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肉——绿香蕉
绿香蕉  发于:2012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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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手刚碰上宝琴藏在袖中的双手,宝琴吸气嘶了一声,李惟赶紧撩开衣袖,只见雪白皮肤红了好大

一片,手背上起了数个大水泡。

李惟心疼坏了,“怎么弄成这样?”朱大壮也吓一跳,“我真是个缺心眼的,竟没有发现!你们等等

,我去寻烫伤药膏来。”他取来药膏,李惟拉着宝琴在椅子上坐下,蹲在他的面前,一点一点将药膏

涂开抹匀。朱大壮掩上门,默默退了出去。李惟抬头看着宝琴,“究竟发生何事?你快告诉我。”

宝琴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神色间带上了不自知的委屈,良久才终于开口道:“我若说了,你可定

要信我。你若不信,我宁肯自认倒霉一个字也不说。”李惟叹了一声,坐到椅子里将宝琴抱在膝上,

亲了亲他的耳后,“傻瓜,你说罢。”宝琴靠在他的怀中,道:“那要从早上说起了,你一气听我讲

完再说话。”语罢便一五一十,将太子差他去买药、小鼓留他独自回来、半道上遇见赵驸马的事,全

都说了一遍。

李惟听罢半晌不语,将宝琴搂得更紧,“是我蠢极,竟留你一人在家。”宝琴回转身子,眸中全是不

知所措,“我们该怎么办?他、他毕竟是太子。”李惟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宝琴别怕。不

管是太子还是皇帝,在我李家的宅子里,可不能委屈了自家娘子。”宝琴微微红了脸,骂道:“你怎

么说话总不正经!哼,现在手上抹了药不能打你!”李惟敛去笑意,捧了宝琴双手仔细地看,宝琴笑

道:“方才打翻药时太紧张反而不觉得,大壮救我后才慢慢觉出疼。”李惟抬脸亲住他,宝琴用手腕

勾住他的脖子,种种余悸后怕担忧惶恐,在李惟缠绵甜蜜的吻里渐渐不见。

两人亲热了一会儿,李惟道:“我们回去罢,大壮都被我们挤出屋子了。”宝琴点点头,向朱大壮道

谢告辞后,便往李家走去。李惟抬手敲门,小鼓门只开到一半,便已恶人先告状:“煎个药要那么久

?你到底跑去哪里了!”却吓得向后跌了一步,心虚道:“李公子,你回来了?”李惟也不愿为难一

个下人,只瞥他一眼,迈步向东厢走去。谁料小鼓忽然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低声哀求道:“李公子

,殿下刚睡下。你、你别去……”

李惟停下脚步,冷冷道:“他做了这种阴损事,倒还睡得着。”小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别怪殿

下!都是奴才和赵大人出的主意!殿下、殿下什么都不知道!”李惟皱起眉头,“地上湿,你快站起

来!”宝琴亦看得不忍,想不到小鼓对太子竟如此忠心维护。李惟扭头轻声对他道:“你先进去休息

罢,我来问他。”宝琴点点头,往院子走去。

中庭内下着雨,天色阴暗很是凄清。宝琴正要进屋,却听见东厢一阵急促的咳嗽,不由顿住脚步。好

不容易止住后,太子低微的声音传来:“小鼓,小鼓?你进来。”小鼓和李惟站在前院,根本不会听

见。宝琴犹豫片刻,绕到东厢门口走了进去。

“小鼓——”太子抬头便唤,却骤然冷了神色,“怎么是你?你回来了?”宝琴鼓足勇气,抬眼道:

“殿下真的生病了么?”太子面无表情,“关你何事。”却随即掩住口鼻,低低地咳嗽起来。宝琴心

道明明先前还叫我买药、一回头便不关我事了,不禁也有些动气。太子冷冰冰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

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本王?便是尚心知道了这件事,难道会为了你与本王翻脸?

