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装。
第一眼是狂喜,但这种感觉却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有点像嫉妒,但是不愿承认。我问他为什么也
转了也不告诉我,他放下手中的拳刃,很坦白地就告诉了我他的原因:“因为以前是朋友关系,我们
可以一起转,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懂我的意思么?”
他这么一说,我更不开心了:“我怎么有种低你一等的感觉。”
“不是低我一等,我想保护你,就要先保证自己没事,所以我必须强大起来。”
我点点头。心里也在担心会不会是斐扬的事情给他留下了阴影,所以也就不管他。
那时候的拜狱,很直接,很坦白,我们之间有什么说什么,几乎没有秘密。他可能会顾及我的感受,
但该说的还是一句都不少,差别只是在语气上。即便我常常被他的实话实说惹怒,过了几天也就消气
了。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拜狱的话越来越少,瞒着我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我渐渐找不到当初那
种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感觉,或许那是我们之间裂缝的根源,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转职成刺客之后就要开始接任务,一般任务内容都是暗杀,情报一方面会有专门的人负责,普通刺客
不用管。但比较麻烦的是,确保无误杀一个人要一周到一个月的时间,出任务前的一周还会被软禁在
刺客工会,任何人都不可以见。
就像仙境大陆的所有情侣一样,这我们来说是个极大的刺激。就算已经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以情人
的身份还是第一次,所以要我们突然分开,还是不定期长久型的,实在有点为难。
而拜狱在知道了我的困惑后,只是在我手里放了一样东西。
黑曜石为底六棱形,上面比较宽,下面比较窄,周围又镶嵌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黑色宝石,中间非
常光滑。
我看了看手中看似价值不菲的物件,又看看拜狱:“这是?”
“是令牌。”
“令牌?”我又低头看那块宝石拼成的六棱形,这哪里是令牌的样子?
“嗯。你拿着它可以随意进出刺客工会,只要不是太平常都不会有问题。有急事找我的时候就对着它
喊我名字,我有空会回复你。”
“进出刺客工会……别人不会说闲话么?里面的资料很重要吧。”
“只要我相信你,就不会有人怀疑你。”他低眉凝视我,紫眸澄澈得近乎透明,“以后只要有任务,
我都会给你令牌。”
“一块给我,一块给薇拉……”
“我哪有那么多令牌送人。”他打断我,“她要找我自然有她的办法,你不要忘了,她以后也是要转
职刺客的。”
我放好令牌,握起他的手:“我知道了,你自己要小心。”
“任务内容很机密,我不一定能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你,但你要相信我,就像我信任你那样。”
拜狱离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忍不住用了所谓的“令牌”。
我对着它喊了拜狱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光滑的宝石底面上就出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周围的黑
色碎石把银白的发衬得更加闪亮。
宝石上的人动了动唇:“你点一下屏幕试试。”
我照他说的点了点宝石,屏幕里的人竟瞬间变成了立体的,缩小版的拜狱就站在令牌上,和我面对面
。
原本只是很好奇这块令牌怎么用,也没什么话要和拜狱讲,但当除了比例不对,其他完全一模一样的
拜狱站在我面前时,我彻底招架不住了。令牌能将人的影像三百六十度传送过来,任何一点细节都不
会遗漏,就像拜狱词穷是会磨蹭他的下嘴唇那样的小动作。所以明明知道那是拜狱的幻象,却还是和
他聊了一个晚上。
为了不打扰拜狱任务,接下来的两周我都没有主动联系他,再次用到这块令牌是在两周后的某个晚上
。
那天我正躺在床上看书,令牌周围的黑宝石突然开始闪白光,我拿起它,点了一下,屏幕上又出现了
拜狱的大头。我又点了一下想看立体的拜狱,却无论如何也出不来了。还没来得及问原因,拜狱就告
