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恋花街(出书版)BY 米洛
  发于:2012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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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家道中落,被母亲当作商品,卖入了花街;

面对令人恐惧的初夜,秦若希选择跳楼逃跑

他是花魁,身负调教之责,绝对无情;他身为阶囚,独自品尝孤独和憎恨。

但秦若希的坚韧如同与花媲美的凤蝶,虽然伤痕累累,却逐渐吸引了楼绮筵的视线。

楼绮筵残酷地撕开他坚守的信念,却如盛放在黑夜中的绮丽花朵,让他在无情中看到了款款情深……

最卑微的地位,无法告白的相爱,

在爱欲交缠、纸醉金迷的花街,

他们还能够再去爱人,然后被爱么……?

******

谁能说暗恋就是错误的呢?默默地爱着,默默地付出,虽然会疼痛,绝望和无助,还是会有一种幸福

轻轻地缠绕在心头上。

秦若希不指望楼绮筵会喜欢他,这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他会小心地藏起来,就像不会说话的

金鱼,在华丽的金鱼缸里,静静地看着就好。

他能忍受任何侮辱。

因为在这个奢侈、堕落而扭曲的世界里,他只剩下这一点点的光芒了。

第一章

中国香港,一九九九年——花曲楼,座落在香港最繁华的维多利亚港湾,是一条狭长的明朝园林式长

街,长街装饰得富丽堂皇、古色古香,无论是琉璃屋瓦还是方格棱木窗,都是仿照明朝宫廷所建,每

一处都精雕细琢,奢华无比!

走出花曲楼大门,便可看见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行人车辆穿梭来往的宽阔街道。

花曲楼不是戏楼,而是著名的男娼馆,它是男人销魂的天堂,是盛放在黑夜中的绮丽花朵。

每到六点它就会亮起描龙绣凤的彩灯,辉映着园内香气四溢的桃花,浓艳绮靡的欢声笑语,让富豪们

流连忘返,一掷千金。建立了二十馀年的花曲楼并没有获得政府的许可,可它依然存在着,可见花曲

楼在黑白两道都有不小的势力。据说花曲楼的老板,是英国殖民时期的贵族私生子,其家族和黑手党

都有联系,所以才能随心所欲地开设「红灯区」。

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卖进花曲楼的少年,在偿清所有的债务之前,绝没有机会逃走,逃跑将受到

最严厉的惩罚,极少有侍童敢尝试。

而今夜,是十八岁的侍童——秦若希的初夜。

在美色如云的花曲楼,秦若希的美貌也是让人惊讶的,他有一头乌黑的丝绸般的长发,皮肤雪白,细

长的眉毛之下,是一双乌黑而水润的眼睛,嘴唇不点而红,下颚线条纤细。在他还是侍童的时候,就

已经有客人想提前买他初夜。

要「梳弄」一名雏妓,买下他的初夜,就必须同掌班商量妥当,通常是十万到一百万港币,而秦若希

的价格,是一百五十万。

出这高价的,是泰国一个五十多岁的地产商人,狎玩男妓是他的嗜好,为了今晚能够尽兴,他不仅在

花曲楼大堂大摆宴席,还特地吃了壮阳类药物,准备了皮鞭和道具。

像少女般纤弱的秦若希,最能激起男人们疯狂虐待的欲望,只要不危及到侍童的性命,花曲楼就不会

制止。

花曲楼最上等的「紫园」厢房里,秦若希刚刚沐浴完毕,两名十二岁的侍童在伺候他穿衣。

花曲楼的特色之一,就是男妓打扮得极为华丽,他们穿的是丝绸亵衣,和仿古绡制的汉服。而作为正

衣的锦缎外衣色彩尤其鲜艳,绣艺精湛,衣摆和长袖上经常绣着花卉和飞禽走兽,正衣不用钮扣,只

用绳带系结,显得洒脱飘逸。

秦若希的衣服是青绿色的,衣摆边缘如水墨画般渲染着山峦和水色,和他光滑柔软的长发是绝配。一

名二十出头的优伶正替他涂抹樱花色的指甲油。

「那种客人,看起来很难应付,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听话就可以了。」穿着薄红色鲜丽外衣的优伶,