”宝琴道:“殿下既然瞧不起我,何必来设计我?”太子微微前倾身体,盯着他一字一字道:“本王

何止瞧不起你,本王看你碍眼得很。”

宝琴咬牙,毫不畏惧地回道:“你这样害我,不过是为了李惟。这话由我说虽然不好,却是你一再迫

我。殿下究竟想从李惟身上得到什么?他若是心里有你,当年就不会离开京城!”太子一阵猛咳,脸

涨得血红,眸中现出杀意,“你闭嘴!你懂什么?你认识尚心多久?你喜欢他什么?他从前名满京城

、震动朝野的时候,你在哪里?”宝琴挺直背脊,“从前我不认识他,但就算他不做官不做状元郎,

就算他卖猪肉过普通日子,你会看不上他,我却不会!”太子讥笑道:“你也只配跟着乡下的猪肉郎

。尚心不过是贪图新鲜,他日回到朝中,难道能堂堂正正地宣告天下,他的状元夫人,是个大字不识

的倡人?”他猝然冷笑一声,“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卖肉的!”

宝琴瞪大眼,却忽有人推门进来,“草民也只是个卖肉的,断断配不上殿下。”太子转头愣愣看着李

惟,颤声道:“你当真要为了他,不顾我们相交数载的情谊?”李惟道:“草民从未忘记过与殿下之

间的情谊,怪只怪殿下要的东西草民给不了,恨只恨殿下不择手段伤及草民家人。”太子神色奇怪,

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明白了。”他不顾自己散发单衣,掀开被子便往地上走,“小鼓,主人赶人

了,我们走!”小鼓哭着上前抱住他的腿,“李公子,你别赶我们走!殿下还病着啊!”

太子面色发白,嘴唇却异常鲜红,细细看去,竟连手足也气得发抖。李惟叹气,拉着宝琴一同跪下,

“殿下言重了。殿下微服出访,办的又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草民不过借出一间空屋,实在微不足道。

只是殿下既住在此处,还盼善待草民家人,珍惜舍中器具,宾主尽欢,岂不大好?”太子跌坐在床沿

,似失了力气,良久才道:“你并非刻薄之人,不会做出雨天赶客的事。我也并非厚颜之人,压上多

年情谊赌过一次,再输不起第二回。”李惟却抬头冷道:“殿下愿意赌,但莫拿宝琴的安危去赌。”

太子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别过头道:“你放心,我明日便走。”

第二十四章

一夜风雨。早晨起来,院子里的藤架下落满了花。雨已经停了,天还未大亮,初晴的天色格外蓝,今

日定是个好天气。

李惟和宝琴起床的时候,东厢也有了动静。屋内点着一支蜡烛,人影微微晃动,间或传来说话声,低

低的听不真切。宝琴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抬头问李惟:“太子这下要住到哪里去?”李惟道:“镇

上的驿馆,或干脆去曲城。”

却有人在拍门,又急又重。这个时候,会有谁来?两人面面相觑,李惟走到前院,宝琴跟在他身后,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竟是满头大汗的赵驸马。“你!”赵驸马对着二人着实尴尬,但现在却来不及多

看他们一眼,径直冲进李家,“殿下!大事不好!”

太子拉开房门,蹙眉道:“什么事情大呼小叫?”赵驸马喘着粗气,断续道:“三王爷、已经知道殿

下往曲城来了。消息传得慢,今晨才到臣手上,怕是那头前几日就有动作了!”太子面色微沉,颔首

道:“正好。小鼓,收拾得快一些,我们马上就走!”赵驸马一头雾水,那一句正好是什么意思,“

殿下,现在进城,实在危险不过,无异于自投罗网啊。”太子冷冷道:“再待在李家,万一叫那老家

伙发现了,岂不连累无辜外人?”赵驸马有苦说不出,这位祖宗一口将李惟划作外人,那当初就别来

镇上招惹他呀。太子一眼扫过来,“你站着做什么?快帮小鼓一起收拾!”

