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言深看狐狸似乎有答案,却拐弯抹角地不把话说清楚。
『他是生理期来了,不是受伤。』
「生理期?」言深大大地愣住。
「但他——不是男生吗?」言深指着平胸的常非,男生该有的都有,结果居然是女生!这也太惊奇了
。
『这种花妖为了繁殖,性别会随着年纪改变。』狐狸解释,『成熟期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将言深
拉离花妖,『你离他远一点。』
「所以说,他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
『他是男的也是女的。总之,女人他也能上,男人也能上他。我说离他远一点,你不要再碰他。』狐
狸最后阻止言深帮赤身裸体的常非盖棉被。
「我只是要帮他盖棉被。」言深无奈。放下棉被。最后,让式神帮常非盖上棉被。
派其他式神出门买女性用品,小式神则将常非换下的衣物拿去洗。这才在口袋里发现常非的手机。恭
敬地将手机交给陆主人。
「太好了。」言深将手机开机,「这样就能直接联络他家人。」
『没有手机,我也能直接联络他家人。』狐狸不以为然。
「用正常管道比较不会吓到人。」不论是托梦,还是鬼道,都不太好。开机画面结束,停了一会,马
上就有人打进来。萤幕显示是花叔。言深和狐狸对看一眼,问,「怎么办?」
『接啊。』狐狸耸肩。事不关己的态度。
「那我接了。」按下通话键,真的接通,「喂?」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许久,才听见的声音,「你是谁?」询问带着谴责的语气。
「你好,我是——」正要自我介绍,被狐狸捂住嘴巴,在他耳边私语,『疯啦。这么轻易就报上姓名
,要是对方会妖术怎么办!』让言深不得不改口,「我在路边发现手机的主人昏倒。请问你是他的家
人吗?」
「是,我是。」对方明显松口气,紧张地询问,「请问他有没有怎样?」
「他没事,应该只是生理期的关系。」言深解释。
「生理期?」对方一愣。
言深也愣住。该不会家人不知道他的情况吧?
「不好意思,请问地址在哪?我马上过去。」对方回神,又问。
地址——这下考倒他了。狐狸的家,是没有地址的神秘地段。
「喂喂?先生?」对方还以为断讯了,不停试音,「听得到吗?喂?」
「我听得到。不如跟我说你的地址,我把人送回去。」言深建议。
对方犹豫一会,马上说出了地址。言深跟他约好过半个小时,送人回家。对方才安心挂上电话。人都
在他手上,就算不信任他,也只能答应。
「你也听到了。我们得送他回家。」
『送他回去,根本不需要半小时。』狐狸碎念。
「我跟式神的脚程到那里差不多半小时啊。」
『谁说要让你跟式神去?』
「不然我自己去?」这么好心,放他一人出门。
想得美。狐狸白他一眼。
「还是你要跟我去?」
『走啊。』
「走。」
第六章:成熟
花叔并没有告诉他常非家的地址,反倒是说了自己家的地址。当然,在这之前,已经先通知大哥大嫂
,常非会先到他家。花叔站在花店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家里的那株妖花开了花苞,散发出淡淡清香。他想,常非肯定出事了。
这念头,让他坐立难安。几乎无法正常思考,脑海里只有常非。
一人二妖,来到花叔的店门口。看到一脸担心的花叔,一个焦虑的美人。
带着面具的言深,和花叔靠得很近,近到几乎嘟嘴就能亲吻他的距离。抛头露面的狐狸,双手抱着常
非,无法空出手拉开言深,怒在心底。
「常非!」花叔认出狐狸手中的人,走到他们面前。眼中只有常非。完全无视长相非凡的狐狸。
『你就是花叔?』狐狸询问。说出的称呼是照着常非手机上的显示。
「是的,我是花敦。是他的叔叔。」花叔这才转移视线,望向狐狸。一愣,惊艳于对方妖魅的长相。
顿时,忘了反应。
『人还你。』狐狸将常非推给花叔。让花敦回神,接过常非。狐狸在言深逼迫下,向花敦交代,『他
在公园昏迷不醒,所以带他去我家躲雨。』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花敦抱着常非,惊觉他体重太过轻盈。他邀请狐狸,「真不知该怎么报答。
不如先进来喝杯茶吧。」
『不——』正想拒绝的狐狸,被言深警告:「不行,狐狸,不可以就这么走人,还有很多事还没交代
。进去喝茶。」
「怎么了?」花敦询问突然停下来的狐狸。
狐狸看着他说,一派冷漠,『我老婆要我跟你进去喝茶。』
「老、老婆?」花敦愣住,听不太懂狐狸的话。
「用不着说这么多啦!」言深白他一眼。说什么老婆乱七八糟的东西。
「总而言之,请进。」花叔推开花店里面的门。请他(们)进入。
里面的门一开,言深被从倾泄而出的香气吓到,他侧过脸询问狐狸,「这是怎么一回事?」也太香了
吧。难道说花店的内室都会香成这样。
『看来这里面是那花妖的总部。』狐狸说着,率先进去。环顾四周,找到常非的本体,指着花说,『
就是那个。』
「那个就是常非?」言深好奇地过去探看。
『别靠太近,会被熏昏的。』狐狸提着言深的领子,要他跟花保持距离。
此时,背对着他们,放常非在床上的花敦转了过来,「不好意思,我马上去泡茶。请问有对哪种花过
