不过我看过不久,能留下来的人数大概不到一半吧。」黑崎埋怨,「我们闹人手荒也是几百年了啊。」

「王爷,我认为应该是正视这个问题的时候了。」白川严肃地开口,「城隍府的立场不断被十王厅打压,连资源的分配都差距悬殊。自从新阎魔上任之后,这两三年情况更是凄惨到了极点,若是再不力图振作,对于冥道的平衡会有重大影响,你也不希望事态严重到需要高阳帝出手吧。」

「力图振作……哪。」高巽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细雪茄,尾部自动点着,含进嘴里,「说到底,我大概是不适合这个位子吧?想当初也是赶鸭子硬上架……」

「不、没有这回事,王爷已经尽力了。」白川稍微低下头。

「笨蛋、这时要说老大人太好了啦,什么垃圾都会捡回来,就算有着无可救药的腐败个性,还是非常不善于协调沟通的废物,或者是空有能力却毫无干劲、一无是处的废柴男,全部照单全收,所以才让城隍府搞成这样的啦。」黑崎挥舞着手用力道。

不知道谁说的话比较伤人喔?

白川斜斜睨了黑崎一眼。

「如果不是本人想提起干劲,无论怎么强迫都没有用啊。」高巽吐出一口雾蒙蒙的烟,「不过我今天又捡到好东西了。」

「简单来说,就是王爷你的收集癖又犯了对吧?消息传得很快喔,听说是个暴力分子。」白川这时很自动地伸手到黑崎的长裤口袋里,摸出一包哈密瓜口味的脆笛酥,随手拆开后就开始吃。

「啊、哈密瓜的!那个本来是我要当晚餐的啊!」黑崎抗议。

「你还有草莓的吧?只是个黑崎吃草莓的就可以了。」

「什么叫只是个黑崎?要知道姓黑崎的可以学到很多必杀技,比如说卍……」

白川把其中一根脆笛酥塞到黑崎嘴里,阻止对方继续嚷嚷,「既然七姑娘跟八姑娘都是受害者,就不要期待那小子在这里会有多好过了,毕竟她们可是万人迷姊妹。」

「这个嘛……」高巽随手拿过一件公文,仅花了两秒的时间就全部浏览过,确认没问题后盖上四方大印,证明自己同意。

「我知道那个家伙现在被弄到哪里了,根据各楼层柜台服务员传来的情报……」黑崎拿起挂在腰上的PDA哔哔哔按压,「他被派到六楼那间被档管组(档案管理组)占据的厕所了。」

白川闻言,响亮吹了声口哨。

「说到档管组罢工,都是因为那个康斯坦丁·阿久津·尤达大师的问题吧?」黑崎歪着头道。

「除了阿久津以外,其它根本不对,既然记不起全名就干脆不要说。」白川吐槽。「那家伙也是王爷捡回来的东西呢,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实在很难判断。」

「他很厉害哟,放出病毒把我们的保全系统瘫痪呢。」高巽露出回忆中的安详表情,「偷偷溜出珠香的管理队伍,躲藏在机械室里面长达三小时,不但把里头的设备乱改一通,而且还得到了特化的入侵能力,情况惨到差点就要请十王厅方面支持了呢哈哈哈哈哈!」

「请不要笑,这件事一点也不有趣。」白川压了压太阳穴。有时高巽的不拘小节与海派作风,的确让一些部下头疼。

「按照规定,那家伙早就该被扔到地狱里,哪能大大方方坐办公室啊。」黑崎手环着胸。

「但是很有趣啊。」

非常有意思。

令整个城隍府手忙脚乱的家伙。

使他瞬间哑口无言的杰作。

因为无知而想将这个空间破坏掉的宏愿,是多么单纯美丽。

「这种时期增加混乱是不必要的。阿久津只要乖乖待在档管室,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无所谓,就跟那些该被裁掉的『冗员』一样。」白川严肃的语气中,夹带了薄薄一片怨恨。

