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离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仿佛还在眼前晃动,却转眼就人鬼殊途。
末流一句话都未说,只半支着腿靠在墓碑上,双指间夹着一支燃烬的烟,另一只手缓缓沿着墓碑上的
字一个一个的婆娑,看着墓碑上那张照片,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睛,眼神有些恍惚,眼中居然隐隐
有些泪光。
冰释诧然,能够让这样一个大权在握的黑手党当家落泪的人,一定不会是他不重视的人!看着末流的
神情,冰释的眸中闪过一抹了然,怕是已经爱上了这个已经躺进坟墓里的人还犹不自知吧!
还好他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冰释倒是暗中舒了口气,一个容乾就够他折腾了,这个男人比之容干的身
份和其难缠程度不会低到哪去。看来这些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啊。
冰释只知道原离这个有名的地下黑医跟了末流很多年,但对于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却是不知,但从此
刻末流的反应来看,一定是刻骨铭心。
原离怎么死的,又是为什么会葬在这里,心里的疑问并未从口中吐出,现在这些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对领域,他无心窥探末流和原离的过往。
他们已经不再年少气盛,两人近日的岁数加起来也近七十了。
是该好好静一静了,什么是应该珍惜的,该放手的不该放手的。
出了墓园,冰释远远就看到那个靠在车边对他微笑的男人。远山淡淡隐匿在夕阳赤金的轮廓里,带着
种安静祥和的美丽。
心中悠然一动,冰释忽然想起刚才末流给他说过的话。开始深思起来。
爱么……
他静静走到男人身前,“有烟么?”
温言点头,递了一根给他,淡淡提醒道:“少抽一点,对身体不好!”
冰释深吸了一口,又缓慢吐出。
烟雾迷蒙中,冰释偏头眼睛微眯着看着落日余暇:“温言,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中国,到另一个国度
去,你,会陪我么?”
“自然,是愿意的!”
“好,有你这句,就够了!”
容乾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那天他派人去查温慕居然有了意外收获。
得到的结果让他愉悦也让他愤怒,愉悦的是他终于找到了冰释,他依旧逃不过他的掌心,愤怒他已经
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而且居然是温言。握着那份手下上呈的资料,嫉妒的焰火缓缓在心底潜伏滋长
。
……
天光晃人眼花,公路上沉甸甸的公交缓慢的爬着,冰释站在一家百货商店门口四处寻找着,冰雪就是
在这里和他走散的,明明才一分钟的时间他转身就已经看不见冰雪的影子了。
燥热的天气让人连带心情都有些烦闷起来,冰释呼了口气,继续在喧闹的人群中寻找着那个小小的身
影,说实话,他现在无比庆幸当初选择留下了这个孩子,而不是让她呆在不知名的孤儿院里。看着冰
雪一天一天长大,五官一天比一天神似他,只要想到这个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展,心底的那种微妙的
感觉无法言喻。
焦急寻找的步伐豁然顿住,他看见冰雪了,从人群的罅隙看去,她正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在看到那
男人脸的瞬间如同被拉入了一片黑暗的地狱般。
那男人也在此时看到了他,举步向他走来:“释宝贝,我们又见面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人海茫茫,他还能再找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冰释那双灰瞳依旧如同往日般炽热,却少了浮动的狂躁,变得如水般平静。
男人轮廓依旧,眉宇间却多了几份落寞清减,容乾将冰雪交给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转过头来
看他,“你一定不想看到她出事吧!”
冰释看着那辆载着冰雪的车缓缓从他身边滑过,渐渐远离,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
容乾绅士的打开车门,对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自古以来香车配美女,可惜的是,香车帅哥不变,美女换成了他这个毁容的男人。也不顾四周投来的
讶异视线,冰释坐了进去。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冰释安然的从车里出来。
容乾却没下车,长指安然覆于膝上,他的笑容依然艳丽,看着他轻轻的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冰释垂眸,没再看他,转身离开。
冰释沿着街边缓慢的踱着,在拐角的时候,顿住脚步,看着站在他身前挡住他去路的男人,脑中闪现
的是上车后容乾对他说的一席话。
“你觉得温言是真的爱你?”
“什么意思?”
“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为什么要每天派人监视你?”
……
容乾当然还真给他说了很多,不外是一些挑唆他们关系的话,他并不是那么不为所动,只是心里难免
有些不好受,不过他还比较理智,看得清温言对他的感情是真是假。
所以他直截了当的开口找温言求证:“四年来,你每天都这样派人监视我?”
温言立刻解释:“我怕你出事!我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走了。”就像他的前妻
一样。
冰释皱眉,“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这些事,让我先冷静一下!”按按额头,丢下温言,独自一人沿着街
边继续往前走。
大概走了十米的样子冰释的脚步停住,忽然转身看着身后默默跟着的男人:
“温言,你曾经告诉过我,要等我爱上你的那天,才告诉我你的过去,如果我说……那天已经来了呢
,你是否愿意告诉我你的曾经?我不能保证,但我会试着……爱你,可以吗?”