敏?」
『没有。』狐狸回答。
得到答案的花敦,又到室内加设的小厨房忙碌。
「只是开苞而已,居然会这么香。」言深闻了闻室内特有的香气,他喜欢这种清清淡淡的香味。
『等到成熟期,香味会变得浓烈。到时你就不会喜欢了。』狐狸说着,看言深喜欢的模样,有点不是
滋味。落井下石。
「成熟期啊,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言深又深吸气。
狐狸一掌连面具一起抱住言深的脸,退了几步,不理言深哇哇叫,『闻多了对身体不好。』忌妒的警
告。
「好啦,我知道了。真是的,面具差点掉下来。」言深扶着面具,退了一步。
一旁的花敦端茶过来,发现狐狸一直站在妖花的面前,表情紧绷,询问,「先生喜欢花吗?」将茶放
到方桌上。动作生硬得很。
『不喜欢。』狐狸说着。拉着言深到室内唯一的方桌席地而坐,『但这种品种的花,倒是第一次看到
。』
「我们店里还有很多很少见品种的花。先生若是喜欢,我可以做一束送你。」
『不用,你送我这一朵就好。』狐狸随兴一指,指向妖花的方向。
花敦明显一怔,随即笑说,「抱歉,那朵是非卖品。唯独那朵不行。」
『你种多久了?』狐狸继续询问。
「算算大约十七年了。」花敦据实以告,「最近还是第一次开苞。」
十七年的妖花啊,可以换到很好的宝物。狐狸挑眉,兴致都来了。
言深看他一副打坏主意的表情,伸手弹他额头,「不准动歪脑筋。」
狐狸忍痛,低下头。让花敦紧张地靠向他,询问,「你没事吧?」
『没事。』狐狸抬头,面无表情。伸手,端起花茶,喝了一口。惊艳,『还不错喝耶。』出乎意料地
好喝。
「谢谢。」花敦点头,接受赞美。
在他看不见的视界里,陆言深愤恨不平,「不公平,我也要喝。」
狐狸挑眉,隐约在说着你喝不到你喝不到的欠揍表情。如愿以偿,被言深捏脸。
「先生?」花敦询问再度低下头不说话的狐狸,向前靠近。
狐狸先举手,避免花敦太过接近,『我没事。』
花敦退了退,回到自己位子,他率先开启话题,「没想到先生年纪轻轻就已经结婚了。」刚刚听到老
婆什么的。还挺意外的。
『还好。』
他真实年纪要是说出来,肯定吓死花敦。没有继续话题的欲望,又喝了一口花茶。一旁的言深催促他
快点切入正题,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有关那个人的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抬头看了看常非。
「常非他怎么了吗?」花敦紧张地询问。
『你知道他有两种性征吗?』狐狸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哪有人这样一开始就切入主题?」言深在一旁惊呼。得到狐狸白眼一记。
「两种性征是指——?」花敦不解。
『就是有男性及女性的象征。』狐狸说着。又喝了一口花茶。这茶还真不错喝,不知道能不能带点回
去。悠哉地想着。
「这怎么可能?」反观花敦一脸震惊,两人之间,天差地别。
『你可脱他的衣服——』检查看看。狐狸话没说完,被言深揍了一拳,改正,『我们也是无意间发现
,他现在正值生理期,所以流了不少血。』
「生理期。」花敦错愕,重点是,「请问是你夫人发现的吗?」
狐狸看了言深一眼,噙着暧昧的笑,『是。』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花敦失神。
『虽然很骇人听闻,但也不是没有过阴阳人的例子。』言下之意,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狐狸拿出一
张纸,说着,『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个妇产科医生。如果事后发现什么奇怪的问题,可以打这通电话
联络我。』纸上确实有一串数字。
「原来你是妇产科医生啊,奇怪我怎么没听说过。」言深好奇地看了纸上的数字。那纸明明是狐狸专
门用来做式神的纸。
依他看,电话号码是假,但纸是真的能够联络狐狸。居然真的留下联络方法,肯定在打坏主意,回家
好好盘问他。
当然没听过,他也是刚刚才想到。若不是对十七年的妖花有兴趣,他才不会做后续的动作。狐狸没有
回应言深的问话。
「妇产科医生——」
『是的,我们诊所离这里虽然有点距离,但毕竟情况特殊,如果不想让太多人知情,尽管找我没关系
。』狐狸说得诚恳。言深都怀疑他是否转性了。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医生。」
『不会,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狐狸说完想说的话,站起身准备走人。
「啊,对了,医生。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把花茶的茶叶也带走吧。」花敦到厨房将一罐茶叶交给狐狸
。
『这怎么好意思。』狐狸心里很高兴,差点露出狐狸尾巴。
「我们才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