只有黑崎听得出来,但他并不打算说,也不打算去了解。就算自己的个性和主动靠近的疯狗很像,但对于一开始就有防备,而随时准备向后逃的人,怎么追咬都是徒劳无功。

「我呢、最近捡到的是个闹钟,本来『这里』是没有闹钟的。我力不从心、力有未逮、能力不足,要用什么样无能的形容词说我,都甘之如饴,因为我是人类,你们是怪物,就这么简单。」高巽将雪茄从嘴上捏下,「我唯有接受的能力,没有驯服的能力,这点我也很清楚,即便如此,至今我还是收集了相当多的东西:废铁、美玉、宝石、贵金属,将它们放在箱子里,既不分类,也不懂保存,只是放着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有着无药可救的搜集癖。

「你是历届王爷里面最没用的一个,可是我们……」黑崎的下巴轻颤。

「我们却最喜欢你。」白川诚恳地道。

「既然这样,偶尔去替我关心一下那颗闹钟怎么样?」高巽手上的雪茄,不断落下已经烧成灰黑的残渣。

「我拒绝!」两人异口同声道。「毕竟我们喜欢的,只有你而已。」

「你好,我进来了喔。」推开紧闭的办公室门,阿斯卡先出声招呼。

就像计算机教室般的房间,共四条走道,两侧都各有十台电脑,再加上靠墙与窗,所以估计是七十台电脑。按照常理,如果以每人一台来计算,这里总共有七十名员工,不过窝在厕所里的那群不良大叔,数目也不超过十个,这么说来,其它的员工跑哪儿去了?

或是,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喀啦喀啦的键盘敲打声,是这间计算机教室里唯一的声响。阿斯卡立刻注意到声音的产生处,是源于教室右前方,最角落的计算机前,有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人。

先不提长相如何,光是那同时操作数台电脑的神技,就该令人赞叹不已。

手指优雅地在键盘上移动、跳跃,五台屏幕并列在一起,左右两架键盘,没有鼠标,只有一面感压板,似乎连写字也能左右开弓,笔偶尔会换手拿。最诡异的是,由这个男人打理整齐的深紫色发丝中,居然穿出几根类似外接电线的东西,连接到比较远距离的主机上。

「你好。」

阿斯卡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

并非发自内心的礼仪,而是他很习惯等待,以及找出各种能够顺利达到目的方法。也许惹怒对方会使步调进行得比较快,但若要取得更完整的情报,就得付出等价的时间与耐心。

这时,令阿斯卡有些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走道周遭所有计算机均一起「嘶——」地开机了,黑色屏幕闪出灰白亮光,仅仅数秒的时间,前置程序皆已完成,但并没有跳到阿斯卡所熟悉的微软或麦金塔作业接口,仍旧维持黑底模样,紧接着,上面闪出一行白字:

