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转生者的心要被泯灭之心替代，这点我已经做到了。然后就是要用尚被封印的第一牧师的魔力将
古城监狱封印起来，凭借封印之力使肉体重生。但因为还没人试过，所以有危险，尤其是第一牧师，
可能遭到力量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一说还是算了，不走捷径。
话说回来，自从心被拿掉，好像感情也越来越淡了。
不会心跳，不会心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起翼儿的时候没有当初的兴奋了，想到薇拉那孩子的时候心也不会暖起来
。
但我知道我还是爱着翼儿的，很爱很爱。
只是不知道这种感情还能维持多久。可至少现在，我想照顾翼儿一辈子，给他一辈子的爱。
48.梦醒
默默合上日记本，才发现脸上都是交错泪痕。
原来我是个早就该死的人。是拜狱用他的心换来了我的命。
我竟然还责怪他的冷漠，他的寡言少语。
他都没有心了，我还要这样为难他……
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脸去面对他？
我胡乱抹了抹脸上残留的泪，丢了魂似的跑进阳台，踏入传送阵。回到梦罗克后，我又将自己传回首
都。
眼前的世界惘然如梦。
第二天一早，我在第四吃早饭。
“天翼，出去打怪么？”狄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已经很久没出门了，再下去魔法怎么用我都快
忘了。”
“那么冷的天，你要去哪里？”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随便啊，这里冷又不代表全世界都冷。以前都是我说去哪里，今天换你决定。嗯……最好是危险一
点的地方。”
我咬了口面包，依旧心乱如麻：“古城怎么样，够危险了吧？”
“好是好，我们可以去古城监狱，再找一个牧师组队，这样效率应该很高……不过，你看这个。”他
递给我一张报纸，我看了看头版标题——
艾斯恩魔女进入狂暴期，祭祀团已将古城监狱全面封锁，即将将其封印。
看完这行字，心跳都像是消失了。
拜狱在日记里写道：转生需要尚被封印的第一牧师封印古城监狱，而这个人就是我。如果监狱提前被
祭祀团封印掉了，那拜狱现阶段就再也没机会转生了，而他是那么渴望力量……
正出神，又有几个人朝我们走来。
“狄犽，天翼，我们今天去吉芬塔打死灵，你们要不要也跟着去？”
说话的是风狙，第四的会长。他身旁站着猎人玲恩，牧师芷纱和骑士穆雷，后面还有五个临时组队的
队员。
“当然要去！我还从没见过打BOSS呢！”狄犽兴奋地拍拍我的肩，“天翼，你也去吧，帮不上忙长长
见识也好。”
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只是点头。
跟着队伍一起被传送到吉芬，进入吉芬塔，慢慢往地下走。
整个队伍一共十一人，只有我还一转，狄犽刚二转没多久。其他人在队伍前面清怪，我和狄犽在后面
负责送补给，做辅助。
吉芬塔地下二层，死灵的所在。
连空气中都满布着死亡的气息。
其它魔物都不足为惧，只等着找到死灵的那刻。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握紧武器，牧师和铁匠更是不敢怠慢，随时给队友加上新的状态。但我完全没办
法融入这种气氛中。
脑中来来回回，是拜狱日记中的话，还有早晨报纸上的头条。
想要帮拜狱，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后的时机……
虽然不知道后果如何，但我能为拜狱做的，似乎就只剩这件事了。
远处好像出现了很多梦魔，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我们靠近。伴随而来的，是风狙的低喝：“大家小心，
死灵就在前面！”
所有人在一瞬间摆出阵型——十字军在前，近战上前包围，巫师在侧翼施放终极法术，牧师于后方施
放赞美魔法或是十字驱魔攻击。
一时间，天上是纷纷扬扬的暴风雪，地面上是无边的圣光，每一刻都有数十支箭矢朝死灵射去，又在
另一边如狂雨般落下。刀剑反射着刺目的光，天上地下，光影闪闪烁烁，处处是带着魔法的光球，如
同夜空中的流星般交错弹射。
而我却早已没心情欣赏此刻的胜景。
我将手中的玛丝黛拉果实全部交给狄犽，自己开启传送之阵，离开了这个光华流转的战场。
从首都一路瞬移到克雷斯特汉姆古城。
倾倒的石雕柱与雕像繁复到了极致，这座城市曾经的繁华恍若于眼前，而现在却一片荒芜，处处是青
苔与杂草。
一边躲避着幽灵弓箭手，一边按照地图的指示找到监狱的所在。
我集中全身魔力，低声念起昨天在首都古藏书阁中找到的封印咒语。
最后一个音节念出后，监狱入口出现了一面巨大莹蓝色结界，而我的身体像是重组一般，每一寸血肉
都仿佛被刀绞着，剧痛之下我失去意识……
时空交错。
谁说游戏就不可能成为现世？或许现世也不过游戏中的恍然一梦。
……