其实太子在李家住了不过数日,并无太多行李。小鼓提了包袱,眼圈发红地瞥了李惟他们一眼,“殿

下,准备好了。”太子点点头,转身便往门口走去。赵驸马忙不迭跟在身后,他虽不知昨天的事,也

察觉出几分异样。一行人瞬间走得干干净净,宝琴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叹气道:“太子大约很伤心罢

,我们把他赶走。”李惟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想那么多,是他做错在先。”

两人走进东厢,空气里还残留着太子身上一贯的薰香。被子整齐地拢在床头,桌子上摆着十两纹银。

宝琴一眼扫过,忽然吃惊道:“那方砚台,好像是太子拉下的。”李惟拾起桌上的砚台,一时不语。

宝琴道:“他们还未走远,要送去么?”李惟苦笑摇头,“是他故意留下的。当年他生辰之日,我送

他这件礼物,没想到他一直带在身边。”

李惟将东厢略打扫一番,关上了门。宝琴道:“明日便重新开店罢。今天得去告诉何老大一声,最好

叫乡亲们也知道。”李惟却道不急,执了宝琴双手察看,“你手上烫伤还未好透,再修养几日。”宝

琴心中温暖,点头道好。

待到中午时分,却又有七鸿楼的伙计送来饭食。李惟道:“这是最后一次,今晚开始不用再送。”伙

计奇道:“预付的银子足够送到下个月哩。”李惟道:“原先的主顾不住这里了,他若再找你们,你

和他重新结算罢。”李惟不让宝琴动手,拿小勺一口一口喂他。宝琴赧然道:“我又不是奶娃娃,手

也早就不疼了,你让我自己吃。”李惟笑道:“你别扭什么?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往后

我老得抬不起手,你也要这般喂我。”宝琴听得眼眶发热,连忙转过头去,“你到时候可得听话点,

莫像有些老头发痴狂。”

家中只余下两人,自然菜剩得更多。宝琴一脸发愁,“这回不能再扔掉,前几日叫我可肉痛了。”李

惟道:“晚上继续吃罢。”宝琴闻言眼前一亮,“反正我们两个也吃不完,不如带去和许先生一块儿

吃。”李惟失笑,哪有人带剩菜去做客的?宝琴真是实心眼。他笑道:“那我岂不是要当着先生的面

喂你了?”宝琴红了脸正要骂他,李惟连忙道:“的确该去一趟,好几日没见着先生,也不知他是否

一切都好?”

两人收好剩菜,便慢悠悠往学馆走去。春日午后太阳甚好,叫他们不约而同想起那天上山扫墓,也是

这般的好天气。那日下山回来,太子和赵驸马等在李家门前,如今数日过去,他们匆匆离去,想来竟

好似大梦一场。

学馆下午没课,许先生坐在院中看书,见李惟和宝琴来,不由露出笑容。三人相熟,也不费那些客套

功夫,李惟拉宝琴坐在许先生对面,“先生,这几日可还安好?”许先生合上书册,笑道:“都好。

倒是你们,听说家里来了位贵客,连生意也不做了。”李惟笑了笑,并没有隐瞒,“说是远方亲戚,

其实是太子殿下。”

许先生却毫不吃惊,点头道:“难怪。如今你们来了,太子已然离开?”李惟佩服道:“先生明察秋

毫。太子为查曲城的贪官而来,那人的上面是三王爷。太子本是微服出访,同行的赵大人为钦差在明

,他私底接触曲城的富商在暗。但现下三王爷却已知其行踪,他不愿连累到我,便离开曲南镇了。”