「『你是谁?』」每台电脑上都闪烁着同样的句子,在这个以机械为主的空间里,看来颇为壮观。

「新进员工。」

「『名字?』」白字陆续跑出来。

「飞鸟。」

「『这是姓吧?』」

「飞鸟明日香。」他不知道这个冷笑话会不会引起对方的兴趣,不过姑且一试。

白字迟疑了三秒。「『我知道你。』」

「是吗?那就好办了,我能直接这么跟你说话吗?你看起来是愿意听人说话的家伙。」阿斯卡靠到桌旁,随手推开架键盘,一屁股坐到桌上,轻松地交迭起双腿。

「『OK』」

光看最初的短句,阿斯卡还无法判断这个人个性上的严谨程度,不过既然会用这种略显随便的外来语,表示还没神经质到难以应付。

总之先从这个家伙身上(?),得到一些情报吧。

「你是不是洛提史顿·阿久津·尤坦先生?直接称呼你阿久津先生可以吗?」

「『是 可以』」

两个答案间没有使用标点符号,有可能是习惯,但也有可能是这个问题没重要到让他花精神输入。

「这里是哪里?」

「『你的问题毫无支点可言,你是以自己为中心而提出问题,还是以这个房间提出问题,抑或是以这整个空间而言来提出问题?』」

开始了,啰唆的学者性格,一旦被逮到语病,解析的口吻立刻就涌起。这该算是一种病态?还是值得骄傲的特质?不管如何,对方似乎表现得比较有诚意,至少使用了标点。

「随你说,随你解释,你高兴就好。」别回嘴,别多解释,别设限太多规则。精准的答案虽然很好,但广范围中的笼统表示也不能说没用。

「『听起来,倒是你有点不耐烦。』」

「没什么,追求答案者是我,所以请别在意继续说。」

「『这里是,冥界。』」

「我知道。」

「『这里是,城隍府,六楼,档案管理室。』」

「哦?意思是,管理档案的地方吗?」

「『不知道的话,你进来做什么?』」

「喔、因为我是新人,想多方探听一下情报。顺带一提,在厕所里面的某个小团体,重复说了好几遍你的名字,简直是如雷贯耳。」

「『那还真是让人困扰呢,擅自以不客观的态度陈述第三者的发言,简直就是丢脸。』」

「你倒很清楚自己在那群不良大叔之间的评价,怎么样?有没有意思要跟他们和好?前后辈之间太计较可是会吃亏的。好吧、也许你比较喜欢换另一种思考,以团队合作所能得到的成果来考虑,放弃敌对的姿态会很有帮助。」阿斯卡轻轻笑着。

虽然还没有真正清晰地见到长相与体态,不过阿久津给阿斯卡一种「同类」……不、应该说是位阶处于相同地带的舒适感。

并非立即就产生同伴意识那样肤浅的想法,而是在某种程度上「连结」在一起的感……「我可没说真的要跟你连在一起哪、阿久津先生!」

手往脖子旁用力抓去,手里握住了一根与蜘蛛丝没两样的细长东西。

是条连结线。似乎经由自己的碰触,赋予了它更明显巨大的实体化,锥形的金属头后面接着长电线,电线的另一端所连结的,正是阿久津那头紫色的短发下,聪明万分的脑袋。

对方的身子颤了下。

电线往回抽,但阿斯卡却握得很牢,形成一种微妙的僵持局面。

「『……』」

……这是搞笑吗?喂,没必要用屏幕搞笑吧?

如果把这电线的接头用力捏下去,不知道会怎样?

「『不要逼我攻击你。』」

呜喔、似乎是想法被探知到了。

「那么,一问一答游戏继续。『这个』是什么?」阿斯卡握着电线把玩。

屏幕沉默许久,什么也没显示。然而被数台电脑所包围的操纵者,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因为这个动作拉扯到从头部穿出的电线,使得连接在远处几台电脑的线路被拔开,屏幕立刻暗了下来,但阿久津似乎一点也不感觉可惜。

终于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的脸了,年龄介于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容貌偏向女性般阴柔,但由有棱有角的骨架来判断,绝对是男人没错,紫色的头发卷曲却整齐,鼻梁上挂着一副鲜艳的绿色眼镜,身穿白色长袍,非常有狂乱研究者的感觉。

缓慢步出巢穴似的地区,往右方移动,直到与阿斯卡所在位置的正对面。

洛提史顿·阿久津·尤坦先生就这么直挺挺地伫立,更显得身材修长。

有那么一瞬间,阿斯卡几乎以为对方要攻击自己,然而一条电线却明显地爬上桌面,移动到角落的饮水机前,利落地卷起迭在一起的白色塑料杯,用接头的银色尖端挑起最上方的那一个杯子,移动到出水孔下,装了半杯,最后长长地伸到阿斯卡面前来。

「谢谢。」

阿斯卡伸出双手接过。

……啊!