屋内的拜狱和薇拉依旧争执着。无论薇拉有多讨厌我，我又有多么对不起拜狱，此时此刻，都不该再
逃避了。
我从窗前绕道门前，推门进去。原本吵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四道目光直直朝我射来。停顿了几秒
钟后，先开口的是拜狱：“翼儿，你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我想起了过去的事，也看到了你留在刺客工会的日记，我……”后面的话再无法说下去
。之前打算向他道歉，告诉他我会陪在他身边，无论发生什么，再也不离开，不论他的生命还剩多久
……但脑中的最后一根弦也在看见他的时候断裂了。
“好啦，既然你来了，那我又成了摆设。反正有你在，我说什么哥都不会听。不过……”薇拉瞪视着
我，眼里满是愤怒，从前那个活泼可爱的薇拉全然不见踪影，“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多少该有点愧疚
吧，我哥为了你什么都做了，从前赔上了一颗心，现在又是一条命……”
“不要说了。”拜狱打断她，转头看向我，斥责的语气瞬间柔和了起来，“没关系的，只要你肯留在
我身边，一切都好。”
“好？没命了也好？”明明是理直气壮的语气，但薇拉的眉头却在最后深深拧了起来。
“薇拉，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果然，你有了情人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但我说的有错吗？如果没有天翼，你现在，该有多好…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薇拉竟然开始哽咽。
“天翼是我喜欢的人。哥哥喜欢的人，薇拉也会喜欢的，是不是？”
“可他把你害成这样，我怎么再放心把你交给他？”
“我没有后悔过。相反，我很开心，能为自己所爱的人付出，人生最好的事也不过如此了。”长长的
眼微微眯起，拜狱的笑像是能融化一月里的冰，“薇拉，你以后会懂的。”
“可是……”
“薇拉……”虽然知道让当下的薇拉冷静下来很困难，但我还是尝试着说服她，“从认识你开始我就
把你当亲妹妹对待，你也把我当成哥哥，而现在连你都那么讨厌我，我对不起拜狱的确实太多了，大
概这辈子也无法弥补。但那么久以来我也看清了自己的心，我是真的喜欢你哥哥。所以，就算你再不
想看到我，我也会永远陪着他的。”
“你就仗着哥哥喜欢你……”薇拉半侧过头，眼神里还有一丝不甘，“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把哥哥
留给你。”
“薇……”
“你说完了么？说完我要走了。”她打断我，缓缓看向拜狱，倔强的语气顿时温柔起来，“哥，我不
会哭……”说着说着，眼泪还是如珠串般从黝黑的脸颊上划落，却又迅速被抹干，“可能我还不能领
悟到你说的话，但我会慢慢体会的……”
“不怪天翼哥哥了？”
“不。”她用力摇了摇头，“要不是你喜欢，我怎么会放过他。”
“回到刺客工会后，小心照顾好自己。”拜狱摸了摸薇拉的头顶，眼中满是宠溺的笑，“累了，就回
来。”
“嗯……走了。”
一直到关上房门，薇拉也没有回头看拜狱一眼。或许看了，她就再也不舍得离开了……
49.追忆
薇拉出去之后，我把拜狱扶到床边，让他坐下。看着他憔悴的脸，心又像被什么捅了千次万次。我握
住他的手，说：“累了吧？我去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但他没有回答，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不是说好不走的么，怎么又不听话了？”
“我……还是不想放弃。”
“但还是没找到救我的方法，是吧？”
我有些心虚，避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
他将手放下，看向窗外，像是在看什么东西，又像是目无焦点：“自从我转生之后，师尊花了一年多
的时间寻找挽救之法，也没能找到。不过，如果从现在起的每一刻，翼儿都能陪在我身边，也不枉此
生了。”
“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我擅作主张封印古城，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是你的错。”他摇摇头，“结界形成的时候我也会有感应，如果我没有同意，我也是无法转生的
。”
“但我终究伤你太深，我……”
“你没有错。”他打断我，紫罗兰般的眼里是千帆过尽后的沉寂和温柔，“你没有做过背叛我的事，
相反，一直在为我着想。从前你离开我，也只是因为没有感情了而已，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你
做的任何事，出发点都是好的，结果怎么样已经不再重要了。所以，不要自责了，好吗？”
我失神地点点头，他唇角微扬，蜻蜓点水般地吻着我的额头，鼻梁，一直到嘴唇……
