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在乎你 下——亚海
亚海  发于:2012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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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个人再怎么聪明能干,也只有一副身躯。

一个人即使尽最大效益地运用时间,一天也只有二十四小时。

这是徐诣航当上立委并插手「东泓案」后所得到的第一个教训。

在原本已是密密麻麻的立委行程表上,再写入「东泓案」的各项事宜后,他虽然希望事必躬亲,但只

是个凡人的他,早已分身乏术。

与段律师及幕僚讨论后,根据事情的缓急轻重,他们先把「东泓案」排在最优先的位子,因为若不赶

紧让社会大众知道件事,东泓公司随时都有可能动工。

因此,原本立委的「正业」暂且被徐诣航搁在一旁。

立法院依法规定设列八种常设委员会,每一委员以参加一委员会为限,委员可以就各委员会范畴,提

出书面或口头质询。(口头质询不限该委员会委员参加,登记即可参加质询)在各种委员会中,最热

门的即是财政、交通、经济,因为涉及的利益庞大,大家都有兴趣登记加入。段律师建议不要加入这

热门的三种,他认为这三种委员会的委员多以执政党独霸,想得到发言权或成为提案人的机会不大。

徐诣航参考段律师的建议,并根据自身兴趣,选择参加了内政委员会。

他当时还半开玩笑地对助理们说,「会加入内政,是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家门口那条路它永远都

铺不平?」

各常设委员会经选举后,推举出二名招集人,通常都是由资深的委员当选,不过这次内政委员会的招

集人之一,却是民主党的新科立委花剑兰。

此时,花剑兰正看着签到表的某个空格,不自觉地扬起秀眉。

「那个姓徐的又没到啊?」坐在花剑兰身旁的资深委员,哼笑道,「这种人啊,我见多了——他这年

任期搞不好就只出席就职日呢!」

花剑兰没有回话,仍是看着签到表若有所思。

在看到内政委员会名单后,花剑兰曾特地请助理整理各委员的资料观看,先知己知彼一番。其中她特

别有印象的即是徐诣航,

没有任何政治背景,却能在战况激烈的选区高票当选,花剑兰更上网观看他的演讲影片,暂不论政见

及理念,她觉得,他的确是一种个人独特的政治魅力。

——一种让人想相信、跟随他的魅力。

因此,花剑兰对他,不但好奇,更想与之交谈,了解这个人的魅力来源。

可是在会期开始后,徐诣航从未参加过内政委员会开会。第一次开会时还好一点,请了一个幕僚来旁

听,花剑兰便在心中帮他解套,八成是真有急事不能来吧。

然而,二次、三次之后,他都没有出席,花剑兰也不得不在这个人的名字前打了一个大问号。

在会议即将开始前,有个迟到的委员匆匆忙忙地跑进会议室,带来一个大新闻。

「刘、刘世豪跟徐诣航……他们跟东泓公司杠上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新、新闻台刚刚播的……」

******

「……因此,附近居民在公听会后也都认为东泓公司的环境评估有问题,此次抗议主旨,即是请东泓

公司重新提出工业污染处理方案,在未有完善解释之前,无限期延后施工。」

「谢谢徐立委接受我们的采访,以上就是E台记者在T县工业区抗议现场的连线报导。」

结束现场访问后,徐诣航向记者及摄影师道声辛苦了,即走回段律师及助理叶婉瑕身边。

「委员委员,你最后一句话讲得超——有魄力!好帅!」

叶婉瑕拚命鼓掌叫好,徐诣航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还是蛮紧张的……」

下台后的他像个学生,在与助理谈话间偷偷地瞥看着段律师的反应,只见对方坐在一旁专心研拟资料

,没有任何表示。

徐诣航松了一口气,心想,那大概是没问题吧?

在当选立委后,段律师在他身边的角色从「指导老师」渐渐地转变成「专职幕僚」,不再告诉他「怎

样做」或「这样做对不对」,一切让徐诣航照自己的意见选择。

徐诣航虽不再问他「该怎么做」,但仍习惯在做完一件事后,抬眼看看他的反应,就像以前写完作业

后,会拿给他批改一样。

「不过,现场记者还真少,好像只有E台一家?」叶婉瑕环视着现场疑问道,以往在电视上看到的抗

议场面不都好几家抢着播吗?怎么今天却只有一家?

