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肉——绿香蕉
绿香蕉  发于:2012年07月21日

关灯
护眼

惟不语,那声音却愈来愈近,最后停在李家门口,旋即拍门声怦怦响起,在这样的夜里简直惊天动地

。李惟几不可闻地叹气,起身摸黑点起蜡烛。宝琴躺在被子里,一脸惊惶不安。李惟披上外衣,柔声

道:“你别起来,我去看看。”便拿起蜡烛走了出去。

一走出西厢,李惟无法再故作镇定,方才梦里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叫他心头狂跳。他快步往前院走去

,差点被衣摆绊倒,待到总算开了门,赵驸马早将手拍得通红,一把抓住他,“快!快扶殿下进去!

”李惟往他身后看去,小鼓跳下车座,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人下车。那人如梦境中一般,满身是血,步

履蹒跚。李惟大惊失色,定睛看去,太子的右肩上一道伤口,尚在汩汩流血。太子撑在小鼓身上,神

志已然涣散,抬眼看见李惟,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身子一软倒了下去。赵驸马赶紧奔过去

抱住太子,李惟来不及吃惊,飞快让开身体叫他们进门。

东厢床上的被褥还未收起,小鼓手忙脚乱地铺开,扶着太子躺下。李惟打了盆水进来,扔下一团布巾

,“到底怎么回事?”赵驸马摇头道:“是三王爷。殿下和我刚住进曲城的客栈,今晚就被刺客袭击

了。”李惟怒道:“难道他出来,身边没跟着暗卫?”赵驸马道:“只有两个,一人重伤,另一个当

场死了。”李惟凑到床前,小鼓哭丧着脸回头道:“李公子,殿下的血止不住!”赵驸马急得满头大

汗,“李惟,去请个大夫来罢!”李惟点点头,“好,你们在这里等着。”

他回到西厢穿衣,宝琴坐在床上,“李惟,发生什么事了?”李惟抱住他的肩,沉声道:“太子遇刺

,现在很危险,我出去请大夫,你待在家里。”宝琴惊得差点跳起来,“怎、怎么会这样!我也去帮

忙!”李惟却摇头,“人全挤在东厢,你去了也无济于事,况且你手上还有伤。听我的话,就待在屋

里不要出去。万一、万一我没有回来,你也千万不要来找我!”宝琴吓坏了,“什么叫你没有回来?

外面有谁追过来了么?那你也别出去!”李惟没时间再多说,亲了下他的额头,“乖!我马上就回来

!”

李惟一路往镇上医馆跑去,夜风呼呼从耳边刮过,惊得几条看门犬狂吠起来。他并非故意吓唬宝琴,

赵驸马带着受伤的太子逃至李家,极有可能将刺客也引到了曲南镇上。李惟心中清明,从此李家恐怕

再不是太平地方。但他纵然心知肚明,难道能狠心将重伤的太子拒之门外?李惟并不害怕,却在回到

西厢看见宝琴的一瞬,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医馆很快到了,李惟拍响大门,叫镇上唯一的大夫起床。大夫年纪已不小,颤巍巍来开门,对夜半叫

门却是习以为常。李惟简略说了伤患外伤,流血不止,大夫提了诊箱,便和李惟一起赶回去。

老大夫腿脚不便,李惟不能催促,两人只能尽快回到李家。一入东厢,却见宝琴站在床前,手上纱布

已然拆了,按着太子腋下。小鼓在旁一脸喜色,扭头看见李惟,“李公子,殿下的血止住了!”情急

之下,他来不及改称呼,李惟和赵驸马均是面色一变,所幸那老大夫有些耳背,倒也没听清。

众人给大夫让出路来,他朝宝琴赞许地点点头,一手搭上太子的脉,一手打开诊箱。屋里挤了太多人

,李惟将宝琴拉到门外,看了看他沾满血的手,心疼道:“你不肯听我的话。”宝琴寻水来洗手,笑

道:“大壮那药膏管用得很,我早就好了。”李惟从身后抱住他,奇道:“你怎会那种止血法子?”

宝琴白他一眼,“我在青楼三年,受伤什么的家常便饭。你们一个两个,哼,百无一用是书生。”李

惟忍不住亲了他一口,“还是宝琴能干。”心中默默委屈,我明明是个卖猪肉的。

宝琴洗完手,掩嘴打了个呵欠。李惟道:“你回去睡罢,这里有大夫,莫担心。”宝琴摇头道:“这

么大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李惟牵着他到西厢门口,笑道:“睡不着躺着也好。”宝琴暗道自己

不能给李惟添乱,点头道:“好。但你不许随便出去,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李惟摸摸他的脑袋

,应承下来。

大夫在房里折腾许久,小鼓端了一盆盆血水出来,直至东方发白。李惟靠在廊下,赵驸马颓然坐在地

上,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屋中稍有动静便跳起来。李惟看了他两眼,心道这人此刻恐

怕已无余力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他跟着太子出宫,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和六公主绝不可能饶

过他。李惟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道:“你别坐在这里,起来去一趟曲城。”

