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果然……”铭德自言自语了一阵,就摸出手机,“这件事还是告诉方先生好了。”
纵然推脱了数部影片的拍摄计划,可钟醒的广告代言却是不少。隔三差五便要与广告厂商见面,或是
参加代言活动,享受被万人追捧的得意,对骄傲自信值的摄取还是很有利的。
不过这些骄傲和自信,钟醒全部都用在了对自己的音乐上,难免就成了自负。
一则饮料广告拍摄中,钟醒终于得以在镜头前拿起吉他,秀起自己的超群技艺,只可怜和他一起搭档
的女明星,听着难以入耳的魔音,还要装出笑得甜美的样子,一天工作下来,女明星在卸妆时都忍不
住大呼倒霉。
钟醒却洋洋得意,在工作人员的复杂目光下,陪同前来的阿明和原来只觉得自己的脸似乎都被钟醒给
丢尽了。
“钟、钟少,您……”在阿明的怂恿下,原来一脸为难,迟疑地提议着,“在、在公共场合,您……
还是把吉他收起来比较好。”
“啊?为什么?”钟醒还在意犹未尽地拨弄琴弦,听原来这么说,就抬起头和原来对视,许久,突然
反应过来,“喂,小哑巴,最近胆色渐长啊,居然敢骂我演奏难听了?”
原来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这、这是您自己说的……”
“我……”眼见钟醒一个拳头就要揍上来,原来闭上眼,等待许久后,却是没听见拳头落到自己身上
的响动,诧异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和钟醒之间,居然站着广告女主角。
“啊,你……你不就是那个原来吗?!”女孩子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温暖的栗色在午后阳光的反射
下,多了些女孩的唯美,“这样一看……你和穆先生还真是有几分相像呢。”
女孩子的声音不小,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有听见,众人动作一顿,而后又纷纷叹息着忙碌起来。
“穆先生……那么好的人呢,怎么突然就……”
“我家女儿因为穆先生的车祸,都快把眼睛哭瞎了。”
“你女儿还是好的,没听说有不少女人要跳楼吗?幸好都被救了下来。”
耳边竟是些奇怪的讨论,原来疑惑地听了一会,又看向女生,被异性这样仔细的大量,原来不禁红了
脸,“你、你好。”
“啊,你好。”女生脸上也染了一丝遗憾,“穆先生的去世,很可惜呢。”
钟醒一下子将女生推开,语气恶劣地,“滚开,什么穆先生穆先生的,不要说多余的话!”
女生拧眉瞪向钟醒,难得没有被钟醒的“花容月貌”迷惑,反倒恨恨地,“我在和原来讲话,你插什
么嘴,还有,你刚刚那么粗鲁,是对女孩子应该有的态度吗?”
“啊?我没听错吧。”钟醒冷笑一声,“留着短发,嗓门超大的唐思也算是女孩子?可笑。”
说罢,拽着原来向反方向走,头也不回地招呼道,“死胖子,发什么呆,走了!”
“是!”阿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向其他工作人员赔笑告辞,小跑着跟了上去。
三人坐上保姆车,司机就启动起来。
拍摄广告的地点位于市里的一座大学,车子没开多久,就进入满是商家的主干道。正是下班高峰期,
道路拥堵,司机小心翼翼地解释着,生怕脸色铁青的钟大少一个不开心就将自己解雇。
车子一挪一挪地向前前进,斜后方的百货商场墙壁上有一副巨幅海报。
黑白海报上只有一个男人闭着眼的干净侧脸,眉高目深,鼻梁挺直,唇角微微向上扬起,有独特的个
人魅力,堵车时烦躁的心情,也似乎在男人似有若无的浅笑下,烟消云散了。
原来随意瞄到,就移不开眼,直到身边的阿明惊呼一声,“是穆先生的香水广告。”
原来看向阿明,“穆先生?”
钟醒立刻睁开眼,凶神恶煞地瞪向两人,“闭嘴!”而后又警告阿明,“小心你的舌头。”
阿明倒抽一口气,乖巧地坐在一边,动也不敢动。
原来却又不自觉地看向窗外,久久凝视下,忽然就觉得海报上俊美无比的男人,有些熟悉。
“你在看什么?”耳边突然传来钟醒那冷酷的质问,原来心头一跳,下意识摇摇头,“没、没什么。
”
“是吗?”钟醒挑挑眉,“那你盯着外面看,发呆吗?”
“啊……”原来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恰好车子向前行驶了一小段,入目所及处,偌大广场上的电视墙
正在播放秦博阳巡回演唱会的报道,“是、是秦先生的演唱会。”
钟醒闻言,眉头一皱,也跟着向外看去。
“秦、秦先生的歌,很好听呢。”原来由衷赞赏道,“听说他的歌都是自己写的,也很有才华。”
钟醒脸一臭,哼了一声,闹脾气一般坐回原处,又伸出长手将原来的脸转向自己,“不许看他了。”
“诶?”
