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在乎你 下——亚海
亚海  发于:2012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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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着与母亲神似的大眼看着这一切。

「哥,我回来晚了……」

段可敬拍拍弟弟的肩,「没关系。你大嫂她知道你忙……可佩我也还没通知她,我知道她最近正在忙

拍片,她之后一定会很生气吧……因为她们姑嫂俩感情很好……」

听见哥哥苦涩的声音,段律师想安慰他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总是这样,非常拙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与感觉,连在自家人面前也一样。

可是家人却能理解他的个性,也能体谅。

段可敬逞强地露出微笑,「别担心我,我知道这样对她是比较好的事……还有纯纯在,我会撑过去的

。」

同为段家人的段律师当然知道哥哥在逞强,他们三兄妹最擅长的事就是「逞强」跟「不服输」。

可是,这种痛苦很痛、很持久、很难痊愈。

该说是宿命吗?妹妹也经历过一样的事,下一个会是他吗?

不,他已经在经历了。

一股冲动让段律师想把内心的感觉说出时,却看到兄长脸色大变。

他回头一望,原来是大嫂娘家那边的人来了,带着怒意、怨恨、不满、不能理解的情绪来了。

「纯纯,先给叔叔抱一下好不好?」

段可敬温柔地向怀中的小公主请求,不太喜欢这个叔叔的她,今天却也噘着小嘴点头了。

「帮我照顾一下纯纯。」

把女儿抱给段律师后,段可敬小跑步上前迎接,两方接触不久,即爆出激烈的争吵声,听见声音的段

家两老也走出加入,想好言相劝但对方却不太领情,两方越吵越烈,连殡仪馆跟葬仪社的工作人员也

站在一旁看热闹与八卦。

大嫂娘家的悲愤他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医生不是神,面对某些病症也只能祈祷有奇迹。

把害死人的罪名加在段可敬身上,实在太沉重。

「叔——叔——」

听见怀中的小女孩叫唤,段律师试着想学大哥温柔的口气回话,无奈脱口而出的仍是那可怕冷血的语

调。

「怎么了?」

「他们是不是在吵架?」

「……不是,他们只是在讲话。」

「你骗人!他们在吵架!每次爸爸来外公家接我的时候,他们也会吵架喔。」

「……」

「妈妈说吵架不好,不可以吵架。」

「对……吵架不好。」

「吵架坏坏……」

「嗯……吵架坏坏……」

当段律师正想把小女孩抱到后方,不要让她听见吵架声时,小女孩的外婆气呼呼地走到他面前,伸手

就要人。

「把纯纯给我!」

「……」

「快把她还给我!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一个女儿,我可不想连孙女都被你们害死!」

撕破脸的亲家把话讲得难听,段律师自然也不再留给对方情面。

「目前纯纯的监护权还是我哥的,你们无权带走她。」

外婆双叉腰,理直气壮地道,「你哥己经同意我们带走她了!」

段律师闻言有些惊讶,他看向后方想确认,只见段可敬无奈地点头,确实表示同意。

外婆见状,连说也没说一声,就把孙女从他手中抱走,临去前还碎碎念着,「那副死人脸会吓到纯纯

……」

段律师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哥会同意他们把女儿带走,但,这是他的决定……

大嫂娘家一行人带着孙女扬长离去后,灵堂内的气氛更显哀戚,连工作人员也没敢多说话,众人默默

地进行拆除工作。

在此时,有位迟到的访客走进灵堂,他先行向往生者致意上香后,才转身走向家属。

段可敬有些惊讶,因为他不知道弟弟有通知他,「徐……委员?」

他微弯腰对段可敬道,「您好,我是徐诣航,晚来致哀非常抱歉。」

正在与葬仪社讨论事宜的段律师,这才听见声音回头,露出略显吃惊的表情。

徐诣航也转头与他相望。

只是,不知为何,段律师觉得他跟上批人马一样,带着怒意。

第二十七章

弈技上有「稳、冷、狠」三字诀,有人认为,这也是在宦途上「保平安、求高位」的居官要诀。

而早在选上立委前,段律师就教导过徐诣航这三字诀的重要性。

「『冷』是指冷静不躁,遇到各种状况与事情,第一要步得先『冷』。『稳』是指沉稳缄默,不急于

表态,非到十拿九稳时才出手。『狠』指的是敢于下手,以目的为最优先考量。」

徐诣航谨记在心,遇事必先想到这三字箴言。

像是日前,因徐诣航参与东泓案引起许多新闻话题,让同为内政委员会的委员们有点吃味,频频在他

提出意见时明着也暗着地打压他。在现场主持的召集人花剑兰也没主持公平正义,让他觉得有些沮丧

无援,但是他明白,此时最重要的是冷静地把这口气吞下,毕竟寡不敌众,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权变