诉我明天他就回来了,我开心过度把这件事忘了。
但第二天一早回到家里的拜狱,却已经不是出门时那个好好的拜狱了。
45.密室
才刚跨进门第一步,他就一口血吐在地上。猩红的鲜血夺走了我先前所有的欣喜,一颗心瞬间沉入谷
底,只能急忙把拜狱扶到床上。
身体上布满了各种伤痕,最大也是唯一一处处理过的是在心口,明显被低等级治愈术治疗过多次,伤
口虽然愈合但留了疤,长长的伤疤像是猛兽的利爪,横在面前触目惊心。
其余小伤看上去像是鞭伤,并未处理过,有些甚至还在向外汩汩地冒血。我耗尽魔力为他治疗,等到
所有伤口都愈合我也已经筋疲力尽。
我以为那是因为拜狱第一次出任务,还没习惯所以受了一身的伤回来,但从这以后,第二次,第三次
,状况非但没有好转,受的伤还越来越严重,直到我的治愈术也拿他没办法。
而我每次问拜狱为什么身手那么好还会受伤,他都默默地不回话,我以为那是他口中的“机密”,也
不方便追问下去。但看着日渐孱弱的拜狱,我自己的心也像被刀搅了千次万次,无奈下,我决定把二
转方向改为牧师。
武道家重力量,牧师重魔法,本来已经差不多能二转了,但以我现在的情况转牧师,出来也是暴力牧
师,并不是我的初衷,所以基本就要重头练起,把魔法提上来再转,以后也能轻松很多。
只是这么一来,二转的事情又被耽搁了。
为了发展魔法,我和狄犽还是在僵尸洞修炼,他主修圣灵召唤,我主修治愈术。但因为没有近战保护
,所以两个人练得比较保守,一直不敢往楼上跑,不过还好我在克魔岛和拜狱攒了几年的钱,也算小
有名气的富人,带了足够的蓝草,练起来效率也不算低。
但每天拼命打怪,为的只是练好治愈术给拜狱疗伤。这个办法始终治标不治本,我能为拜狱疗伤一年
两年,以后呢?就算我没问题,拜狱的身体也受不了。最后,某次拜狱出任务离家后两天,我直接拿
着令牌去刺客工会,看看他到底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一路瞬移到刺客工会门口,果然被两个守门的刺客拦下来了,拿出拜狱给的令牌,他们立刻就放我进
去。
明明是正午,刺客工会内部却一点阳光也没有,如果不是墙上的火把照亮了路,整个内间都是漆黑一
片的。
里面的格局很神秘,总让人有种在森林中迷路的感觉,无论走多久,周围的摆设和房间几乎都是一模
一样的。但因为走的是直线,又让人难以怀疑走了那么久都是在绕圈子。
像是摸索了几年,终于在一个房间内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是一根大约两只手围起来那么粗的玻璃管,从地面一直连到天花板上。而里面,是一颗正在跳动的
心脏。但更让人纳闷的,是它就这么悬浮在玻璃管中,周围也没有被魔法拖起的痕迹。
我调整了呼吸继续往前走。说没被那颗心脏吓到是不可能的,但毕竟我的目的不是来研究这种东西的
,而且刺客工会作为整个大陆几乎最神秘的地方,有这种东西我也不必感到太惊讶。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又看到一个类似牢房的房间。说它是牢房,因为铁门上挂了大锁,看起来十分沉
重。说它不是牢房,房间里没有火把照明,如果没有外面墙上的火光映进去,完全就是一个暗室。并
且房间大得有些离谱,与狭窄的过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又走了几步,完全走到铁门前,却看到了里面让我说不出话来的一幕。
因为我明明知道里面有两个人在打斗,但除了武器反射的光,还有两团模糊的人影之外,什么也看不
清楚。
我从未看过这样的场面,两人的攻击均十分强烈,猛烈,且没有半刻停顿。因为身法太快,我甚至连
谁攻谁防,谁占了上风都无从分析。
兵刃相碰几十次后,两团人影才渐渐停下来。不出我所料,其中一个是拜狱。而另一个黑发黑瞳,也
是刺客,但我从没见过,也没听拜狱提起过,只是他手上的拳刃看起来比拜狱更大,等级更高,一颗
心又猛地悬起。
其实两个人都很累了,只是尽量隐藏着喘息声。
黑发刺客先开口:“又是一个月,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刺客的一生,又有多少个‘一个月’?照这么
下去,你永远也别想在我之前接到任务。”
拜狱没有回答,又举起拳刃发起一轮进攻,黑发刺客一闪身,速度堪比瞬间移动:“我都说了,你打
不过我的。这次我不想弄伤你,早点认输,我们都能早点解脱。”
拜狱还是没回答,双手再次朝前横劈出去,却又被黑发刺客挡住。而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半秒。
“我都说了我不想打了。你要我杀了你么?”