『不会不会。』
一阵寒暄问候,一人一妖终于离开花店。手里还拿着花敦送的花茶叶。
「狐狸,你今天的行为真是太奇怪了。」言深动了动面具,很想摘下来。
『不准摘,现在还在外面。』狐狸提醒他。
「走鬼道就好啦。」
『鬼道开启前不准摘下来。』狐狸让步。
「小气。」
一人一妖消失在街道之中。
花敦坐在床边,帮常非擦汗,不知是太热还是什么,常非睡得不是很安稳。
常非流了一身的汗,皱着眉头,开始呻吟并大动作挣扎着。这些举动在那人离开之后,开始发作。当
时花敦只以为是巧合,并无多想。
常非挣扎得太剧烈,花敦决定叫醒常非,「非非,醒醒。非非。」
常非猛地惊醒,双手抵着花敦,抗拒着他。直到眼睛聚焦,认出花敦,才放松。
「非非,喝点水。」花敦端了杯白开水,让常非喝下。
杯子在面前,常非犹豫一会,才接下。喝了一口,突然安定许多。询问花敦,「花叔,我怎么会在这
里?」
「你被人发现昏倒在公园,那人带你去躲雨之后,又把你送回来。」花敦说着。同时,他也有问题要
问常非,「非非,你为什么不上学?不接手机也不回家?」
常非沉默。这是一个很难开口回答的问题。
花敦替他回答,「是因为你的身体——吗?」
「你已经、已经知道了?」常非惊讶地看着花敦。
「嗯。我知道了。」花敦承认。虽然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常非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厌恶地、恐惧地大叫着,「我这种身体!我这种身体!」好恶心,手盖住自
己的头,将自己的身体缩在一起,小声哭泣。
「非非,不要这样。把手拿开。」花敦试着拉开常非的手。但常非身体僵硬着。
「不要碰我。」常非拒绝着,「不要碰我这种身体。」
「非非,你冷静点。」
「走开!」常非伸手胡乱推开他。
「常非!」花敦趁乱抓住他的双手,终于让常非面对他,「常非!冷静点。」
常非只是哭,崩溃大哭。
「别哭,哭不能解决问题。」花敦温柔地抱住常非。让常非在他怀中崩溃。
「花叔花叔花叔——」常非无助地叫着花敦。
「嗯,我在这里。」花敦安抚着常非。声音极度温柔。
「……我该怎么办?」
「接受吧非非。」花敦说着,「我们只能接受它。」神色黯然,不知道身为妖怪的常非还会有什么巨
大的变化。花敦有些恐惧。
常非哭了一阵,又睡着了。耗费这么多体力,常非应该也饿了。花敦抱着他,躺下。希望这一觉醒来
之后,常非的情绪能稳定点。花敦疲惫地闭上双眼。
翌日。花敦约莫八点半醒来。没有被任何外力吵醒,睡到自然醒。
望向时钟,一度以为时钟没电,事实上秒针还正常运作着。和常非共枕眠,破天荒地没有熟睡至中午
。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天色还早,但常非已经不在身边,也很不正常。花敦下床,发现常非留下的纸
条:「花叔,我回家了。」短短一句。花敦马上打通电话回去确认,得到一样的答案后,才能安心。
这是常非人生第一次偷拿东西。他偷用妈妈的卫生棉,老天爷应该会原谅他,因为他有使用这个的需
要。
「非非?」妈妈的呼唤让常非吓了一跳,「你花叔打电话过来,问你怎么没说一声就走了。」
「我有留纸条。跟他说了。」常非走出浴室,不忘偷拿好几块回自己房间。
「非非,都弄好的话,就到客厅来。我们要开家庭会议。」爸爸说着。
恐怕是要讨论昨天自己失踪的事。常非担心,很怕自己会在双亲逼问下全招了。
但他还没有做好跟爸妈坦诚的心理准备。战战兢兢地来到客厅。
妈妈和爸爸用从来没见过的认真神情正襟危坐着,常非紧张地吞了口水,做了几次深呼吸,坐入客厅
的沙发,同样正襟危坐。
「非非,」妈妈率先开口。常非吓了一跳,望向妈妈,只见妈妈神态坚定地说着,「所有的事情,我
们都听你花叔说了。」
爸妈知道了什么事情?常非错愕。
「你是阴阳人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妈妈继续说着。
阴、阴阳人!谁?我吗?啊啊,对耶,没错拥有男性与女性器官的自己,确实是阴阳人没错。常非突
然间领悟。一开始只知道惊讶,听到妈妈这么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情况,跟阴阳人是一样的。
「非非为什么要逃避,说出来跟爸爸妈妈一起讨论不是比较好吗?」爸爸说着,「你知不知道你昨天
失踪,都快把大家吓死了。」
「对不起。」常非道歉。
「老公!你这么凶他干嘛?」爸爸反而被妈妈斥责,「我跟他说就好。」
「妈妈,都是我的错。因为我太惊讶,还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会逃走。」常非难过地说着,
「就像我现在还一直流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明明是一个男孩子啊。」说着说着,就哭了
。
「非非,不要怕。」妈妈抓住非非的手,坚定地说,「现在科技非常发达,如果非非想当男孩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