“你不觉得其实我长得比他帅很多吗?”
“呃……”
“就算现阶段音乐造诣还不达标,但是,我爱热音乐的心却比他坚固啊。”
“……恩……”
“他远在天边,我可是近在你眼前。”
“啊……”
“所以你崇拜他做什么,直接仰慕我就好啦。天天看着我,做梦都可以笑了!”
脾气阴晴不定,在业界的口碑似乎也是以嚣张着称,风靡万千少男少女,走的是叛逆贵公子路线,钟
醒的帅气和魅力人尽皆知,固然他的音乐细胞着实少的可怜,但愿意为他捧场的人,却还是不在少数
。在这种情况下,钟醒却还是执着于这种小心眼的幼稚的比较,非但不让人觉得厌烦,反而有一种难
得的亲切感。
“是的。”
还在斤斤计较自己的魅力值比之秦博阳来说,有些缺失的钟醒愣了愣,看向原来,“是什么?”
“能和你这样的人天天见面,的确做梦都可以笑了。”
小孩子将他臭屁的话说得认真,依然是浅浅的有些怯懦的笑,却一不小心让他心跳加速起来。脸部也
罕见地发烫起来,“知、知道就好。”
“恩。”
钟醒强作镇定地,依然昂着下巴,不可一世,“既然明白这个道理,晚上回家,就赶快给我去做红烧
猪蹄来吃。”
“……”原来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我、我还不会做。”
阿明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钟少,阿来为了学这道菜,已经烧坏了一个锅子了,您就放过他吧。”
钟醒看了原来有一分钟,“……你是猪啊,这样蠢!”
无奈下几人还是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家,阿明见钟醒今天心情不错,就提前告辞,徒留原来和钟醒两
人单独在房子里。
热爱音乐的心又蠢蠢欲动,眼见钟醒又要钻进录音室里,原来连忙喊住,“钟、钟少,我有件事想问
问你。”
“什么?”钟醒利落转过身来,看见原来的样子,忍不住一笑,“喂,你不会是想问我,能不能不要
学做菜吧。”
原来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这、这么明显吗?”
钟醒顺手拿起放在一边的木头镜子,“喏,你自己看看,这张蠢脸,能瞒得住什么?”
镜子里印出自己略略苍白缺了血色的脸,脑中却是有一道白光闪过,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抓住什么,就
消失不见了,在这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原来猛地抬头看向钟醒。
“喂,你怎么了,这样看着我。”钟醒好笑的问。
原来却只是接过钟醒手中的木头镜子,细细打量起来。这把镜子不过是夹在方易给他带来的私人物品
中不起眼的一样,只有造型古朴还称得上是漂亮。
“没什么,只是……刚刚那个场景,很熟悉。”终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原来又看了镜子一眼,就
抬起头,对钟醒说,“钟少,我……”
“是吗?”钟醒却是打断了原来的话,神色不明地看了那把镜子一会,“这个镜子先由我来保管。”
说罢,就拿着小镜子走向卧室。
“诶?为、为什么……”原来忍不住抬脚跟上钟醒,“这个,是我的。”
“我可是为你好。”在卧室门前停下,钟醒昂着下巴,振振有词,“万一你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因
为它记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怎么办?”
“不好的……记忆?”
接触到原来眼中越来越浓的疑惑,钟醒咳了一声,掩饰地大声说道,“总之,这个东西就先放在我这
里,你不要胡思乱想,近阶段,就去学烧菜。”
钟醒嘭地将房门关上。
原来在门外站了一会,心里不知怎么地,突然难过起来。
被拿走的不过是一把无足轻重的小镜子,他却像是丢掉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53.
趁近阶段几乎没有什么工作,钟醒就在家里头钻研音乐,几乎到了抱着吉他入睡的地步。
“钟、钟少,我炖了蘑菇鸡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午餐时,阿明和铭德带来了外卖,四菜一汤,闻之诱人,原来抱着菜谱看了好几天,也终于开了些窍
,勉强做出了鸡汤。
虽然钟醒曾说过自己不爱吃鸡肉也讨厌吃牛肉,可喝起汤来,却是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灌。
“……还要再喝一点吗?”原来迟疑地问,“锅里还剩下一些……”
“恩,话说这汤里为什么没有肉。”钟醒扒了一口饭,“鸡腿呢?被你偷吃了?”
