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恋花街(出书版)BY 米洛
  发于:2012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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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要求是毫无道理的,秦若希不是他的侍童,就算两个人的关系再差,也没有权力叫另外一个人不

出去应局。

文君紧张地看着秦若希,用眼神示意他拒绝。但是秦若希一脸苍白,颤抖着嘴唇好像要哭一样,默默

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后,楼绮筵便收回了视线,昂首往前走去,文君无比同情地看着秦若希,直到楼绮

筵呵斥,才急忙追了上去。

楼绮筵穿过长长的回廊,正打算上楼的时候,看到林少谦站在假山旁边,朝他招了招手。

「你们在这里等我。」丢下这句话,楼绮筵便一个人往那边走去。

偌大的庭院里,高耸的假山石嶙峋别致,在假山的东面还有个水波粼粼的荷花池塘,凡块长方的石板

在水面上犹如桥梁,连接着花曲楼的东院和西院,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

「今天来得真早呀。」背对着远处的文君他们,楼绮筵轻轻地点头示意,语气就像是对老朋友说话。

「每次来这里,我就会想起你微微倾斜着头,对我笑的样子。」林少谦第一次遇见楼绮筵就在假山旁

边,那时候楼绮筵还是侍童,一个俊美而稚气未脱的少年。

林少谦刚刚接管了林氏财团,雄心勃勃想要做出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业绩,但是一次寻常的体检,他

被检查出患有癌症。

人生还没有扬帆起步就被判了死刑,而他本身什么错都没有!林少谦意志消沉,一直在花街里醉生梦

死,喝得酪酊大醉差点掉进池塘,是楼绮筵一把拉住了他,灿然地微笑。

「天气这么冷,掉下去可是会感冒的哦。」

林少谦从来不信什么是一见钟情,可是那个瞬间,他被楼绮筵灿烂的笑脸俘虏了。阳光下,那眼睛里

的光彩以及嘴边的笑影,把他心里的阴郁一扫而光,是那么天真可爱,他看呆了。

然后,在楼绮筵的劝说下,他终于鼓足勇气踏进医院接受治疗,又做了一次全身性的体检。

结果他并没有患癌症,身体非常健康。上一次的体检,是化验室的实习医生一时粗心弄错了化验单才

造成的误会,但是林少谦没有起诉那家医院。

因为他一时的绝望和自暴自弃,才能够认识楼绮筵。

这之后,林少谦以林氏财团董事长的身分步频频光顾花曲楼,并且不计一切代价买下了楼琦筵的初夜

。使本来就很受欢迎的楼绮筵一夜之间身价暴涨。

原本,林少谦是打算买下楼绮筵的初夜后,直接为他赎身。但是庄麟佑怎么都不肯答应,相当直接地

退回了支票。

「……花曲楼是培养名妓的地方,绮筵就像花蕾还未完全开放,我是不会把这样的商品卖出去的。你

要是真想为他赎身,就等两年吧,两年后你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再来和我商量。」

庄鳞佑是个很顽固的人,毫无转圜余地,林少谦没有办法,不过他的心意一直没有改变,为了替楼绮

筵赎身,他甚至听从长辈安排,和一个完全不爱的女人结婚了。

他希望楼绮筵明白,他不只是一个贪恋美色的狎客,他是真心的,他会为楼绮筵做任何事,只要楼绮

筵高兴,为他买下别的男妓也可以。

前几日,林少谦禁不住楼绮筵的恳求,为他买下了秦若希的初夜。一个乌黑的长发、水润的眼睛、薄

薄的红唇,精致得好像陶瓷娃娃一般的少年。

林少谦对别的男妓都没有什么印象,这个少年却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后来才想起来,他

是海鑫集团的少爷,在一些大型宴会上见到过。不过那个时候的秦若希,穿着白色的gnenchy西装,

是短发,站在他父亲旁边显得特别内向和柔弱。

楼绮筵为什么突然对秦若希感兴趣?要说漂亮的话,也只是一张脸蛋而已,见惯美人的楼绮筵,还会

为同行的外貌动心么?

