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菊寒樱+番外——maoziouye
maoziouye  发于:2012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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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坦然,难道做下那样的恶事见到他还能毫无愧意和慌吗……翛正想着,突然就感觉一滴温热的液

体落在了他的脸上,发干的嘴唇被软软的堵住,菊香萦绕,许久才被放开,就听甫川焱轻语道:“翛

,欢迎回来,我爱你。”

CHAPTER 4 摇摆着的情仇

翛依旧可以感觉得到唇间的濡湿和芬香,他暗自庆幸自己发着烧,不会让人察觉到脸红,可他为什么

会这样,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心里平生第二次发慌,而第一次是因为失去父母,难道甫川焱是故

意乱了他的心智吗,还是他的计谋,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在害怕,在害怕什么,之前预测到成千上万

种情况,被暗杀,被拷问,甚至被碎尸万段,丢进大海里喂鲨鱼,唯独没有这一种,不,不,他要冷

静,冷静,这不过是敌人的感情阴谋,不可以上当,休想。

翛知道甫川焱还在一旁的榻榻米上坐着,没有动静,大概在盯着自己吧,这场戏还得继续演,演到结

局,演到要么你死要么我亡的结局。翛听见甫川焱起身去了门口和一阵哗哗的水声,便缓缓睁开了眼

睛,光线刺得眼生疼,从格门缝看到外面很精致的庭院,一棵高大的寒绯樱树已经开满淡白的小花,

树下一汪清湖,甫川焱正在湖边用冰水洗涮着毛巾,每涮两下便把冻红了的手放在嘴边呼些哈气缓和

一下,然后继续,翛撇撇嘴,把头扭了过去,心里暗自警告自己这些都是骗局,让他放松警惕的骗局

,但是他不敢再去看门外那个人了,刚刚那一眼,便让他下了十年的复仇决心有些动摇了。

“翛,醒了呀。”甫川焱端着冰毛巾推开格门进来,薄薄的嘴唇被冻的完全没了血色,但却翘着嘴角

,那份凛冽收敛成了凉秋时节的冰爽,就像他身上的熏香。

“给,坐起来擦擦脸,精神一下。”甫川焱刚硬的外表配上如此温柔的态度实在让翛难以适应,这个

人的印象十年里只出现在了他的梦里,都是冰冷残酷,充满杀意的。翛清楚的感觉胸腔中那个冰封的

心脏微微有些撼动,不,不,自己怎么这么容易被瓦解,面前这个人是杀他父母的仇敌,怎么能被他

几句温语就把自己劝降,甫川焱必要血偿父母的命。

“你被谁伤的,十年去哪里了?我把半个沐和都翻遍了,却找不到你。”甫川焱搀起翛绷紧的身体,

冰冷通红的大手攥着冰毛巾小心翼翼的给他擦。

“……”翛张开口却犹豫了片刻,道:“我被一家武馆收去当男奴护院去了,往外逃了许多次,没成

功,这次被砍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对眼前这个人说谎会犹豫,为什么会有负罪感,甫川焱是敌

人,明明他才是罪人,杀他父母的罪人呀。

“哪家,叫人弄了去。”翛看到甫川焱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刚劲的眉宇紧蹙。

“算了,反正逃出来了,算了吧。”翛不敢正视甫川焱的眼睛,怕被看穿。

“哼,真不像甫川家的人,哪里学的如此温婉,”甫川焱把手巾收回来递给门外等候的男仆,乌黑紧

蹙的眉头松了松,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道:“也好,以后欺负你的人知道你是邪煞部的人,必定整天

担惊受怕,那可比杀了他们还痛苦。”

“嗯。”翛垂着眼点点头,他这辈子从没像现在一样,分明心中格外清楚这个人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但那深深扎根在心中的仇恨却被根本不该被他拥有的温情去遮掩覆盖甚至取代,来势汹汹,撼动着那