赵驸马一愣,“去曲城?你疯了!曲城都是三王爷的人,我去找死么?”李惟道:“你别去找死,你

去找江老爷。上回我带着殿下的信去找他,他的口风已经略有松动。他既已犹豫,你且去吓他试一试

,叫他明白殿下的安危与他息息相关,现在他与我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若能唬得他将官商勾结的证

据交出来,三王爷有所顾忌,必然不敢再轻易出手。”赵驸马点点头,站起身道:“好,我这就去。

”李惟又道:“三王爷应该还不知殿下与江老爷早已见过面,江府周围应无暗哨。你先定一定心神,

可千万不要被三王爷的人发现。”

第二十六章

赵驸马在李家等着也是心焦,干脆起身便往曲城而去。李惟又在屋外站了会儿,西厢的门吱呀一声开

了,宝琴跨过门槛,“太子怎么样了?”李惟走到他身边,“大夫已清完创,正在包扎。”宝琴舒了

一口气,“反正天也快亮了,我又睡不着,干脆起来给你们做早饭。”李惟道:“太子那里有小鼓,

我也插不上手,和你一起做饭罢。”

二人走到厨房,家中没剩下太多口粮,现下又不方便出门买。李惟找出一袋面粉,和宝琴一块儿撩起

袖子和面,打算蒸一笼馒头。刚生起炉子,便听见小鼓送大夫往外走。二人连忙跟出去,老大夫半夜

未睡,眉毛都快粘在一起,对着主人家絮絮叨叨地嘱咐,大致便是伤的地方不算要紧,又是年轻人底

子好,只是出血太多,得依着他留下的补血方子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小鼓付了诊钱,李惟和宝琴又感

谢一番,才将大夫送出了大门。

朝阳初升,春日里鸟啼宛转,街上的商铺逐一开了,渐渐热闹起来。这样太平的日子怕是与自己无缘

了,李惟暗叹,一回头看见宝琴忧心仲仲的脸,笑道:“进去罢。”他低头看着白糊糊的双手,心道

这件事便像湿手沾上了面粉,怎么甩也甩不干净了。他暗自下定主意,不论旁事如何,定要护住宝琴

三人吃过早饭,小鼓犹自哭哭啼啼,“殿下、殿下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怎么还不醒过来呢?”李惟伸

手摸了摸太子的脉,弱而细速,但还算规整,“殿下流了那么多血,昏迷一阵不算稀奇。”宝琴也曾

做过下人,同情小鼓忠心护主,开口道:“你先拿着方子去抓药罢,一会儿殿下醒来正好能喝药。”

小鼓却不放心,“奴才不想离开殿下。”宝琴佯装发怒,“你总不会叫我再跑一趟那地方罢,这回我

可不上当!”小鼓被他一唬,心中有愧,只能呐呐答应。

家中除了尚在昏睡的太子,便只剩下李惟和宝琴。二人不敢叫太子身边没人,干脆一起坐在东厢。宝

琴是个坐不住的,心中又急,屁股被蜇了一般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李惟又好笑又心疼,唤他到自己跟

前,搂着坐在一处。宝琴被他抱在怀中,慢慢平静下来,抬头去看李惟,“你说、不会有事吧?”李

惟沉默片刻,“我不敢保证。”宝琴低下头去,然后却笑了笑,“你这样实话告诉我也好,反正嫁鸡

随鸡嫁狗随狗,我总归是跟着你的。”

李惟心中感动,却有一种钝痛缓缓弥漫开来。他俯首吻住宝琴,宝琴发出细细的声音,紧紧地靠在他

的怀中。两人的胸膛相贴,再清晰不过地听到对方和自己的心跳,稍稍偏快,最后几乎融成一个声音

。李惟吻着宝琴的额头、眉毛、眼睛,一点点向下,含住他的耳廓,轻咬他的下巴。宝琴呼吸不稳,

却知此时此地不该欢爱,双手略用力抗拒着李惟。李惟心中也再清楚不过,身体却不受控制,手已滑

入宝琴衣内,拈住他胸口一侧乳尖,爱怜地揉弄起来。

宝琴情不自禁地发出一记呻吟,叫李惟的喘息变得更粗重。“不、不行了!”宝琴强撑起一丝神志,

再下去只怕停不了。一扭头,却惊得叫了一声。李惟动作一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太子不知何时已

醒来,苍白着脸,睁着双目无声无息地看着二人。

宝琴吓得从李惟身上一跃而起,李惟一愣,伸手替他拢好衣衫,起身走到太子床前,“殿下,你醒了

?”太子翕动嘴唇,模模糊糊喊了一个水字。失血多者必口渴,大夫先前关照过,小鼓早已烧了开水

凉在那里。宝琴急忙提了水壶过来,倒在小碗中递给李惟。李惟小心将太子的头托起,小碗凑到他唇

边,喂他一点点喝水。

许是渴得紧了,太子一口气喝了五碗水,才摇摇头示意够了。他脸上血色全无,喉咙里发出些许声音

。李惟扶着他躺好,“殿下,别说话,好好休息。”太子看了他一眼,依言闭上双目。宝琴坐在椅子

上,太子醒过来,叫他心定许多。方才那一幕也不知太子看了多久,宝琴心中尴尬,不敢再乱动。他

昨夜没睡好,一根弦紧绷到现在,略略松了口气,不由眼皮愈来愈重。李惟瞧见他脑袋一点一点,走

到跟前抱起了宝琴,“在这里睡着小心受寒,我抱你回去睡。”宝琴含糊不清道了一句我不困,却敌

不过瞌睡虫,趴在李惟怀中被抱到了西厢,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李惟毕竟不放心留太子一人,回到东厢后,坐在床前。赵驸马与江老爷会面是否顺利?小鼓怎么还没