者为英豪。

不过,段律师觉得,徐诣航把这三个字在此时用得最青出于蓝。

徐诣航冷静地走到丧家面前致意,送上白包,就算看到他也没有对他表示什么。寒暄一阵后,徐诣航

主动说有事要与段律师商谈,段可敬也说有事要处理先行离席。

两人走到殡仪馆外的花圃旁边坐下,徐诣航充份展现『稳』字诀,比『师傅』还沉稳地紧闭双唇,不

漏一丝口风。

然而,段律师觉得最『狠』的是,即使他不说话,跟平常一样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他仍旧感受得到

他的怒气。

有些无奈,或许更多是私人感情驱使,段律师打破僵局。

他拉了拉颈间的领口,开口道「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未料,对方却打官腔回道,「做立委该做的事,也只能做的事,来上香致意。」

「……」段律师拢紧眉头看着他,脸色非常差。

这也是报应吗?被自己教导的乖巧学生用一样的招数回打了一掌。

所幸这学生仍拥有纯良本质,看到他困窘的模样,即收起了迁怒之气,恢复成平常温良恭俭让的徐诣

航。

「我是今天早上听小瑕说才知道的,不过,等到我处理完事情赶到这边仪式也结束了。」

「……」

「你别怪她多事,你公事公办地把白帖拿给她报假,她也只是公事公办地把白帖呈给我看而已。」

「我没怪她。」段律师怪自己太不小心,没把这步棋也给算进去。

「可是……我怪你不把这件事跟我说。」徐诣航抿了抿嘴再道,「我不懂,为什么你对我隐瞒家中有

丧事?为什么不说呢?我们不是师生、同事、朋友吗?」

段律师闻言沉痛地想,正因为只是师生、只是同事、只是朋友,才更要隐瞒。

由于李芳侬的事,段律师已经深刻体会到,有了一点,就会想要更多;有了更多之后,却只是加速结

束他待在他身边的时间。

因此,他要更克己自制地,把两人关系划清,最好只剩下公事来往,这样他才能长久地待在他身边。

在经历过二次兄长与妹妹跟恋人分离的场景后,段律师觉得他们很坚强。

他们拥有自己绝对办不到的坚强,能承受与深爱的人分离、再也不见的坚强。

他很自私也很胆小,他不想、不敢也不愿让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选择保持距离。

与他最初抱持的初衷一样——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段律师拉回一贯的理智,淡然地道,「我们家只想低调处理这件事,再者,其实幕僚跟委员有太多私

交并不好,会被拿来说长道短,刚刚的白包我们会退回……」

徐诣航原本稍稍平复情绪又被挑起,他难得截断对方的话道,「当立委就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那我

不如不要当,或是把段律师你给辞掉算了……」

明知对方只是在说气话,但触及到段律师最在乎的事,他不免一惊,还脱口轻唤着他。

「诣航……」

第一次听到段律师如此温柔地念出自己的名字,徐诣航也傻愣地直看着对方,过了半晌,他忽觉得这

样有些不礼貌与……不好意思,便尴尬地转过头。

「抱歉,最近因为芳侬的事,我的情绪不太稳定……」

像被淋了桶冷水般,段律师也冷冷地回道,「……我明白。」

「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可是,如果生活要被限制成这样,我实在无法接受。况且,你不也说过,小

人若『欲加之罪』,一定『何患无词』,假如再怎么防范都会被拿来作文章的话,不如我们就『做自

己』吧。」徐诣航神采奕奕地笑道。

反而被学生教训一回的段律师非但不觉生气,还一直看着他。

他打从心底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是如此……让自己痴痴深爱着。

「我明白了……白包我们不会退回,挽联也会收下。」

徐诣航露出『这样才对嘛』的表情,接着又道,「不过,你大嫂真的……太早走了……他们有小孩吗

?」

「他们有一个女儿,刚满三岁。大嫂的病是三年前怀女儿时发现,那时候的选择很残酷,但大哥与大

嫂他们从不后悔留住小孩,即使是现在……他们也不后悔。」

徐诣航静静地倾听段律师说明大哥的事,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徐诣航才又道,「这还是你第一次说这

么多家里的事……」

「……」

「我觉得这样很好,你以后可以多说一点,别再把重要的事瞒着不说。」

「……」

「像是你有个『可爱的』三岁侄女,当上叔叔的事啊……」

紧闭薄唇的他很想、也很愿意与他分享自己的一切与秘密。

无奈的是……他不能。

段律师瞒着他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第二十八章

「宝宝,慢慢吃、慢慢吃啊,活像是饿了好几天似的,他们该不会忘了给你吃东西吧?」

自民党党主席王泓这两天出差到香港秘密会晤有权人士,他甫一回到家便急着开高级牛肉罐头喂心爱

的巴哥爱犬。

由于十几年的政坛浮沉,使得王泓不相信任何人。虽有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政友、幕僚,但他还是只相

