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菊楼——是雪
是雪  发于:2012年07月23日

关灯
护眼

「楼主说他也该醒了,叫我送点吃的来,主子问出他的身分没?」白悠把粥递榻上一脸带笑的人,可

是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家伙就是让他很不顺眼。

「没,只知道他叫南皎璧,剩下的我也不想问。反正这家伙伤好我们就要赶他出去了,能少知道点就

少一点,省得有人忘恩负义,杀人灭口,那我岂不是枉做好人,少了几天生意已经损失够大的,我可

不想连命都搭上。」白宣看有人送食,干脆的坐在桌边端起茶喝了起来,那说话的神情说有多刻薄就

有多刻薄。

「主子说得也是。」白悠对白宣这模样一愣,但是随即会意过来,点头称是,随后站到白宣背后,等

待白宣的使唤,垂首无语。

「南皎璧并非一个忘恩之徒,还请放心,等我顺利归家后必有重谢。」南皎璧喝着粥水,对于白宣的

冷潮热讽,还是一派温文儒雅。

「那我就等着你口中的重谢。悠,去通知楼主说人醒了。」白宣压根不把南皎璧说的话放心上,不相

信的神情在脸上表露无遗,边吃着桌上糕点边指使白悠。

「是,主子。」白悠顺从的应道,收了桌上的食盘走了出去。

白宣看白悠走了之后,看了南皎璧一眼,随即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背对着他继续品茗吃糕点,房里