培养了十年的黑色根基。

“翛?”甫川焱那双更是深邃的黑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翛,让翛都无法回避那呼之欲出的深情。

“叔父?”翛突然心中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忽略掉甫川焱的仇敌身份,他也是翛的长辈,从小受苏

我田中的传统教化让他只想起一个词——大逆不道。可是,可是那又怎样,难道杀了叔父就不是大逆

不道了吗……等等,什么,什么,他在想什么,这个人只是仇敌,杀父仇人,不是亲人,不是……

“以后叫我焱好吗?”甫川焱眉头缩了缩,试探着。

“……”翛反映了一下点点头,心说正好,这样就更不会背负弑杀长辈的罪名了,不过如此一个看似

性格刚硬的男人竟能这样轻声下气……

“翛,想出去坐坐吗?”焱的大手不经意地滑过翛的长发,让他不由浑身一颤,熟悉的触感,消失了

十年,晨光熹微时伴着莺儿的轻鸣父亲揉着他的头发叫醒他……

翛莫名其妙地被焱扶出了屋,坐在门外的桃木廊台上,焱从屋里取了件灰色羽织衣给翛披上,坐在翛

身边道:“你从小就只喜黑色,厌弃白色,但道场里到处也找不见一件黑衣,只能先灰的将就一下,

等我回宅院时带回一件黑的来。”

“既然道场里不穿黑那你买黑衣岂不是浪费。”翛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主动交流过了,十年里只是冷冷

的应付而已。

“嗯,如果你一直不回来就浪费了。”焱望着庭院不经意的回答,英挺的鼻梁,浓密的黑眸,像这个

季节一样,带着冬的冰彻入骨与春的朝气蓬勃。

“……”翛固执地加深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意念,仇敌只是想讨好他而已,他不愿去理解为这个人为他

保留一件喜欢的黑色衣服保留了十年,就想保留那份戛然而止沉默无言的爱恋一样保留了十年。

焱用他那只有力的手臂把翛揽进了怀里,让翛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翛不知自己为何不去反抗,为了

复仇吗?不,不是,那为什么……

翛仰头凝望着庭中,小小的清湖,湖冰初解带着丝丝凉意,如璧的湖镜映着久违的艳阳碧空,映着雪

白的寒绯樱树,更映着两个相依一刻却不相伴终生的人儿——

CHAPTER 5 风雨前的夕阳

在邪煞部的日子比想象的平静,翛依旧住在道场中甫川家的私院里,除了甫川焱每天下午来坐下喝茶

外,也就只见过几个男仆,甫川焱不让翛离开庭院,翛心里清楚甫川焱是怕他被那个不怀好意的总长

找麻烦。所以翛便像度假一样,过着悠闲的生活,有时也感伤,若是父母还在,一起在院里沐着阳光

,赏着樱花,呷着清茶该多好,而现在却不得不和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起风雅。有时也幻想,若是

甫川焱没有杀他父母该多好,也许他们可以……每每想到这里,翛就开始鄙夷自己,天生就是贱命,

连仇敌的虚情假意都能让他动心。

一日,晨光熹微时,

“翛——”

翛躺在褥上,一听到这个声音便吃了一惊,甫川焱怎么早上就来这里了,便装作刚刚睡醒起来着衣的

样子,焱轻推开格子门,昏暗的房里立刻投进一道清澈的晨光,焱盯着只穿了里衣的翛愣了愣,嘴角

轻轻一挑,走了进来,令翛惊奇的是,这次不再有那凉秋晚菊的淡香了,而是一阵破冰时节寒绯樱盛

开的清新之香。

“平时都是破晓起的,今天懒了?”焱轻笑着坐下,清澄的晨光中乌黑挽起的长发泛着水波流光,深

邃的双瞳竟柔和得不像黑钻石而是黑珍珠。

“怎么换了熏香?”翛从小就喜欢寒绯樱香,带着早春时节的甜美和冰霜初融的清新。

“给,这是给你的,”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乌绸香囊和一件静止的黑织衣,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道

:“早上去山上采樱花沾上了这个香,我记得你小时候,我哥嫂每年这个时候都给你弄这样一个装满

寒绯樱花的香囊,我手粗弄得不好看,但挺香的。”

“……”翛牙关不由有些酸,犹豫着接了过来,乌绸上有些毛毛的线头,歪歪斜斜鼓鼓囊囊的,扑鼻

的香气,好熟悉……甫川焱为什么总能勾起自己那段美好的回忆,为什么不避讳提到他杀的人呢,为

什么,是故意揭开翛的痛楚吗?