以前辈的姿态不紧不慢地说,小心地察看着秦若希的手指,放下。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等他成为熟客,你就不用每天去拉客那么辛苦了。」

花曲楼是不会让未成年人和客人发生关系的,十八岁以前,不能接客的少年叫作侍童,工作就是沏茶

倒酒、打扫厢房、伺候优伶。同时也学习礼仪、汉字、书法等。对新闻报纸一窍不通的男妓会找不到

话题,而客人们,总会提起股票、经济、和体育运动。

侍童从十七岁开始学习「房术」,即如何取悦男人,从口交的技巧到各种各样的床上姿势,还有枕边

的甜言蜜语。

十八岁初夜过后,侍童就升格为优伶,他的彩色照片会挂在花曲楼大堂里,供客人指名。相貌出众的

优伶,光是预约就应接不暇,要是客人太多,老板就会出面周旋,让排队等候的客人点名其他人。

而人气低迷的优伶,就要自己去大堂外拉客,这是很丢脸的事。花曲楼不是三等的妓院,在酒楼或大

堂口「站关」这种行为,会被同行看不起。

每个月业绩最好,赚钱最多的优伶就能成为花魁。现任的花魁是十九岁的楼绮筵,那是个冬樱花般华

丽冷傲的美人,秦若希很怕他,因为他的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人。

不过,秦若希更害怕的是和陌生人上床。在房术课程上,无论掌班怎么摆弄,他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别说快感,他只感到耻辱和无尽的疼痛。

所以那个冷酷的,像恶鬼一样可怕的老板,才会给他找这么一位嗜虐的客人。

块头硕大的泰国商人,肥厚的下巴垂到泛着油光的胸膛上,下面巨大的肚子努力往外挺着,阿曼尼皮

带几乎勒不住腰部。他肥硕的手臂,比秦若希的大腿还要粗。

一想到晚上会被怎样地蹂躏与虐待,秦若希就全身冰冷,手指头也像粘住似的,一动也动不了。两名

清秀的侍童替他系好金色垂流苏的绦绳,最后整了整衣襟,拉平拖曳在地板上的长衣下摆,就收拾好

梳妆匣,告退了。

从立式檀木穿衣镜中,映照出秦若希苍白的脸孔,他从昨晚起就毫无食欲,甚至连水都喝不下,若不

是掌班牢牢地盯着,他会毫不犹豫地跳下窗口!

从来没想过要靠卖身活下去,母亲只是说,让他在家里等着而已。本来,就算破产又怎么样?他可以

退学,可以去码头打工,可是,过惯奢侈生活的母亲,把他当作lv手提包一样,卖掉了……

泪水,顺着脸颊泉涌般滚落下来,他是任何男人都可以拥抱的玩物,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出生的呢?心

直直地下坠,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的天空,永远是黑色的,没有黎明……

房间的角落,穿着黑色西装的掌班皱起了眉头。哭哭啼啼的样子会令客人扫兴,要不是看在客人马上

就要上楼,他会把秦若希关起来,狠狠揍一顿!

实际上,因为秦若希的「不听话」,不肯服从掌班和老板的命令,已经挨了不少打,也经常吃不到饭

「听说绮筵今天又有个包场的客人,是外国明星哦,」察言观色的优伶,为缓和气氛而说着轻松的事

情,「真不愧是花魁,就是大明星也挡不住他的诱惑啊。」

花魁?明星?秦若希的脑袋里嗡嗡响着,他只想到一些下流龌龊的画面,感到强烈的恶心,猛地捂住

嘴,身体摇摇欲坠。

「怎么了?」优伶赶紧站起来。

「我……想吐。」从胃部翻涌上来的酸涩感越来越强烈,一松手就会吐出来似的,秦若希的脸都憋青

了,额头上浮出了汗珠。

「真麻烦!吃了什么东西啊?」优伶回头看了掌班一眼,后者嫌恶地看着秦若希,不耐烦地点点头,

优伶这才拉住秦若希的手臂,带他去洗手间。

「知道晚上要接客,就小心点呀!等等,别吐在衣服上,我陪你去洗手间。」

拖在橡木地板上的锦缎下摆弄脏了就很麻烦,优伶像服侍新娘子一样挽起昂贵的衣服。秦若希的脚步

有些虚软,眼前又是一团迷雾。

厢房里没有洗手间,要穿过一条曲折的朱漆回廊,回廊里已经有了一些客人,对秦若希投去好奇的眼

色,看到他穿得这样隆重华丽,又不约而同地露出淫色的笑容。

这个少年即将挂牌迎客,不论买家是谁,光看他那张美丽的脸孔,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少年才十