只剩下汤勺碰撞碗发出的细碎声响跟食物入口的声音。

不久,楼主再次出现在房内,白悠跟在身后端着一碗乌黑还冒着丝丝白烟的药走了进来,他见南皎璧

已经将粥吃完,不需吩咐便将碗杓收去,将药递上,然后又站回白宣身旁垂首表现出称职的侍童模样

,楼主见状眼珠一转,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南皎璧喝药。

「我是赏菊楼的当家——穆染墨,关于阁下为何半夜砸破本楼屋顶,我就不想深究了。我只想跟阁下

谈谈赔偿的问题,你身上可有供赔偿的贵重物品,或者是什么供我去府上请求款项的信物?」楼主状

似没看到白宣皱起的眉头,一脸温善有礼的作着实为讨债的行为。

「唔,在下一无贵重物品,二不便奉上家宅府址,还请穆当家多加担待,等在下伤愈,必会通知家人

送来偿金,恳请莫多加为难。」南皎璧将药一口喝尽,有些迟疑的开口,最后只能低头恳求穆染莫不

要追问。现在这种情况,要是事情传了回去,他不死也会扒层皮,还不如干脆等伤好了,把事情办完

再回去,起码领的罚也会少上许多。

「得了,我也猜到你不会说,我不过例行问问。既然如此,我待会就叫人来帮你移房。但是我话说前

头,虽然你的债已有人担下,但是你最好别做出不告而别,这等忘恩负义的事,不然,我赏菊楼虽只

是南风馆,但是还是有几分本事的。」穆染墨不甚在意的挥挥手,说到担下二字还瞟了白宣一眼,最

后语带威胁的眯起双眼冷笑几声,不待接声便自行离去。

南皎璧看穆染墨离去,转头望向原本皱着眉头望着两人对话,现在却背对着的白宣不知在思考什么,

白宣查觉身后的目光,故意装做不知,顿时,房内气氛滞息,最后是白悠看不下去了,咳了几声打破

这压迫的静默。

「主子,既然南公子已然清醒,不如先扶他到小房休息,让楼主派来的人方便收拾。」白悠收起平素

的模样,恭敬低声的询问,做足了一名侍童应有的模样。

「也好,省得他待这碍手碍脚。」白宣点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到榻边。

「你倒是下来啊,你觉得你不下榻我跟悠是要怎么扶你?你可别想赖在我房里不走,如你有钱把我包

下倒无所谓,可看你现在这模样,我看你连会面费都付不起。」看着南皎璧疑惑的神情,白宣皱起眉

头,势利之貌展露无疑。

「也是,多劳了。」南皎璧丝毫不对白宣刻薄之语起反应,仅是缓缓移动身躯,扶榻边雕栏而下,白

宣和白悠刚好一人一边将他扶住,往院外走去。

走到院子的时候,刚好看到几个侍童抱着新寝具朝这而来,见白宣扶着南皎璧便想上前帮忙,却被白

宣制止。

「不用了,你们进去把东西换新,顺便整理一番,我跟悠来就好。」

几个侍童躬身行礼,直往屋内而去,而白宣主仆搀着南皎璧往后院而去,只见后院有两间小房,左右

而立,三人往右边而去,踏入房内简朴摆设,整洁的模样看得出刚整理不久。

两人合力将南皎璧扶到榻上,白宣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歇息一番,犹在喘息的他看南皎璧又盯着他不放

,忍不住撇过头去,其不善的态度让白悠都不甚理解。

「敢问……白公子,你是否非常厌恶在下?」南皎璧斟酌了一下称呼后,忍不住询问从刚刚醒来后,

便相当质疑的问题。

「厌恶,怎么会呢?我只是不喜欢你而已。」白宣对于南皎璧这个问题,露出了一抹浅笑,可是答案

却相当不友善。

「不知道在下是哪里得罪于你?」面对白宣这么直接的承认,南皎璧也不免感到诧异,有些无奈的询

问。他不记得他说错过什么话啊?难道他昏迷的时候冒犯了白宣?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没事半夜撞破我的屋顶吵醒我睡觉不说,还要我浪费力气把你扛到榻上,又

连累我不能接客,你倒说说,我有什么理由喜欢你?」白宣走到南皎璧面前俯身与他对视,虽说脸上

带笑但是一点都感受不到笑意。

「是没什么地方值得喜欢的……」被白宣这样逼问,南皎璧顿时无语,思索对方的确没什么喜欢自己

的理由,没把他赶出去已经很客气了。

「知道就好,想要我喜欢你也不难,你只要买得起我,我就会喜欢你。」白宣勾出一抹媚笑,勾上了

南皎璧的脖子,就像所有贪慕虚荣的妓子一样诱惑着。

白悠看着白宣那模样,突然感到有些难过,赶紧把头低了下去,怕满是不忍的神情被南皎璧发觉什么

。主子,你这是何苦,就为了以后可以断得毫无遗憾吗?

「白公子,你不必如此。在下绝对不会为了你的身分而轻贱你的,你又何苦一定要再三刺探我呢?」

南皎璧敛起一直挂在脸上的温柔微笑,有些难过的看着眼前这个救命恩人。虽然白宣一直表现出平素

嫌贫爱富的妓子模样,但是就在被搀扶时,他突然忆起昨日,那人一脸关切的模样,那温良如玉的善

良神情,他终于明白一直觉得的违合感在哪了。

「谁有这闲功夫在试探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有钱就有感情,没钱就什

么都没有。试探你我能有什么好处?罢了,我懒得继续耍弄你了,被你害得一夜都没好好休息,我要

回房养神。悠,我们走。」白宣收回勾住南皎璧的手,对于他说的话,相当不以为然,随即挥手招招

白悠,往房外走去。

第七章

从那天起,白宣就尽量避免跟南皎璧见面,都叫白悠送药送饭,就算南皎璧出来活动身体的时间,白

宣一看到他,马上转身就回房,表现出的态度,就是相当不待见他。

南皎璧对于这种情况虽说很不愿,也无计可施,等他伤势稍微好一点,他便会偷偷的坐到离白宣院落

不远处的树上,偷偷观望白宣接客的模样,眼见白宣多变的与客人周旋跟私下露出的真实性格,他开

始捉摸起白宣为何要故意疏离他。

他每每看着白宣露出真实面貌与白悠撒娇的模样,心情总是跟着愉悦起来,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却

渐渐看出白宣表面下隐藏的本性,那纯善温良的表情,使他越发喜爱这个虽藉着多变掌握客人,可比

谁都脆弱的心,渴望有人能明白他真正所求的可爱人儿。

可惜,白宣跟他之间彷若有个结般,怎么都解不开,几次他想上前跟白宣说话,可是白宣都是冷淡的

躲回房内,而他的侍童总会适时的挡住他,虽是有礼的阻止,但是白悠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敌意,不