原来连忙摇头,“在锅里,但……”
“那就夹给我啊,我可是你们三个的衣食父母,居然敢虐待我?”钟醒扬着下巴冷哼一声。
阿明和铭德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就微微叹息着,夹起桌上的小菜吃起来。
下午便是钟醒的音乐时间,阿明和铭德自然不敢多留,投给原来一个同情的眼神,就拎着垃圾袋,仓
皇逃出了公寓。
钟醒盘腿坐在地板上,投入且陶醉地弹奏着。
午后阳光从纱窗的缝隙投到钟醒的脸上,抹去了青年太过分明的棱角,突然就变得越发容易亲近起来
,偶尔转动的眼珠也显得十分温情。
原来切好水果放在一边,就在客厅内,一边收拾,一边聆听钟醒那水平低下,曲调刺耳,却比起之前
,要柔美得多的弹奏。
傍晚时原来接到方易的电话,大致内容是希望钟醒能尽快来到公司,和国内一位著名导演见面。原来
结巴着将方易的话转达给激情创作的钟醒,得到意料之内的答案,正想回复方易,门铃就响了起来。
门外站着的是阿明和阿道,两人神情凄苦,叹了一口气,才说明来意,“我们是奉命将钟少带到公司
去的。”
“汤导演看好了钟少,这次演出对钟少可是至关重要,方先生很重视,也希望钟少能够配合。”
原来点点头,在两人劝说钟醒的空当,换好了衣服。待阿明和阿道一左一右架着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的钟醒走出大门时,原来也收拾妥当,一边给钟醒披上外套,一边锁门。
“对了,秦先生的演唱会今晚是七点半开始吧。”阿道突然说。
阿明还莫名他为什么好好的说这个,就见钟醒目光炯炯停止挣扎,“有门票吗?”
“第一排两张。”阿道笑眯眯地说,“不过方先生吩咐了,除非钟少配合公司安排,否则……”
钟醒立刻二话不说地向电梯走去,阿明原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阿道竖起一个大拇指。
刚坐上保姆车,钟醒又拧起眉头,“我忘了拿吉他。”
“钟少,今天是去和电影导演见面,你的吉他就……”
“不行,见到秦博阳,我当然要让他看看这段时间我吉他技艺的长进。”钟醒毫不退让。
四人坐在车上沉默一阵,原来开口道,“那、那我上去拿吧,刚刚出门急,也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没有
准备齐全。”
“可是时间要来不及了。”阿明苦恼着,“这个时间段,不管哪里的路都很拥堵,我们还是赶紧去公
司吧。”
“……我待会会自己打车过去。”是不指望钟醒能在关键时刻不闹少爷脾气了,原来想了想,就走下
车,对面露担忧的几人说,“放心好了,经纪公司我去了那么多次,而且打车过去,也不会迷路的。
”
“半个小时就要打电话报告一次。”钟醒突然别扭地开口,“出事的话,我会狠狠教训你的。”
阿道和阿明同情地看着原来,原来笑了笑,就站到一边,目送车子离开了,才转身走进公寓。
恰好一个电梯门要合上,原来急忙跑过去,电梯里的人也十分热心地按了开门键。
“啊,谢、谢谢。”原来走进电梯,垂着脑袋道谢。
狭小空间里只有两个人,即便没有抬头看,也可以察觉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虽然出院以
来都没有和陌生人打过交道,自己也不善于交际,但在这种密闭的场合,不说点什么,似乎就有些尴
尬了。这样想着,原来就扯了扯唇角,抬起头,对对方笑了笑,“你、你好。”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会打招呼,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微笑着,“你好。”
男人体格高大,在电梯这种一点都不宽敞的空间里显得十分有压迫感,气息却意外的平易近人,半张
脸挡在黑色墨镜下,露出的鼻梁挺直,唇角也微微上扬着,亲近又不轻佻的弧度。
只是下巴上开了一条长长的疤,并不狰狞,却也还是有了些不好惹的黑社会气息。
原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男人见状,似乎皱了下眉头。
“呃……”即便看不见男人墨镜后眼睛里的神色,原来也可以轻易判别出男人的心情并不明朗。
明明开始的微笑甚为和煦,一个皱眉,就变得凶巴巴的了。
两人安静地站在电梯里,原来无措之下,也只好垂下眼睫,打量着四周。
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了男人手中捧着的,被玻璃罩罩住的立体房屋模型上。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灼热
,男人举了举手中的模型,用磁性的嗓音轻声问,“很喜欢吗?”
“恩?恩……”抬头与男人对视一眼,就低下头,原来笑了笑,“做的很精致,很漂亮。”
他似乎也曾经有过为谁创造一个房子,和谁住在一起,免受外人打扰的心愿的。只是这个念头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