八岁,脱掉衣服后会裸露出男娼特有的纤细而柔滑的胴体,私处肯定是青涩又楚楚可怜的,强行扳开

他白晰修长的腿,插入后会发出什么样的叫声呢?

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像烧红的针一样刺进秦若希的皮肤,痛得他全身发抖。用力推开紧跟着他的优伶

,秦若希狼狈地逃进洗手间。

砰!

紧紧关上雕花栎木门,慌张之下把铁梢也牢牢插上了,秦若希额头抵着门,猛烈地呕吐起来,身体里

像是塞满了腥臭的污物,怎么也吐不干净,眼泪似断线的珠子扑簌簌滚落,他滑倒在地,无声地哭泣

「你在干什么?把门打开!」优伶不客气地「砰砰」敲着洗手间的门,压低声音叫唤,「快出来!听

见没有?!」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男妓都是不可以锁门的,秦若希急促地抽吸,擦掉脸上的胭脂和泪水,毅然拔下

了头上的蝴蝶簪子、手上的珍珠手串和玛瑙戒指。

秦若希的首饰和衣服都是泰国商人花的钱,除了这些价格不菲的珠宝,初夜的客人还要为过夜的「新

房」添置整套家俱,这些花梨木打造的雅致家俱,一件就要上万元。

秦若希把全部首饰扔进盥洗盆里,又脱掉长衣和鞋袜,小心地爬上大理石盥洗台。

洗手间里有一扇不怎么起眼的气窗,一直是半开的,就一个成年男人的体型来说,无法爬出去,而且

气窗离地面有三层楼高,即使下面是一排枝繁叶茂的桃树,贸然跳下去,也是会受伤的。

可是秦若希管不了那么多,在作侍童时,他就有过从气窗逃走,躲进厨房的垃圾车里,再偷偷溜出去

的想法。

秦若希的身高是一米七二,体重偏轻,如果憋着气,拼命爬出去还是可能的。他「匡」的推开白色气

窗,一脚踩在青铜水龙头上,一脚踮起,两手抓住窗台,向外挪动身体。

窗户比他目测得还有些狭窄,爬上去后,手臂被不锈钢凹槽紧紧卡住,很痛,肺部更是被挤压得无法

呼吸,秦若希咬紧嘴唇,豆大的汗珠滚下脸颊,脸色又青又白,他不顾一切地往外移动着身体。

窗户下方是一片黑蒙蒙的桃树,现在还不到桃树开花的季节,这里又是一条通向厨房的小路,没人经

过,秦若希闭了闭眼睛,往下一跳!

坠楼的一瞬间,心猛地悬了起来,伸手本能地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秦若希尖叫着,重重地

摔在桃树上,劈里啪啦折断了好几根枝桠,又滚下了树,眼前是一团火一样的红色!手臂和肩膀,都

痛得折断一般!

火红色的液体渗进嘴里,秦若希才发现那是自己的血,他动弹不得地趴在泥地上,微微抬头,看到一

双别致的桐木屐鞋,雪白的丝绸足衣,一怔,再抬头,便看见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的脸孔。

细长的凤眸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洁如凝脂的肤色令人目眩。楼绮筵是混血儿,出生在日本北海道,

那像琥珀一样温润华丽,被客人称之为「精髓」的浅色瞳仁,此刻就像玻璃珠子一般,透着能把人刺

伤的冰冷和不悦!

