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释手脚利落的将两人脱下的衣裤弄成绳结将靳妄小小的身体绑缚在那棵树干上。
靳妄吃力的对他扬起一个笑容:“谢谢你,小释,转过去吧!别看……就当是我求你!”
冰释如他所言的转过身去,他坐在河岸边,一直看着眼前静静的缓缓流淌的河流,面无表情的听着身
后声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嘶声力竭的痛苦吼叫。
初阳割裂黑暗,仿佛驱逐一切罪恶般的暴烈而出。
赤色的光打在冰释脸上的时候,冰释看着天边那抹曙光,眼眶忽然像是不受控制般涌出了温暖热液,
顺着眼睑,脸颊,下颔骨,默默流淌、滴落……
身后的声音越趋微弱,直至一切归于平静,冰释转头,一边默默流泪一边上前解开因为欲望折磨昏死
过去的靳妄。
宁死,宁忍受这样的折磨也不愿意碰男人!
靳妄,我杀人无数,你就是我的劫数吗?
冰释坐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石梯上,他身前的地上堆满了烟头。从容乾那里出来他就一直坐在这里
了。唐棣那里自然是不能回去了,茫然四顾,他竟不知道要去哪里。
冰释看着手中即将燃烬的烟,将烟头在地上捻灭,看着那缕袅袅青烟,苦涩笑了起来。独自流浪,也
只是听上去那么潇洒而已,其间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他还很年轻,心……却已经很累了!
他为靳妄痛苦了这么多年,靳妄也知道他的心意,但如他所说,他……无法回应他,他根本不会喜欢
上任何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弯!
靳妄,既然让我遇上你,为什么你又要该死的喜欢上女人,为什么又让我该死的对你下不去手?如果
我不顾你的感受强制让你喜欢上我,你一定会讨厌我吧!就像我讨厌容乾那个变态一样。
那时候的他可不止一次自己脱光了往靳妄床上跳,不过结果不外乎都是一样。他清楚,无论过去多少
岁月,那个男人对他的感情不会超出兄弟亲人这个范围!
靳妄这样的男人看似温柔,实则极其强韧,看似很好说话,但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几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像他说他不会喜欢男人,那就是他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
人生每一个不同的选择,都会伴随着不一样的结果,这些东西谁也预料不到。既然那时候喜欢上了靳
妄,就要承受不能得到他的痛苦!
自从离开那个地方后,靳妄几乎已经没有受过伤了,冰释的眼里杀气蒸腾,拳头豁然握紧,谁伤他,
就杀了——
“喵”
冰释抬头,一只纯黑色的猫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优雅的踱着步,黑猫歪着头看着他,就像是极其有
灵性的打量,不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喵’。
惊讶的盯着那只忽然出现的猫,就连见多识广的他都没见过这只猫的品种,这个时刻,这样的地方,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猫?
似乎是察觉到异样,猫瞳微动,冰释立刻向后跃起,他刚才坐的地方赫然躺着一支麻醉针。
再抬眼的时候,对上了一双冰绿色的眼睛。
“不用惊慌,一个玩笑罢了!”末流只身一人站在三米开外,微笑的看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
他怀中的黑猫。
玩笑?冰释可不这么认为!
四个月前在伦敦挑衅这个男人的一幕仿似还在眼前,他不觉得这个男人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冰释
眸光微动,杀手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一有动作瞬间就会有数十把枪对准他,
而且,以末流的身份来说,离开家族势力范围内,族里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只身一人外出,预估不
错,现在这周围至少有一名以上的狙击手,暗中的保镖杀手更是不少。
冰释唇角勾起一丝笑,眼神轻蔑,如果他要杀末流,就算有几十把枪对准他,末流都逃不过死神的捕
杀!
不过现在的他,没那个心情。
冰释的速度很快,在末流错愕的目光下——逃走了。
像只矫健的狼,从他眼前一跃而过,看都没多看他一眼便消失在了夜色里,两人甚至还未多做交谈,
冰释便不战而逃。
末流若有所思的看着冰释消失的方向,他倒不急着去追捕,反正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不用急于一时!
等他把另一件事情办完了再说吧!
末流拿出随声携带的行动电话按下一串号码:“喂,我找容乾!”
冰释穿着单薄的衣物,双手插在裤袋里,像只百无聊赖的野猫般,心情低落的晃荡在无人的街上。也
不去想为什么远在意大利的末流会来中国,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安静的,漫无目的的走。
没走几条街,他就感觉有人从身后靠近他,以为是循迹追来的末流。
冰释松下肩膀,似乎觉得反抗也是多余般的继续走着。连转过去看一眼都懒。算了,被逮住就被逮住
吧,反正自己无论怎样,靳妄还是不会喜欢上自己吧!