不过,林少谦还是答应了楼绮筵,就当作送他一个特别的「宠物」。楼绮筵以前也是这样,一旦迷上

什么就无怨无悔地栽进去,下棋、股票、名画鉴赏等等,但一段时间后,热情一过就失去了兴趣,也

许与世隔绝的生活,让他特别渴望外界的知识吧。

林少谦没把秦若希放在心上,楼绮筵想和秦若希做爱,他也大方地答应,在花街这种地方,他难道还

要为这点事情吃醋么?

但是,秦若希的反应令林少谦吃了一惊,原本觉得他是一个温顺可人的玩偶,没想到脾气很大,而且

乌黑的眼睛厌恶地直瞪着他,一个弱不禁风的少爷竟然会有反抗他的勇气?

想到吸引楼绮筵的,可能不只是这张漂亮的脸孔时,林少谦有些嫉妒了,在一番纠缠之下也越发生气

,想要强暴秦若希。

从隔间走出来的楼绮筵阻止了他,因为是自己事先答应的,林少谦也无法后悔,只能气呼呼地离开。

而且第二天一早还尽责地把戏演完。

楼绮筵可以有一个他想要的玩物,但是林少谦绝不许他投入进去。他既然可以给楼绮筵一切东西,同

样的,他也要从楼绮筵那里拿走一切,包括他的心。

「绮筵,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吧?」林少谦注视着楼绮筵,伸手想触摸楼绮筵的脸颊。

「我知道。」莞尔一笑,楼绮筵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指。

「你可不要玩火哦,连饭局都替他挡,你要是这么喜欢他的话,我会想毁了他。」

楼绮筵抬头,微微苦笑,「你多心了,我对他是有兴趣,但还没有到喜欢的程度,这和娼妓去光顾牛

郎是差不多的吧。」

在风化区,有一个特别的现象。就算妓院生意十分红火、客人中有许多名流富贾,有的娼妓却特别钟

情于牛郎。

也许同是地位低下,被看得卑贱;也许牛郎名声响;也许他们衣着入时,抽的烟喝的酒都很讲品味。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牛郎很受欢迎。

优伶身分特别,虽然不会去光顾牛郎,但也有特殊的相好。

他们会自掏钱包让某个年轻英俊的客人上楼,也就是俗称的「小白脸」。斗雪就有这样一位情人,是

汉服店的裁缝。花曲楼不欢迎小白脸,但也不会强行阻止。

「是真的么?」林少谦疑信参半。

「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娼妓么?」楼绮筵灿然一笑,神态自若。

娼妓之间的竞争意识是十分强烈的。一个才出道的优伶要奋斗上几年才能走红,而走红的捷径就是抢

客。

为了抢到阔绰的政客或商贾,优伶之间勾心斗角、争执不断,激烈程度好比帝王的后宫。林少谦知道

楼绮筵讨厌什么人,那就是同行。

「我知道了,」林少谦的脸色有些缓和了,甚至用一种抱歉的眼神看着楼绮筵,「你要是想玩玩他,

我不介意,不过,让我来付钱比较好吧?」

秦若希的初夜费用,是楼绮筵自己掏的腰包。

「让你付钱不就失去意义了么?」楼绮筵温柔地笑着,淡琥珀色的瞳仁透着艳丽的风情,让人产生无

法抗拒的悸动。

林少谦想到了盛开的樱花。

「我好歹是花魁,你就不用为我的钱包担心了。」

「你呀……算了,只要你高兴就好。」林少谦无奈地耸耸肩膀,反正几个月后,楼绮筵也会厌倦秦若

希,寻找别的乐子去了。

「既然你已经登楼了,就喝了茶再走吧。」楼绮筵轻声细语,意思是让林少谦去光顾秦若希。

「晚上我会去找他,不过,靠我一个人也不行吧,我不可能每天都来。」

而且,就算林少谦每天都包场,抛掷千金,他也不能占着一个优伶不放,花曲楼会客气地提醒他,秦

若希还有别的客人。

「只要有你照顾他就行了,反正我把他交给你了。」依然是淡淡的笑靥,自己养了「宠物」却拜托别

人照顾,楼绮筵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算我怕了你,行么?」林少谦苦笑,溺爱的目光一直追逐着楼绮筵美艳的脸孔。