「本来还一家都没有呢,是我们请E台过来的。」

「咦?!我们请的?」

徐诣航解释道,「无线电视台有四台,不过有三台其实他们并不完全新闻中立。」

「这个我知道,基本上N台跟C台因为以前是国营的关系,所以算是支持执政党自民党,而S台则因为

董事长的关系,跟民主党关系较较好,至于近年随着报社创立而新设的E台我就不清楚了。」

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N台跟C台对执政党作为,多有正面报导,对在野党则尽可能地拍摄较负面的

画面,S台也反之亦然。

「像这种小型抗议的新闻,N台跟C台以立场上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来拍摄,S台的话则会看新闻的「大

小」决定。但我们不可能赌这把,只得找来E台,让这画面一定会播出。」

「可是……」叶婉瑕垂头思考,「E报及E台一向喜欢报导耸动社会新闻及娱乐花边新闻,对这种地方

环境抗争的新闻应该没有多大兴趣……」

「小瑕果然聪明,一下子就找到问题点了。」徐诣航笑道。

「所以……徐立委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是我运气好,之前认识的E报记者恰好调到E台去了。」徐诣航口中的记者即是之前跟他们有过利益

交换E报记者许沛纹。

也许是受段律师讨厌记者的影响,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徐诣航也很不想联络她。

在莫可奈何之下打了她的电话后,未料对方却一口答应,还说她刚好调到E台,也许可以派电视记者

过去采访。徐诣航原本只想着「至少也要让这新闻登报」,却一下子跳了二级,让他是又惊又喜。

不过,跟记者打交道就是要用「情报」或「利益」交换,而这次许沛纹开的条件是……

「虽然时机还没到,不过,我之后希望能专题采访徐立委,不只立委工作,也包含您的私人生活。」

身为好学生模范的徐诣航,在听到对方开出的条件时,当然没立即答应她,打了缓兵牌后,他请教段

律师,询问这个交易的利与弊。

段律师听了皱眉又抚额,表情变得比平常更加严肃。

徐诣航见状发问,「你觉得……回绝掉比较好吗?」

「不……」他摇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段律师否定他的问句,但是他却隐约察觉段律师表情微妙,似乎没有说清事实。

段律师心中的答案的确是「回绝」,他不愿意承认的原因是,他不希望自己的答案影响徐诣航。

任何事都是一体两面,没有绝对。故他让徐诣航自由的选择,不以自身立场替他下任何决定。

不过,徐诣航的所选择答案,却是他的「绝对」,他会绝对地服从、辅佐他的选择。

他照往常一样,把接受与不接受的情况后果分析给徐诣航听,没想到徐诣航听完毫无犹疑地马上作出

决定。

「就接受她的条件吧。」

段律师愣怔了半秒,再度问道,「诣航,这是你的决定?」

「我决定『接受』没错,」徐诣航向他解释下这个决定的原因,「这是第一次的抗议活动,正因为人

数不多,所以更需要媒体宣传,让这个议题受到重视,利用舆论给东泓公司施加压力,让他们在这期

间不会有大兴土木的动作。至于答应那个条件的负面影响,我想我可以承担。」

「诣航,媒体嗜血,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话题新闻。」

「我知道啊,可是我真的不认为我身上有什么新闻可以挖,」徐诣航淡笑道,「真的算是有『新闻性

』的话,就是我老家的事了。不过,大家早就知道我的背景,而且自小长辈就不让我跟我弟碰这块,

更没有要我们继承的打算,所以我不觉得他们还能报出什么新闻,就算真的报了什么,我也不会太在

意吧。」

段律师虽觉得徐诣航把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提醒道,「诣航,任何与你有关的人

都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这个我也想过了。我家倒不用太担心,我妈是有仇必报的类型,也曾跟媒体打过交道,知道怎么应

付他们。而旺伯很喜欢被访问,说不定还会缠着记者一直讲。

芳侬的话,我会先提醒她……而且,我也就只有她这一个女朋友,应该也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可以报吧

。」

段律师闻言没再回话,但是,在他眼前朦胧地预见了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

「啊——不行啦——徐立委你怎么可以答应对方这种条件呢。」小瑕闻言就大叫道,「段律师他说得

对,媒体都是嗜血的,到时候他们随便捕风捉影乱写了报导刊出,而我们也不能反驳,那该怎么办?

看见助理「皇上不急,急死太监」的窘迫模样,徐诣航只觉得叶婉瑕真是个可爱又率直的女孩。

「当然不可能让他们乱写啊,我只答应他们可以采访我的事,但如果刊出事实相悖的事,我当然还是

可以抗议啊。」

「唔……真的吗?」叶婉瑕一脸狐疑地看着徐诣航,「我觉得委员你很少拒绝别人的『不合理』的请

求……」

「喔?是吗?」

「是啊——就像刚刚有好几个民众过来说晚上要请你过去喝个茶,你全部都答应了耶!」叶婉瑕用责

难的语气道,「怎么可能在这边结束后,又挨家挨户地去拜访啊……」

「可是……」徐诣航无辜地搔搔脸颊,「我真的打算这么做耶……今天晚上也没排行程不是吗?」

叶婉瑕听了快晕厥过去,「委员……没排行程是要让你休息啊……」

「可是我现在体力很好啊……」

「……」

此时,叶婉瑕总算能体会,段律师跟徐立委说话时,总是会突然沉默很久的原因。

******

之后,徐诣航的「牺牲」产生了效果,E报与E台接连报导「东泓案」之后,有不少团体也注意到这件

事,还有人前来声援协助。不过,更让林姓学者欣慰的是,在这件事成为新闻后,许多原本对地方事

务不闻不问也不愿意去了解的居民,竟一改态度地,主动前来询问与帮忙,让投入这件事的居民越来

越多。

像滴水穿石般,慢慢地,他们的坚持收到了成果,虽然,离成功还有一段路要走。

在抗议活动渐大后,非常诡谲地,东泓公司只透过发言人及律师声明一切照合法规定行事,丝毫不见

他们着急紧张。

刘世豪认为,可能因为东泓公司财大权大,对这种抗议早已司空见惯,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痒不痛。他