“怎么了?生病了吗?”熟悉的声音想响起,冰释讶然转头,居然是温言!
今天他不知走了什么运,大半夜的,老碰见熟人。
两人的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拉得悠长,
灰色眼瞳里倒映出男人颀长的身形和暖黄灯色,冰释瞳仁微动,直视着温言,说话的声音很缓慢:“
我……没地方可去,你要收留我一晚吗?”
温言微笑摊手:“要我说声荣幸之至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答应,冰释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要说我也不会反对!”
“你对容乾做了什么?”
“只是让他享受了一下高级待遇而已,相信他会很喜欢的!”
“听说他很生气,甚至还通过警方,对你下了通缉令。黑道上还追加了一道追缉令。不过他没对你下
格杀令,看来他还是在乎你的!”
“一个月的床伴而已,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在乎的?”冰释嗤笑一声:“而且,他在乎人的方式可真
让人不敢恭维!”
温言摇摇头,淡茶色的瞳仁注视着冰释那张还带着几分少年英气的脸庞。最终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
……
温言的公寓内
“引狼入室可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我是GAY!而你——”冰释一进门便将温言按压在门板上,咧嘴
笑开:“不是我的对手!”
茶色的眼眸凝视着他,瞳孔里绽出笑意:“为什么如此笃定?我们并没交过手不是么?”
“亡命徒的直觉!”
“很遗憾的是——这次失误了!”
温言单手便将他的双腕钳住,轻巧一翻便将冰释反抵在门板上。
与他名字和外表不符的是,他出口的话出人意料的强势:“我不会硬逼你,但也不会让你压!所以,
到你愿意为止,我们就维持着这样的关系!”
冰释惊讶的看着他,他到底是谁?就刚才那小小的一招半式,他便清楚了解,这个男人的身手在他之
上。这个世上能轻易单手便将他制服的人寥寥可数,而他确实没听过这号人物。
温言乘他愣神期间低头在他唇上烙下一个轻吻,“这算是今晚的房费!”说着放开冰释的手,正打算
离开。
却被对方抓住可乘之机翻身覆压住,冰释微笑着俯视着他,抬起手指摸着温言的腰肢,顷身抚摸摸着
他光滑水嫩的脸:“这样居然是三十几岁的人了,真是欺诈啊!”
“年纪不是问题,只需要足够的抱你的能力就可以了!”
第九章:深埋地底的秘密
温言被他压着,也不急着推开他,只是微笑询问另一个他关心的问题:“饿了吗?”
冰释有些无趣的将他松开,这个男人的实力在他之上,他似乎也没什么逗弄他的资本。正摇头,肚子
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冰释无辜的看着他,温言怔了一下,伸出手轻触了触他唇角的笑弧
,微笑着直起身,却又什么都未说便转进厨房,没过多久就端了两盘炒饭出来。
冰释坐在餐桌前,看着他手中端着的食物,灰瞳中染上了一抹谑意:“想不到你居然会做饭!”
长手越过桌子将筷子递给他,温言的目光却被他手腕上的伤口吸引:“你的手……”
冰释这才想起他手腕上的割伤还未包扎,被长时间的晾置后,已经结了一层薄痂,冰释把筷子放在温
言身前,淡淡的收回手:“没什么!”
温言却将他的手拉住,冰释挣脱不开桎梏,扼着他手腕的力量却又霍然消失,冰释抬头,只见男人一
言不发的起身离去,几秒后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医药箱,温言不容置喙的将他的手包握在掌心里,
口气带上了一股自己都没察觉的严厉:“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两人相隔的距离很近,近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呼出的鼻息甚至直接喷在了冰释的脸颊上。但冰释
的表情却出人意料的淡漠,像一股看不见的浅蓝色的薄雾:“连命我都不在乎,何况只是一只手呢?
”
“但我在乎!”温言看着他,茶色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口快失言,温言又闭嘴沉默起来。似乎再也不肯多说。
冰释瞬也不瞬的盯着那双茶色的眼睛:“温言,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很熟悉?但我不记得
我以前见过你!”
“不,我谁也不是!温言,就是温言!”
有些秘密,即使溃烂腐化在角落里也永远不会让人知道,深埋地底,终年不见天日!
冰释最终什么都没问出来。
“你相信我会因为一幅画而喜欢上画里面的人吗?”温言意味深长的说。
冰释神色沉寂片刻,薄唇微启,淡淡道:“不信!”
茶色的眸中绽出微光:“但它确实发生了!”
“假的!我还是不相信!这不是荒诞的小说,这种事太离谱了!”