“翛,下午愿意去外面走走吗,去海边?”焱凝视着翛眼中的黯然,大手轻轻覆上了翛握紧香囊的手

:“对不起,但你还有我,有我在。”

“……”翛握紧了拳头,不知为什么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他在,是呀,有他在所以自己失去了父母。

“下午来接你。”焱起身叹了口气,走出了屋,随手关上格门,屋里再一次变得昏暗下来,翛犹豫着

把香囊塞进了口袋,他再也无法否认自己在焱每次离开时有的那一点不舍,再也无法无视焱凝视他时

自己的心跳加速。他知道这样有多可笑,就像羊爱上狼一样荒诞。可是他要报的血海深仇呢,为什么

他一拖再拖,越来越矛盾,越来越犹豫,难道就是贪图那一丁点熟悉的温暖吗?是呀,冰封的心贪恋

着那一丝暖意。

下午暮时,甫川焱回来了,拉着翛一脸兴奋的往海边跑。

“快看!”焱扶起气喘吁吁的翛,指着远处。

微红的夕阳半躲进了海中,淡紫色的晚霞笼着天边的岛屿,清风撩拨起一排排银色的海浪,身后青山

低沉地奏着松涛声,伴着海浪之曲。

焱小心翼翼的搂紧愣住的翛,在礁石上坐下,手触了触翛冰凉的面颊,轻声问:“好看吧,冷不冷?

“……”翛望着海边,天边,听着风声,浪声,这个人的怀里真的很温暖,让他这一刻想去忘掉一切

,永远不要离开,永远。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是敌人,为什么自己与他的结局只能是你死我亡。

“翛,”焱捧起翛的脸,乌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映着故作沉静的翛:“答应我,永远不要再离开我,

好吗?”

“……”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点头,明明是无法实现的诺言,明明要去了解对方的生命,却不耻的

接受那份火热的爱恋。

唇间交缠,紧紧相拥,那寒绯樱的清香与晚菊的淡香交融着。让这一刻长些吧,翛默默承接着一切,

在你的生命中,也许再也不会有这一刻,我的仇敌。

谁说情与仇是两条平行线,明明相交了一瞬间,然后有分离。

落日衔山棱,红霞笼远峰,昏黄中两个相拥的身影像一首临终的挽歌,悠扬,深情。

CHAPTER 6 相交后的分离

夜幕降临,那周转不停的冰轮终于有一次悬在了黑绢一般的夜空中,永安郡再一次归于沉寂。

焱拉着翛纤细的手腕沿着街走回道场,街边的樱树刚刚吐花,淡粉的枝梢在月色中浸成了洁白。

“为什么这里的寒绯樱不是绯红,而是白的清雅?”翛这个问题已经在心中憋了很久了,他曾经喜欢

寒绯樱就是因为它在万物依旧荒凉时眼中唯一一抹红热,浓艳却不庸俗。

“呵,永安天寒得厉害,即便是寒绯樱也只是在完全绽放时才长成绯红的。”

焱轻笑着:“过两天就是春分了,道场将举行赏樱会,希望那时花儿正红。”

“……”翛心里一颤,赏樱会,那时他就该报仇了吧,这个计划不能改变,否则就再无机会。那时便

是结局了吧,期盼了十年的结局。

轻烟朦胧春夜月,长空雾霭弥樱香,今夜注定是无眠,翛又一次在镜前审视着,是的,就算仇敌的不

是虚情假意,就算自己的不是逢场作戏,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但仇怨仍旧是仇怨,所有都无法改变