好与一个小孩动手的他,只得无奈的离开。

可南皎璧从来就是一个锲而不舍的主,这晚,他又企图跟白宣攀谈,原本在树下赏月的白宣一见他,

立刻转身走人,与他交身而过,他一时心急,伸手抓住白宣的衣袖。

「敢问南少侠你有何要事?」白宣扯了几下衣袖扯不回来,只得一脸不耐瞪着南皎璧。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南皎璧以巧劲拉住白宣的袖子,不让他离开,手段偏硬的他仍一派温和,不

敢对白宣有什么脸色。

「聊天可以,谈话费十两拿来。」白宣又扯了几下衣袖,发现衣袖彷佛粘在对方手上似的,任扯不动

,只得放弃,恨恨的瞪了南皎璧一眼,把手心伸到他眼前。他都这么努力躲了,南皎璧何必还来招惹

他,真得要他扮出最令人厌恶的模样吗?

「为与公子畅言一谈,白银百两犹嫌不足,苦于在下身上病无现银。只得以这碧玉笛充当谈资,请公

子莫要嫌弃。」南皎璧从怀里拿出一把通体碧绿,浑然一体的精致玉笛,笛尾还挂着一个精致的红色

垂墬递给白宣。

「谁要这种东西,既不知确实价值,又不能随意变换银两,我要来何用?既然你没有银两就放手,别

死抓住我的袖子。」白宣一眼就看出碧绿玉笛的价值不斐,又被从怀里拿出,必定是贴身要物,居然

被拿来充当与他谈话的代价,他顿时有些无措,怎么都猜不出南皎璧的心思,只得假装不识这物的价

值,断然拒绝。南皎璧这是何意?为何将这种贴身之物拿出抵押,就算是为了讨他欢心也未免太过,

更何况从他清醒以来,他对他的态度怎样都不招人喜爱。

「既然公子如此坚持,那在下只好将与公子畅谈的念头弃之。但是,这玉笛是家父所赠,绝非凡品。

这段日子给公子添了无数麻烦,无以为谢,只得以此物报答万分之一,还请公子收下,在下就不多加

打扰,公子请。」殊不知他这装出的模样早已被日夜观察的南皎璧猜透,南皎璧灿然一笑,硬是将玉

笛塞进白宣怀里,然后放开衣袖往后院走去。

被强迫收下玉笛的白宣,急忙从怀里抽出玉笛,想要归还,只见南皎璧不顾他叫唤负手离去,感受手

中玉笛还带着几分体温,白宣不禁懵了,他怎么都不能理解南皎璧的用意,最后只得收起理不清的思

绪走回房里,将玉笛放在桌上凝望着继续思索。

拿着食盒走进来的白悠看白宣对着不知来处的玉笛发呆,他伸手在白宣眼前晃晃,见他毫无反应,只

得将颇重的食盒放置椅上,轻轻的推推白宣的肩膀。

「主子、主子?」

「唔,怎么了?」被白悠这一推给推回现实的白宣,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白悠。

「我还想问主子您怎么了呢?直望着根笛子发呆,该用饭了。」白悠好像的看着一脸愣相的白宣,手

脚俐落的收起桌上茶具放置一旁,打开食盒开始布菜。

当他摆好菜饭准备替南皎璧送饭时,发现白宣又看着笛子发呆了,只是刚刚放在桌上,现在拿在手上

,而且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说主子啊,这笛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白悠看白宣看得认真,凑了上去跟着研究。虽说看起来

是相当雅致没错,但也不用一直盯着吧,难不成这笛子会长脚跑掉不成?