狭小、寒碜的一居室里,只有一盏红色的灯笼淡淡地照着,朱漆圆桌的边缘几乎和阴影融合了,秦若

希坐在林少谦对面,一言不发地表演着「茶艺」。

他轻抬起手臂,把上等的乌龙茶放入紫砂壶内,然后小心地提起黄铜跳壶,使恰到火候的开水犹如高

山涌下的清泉一般,激荡着壶中的茶叶,溢出阵阵扑鼻的茶香。

秦若希白皙而精致的脸庞低垂着,乌黑的长发上点缀着水晶花簪,特殊工艺制成的花瓣立体生动,给

他柔弱的脸孔增添了一份活跃感。

秦若希穿着浅粉色的丝绸汉服,前胸、领口和袖边都绣着木棉花,洁净雅致的色彩,细匀光亮的纹样

,竟意外地很合适他,像一位「千金大小姐」一样出众。

林少谦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一直观察着秦若希。单从相貌上来说,他很漂亮,不过其他地方就尔尔,

优伶又不是只靠脸孔赚钱的。

从他进门开始,秦若希就没说过讨他欢喜的话,也根本不笑一下,按部就班地请他落坐,递上杯垫,

轻轻地放下蜜枣、酥糖等小吃的碟子,就头也不抬地沏茶了。还真的像一个玩偶呀,林少谦放下茶杯

站起来,站到秦若希身后。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秦若希的手蓦地抖了一下,茶叶洒在了外面。

「茶我已经喝够了,来点别的服务吧。」林少谦轻佻地抚摸着秦若希细柔的发丝,手臂伸到前面,直

接钻进淡粉色的衣襟中。

秦若希的身体陡然僵硬,眨巴着眼睛神色惊惶。别的优伶早就倚进客人怀里,甜言蜜语,柔媚地逢迎

了,秦若希心里则慌得厉害,有种难以言喻的厌恶觉。

明明已经拥抱过,为什么对这只手的触感还是这么陌生?

不,就因为曾经拥抱过,悔恨像烙印一样印在心上,他仍然讨厌林少谦!

「把腰带解下来吧,我不喜欢看你穿着衣服的样子。」林少谦吊儿郎当地耳语,撩起秦若希耳后的长

发,玩味地窥视着他的表情。

秦若希很想站起来就逃走,但是孙奕警告过他,不可以得罪林少谦,他可是花曲楼重要的上客之一。

林少谦漫不经心地吻他,贴在脸颊上的唇瓣,像水蛭一样缓缓摩擦、蠕动着,气息中有烟的味道,这

让秦若希更觉得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要我自己动手呀?」林少谦不客气地说道。

泛红的眼角,发抖的嘴唇,秦若希慢慢地、僵硬地抽出真丝的腰带,然后瞳仁里就浮起了泪雾,把衣

服都脱掉了,赤身裸体,双手放在膝盖上。

秦若希的房间里没有暖炉,由于寒冷、耻辱和害怕,他坐在绣墩上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朦胧的烛光下,光洁的肌肤像婴儿般细腻光滑。林少谦挑剔地巡视着,从脸庞、肩膀、胸膛、脊背、

到股间、双腿、脚踝,一遍遍地巡视后,林少谦非常想,在那漂亮的脊背上烫上赤红的烟头。

也许对不起楼绮筵,但他不是一个好人。他还是介意楼绮筵的心里,有这样精致的娃娃存在。

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后慢悠悠地点燃了。林少谦轻轻地吞云吐雾,夹着香烟的

手指再次挑起秦若希的长发,来回摩挲着他的背。

秦若希有些不解,隐约感觉到什么,但是才这么想的一瞬间,烟头就捻到了他的肩胛上,没有响声,

但那尖锐钻心的剧痛令秦若希倒抽一口气,指甲掐进了膝盖里。

可是他没有喊叫,硬忍下来了,只是弯曲起来的身体哆嗦得厉害。

被烫伤的地方一定会留下难看的伤疤。

秦若希不哭也不叫。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林少谦觉得扫兴一样收回了手,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扔