“现在不和我打,出去了还是要和别人打,没有区别。”
“算了,不和你绕了,你看外面。”
拜狱只是警惕地朝我这里瞥了一眼,看到我之后,立刻收起拳刃:“天翼,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看了看拜狱里三层外三层的绷带,还是没能直接回答他:“拜狱,不要打了,我们回去。”
他之前的伤都是我治的,一直以为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是鞭伤,看刚才的情形又觉得可能是拳刃砍的
。但,不论我再怎么眼拙,这种猜测也是不可能成立。
拜狱犹豫了很久,最后用拳刃敲了牢门三下,之后门锁自动打开。黑发刺客轻轻一笑,一个闪身消失
了。锁又自动合起。
“你给我令牌,告诉我拿着它能进这里来,就是想让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你告诉我,出任务之前要在工会里住一个星期,你的一个星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基本上两天可以出去,一个星期是以前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两天,等到你去做任务了我再回去。”
“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快点回去。”
“如果我不走呢?”来都来了,不论如何,都要弄清楚拜狱到底在搞什么。
而拜狱的眉毛都拧了起来:“翼儿,听话,不要任性了。”
袖口下的双手早已紧紧握成拳。我承认对拜狱这样的语气我很没抵抗力,但什么事情重要,什么应该
放在其次,我还是要分清楚。尤其是这种时候。
“算了,你不方便的话,我上去等你。明天我们一起出去。”
说完,再没有看他的反应,转身便往回走。
在入口处守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他果然出来了。可以说出乎意料也可说在意料之中,他果然又是一
身伤,而且,是和原来一样的鞭伤。
看了看四下里没人,便帮他治疗了。
很想把事情问清楚,但看着拜狱苍白的脸,我还是忍住了。而拜狱先开口了:
“我在刺客工会的排名已经升到了第二,所以除了昨天你看到的轩傲,这里没人伤的了我。刚才身上
的伤,是师尊为了让我们习惯疼痛打的,每个人都逃不掉,你不用担心。”
“习惯疼痛?都打成这样了还我怎么做任务?”我实在无法想象每个刺客都要被打得皮开肉绽,然后
奄奄一息地去暗杀。这件事什么时候不能做,为什么非要等到任务前?
疑问很多,但有些话还是要忍到拜狱伤好些再问。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不放心。你要杀什么人?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在我会分心。”
我坳不过他,只能嘴上答应他先回去,然后在暗中跟着他。
但他之后几天的行为都很寻常——按指示找到目标,观察,找到最佳下手时间,杀人。
这四个步骤中,第二个看似最不起眼,但却是花去时间最长的。其它三个步骤就算加起来也最多花上
半天时间,其余时间都在观察中度过。
而拜狱整个任务花了三周。
看他杀完人后,我直接用传送之阵回到克魔岛。当天晚上,拜狱也回来了,并且完好无损。所以这么
看来,问题全部出在任务前的几天。
我试探着问过他如果薇拉也转成刺客,不是也要受到那么多折磨。他回答我,刺客被分为四个等级,
他现在是第一级,也是最高一级。只要薇拉的目标不在一级刺客,就完全不用吃这些苦头。
我又问他,那你为什么要把目标定那么高,二级刺客也不错了。他说,等级和排名有关,如果你是二
级刺客,那你的排名就只能在五分之一以后,只有一级刺客才能到前五分之一的排名,但如果不努力
,就算是一级刺客,排名也可能不如二级刺客。
我说,排名又有什么关系了?他笑笑回答我,排名越高,拿到的钱越多。我嘴角抽了抽,说你原来差
点把命都弄丢了还是为了钱。
46.分离
一直觉得除了拜狱常常受伤之外,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再好不过。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去
打怪打装备,他在我面前挡着,魔物永远也打不中他;在家里我可以照顾他,虽然像他的保姆,我也
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好。
而有天拜狱却突然告诉我,他要闭关。
他说他能一天打不过轩傲,却不能永远做他的手下败将。
当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听他告诉我他要成为第一刺客,否则不见任何人时,我知道他有多认真。而
那样的拜狱,无论他要做什么,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拦的。
上次看到他那种眼神,是在他还未转职成刺客前,他说要变强大,要保护我时。
而整整两年之后,他真的成为了第一刺客。
但这件他做梦也想完成的事,却不是由他亲口告诉我的。
自从他说要闭关,离开了克魔岛,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以为他在刺客工会,想去找他,却发现他没
留给我令牌。我试着问薇拉拿令牌,她说令牌只有排名前三的刺客才有,她不是,并且她也从未在刺
客工会里看到过拜狱。
两年的时间,我找遍了整个仙境大陆,却没有听到半条有关拜狱的消息。
而两年后,我在首都看到拜狱的名字被写在了刺客榜的榜首。那以后,我以为拜狱就要回来了,立刻
用传送之阵回到克魔岛,一直闭门不出。但等了近三个月,拜狱也没有回来过。
一颗心越来越凉。
再次见到拜狱,已又过去两个月。
我在克魔岛没能等到他回来,便又出来寻找。茫茫的苏克拉特沙漠,我边走边瞬移,近乎崩溃的时候
,又看到了那个久违的背影。
而沙漠的骄阳如同火烤,一转的身体负荷不了几天几夜的魔力输出,眼前的轮廓渐渐模糊,我虚着眼
轻轻唤他:“拜狱。”
只是之后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克魔岛家中。
眼睛才刚睁开,身边的人连忙坐起:“天翼,你醒啦!”
我看着眼前人和拜狱差不多的五官,想起昏迷前的事,诧异道:“薇拉?拜狱呢?”
“你耗魔过度又脱水,我哥把你背回来,让我好好照顾你,他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