「这是南皎璧给的。」白宣看着白悠扬扬手上玉笛,可是却重重叹口气。猜不透啊……

「哦,那个姓南的终于有点良心啦,还知道拿点好东西抵债是吧?主子,你说如果我们把这东西拿给

楼主,能消多少债?」白悠一听立刻从白宣手上抢过玉笛,细细端详着,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采。啧

啧,看起来似乎值不少钱,如果可以把主子欠楼主的钱一笔勾销就太好了。

「悠,你替我把这东西拿去还他,说我不收。」可是白宣的一句话,彻底粉碎白悠的期盼。

「主子,你别傻了,这只笛子看岂能值不少钱呢,就算不能将债务抵尽,好歹也抵个三分五分啊,不

然我们得替那家伙担债多久?到时候他真的说走就走,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白悠诧异的看向白宣

,对他这个决定相当不能接受。他可不觉得那个姓南的家伙是什么好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实质猪狗

不如的人多的是,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没良心。

「我既然帮他,就没打算跟他要,这个笛子在他被楼主威逼的时候都未拿出,必定是重要的贴身之物

,我若收下,岂不故意拿块石头压心上?」白宣看向白悠手上的玉笛,忍不住幽幽的叹口气,凝望着

玉笛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愁绪。南皎璧把这般重要东西给了他,难道……不,不论如何盼望,都是空谈

,还是收起这种不必要的猜想吧,白宣……这样多年,你还是看不开吗?你究竟要蠢几次,才愿意死

心。就算对方把贴身之物给了你又如何,也不过是一时意乱情迷说不得准的,你千万不要陷下去。白

宣暗自嘱咐着,可是又不免向往。

「主子,你就收起过多的良心吧,你觉得不安,人家可是给得随意,说不定当时没拿出来只是忘了,

你就安心的拿来用,有什么关系。」白悠不似白宣想得周到,只想着怎样对主子才是最好的,眼前这

玉笛要是能纾困的好东西,怎样他都得说服主子收下。

「悠,我怕的是我收下了,也舍不得交出去。我这些日子来故意避不见面,还不是怕我这容易动情的

性子,我如果动了情,想必又是一番镜花水月。姑且不论他的身分,我都配不上,一名妓子,哪有谈

真情的资格,徒惹笑话。」白宣虽是笑着说这话,可是眼里的那抹酸楚,却让白悠明白主子心里的苦

,有多深。

「既然主子你都这么说了,我只得将这东西还回去了。」理解主子心态的白悠,只得满脸惋惜的将笛

子插到腰带上,拿起食盒替南皎璧送饭去,走到大门口,白悠脚步又不由得一顿,回头用满怀希望的

表情直瞅着白宣,指望主子临时反悔。

固然他把企图都写在脸上,白宣却仅是笑着摇摇头,白悠只得收起那么一点小心思,百般不愿的走向

后院小房,却没看见一道人影从窗边闪过。

南皎璧看着白悠面无表情的进房布菜,然后恶狠狠的瞪着他,气势凌人的走近,当他暗提内力打算制

服貌似想杀人的白悠时,只见白悠从腰间抽出玉笛,很是不满的往他眼前一伸,他赶紧散去功力,对

白悠笑笑掩饰原本的企图。

「主子说他不要,叫你收回去。」

南皎璧但笑不语,不接过也不坑声,迳自走到桌边开始用饭,被忽视的白悠也维持不住脸上原本仅是

不悦的表情,一阵大怒的将笛子往桌上一放。

「你爱要不要,总之东西我搁这,你伤好就快走,看了就讨厌。」被南皎璧气得不轻的白悠恶狠狠的

大吼几声,气呼呼就提着空食盒走人。

南皎璧见白悠愤而离开的身影轻笑几声,拿起桌上的玉笛轻轻摩挲着,脑中思绪翻转,最后像是下定

什么决心般,起身走向门边,遥望白宣住的小楼,提起玉笛轻吻收进怀里。

「宣,我欠你的,很快便会还清,到时候就该你还欠我的了。」

这一天,两人的距离近了许多,只是白宣不知道,南皎璧没有说。

隔日,南皎璧找上了穆染墨,两人在房内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当南皎璧走出穆染墨房里后,原

本禁止出楼的他出了一趟楼,带回一个箱子,穆染墨从那天起心情就不太好,可是没有人敢去问为什

么。

第八章

未时五刻,白宣在房里等着下个客人,据白悠说是个慕名而来的新客,然而楼里却没给他任何情报,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