们八成认为抗议无法持久,所以用「冷处理」对待是最佳的方案。

当然,徐诣航与刘世豪等人也讨论过这点,表面上的抗议照旧进行,而台面底下的另一个方案也在策

划中,如果二边可以合流,

其效果必能重创东泓公司。

所谓「台面底下」的方案,即是「揭露东泓公司买通环评委员」的事,不过现在证据与证人都还不足

,故他们也还不敢轻举妄动。

而在等待时机的这段期间,因之前E报的报导而累积不少「人气」的新立委徐诣航,再加上因为此案

在电视机前曝光频繁,竟莫名地爆红起来。

眼光独道地下中好注的许沛纹,当然不过放过这个机会,真如她所言,尽所能地采访「徐诣航的一切

」。

第二十一章

这天是M大毕业典礼,礼堂外处处是穿着黑色学士服、顶着方型学士帽的毕业生,有的脸上洋溢着毕

业的喜悦,与同学们拚命合照;有的脸上微露分离的感伤,依依不舍回忆学生生活。

而李芳侬则是满怀期待地站在树下,殷望着校门口,像在等待什么。

「芳侬,学长还没来吗?」与李芳侬较好的同学走近关心地问道。

「嗯……我想他应该快到了,我再等一下。」话虽这么说,其实她已等很久了……

典礼开始前徐诣航有传简讯给她,说是行程有耽搁,会晚点到。那时,李芳侬还乐观地想,大概只是

迟到十分钟吧,没想到现在典礼都结束了,却还不见人影。

徐诣航现在的身份很忙,她知道,也会体贴地尽量不去打扰他,但是,这次毕业典礼是他们很久以前

就定下的约定,忆起当时的情景,李芳侬便坚定地认为他一定会来……

『学长,恭喜你毕业!这花束是送你的……』

徐诣航毕业典礼时,李芳侬买了向日葵送给他,他虽收下,但却对称呼颇有微词。

徐诣航苦笑道,『怎么又叫我学长呢?』

『啊……我又忘了……』

『没关系,下次记得就好,我们都交往这么久了,你还是习惯叫「学长」吗?』

李芳侬有些害臊地撇过头,『唔……就……以前叫习惯了嘛……』

『接下来要改过来喔,我都毕业了呢,也不用再叫「学长」罗。』

『嗯!』她用力地点头后,又道,『学长,你穿学士服很好看呢,我可以跟你拍照吗?』

徐诣航看着她,笑而不答。

『学长?』

仍旧笑而不答。

『……唔,诣……航?』

『可以呀,一起来拍照吧,不过我弟刚刚才在笑说我的学士服像「道袍」,我自己看了也觉得蛮像的

……』

『怎么会像「道袍」,穿学士服是大学生最期待的事啊!我很想能快点穿上学士服呢!』

『那我脱下来借你……』

徐诣航闻言便要脱下来借她穿,却被李芳侬阻止了。

『不行——我还没拿到毕业证书,还不能穿!』她莫名坚持地道。

『那……我不就只能等到你毕业的时候才看得到你穿学士服罗?』

『嗯……』

『那,等你毕业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合照吧!到时再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应该会很有趣呢。』徐诣

航愉快地道。

李芳侬听了虽有些迟疑,但也回答说好,她还在内心偷偷地许愿,希望在她毕业时,他们还在一起。

而后,经历了兵役分离远距离恋爱,纵使现在又有新的课题,但是他们仍在一起。

所以李芳侬特别看重这次的毕业典礼,对她自己来说,毕业是人生的一个里程碑,对『他们』来说也

是。

「啊!芳侬,那个是不是学长啊!」在她出神发愣时,同学拉着他的手叫道。

李芳侬回神一望,徐诣航捧着比当年还要大上一倍的花束,直朝她挥手。

她虽然非常高兴他最后能赶到,但她没漏看的是,那部送徐诣航到M大后即加速离去的黑色奥迪轿车

******

「……后来吴委员讲得滔滔不绝、欲罢不能,我坐在旁边又急又尴尬,还好段律师走来跟他说我有急

事,要先离席,我原本还以为真有什么急事,后来才知道他为了让我脱身才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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