,仇要报,人要死,不是他生性无情,只是命中注定。

距离春分的赏樱会还有两日,因为事务繁忙,焱不再来看翛了,翛不由长长舒了口气,如果再像前两

天那样演情戏,怕是真要假戏真做了。一想到本应该很自然的复仇计划,心中就忐忑起来,他怕自己

会下不了手,为什么,真的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翛苦笑,这大概就是上天对他罪孽的惩罚吧,他

不能回头了,不能再像苏我田中说的那样犹豫了就放弃,不报杀父之仇的人永远难立于世的,他若是

真的放弃了回去,如何见人,何况他还要清剿邪煞,虽然苏我必定不会让他遭非议的,但防人之口却

防不住人心的,呵,自己现在还真是愈发没德行了,去修罗部便是为了复仇的,何时开始考虑立于修

罗部的问题上了。可是以后会怎样,十年,他只为了复仇活着,那当一切都结束时他又该怎么办?一

直在修罗部生活吧,一直和苏我田中在一起?还是……了解了心愿然后再了结自己?不,他不想死,

这一点他很清楚,他要尝试从仇恨中解脱出来的生活,翛可以感觉到自己那种强烈的渴望,快点结束

吧,让这个人消失,一切都将结束。

春分终究是到来了,道场里的樱花依旧是粉白的,似乎希望让那一场必定会被血染红的赏樱会永远不

要到来。

破晓之时,翛睁开眼,这一夜根本没有睡,寂静无声,虫儿没有唏嘘,莺儿没有轻鸣。

翛没有收拾行囊,几个豆沙包早上可以吃掉,没用完的铜币就留在这,给一会儿的死人当祭钱吧。他

又掏了掏布袋,掏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那块苏我田中塞进去的白绢布,翛盯着看了许久,那句话让

翛的嗓子眼有些发干,犹豫就放弃吗,哪有那么容易……他将白绢布留在了木台上,心说灭了邪煞部

应该让世人知道是修罗干的,这样修罗部就可以称霸一世了,也算回报苏我田中了吧,免得以后觉得

欠人情。放下了白绢布,手里最后剩下的那一样东西让他连心都有些发干了,黑绸的香囊依旧散发着

和外面樱树一样的清香,该死,总有这样扰人心思的破东西,翛把香囊扔在了桌子上,死死地盯着看

了许久,犹豫了一下,还是拴在了刀的手柄上,他抽了抽嘴角,心中苦笑,到了现在还有杂念,真是

悲哀。

“翛翛起来了么?”格子门外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

“起了。”翛抚平心绪,整了整衣衫。

“翛,一会儿你跟我走,别人说什么我来应付就好。”甫川焱推开格子门,两天不见明显有些疲惫,

眼中隐隐有些担忧:“部里人多疑,别放在心上罢。”

“嗯。”翛心抽了抽,一个仇人怎么能这么温柔,杀他父母的真是这个人么?一个犯了那样罪行的人

真能这么坦然么,这样的质疑从始至终都困扰着他,但时间容不得他多想,复仇就是像上了弓的箭,

已经收不了了。

“怎么了?紧张呀。”焱见翛有点心神不定的样子,坐下来轻笑着:“没事,有我在。”

“嗯,我知道。”翛习惯性的擦着自己的刀,庆幸手没有抖。

“那就好,我还想告诉你件事。”焱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翛,欲言又止。

“说吧。”翛继续擦着刀,心里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打算离开邪煞部和你,找个地方去开个酒屋,以后再也不和这些人打交道了。”焱竟然有点局促

自从你回来我就这么想了,你在这里呆不长的。

“嗯,我考虑一下。”翛感觉心被掏空了,然后充满了像硝酸一样腐蚀的负罪感。哼,可笑,翛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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