信自己,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太信任。

所以,他总觉得在他出差时,佣人们都会虐待他的爱犬不给它吃东西,家里的佣人也因此常一换再换

其实王泓的爱犬宝宝天性贪吃,再加上主人宠溺,导致体型是同类狗的三倍之胖,还被兽医诊断出糖

尿病跟关节炎等慢性疾病,故佣人们都照着兽医的指示喂狗,不敢再多给。

站在一旁的幕僚看着那只肥狗,失神地想着自己也该减减肥时,顶头上司冷不防地开口问道。

「我不在这几天有什么新闻吗?」

「是,党主席。基本上没有什么大新闻,关于你前往香港一事,媒体也都照着我们发出的新闻稿播报

,特别需要看管的E报、E刊也没有大动作。」

「嗯……那『东泓案』的事呢,他们还有什么戏码吗?」

「这几天比较没有,参加抗议活动的人也越来越少,估计是我们私下买通一事起了些作用。」

幕僚此话一出,王泓却大为震怒地拍桌,让原本吃饱躺卧在地上的巴哥犬吓得连忙移动肥胖的身躯逃

命似地跑走。

「我不是说不能再进行私下买通的事吗!」

「报告党主席,这是董事长指示的……」被骂的幕僚无辜地回道。

幕僚口中的「董事长」是东泓公司的董事长,也是王泓的儿子,王东鸿。他对抗议案一事非常沉不住

气,他直觉要快快买通那些村民、打压那些支持的政治敌手,不要再让媒体报导自家公司的负面新闻

姜是老的辣的王泓自此案发生后便吩咐儿子不得轻举妄动,他知道对方目前没有他们的把柄,但对方

一直在想办法寻找。

所以如果现在有任何动作的话,很容易被对方被抓住猛打,到时事件只会越演越烈。

这种小虾米对大鲸鱼、地方民众对大公司的事,他以前就玩过好几次,并且得到胜利。只要公司这边

不要被抓到漏洞,政府机关、官员等也都事先打点好,抗议也只是闹个二、三天就没事了,就算会上

媒体,也会被下一则新闻盖过遗忘。

可是现在却被急躁的儿子打乱了布局,王泓不免一阵大怒。

当初没让他进政治圈,就是自知儿子鲁莽、躁进又好大喜功,并不适合进到这圈子。弄了间公司给他

掌管后,还时常出差错要老爸收拾。现在这件事情若闹大,公司倒了还不打紧,若影响到他在政治圈

的地位就不好了……

王泓撑大鼻孔猛吸了好几口气,轻抚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待怒气稍稍平缓后,他才又道,「先马上

停止一切买通的行为,还有,销毁我们跟东泓公司来往的证据。」

「是……」

幕僚唯诺的同时,心想,蜥蜴断尾吗?这次好像早了些。

没想到,王泓竟料事如神地说中幕僚心事,「你是不是在想我这次断得太快了一点?」

幕僚又惊又怕地点了点头,以为王泓真能看穿人心,故不敢再乱想。

「我也觉得我断得太快了点,不过……这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听说段律师还有在跟南部龙清组来往。

「咦?」

「『做白』的你当然不知道,我是从道上那边听来的,虽然还不清楚他打算玩什么花样,不过……小

心为上。」王泓已经看过太多因为『不小心』而被拉下位子的政治人物了。

幕僚听了心头一惊,因为他马上把『黑道』两字跟另一件事串在一起了。

王泓觉得他脸色不太对劲,直问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呃……事实上是董事长叫我不要跟你说的……」幕僚早已有挨骂的心理准备,其实他也只是听令行

事,混口饭吃啊。

「快说!」

「报告党主席,是这样的,当初有位环评委员不愿接受我们的『条件』,董事长便说,钱行不通的话

,就只好用『手腕』了……」

******

段律师一直没有特别隐瞒他与南部黑道来往的事。

原因无他,因为这件事迟早都会被发现,只是『什么时候被发现?』及『是谁发现?』的问题罢了。

然而,段律师却没计算到叶婉瑕跟汪语超口风都很紧,那天晚上亲眼看到他跟「非善类」来往后,也

没对别人透露半句话。

原本在心中替他们加了不少分数的段律师,在此时却后悔了。

因为他们没有说出口,才让这个男人带着证人冲进办公室告诉徐诣航。

——他是个最差的告密人选。

在东泓案中与徐诣航站在同一阵线的刘世豪,此时却领着证人在徐诣航办公室里重复说着证人是在何

时何地看到段律师与南部黑道来往频繁。

「徐诣航,原本我还很敬佩你的!你虽然有徐家当靠山,却没在选举时用到徐家的『资源』,现在我

才知道,原来你用的是『别人家』的棋子啊。」刘世豪站在徐诣航办公室的主位,大放厥辞地道。

还弄不清楚真正情况的徐诣航则频频看着段律师,不安的眼神像在诉说着『你为什么「又」没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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