在烟灰缸里。

一同扔在烟灰缸里的还有一枚金色的「春钱」。按照花街的规定,客人是不能直接给娼妓现金的。

「这里有十万块,比你张开腿接客赚得多吧?买点药膏涂在背上,今天的事不准和别人说。,林少谦

冷漠地说着,整理了一下西装后,就一秒钟也不愿意多待那样,转身走出去了。

秦若希依然坐在那里,四肢冻得像冰一样冷,想哭却不知道从何哭起?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不喊叫,是因为就算叫了也不会有人搭理。秦若希的心底还很庆幸,被侮辱的

人不是楼绮筵。

也许这么喜欢着一个人很傻,就像海底的蚌怀着珍珠,只有自己才知道胸口有多么痛。

但是谁能说暗恋就是错误的呢?

默默地爱着,默默地付出,虽然会疼痛、绝望和无助,还是会有一种幸福轻轻地缠绕在心头上。

秦若希不指望楼绮筵会喜欢他,这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他会小心地藏起来,就像不会说话的

金鱼,在华丽的金鱼缸里,静静地看着就好。

他能忍受任何侮辱。

因为在这个奢侈、堕落而扭曲的世界里,他只剩下这一点点的光芒了。

没有日历,只能数着日出日落,知道时间过去了九天。这些天林少谦一共来了四次,但是没有再虐待

他,只是一个劲地喝酒,叫厨房摆上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吃饱了饭,在床上小睡一下就走。

林少谦从来不碰他,这让秦若希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没有把这种「庆幸」挂在脸上,因为秦若希发现,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林少谦偏偏想逼他

去做。

挂牌才半个多月而已,他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不由想到自己以前是多么天真,楼绮筵说的一点也没有

错,花街有花街的规矩,一味地反抗不会得到自由。

这几天,秦若希也一直避着楼绮筵,不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甚至去大堂「闲坐」的时间也故意错

开,可是他越是躲,奇怪的传言就越多。

每个人都在说,秦若希偷抢了楼绮筵的熟客,两个人因为抢客事件势不两立,明争暗斗到连庄鳞佑都

无可奈何,甚至连花街的小报也这样写。

为了想看两个人是怎么吵架的,花曲楼的散客多了起来,指明秦若希佐酒的客人,也从一般的商人、

上班族,到了公司的老板、政客等等。

不过,也许大家都知道秦若希的熟客是林少谦,出于生意上的顾虑,提出为秦若希摆花酒的客人,只

有两、三个,而且还都被秦若希拒绝了。

秦若希拒绝他们的理由,不是因为他们没钱,而是他们太有钱,都是有头有脸的上客,他不想和楼绮

筵争抢花魁的位置,让楼绮筵更加讨厌自己。

但是,一直拒绝被包养,他就只能收入一点小钱。出席酒局、牌局、舞会的收入,并不够他还债。

在作侍童的时候,有优伶负责他日常的开销,可挂牌之后,就需要自己养自己了。

各项开支加上房间的租金——加上不懂讨巧多赚小费——说不定到月底他还得向花曲楼借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今天无论如何,找一个过得去的小开,多努力攀谈吧。

在指尖上轻轻呵了一口气,秦若希收回眺望窗外围墙的视线,走回桌子旁边。

圆桌上摆着砚台、宣纸,才拿起毛笔,写一些在正月赏花会上要悬挂在桃树枝上的贺春诗词,孙奕就

推开门走进来了。

门是从来不上锁的,所以孙奕突然地推门进来,秦若希也已经习惯,喃喃地问:「有事么?」

「你啊,不能一直这样只有人气,没有财气吧?」孙奕毫不客气,劈头就说,「现在还好,你挂牌不

久,他们以为你害羞罢了,但是你再不答应,挑挑剔剔不吭气,他们就会说些难听的话了。」

「我答应。」

「那些人可不是你能得罪的……」孙奕忽然住口,意外地说,「你答应?」

说了几次都不成功,孙奕还以为今天又是自费唇舌。虽然初夜是优伶无权做主的,但是这之后的住局

,就需要优伶和客人「两厢情愿」才行,打茶围后,优伶点头同意,孙奕才能安排客人摆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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