我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相握。
绽放的烟火如同耀眼的星光般点缀着克魔岛的天空，一道道炫目斑斓的光华接连划破天际，仿佛这个
世界最美的风景。
而这一切，却比不上他淡淡的一抹笑容。
六年后的某天，我抱着小拜走在首都繁华的商业街上。
以白色为主色调的街道，房屋楼宇米色为墙，棕色为顶，多年后首都普隆德拉依旧一点都没改变。
我正蹲在路边采购卡片和装备，突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飞速闪过，腰间一沉，我扔下手中的物品，
转身抓住那人的手。
“真无聊，又被抓住了。”
看着面前容貌成熟却依旧稚气未脱的女十字刺客，我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从她手中拿回自己的钱
袋：“薇拉，这么大了怎么还玩恶作剧？”
“见面礼，有意见吗？”
看着她因倔强撅起的嘴，我笑得更欢了：“都已经是第一十字刺客了，还那么顽皮。”
“第一十字刺客怎么样了？我的梦想就是当世界第一的女飞贼！你不知道，最近盗贼工会里那些小丫
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们边走边聊，最后停在了中央花坛东南方的PVP酒馆门口。
“天翼哥哥你个酒鬼！还好意思说我，那么多年了你也本性不变嘛。”
我没有回答，继续往里走，找了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下。薇拉跟过来，坐在我对面。
酒保和调酒师早就不是当年那几个，酒的味道却没变。
我指了指桌上一被碧蓝色的鸡尾酒：“这种酒是蜜月岛进口的‘好喝酒’，分三次喝完，嘴里就会散
发又酸又甜的香气，你试试。”
薇拉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口，又把酒杯放下。
“这种调酒是我最喜欢的一种，越喝越有味道，感觉就像……老朋友一样，不管何时何地，跟谁都可
以喝。”
“天翼哥哥，别跟我聊这个，我又不喝酒。”
我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对薇拉说：“七年前的今天，我在这里碰到了你哥哥和轩傲……虽然已
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拜狱了，对他的感觉却还是很陌生。那时候的我刚刚失忆，完全不了解他，只觉得
他很神秘，而且……他真的很好看。”
“天翼哥哥？”
我苦笑着，心里莫名涌上一股酸涩：“那时候他和轩傲在这里打赌，赌注就是我。轩傲说，如果拜狱
能让我在一个月内踩上光圈，就再也不打第一刺客的主意。”
“那然后呢？”
“然后你哥就绑了我，带着我在金字塔修炼，不过最后发生了点事，没能继续下去，我也没踏上光圈
，第一刺客的称号还是被轩傲抢去了。”
“那时候哥哥已经转生了，但是还不是十字刺客吧？”
“嗯……不过你哥还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那当然！”
聊了很久和拜狱有关的事，薇拉又开始逗弄怀里的小拜。
多少年过去，一切都不同了，唯独这个小东西依旧活力十足，挥舞着小镰刀上蹿下跳。
和小拜玩了一会儿，薇拉把它抱回我手里，又问：“那你今年有什么打算？第一神官也应该很忙的吧
。”
“还好，现在是祭司团的首领，过几年可能会接任大祭司的职务。不过我更想在学者殿堂教书。”
“要做老师吗？听上去比当大祭司好多了。等到现在的大祭司传位给你，大概你头发都白了吧。”
“说的也是……不过我听说在教堂待久了寿命会变长噢，到时候我还是现在的样子，你已经是皱巴巴
的老太婆了，头发都白光了。”想了想，又坏笑道，“不过现在头发也是白的。”
“天翼你去死！我现在是银发，银发！！”
……
四年前朱诺的转生系统开启，踩上光圈后只要交了钱，读完依美乐之书，再找到伊米尔的心脏，最后
在瓦尔哈尔宫找到转生使者巴基力就能转生。
这几年来首都的转生职业越来越多，我也在四年前转生，一年前又重新踏上光圈，稳坐神官榜榜首，
再无追求。
但，心里始终有一块空荡荡的角落。
无论是在祷告时，还是一个人走在街上时，又或是在梦中，总有一个面容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熟悉又陌生，想紧紧抓住，却发现那是如此飘渺。
很多次回到克魔岛，怀揣着微小的希望闭上眼，期待着推开门睁开眼的一瞬间，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我
梦中的身影能真正出现在我眼前，告诉我，这个充满神力与奇迹的世界让他复活了。
但这终究都是奢望，每次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闭眼，睁眼，依旧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