「真是高招啊。」阿斯卡不禁这么说着,并在零点五秒前才意识到电线从自己手里滑开,不过他也没有非得追回来的打算。

「彼此彼此。」阿久津开口,声音像软松饼似的,听起来会让人想睡。

「原来你会说话啊。」阿斯卡咬着杯沿,用力敲了下手掌表示恍然大悟。

「你在挑衅吗?你在挑衅我吗?」阿久津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没有表现不愉快。

「没这回事。」阿斯卡很快地回答,「我可以靠近你吗?我可以看看电线是怎么从你头上跑出来的吗?」

虽然是询问,但阿斯卡却慢慢靠近对方,直到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的程度,「接吻也可以吗?」

当然是开玩笑的,只是这种说法比较出人意料,正好他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你才几岁?」当阿久津这么说时,阿斯卡却顿时敏捷地往后跃了两三步。

空间产生了微妙的扭曲感,似乎是阿久津「发动」了「什么」。

「这叫无线传输,不怕被我夺取数据的话,就尽管靠近吧。」阿久津歪斜地笑了下,就像是很勉强地牵动肌肉似的,「你被那群废物欧吉桑拜托,要来打倒我是吗?」

在刚才的接近中,阿久津读到最近存取的一笔最新资料。

「看来你会的不是读心术,因为我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打倒你的想法。」阿斯卡把手中的水一饮而尽并丢开,「我只是暂时不想进去那间厕所,所以才晃到这里来。说老实话,直到现在我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仍旧一头雾水,如果方便的话,希望由阿久津先生给我一些解答。」

阿久津挑了下眉,用种略微不耐的模样叹了口气,挂在脑袋上那几条电线迅速抽长,从地面往上交错编织,以惊人的速度构筑出一张足以摆在家具行橱窗里的椅子,他优雅地坐下,交迭起双腿。

「那个家伙就是这样啦,完全的放任主义,他从来不会告诉你该做什么,只会笑得像个笨蛋似的,看你在这里团团转,着急地找出自己的定位。」

「你说高巽?」

「不然还有谁?」阿久津以性感的动作,把半截大拇指放进嘴里,用门牙啃了下。「你是研修生。以实际意义而言就是打杂的,不管是扫厕所还是刷洗走廊,前辈叫你做什么就得去做,受到好评的话就能快点提升自己的地位,其实去哪里都行,只要那个单位愿意收你就可以了,反正城隍府上上下下都闹人手荒,在这里摸一阵子,就算不想知道的事情也会被迫搞懂的。」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毫不客气地在这里待着了,以后请多多指教。」阿斯卡立刻道。

「我又没允许。」事情进展得太迅速,阿久津不高兴地仰起头。

「不是哪里都闹人手荒吗?」

「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么让我睡在这里吧,严格来说,阿久津先生得负一些责任,由于你把前辈们都赶走的缘故,所以他们霸占了我的(?)厕所。」阿斯卡无奈地耸肩,回想起不良大叔们愁苦的表情。

的确,看起来就跟笑话很类似。

「你也可以把他们撵走啊,以你的『能力』来说,并非不可能的事。前后辈不过只是个顺序,实际上一点意义也没有。」阿久津无所谓地道。

「……这又是得自己去进行搜查才会了解的事吗?」阿斯卡笑道。

「不、这是一眼即明的事实。高巽叫了太多像我们这种『特化者』/『外道者』到这里,本来就远比十王厅弱势的城隍殿在立场上更为难堪。偏偏我们这种人对于无能者毫无怜悯,既不痛恨也不予关心,努力在我们眼中被视为徒劳,拚命则被当成枉费,这么一来,那些愚昧者会怎么做,不是很明显吗?」阿久津又咬了下拇指,他很喜欢这种些微酸疼的感觉。

「不愧是学者型角色,把自己的行为分析得很清楚嘛,那么只要对他们好一点不就得了?虚伪也可以啊,至少一开始他们分不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阿久津用嘲弄的口吻道。

「为什么?」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是特化者?因为是瑕疵品、缺陷物,不完全的,因为一面扭曲所以另一面才有卓越,你以为我乐于接受头上长出这些愚蠢的电线吗?你以为我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阿斯卡很好奇,所以不假思索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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