他并不愿在人后说恶言,省去太子做的那些事,只挑要紧的讲。许先生微微蹙眉,“太子今去曲城,

实在欠妥。敌明我暗,却反叫对方能做文章。到时只消一句不知者无罪,在这远离京畿之处,岂不可

以为所欲为?”李惟无言以对。许先生一针见血,却不明前因后果。他忽然想起一事,昨天从江老爷

那里传来的回话,还未与太子提及,面上不由忧色更深。许先生见他如此,叹道:“阿惟且记住,在

其位谋其职,你若执意帮太子,便要有舍去旁物的觉悟,若没有,便不要去做超过自己能力的事。太

子也好,三王爷也罢,与我们平头百姓终是无关的。”

他们所说的话,离宝琴实在太遥远,叫他半句嘴也插不上。他微微有些吃惊,许先生洞察朝事,竟丝

毫不在李惟之下。想了想却又释然,曲南镇卖猪肉的都能是个状元,教书的不准也曾大有来头。宝琴

并不懂那些复杂的事,他知道太子在这个当口离开,其实李惟很担心。许先生若能开解李惟,叫他不

再迷茫,宝琴自然跟着高兴。许先生说完,李惟感激道:“学生受教了。”他们也不再说此事,转头

和宝琴扯些闲话。三人聊了一会儿,李惟和宝琴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宝琴偷偷看李惟的脸色,却被他发现,笑道:“你一副童养媳般的模样做什么?”宝琴

没好气,“你才童养媳!”李惟揉了揉他的头发,轻笑道:“叫你为我担忧,实在抱歉。这次的事差

点伤害到你,但若重来一回,我还是会在力所能及之处帮太子。宝琴,你会怪我么?”宝琴笑起来,

“我虽然希望你做个普通人,但绝不会希望你忘恩负义。许先生所说的置身事外毕竟太难,你不能完

全做到也很正常。至于伤害什么的,这次也怪我自己不小心。你可别把我当成弱女子,万一有什么事

,还指不定谁保护谁!”李惟微笑,长叹道:“家有贤妻,吾心甚慰。”语罢拔腿就跑,引得宝琴气

坏了追他。

夜里,两人坐在帐中,李惟抱着宝琴念一册前朝杂记。宝琴打了个呵欠,抬手便要揉眼睛,却被李惟

及时拉住,“困了?那早些睡罢。”他下床取了药膏纱布,替宝琴抹好,再将双手缠裹起来。宝琴嘻

嘻一笑,李惟亲了亲他,“免得你睡相不好,把手压坏。”他吹灭蜡烛,两人便躺下睡了。

朦胧间,李惟看见一人向他走近,满身是血,步履蹒跚。那人神色清冷,赫然便是太子,“这一回,

我拿自己的性命来赌,你敢不敢?”李惟惊慌失措,连忙回过头去。身后一大滩血,里面躺着的却是

宝琴。

第二十五章

李惟倏然坐起,惊出一身冷汗。宝琴迷糊醒来,抬起手臂向他摸索着,“怎么了?”李惟喘了一会儿

气,将宝琴紧紧搂在怀里。宝琴被他箍得发痛,渐渐清醒过来,“你做噩梦了?”李惟嗯了一声,低

头去亲宝琴。

宝琴抬起头,黑暗中两人的嘴却怎么也对不上,他的唇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却是李惟的鼻尖,不由

噗嗤一笑。李惟循着他的笑声,吻住宝琴。他温热的身体抱在怀中,并不算十分柔软,叫李惟忘了先

前的梦境,生出不相干的埋怨来,“你怎么吃了东西不长肉?”“哈?”温情脉脉顿时不见,宝琴气

鼓鼓地扭过身体,拿屁股对着李惟,“大半夜说什么鬼话!”李惟依旧搂着他,微微笑了下,闭上眼

继续入睡。

却遥遥听见一阵声音,由远及近,打破深夜的宁静。宝琴不安地转过头,“你听见了么?”李惟嘘了

一声,凝神听了片刻,“有马蹄和车轮,是一辆马车。”宝琴心神不宁,“这么晚哪儿的马车?”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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