看温言眉目间有了一丝动容。冰释继续道:“我可以承诺,不会因为你的过去就影响我们的关系或者
我对你的感觉。”
静默半响,在冰释以为男人会无言的拒绝的时候,温言轻叹着执起他的手,顺着他的掌心的纹路缓慢
来回婆娑着,接着将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到了他的手上:“这是地下室的钥匙,你一直想知道的东西就
在那里,去看看吧!”
……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温言端着一杯咖啡,面容冷肃的坐在电脑前,头也不抬:“进来!”
推门进来的人是他的助理,手中拿着一张单子放在桌上。
男人伸出一指将纸张从办公桌的对面推到他身前:“这是这个月准备运往SELL的MB名单!”
内线私人电话却在这时候响了,好友荆川的来访让温言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连那份名单也没确认直接
将它扔到助理手里,“不用过目了直接将人送去日本吧!”
助理应是,小心将那张名单收进手中的文件夹里,排列整齐的名单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写着两个
字:冰释!
温言的身份是在背后操控一些上市公司,也可以说是这些公司的幕后老板,他父亲和容乾父亲的地位
相当,但领域却不一样,他父亲是军火,他的则要商业一点,除了军火毒品这块基本什么都做,只要
是暴利行业,而且无往不利。
要论手段,商人的奸诈,政客的圆滑,温言一样不缺。温和的外表和气质给了他绝佳的掩饰,他就是
靠外表坑了不知道多少人。
温言敲开荆川的房门,进去,只见他正如同以往般的坐在窗前,身前放了一个画架。
“怎么,又在找你的灵感?找到了吗?”温言轻谑着走上前去,在画布前顿住,眼球瞬间被渲染于上
的浓墨重彩所吸引。
画布上的男孩并非美艳绝伦,但就是让人难以移开双目,仿佛骨子里透着种灵性坚韧,让人印象最为
深刻是那双黑亮的眼睛,恬静如天空,陪衬的黑发更显特别。
温言惊叹的抚摸着那男孩的眼睛,瞳孔里野性的原始诱惑力比鲜血还夺目。话却是对着荆川说的,
“可以送给我吗?”
荆川狐疑的看着他:“我不记得你恋童!”
温言白他一眼,“我才二十出头好吗?顶多也就十岁差距!”
荆川一愣,他倒是忘了,温言平日的残忍手段和深沉的心机倒是时常让他忘记他还只是个才刚二十出
头的青年而已。
想到这里荆川依旧摇头,“十岁也是一个巨大的代沟,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或许吧!为什么我透过这幅画,我看到了一匹身陷囫囵无法脱身的狼呢?”温言的目光依旧未移开
画布上的男孩,伸手婆娑着画上那张小脸,神情竟是异样的温柔。
“小川。”温言婆娑着那幅画,忽然笑道:“或许有一天,我会爱上这幅画上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轩半夜爬起来悄悄打的,所以轩米有偷懒哦,抓紧每一分的码~~不过,我年前完成狼斗的计划
泡.汤.了。
不过比较欣慰的是冰的文快完了,估计几章的样子,现在是接近尾声了~~ ------
第二十六章:赌
意外的相遇,总是那么突如其来,在他巡视他的王国时,那个孩子就那么出人意料的闯入他的视野。
那时候他才知道他居然是他新进的这批MB中的其中一员。
那个孩子站在操场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张爱恨鲜明如同黑夜白昼的面孔深深的印入他的瞳孔里
,黑瞳里的光芒像是不屑又像是不甘,但那里面绝对没有屈服。
温言皱眉,这个孩子几乎是骨子里带着股魔性,容易让人涌起想彻底占有摧毁的欲望,为了怕这株幼
苗过早的夭折,他给SELL的负责人下了道死命令:不许任何人碰他!
然而,等他从欧洲忙完回来,再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的瞳孔和发色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
时候的他才知道,那是场残酷的生理巨变。即使事后他对失职的人严加惩罚。那也于事无补。
他们这样的人,不能把自己的喜好表露得太明显,不然,被抓住弱点,不光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别人
。因为后来他查出整件事情的始末,原来整件事是父亲暗中授意的,其目的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那
时候碍于自己的权谋势力不及父亲,他只有暗自把这口怒气吞下,而没过多久,SELL的人就告诉他,
那孩子带着另外一个孩子一起逃了。
他当时也就想,逃了也好。
时间一晃而过已是几年后了。
道路迷离,灯火辉煌,黑暗糜烂的地下钱庄依旧如同往日般喧闹,温言却安然的坐在他的老板椅上,
良好的隔音设备让他不受楼下任何声音的骚扰。
骆阅脸色阴沉的开门,抓着手中的人推到房中:“老板,这两个人伤了我们几个兄弟!”