“那你告诉我,你的头发为什么会是红色的?”温言脸上回复笑容,似笑非笑的问他。
冰释歪着头冲温言吃吃笑道:“被别人的血染成这样的!”虽然是笑着,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却
没有丝毫笑意。仿佛在说一个用血堆砌成的冰冷笑话。
吃完晚饭,冰释慵懒的躺在温言的膝盖上,灰瞳看着窗外的深蓝的天幕,他的声音淡薄得几乎融进空
气里:“温言,你觉得什么事情是你最无能为力的?”
“无法挽回的过去,生命的逝去,倒向你的墙,还有………”温言看了冰释一眼:“永远不会爱上自
己的人!”
冰释怔了一下,而后喃喃失神的重复着他的话:“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人么……”沉默了一会儿,温
言的手指穿进他的发丝间婆娑轻抚着。
像是想起什么冰释转头,盯着温言的瞳孔却若有所思的闪亮,“既然肯帮我,又为什么不让我杀容乾
?”
温言迟疑了一下:“我们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我是他哥哥!”
哥哥?
冰释霍然睁开的双目,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这样的答案倒是他始料未及的。如果是兄弟,
但为什么两者的性格会是这样的两个极端?相差怎么会如此之大?就连长相也分外不像!
冰释抬眼,清澈的眸子笑盈盈的望着他:“温言,我们算朋友么?”
温言的手缓慢游走在他的发间,回答倒也干脆:“不算!除了你的爱人这个身份,我不想和你是其他
的关系!”
“有目标是好事,但你老师没教过你别定太高的己所不能及的目标么?”
温言耸耸肩膀,笑得温文:“其实,我也很想效仿容乾,把你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谁也看不见
!永远属于我!”
冰释似乎来了兴致:“哦?那你为什么没那么做?”
“不知道,感觉吧,我总觉得,如果那样做了,那你就是毁了,即使那样得到了你,也不会是我想要
的那个人了。”
这时候的两人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句话在不久的将来不仅变成了现实,而且结局比他们所想的都
来得惨烈!只是囚禁主宰者并不是他!
待到日后,温言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毁掉的时候,他又是何等的后悔他当初没有狠心带他离开
!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如果。
宿命,无法逃离!无论怎么变迁,它依旧按照它原有的轨迹持续转动向前!
冰释在他的膝盖上翻了个身,目光落向黑暗里:“这世上有一种红色羽毛的鸟,名字叫做什么我忘记
了,它们天生长了四只翅膀,但它们从来都不会同时使用四只翅膀,如果它发现自己受了重伤停在原
地不能飞翔的时候,它会挥动它那对从来不曾用过的翅膀。去撞墙或者其他的坚硬物体,一次一次反
反复复的撞,直到死亡为止。它有双脚却不用双脚走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淡茶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很轻易的猜到了答案:“因为它们太骄傲!”
冰释轻嗯了一声,低垂着眼眸看着脚下一片仿佛让人深陷下去的黑暗,睫毛微为颤动,灰色眼瞳里带
上了淡漠,厌倦:“渴望自由,宁愿死都不愿意被困在一个地方。极其骄傲,甚至骄傲到不愿意用双
腿站立!”
仿佛是一种注定孤独的宿命!
生活并不像电影,生活……更艰难。
冰释看着窗外深蓝的天幕,目光变得更淡,他的眼睛奇特,即使不聚焦,也显得锐亮如星。
温言看着他的眼睛,慨叹一声,抬手轻覆上他的眼睑,赞叹着:“你的瞳孔真美!”
冰释撇唇苦笑:“如果你知道我的瞳孔是怎样变成这样的,相信你一定不会觉得它漂亮。”冰释微垂
头,闭合着眼睛:“是一个变态,在我很小时候,用一种化学剂把我的瞳孔强制染成这样的!”那时
候眼睛几乎是要瞎掉般的疼痛哀嚎。但谁也看不见,那些人的心就像铁石一样。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
,甚至引以为乐。那个地方处处布满了陷阱、明枪、暗箭,人人自危!
那是一个被神明抛弃的地狱!还好他们最终逃了出来!冰释只简单的一笔带过,也并没多提那时候的
事。
温言的表情很奇怪,似乎一点也不讶异,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只是平淡的听着他述说着,而后安慰的
拍抚着他的脊背。其实,他确实是早就知道了,很多年前都知道了,关于这个男人的过去,他的一切
,比任何人都早知道,比任何人都知道得多!
接下来,四周安静得像是荒漠般的干枯死寂。
冰释百无聊赖的拿起桌上装饰用的火柴棍,轻轻一划,看着那跳动的,温热的火焰在他的手心里燃烧
,仿佛要烧掉曾有的岁月,和所有的肮脏不快一般,直到焰火在他的眼里慢慢燃尽。又拿起第二根重
复这样的动作。
温言沉默的看着他带着落寞的神情:“你没有任何梦想吗?”
冰释无神的目光落在男人的锁骨上,目无焦距,梦想………那是个对他来说多么遥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