回来、会不会遇上刺客?甚至清早那位大夫是否已安全回到医馆了?李惟的脑中塞满了忧虑。背后忽

然传来声响,李惟回头,太子正伸出手去取茶碗,他赶紧上前喂太子喝水。太子又一连喝了三碗,断

断续续道:“渴死了。”李惟笑了下,“这个时候,喝得下水才是好事。”太子凝目看他,“你满面

忧色而不自知……尚心,你可后悔救我?”

李惟摇了摇头,“殿下,你别想那么多,现下最重要的是养伤。”太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尚心…

…我一开始虽存了将你卷入此事的心思,但没想过连累你至此……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你还肯不肯

信我?”他气息奄奄,说得极慢,李惟苦笑道:“殿下,我当初既然帮你,便该想到有怎样的后果,

是我自己考虑不周。”太子眨了眨眼,“我受伤后浑身没有力气,也说不出话……如果、如果我脑子

清醒,定然不会让赵行来找你。”李惟叹道:“赵大人吓坏了,走投无路才会来找我,也是人之常情

。”他见太子实在精神不好,劝道:“殿下还是休息罢,别再消耗精力。”太子却摇头,病容上现出

一丝坚决,“最后这句话,你听我说完……如今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你那宝琴想一想……趁

三王爷的人或许还没来,将他送出去……再晚,只怕这屋里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去。”

李惟不语,梦中宝琴满身是血的样子再次浮现,压得他眼前发黑。太子继续道:“我说这话虽然存着

私心,却也是肺腑之言……何况他嘴上不说,却未必受得了这般胆战心惊的日子……尚心,你好好想

想罢。”

第二十七章

宝琴一觉睡醒,已是午时。屋子里没有人,外面也静悄悄。宝琴起身出了房门,东厢的门关着,他不

敢贸然进去,听见厨房有动静,便走了过去。

厨房里小鼓正在煮饭,现下自然不可能再叫七鸿楼送饭来了。宝琴问道:“李惟在东厢么?”小鼓点

头道:“赵大人回来了,殿下喝了药精神好些,正在和他们商量对策。”宝琴嗯了一声,对那头的所

谓正事自然插不上手,“我来帮忙罢。”小鼓抬头看了看他,“我们这么对你,你倒一点也不生气。

”宝琴哼道:“怎么不生气!不过现在事态非同一般,再大的气也得咽下去。”小鼓一想到太子浑身

是血的样子,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你别怪殿下,他真的很喜欢李公子。”

宝琴暗道再喜欢那也是别人的夫君,看着小鼓桃子般两只眼睛,终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他伸手擦了擦

小鼓的脸,装出不耐烦的样子,“你别哭了,想叫我们吃咸水泡饭么?男子汉大丈夫,快把眼泪抹掉

!”小鼓嘟囔道:“我本来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存心嘲笑我么?”宝琴一时无语,飞快转了转眼

珠,只好学那些粗笨汉子拍了下小鼓的脑袋,“没出息!没听说过身残志坚么!”然后双手负在背后

,一本正经地走了出去。

这么一闹,却忘记他原先准备帮小鼓煮饭。庭院中,李惟刚从东厢出来,一见宝琴,笑道:“你睡醒

了?小懒猪。”笑容温暖,语气亲昵,与从前无二般,竟似那些可怕的事从未发生过。宝琴快步走过

去,乱了心跳,捶了李惟一下,“我才不是懒猪!”李惟拉住他手,一起回到房中。

宝琴替李惟倒了一杯茶,犹豫片刻,才开口问道:“你们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他知道李惟有些事

瞒着自己是不想他担心,但宝琴却不希望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李惟淡淡笑了下,“江老爷的态度模

棱两可,不知愿不愿帮我们。”从赵驸马带回的话来看,江老爷果然老奸巨猾,说话滴水不漏。李惟

不想放弃从江府入手,但心中其实已无太大把握。宝琴皱起眉头,忽然眼睛一亮,“我们找玉竹罢。

李惟一愣,宝琴却接着道:“你先前说过,江老爷那里有和官府勾结的证据,大约便是账本之类的东

西。玉竹最近就在江府,我们求他把账本偷出来罢。”李惟摸摸他的头,却道:“不成。玉竹男扮女

装必须谨慎万分,怎么会冒险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何况江家少爷亦在朝为官,究竟站在哪一派尚不知

道。虽然他爹态度暧昧,他看起来也不像三王爷的人,但凡事都只怕万一,到时我们岂不自投罗网?

宝琴点点头,脸上有一丝难过,“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个馊主意。”李惟双手抬起他的脸,笑道: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