“只是伤了?那砍掉双手!”温言面无表情的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头也未抬淡然裁决,“把人扔掉
!”
话音刚落,突变却是在这时候发生,那一瞬间,被两个大男人压制住的其中一个少年如一头迅捷的狼
,抬腿用力后踢将身后不备的两人踢开,少年的身体敏捷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一秒的时间,温言便感
觉喉结发冷,凉薄的刀片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空气霎时凝住。
那两人瞬间掏出枪对准挟持温言的少年,而骆阅的第一反应是抓住和他一起被抓来的另一个少年,用
力的扯起他的额发,用枪对准他的太阳穴。
冰释隐在发梢下的灰瞳轻闪了一下。并不为眼前的威胁所动,也不分心,什么是该利用的,什么更重
要,他还是分得清的。
少年看着温言,神情冷峻如暗夜,目色却是破晓的晨光:“我们赌一把!”
温言挑眉:“我的命就是你的赌资?”
少年手中的锋刃又往前送了一点,浅浅的血丝顷刻从刀口泛出,“你觉得呢?”
温言并未多去注意脖下威胁他生命的刀口,这个孩子的身手不错,很有做职业杀手的天分,而且从他
出手劲道和身手敏捷度来看,说不定接受过特训。
“输赢怎么算?”似笑非笑的撑着下巴头略偏的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虽然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一秒的
时间内把这个孩子反制,却就是不想那么做。他觉得这个少年很有趣。如果合他意的话倒还可以考虑
考虑收他做男宠。
“我赢放我们走,并不再追究此时事!你赢放他走,我任你处置!”
“你用什么作为赌注?”
冰释看了他一眼,眼中写着的东西再明显不过,“除了我自己,我没有什么可以抵押给你!”
温言饶有兴致的撑着下巴:“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赢了你可以多一个全力效忠的属下或者一个听话乖巧的男宠,输了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两
个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孩子而已,相信对你没有什么损失!”
温言看着他那张脏兮兮的小脸,额发长期未修剪的原因已经长到盖住他大半张脸的程度了,就现在这
样邋遢的样子,他实在看不出他有任何可以做他男宠的姿色可言:“那玩什么?”
“轮盘!”
温言诧异挑眉:“你会这个?”
“不会!”
温言登时来了兴致:“不会还选它?”
“就这个,我们输赢的概率相当,不是吗?”
“那完哪一种?欧式美式还是最简单的那种?”
“最简单那种!”
温言点头,带头走到一楼一个空缺的轮盘前,“下注吧!”
冰释将手中的筹码放进一个凹槽,温言也挑了个将筹码扔进去,庄家是个身材火爆的金发美女,看了
温言一眼,按下按钮,轮盘开始转动。
极快的运转后,当它减速时,冰释感觉心跳的频率减缓,手心却渐渐沁出了冷汗。
当轮盘转到温言所下注的凹槽前,冰释的瞳孔瞬间像是被刺的一张,豁然愤怒的将头转过去看着温言
:“你动了手脚?”他有预感他一定能赢的!他的预感从来没有失灵过!
“你没说不可以!”温言摊摊手,嘴角勾起来,像是一匹咀嚼了鲜肉的狼:“或许我更应该好好教教
你:什么叫小心为上?即使是对方耍炸也不会成为你输掉的借口!”
细细咀嚼着他的这句话。
知道躲不过,少年咬了下唇权衡力量差异乖乖放弃挣扎,绕过桌子走到温言身前,没有多少迟疑,抬
脸目光淡然与他对视:“任凭处置!”
温言弹弹指尖,漫不经心,“你想给,我却未必想要!”
手指一转指向一边被一个男人压制住的靳妄,唇边勾起弧度微薄的笑容:“拿他来代替你,长得还挺
清秀,我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最近的MB一批比一批次!”
冰释一听脸立刻一白,立刻挡在还在发着高烧意识迷离的靳妄身前:“不准动他!”
温言摊摊手:“要我不动他也可以,一百鞭!这是我的底线,我得给我的手下一个交代不是。”
“我来!”
“你来?”温言诧异,这个少年倒是鲜见的有骨气。
少年眼睛里透着璀亮光泽,坚定点头,目光垂到另一个因为高烧早就昏睡不醒的少年脸上:“即使是
赔上我的整个人生我都不会让你动他!”
温言挑唇,轻笑的给他做了个总结:“愚蠢的义气!”
刑囚室
第一鞭下去,温言能感到少年因为疼痛而轻微的抖动,却倔强的咬着下唇没发出任何声音。红发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