秦若希害怕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心脏怦怦鼓噪,他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体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就这

样难堪地跪在地上。

「不是这里么?听说从楼上跳下来了!」

「怎么会出这种事?没人盯着他么?!到后面仔细地找!」

楼绮筵以鼻音冷哼了一声,微侧过脸看着灯火通明的庭院,他的五官线条比女性坚毅得多,鼻梁亦是

坚挺,嘴唇生得十分秀美,薄薄的上唇形成一个俐落的弓形,紧闭在坚定的下嘴唇上,唇边是让人分

辨不清楚的、若有似无的笑靥。

「求求你。」嘴唇颤抖着发出了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一般,秦若希恐惧地哀求,「让我走,拜托,

求求你,放我走吧。」

楼绮筵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拉起那滑到肩膀处的锦缎外衣,刺梅的织案像火一样怒放,只是一个很

常见的小动作而已,女王般倨傲的气势却压得人说不出话来,秦若希只得噤声。

高等妓院的花魁身边,通常跟随有四名侍童,两个跟局(男佣),两名保镖,一位已经退休的、管理

琐事的优伶,出外应局也好、在花曲楼见客也好,都有「王公贵族出巡」般的阵势。

花魁为花曲楼带来的利润是极高的,所以楼绮筵在花曲楼的地位,仅次于老板庄麟佑,而且有时候,

庄麟佑还得放下架子,听从他的话。

在该坐局的时候,楼绮筵却独自出现在这又黑又偏僻的地方,是很蹊跷的事,但是秦若希吓坏了,根

本察觉不到异样。

密集的手电筒的光束逐渐接近小径,还有搜查矮树丛的沙沙响声,秦若希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受伤

的额头和膝盖也火烧似的越来越痛,他逃不了了!

忽然,楼绮筵脱下了外衣,哗地遮盖在秦若希身上,然后弯腰,轻松地将他抱了起来。秦若希大惊失

色,又蓦地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喊叫出来,浑身僵硬。

「谁在那里?!」

手电筒的光束突然集中在楼绮筵身上,那明亮刺目的灯光让秦若希的血液瞬间冻结,牙齿控制不住的

上下磕碰,他紧紧抓住了楼绮筵的手臂。

意外的,那胳膊似乎非常结实,很有力量。

秦若希还以为靠出卖色相赚钱的优伶,有的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身体。

绚丽的外衣遮住了秦若希的脸孔,花曲楼的打手们看不清楚他的模样,而楼绮筵堂堂正正抱着他的样

子,又让他们胆怯,不敢大声喧哗。

「呃……您怎么会在这里?」一个打手走近问道,一边赔着笑脸,「天色这么嘿……这位是……」

手电筒的亮光打在锦缎外衣上,只看见一段雪自纤细的下巴,有点发抖的嘴唇。

「我房里的小侍,刚才扭到了脚……有事么?」楼绮筵静静地回应,他的声音略低沉,但一点都不沙

哑,给人一种宁静而魅惑的感觉。

「不,没什么大事,只是客人丢了东西,我们在找。」手电筒的光芒似疑惑地停驻在秦若希身上,不

过上去掀掉衣服的事情谁也不敢做,得罪花魁可没什么好处,妓家的仆人都是靠小费过日子的,给小

费最豪爽的人,当然是楼绮筵的客人了。

「没事的话可以让开么?我要回去了。」傲慢的样子一如既往,淡金色的瞳仁里闪烁着怒火。

打手们吓了一跳,赶紧让开了路,「当然,您请,您小心脚下。」

手电筒的光束纷纷照亮了泥泞的小路,楼绮筵一言不发,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秦若希健步离开了。

花魁的房间在花曲楼的东面,可以望见维多利亚港湾辉煌的夜景和波光粼粼的水面,厢房一共分为三

间,最外侧的一间是茶室,摆放着扶手椅、螺钿圆桌,永仁春的瓷器和衣架。

侍童和跟局都待在外间,随时听候客人和优伶的差遣,第一次登楼的客人,需要通过熟人介绍,才能

见到花魁或优伶,第一次与优伶见面,叫「样局」。

生客登楼后,优伶便命侍童端上茶具招待客人,在旁边坐上个三、四分钟,说几句话就离开。这时候

,客人绝不能因为优伶的怠慢而生气,更不能对初次见面的优伶动手动脚,那是很没礼貌的事。

第一次见面后,客人就可以经常去花曲楼坐坐,他可以在一楼的大堂里聊天、喝茶、认识不同的优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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