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草芥 中——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  发于:2012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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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直觉眼前一花,那人已经堪堪站在逍遥派和清风阁相持的空地上,他身量不高,因为满脸胡子,也看不出岁数,穿着五彩斑斓,甚是怪异。

那人懒洋洋眯着眼看了番,轻笑道“咦,沈鸿飞,还真是你?你还真敢来啊。”

果然,王一鹤的事件这才悟奇早就知晓。沈鸿飞心里想,你这点持才傲物,目中无人的性格,还真是一猜就中啊。

才悟奇确实知道了这件事,也确实是持才傲物没把这帮清风阁的人放在眼里。这次出行,一切照旧,连随行的人都没加。

以他对沈鸿飞的了解,这小子在自己的手下走不过30招。要是因为这事,搞得变了行程,加了人手,传了出去,倒是自己怕了他不成?笑话!

才悟奇扫了一眼眼前众人,把眼光落在了郝春水身上。端详了一阵“沈鸿飞,你倒是也有些本事,从哪请来的帮手?”

沈鸿飞答“这位便是我们清风阁新近崛起的少年英雄。”

“啊我呸!就你们那鸟不拉屎的地儿!能养出这等人才来?”才悟奇不再跟沈鸿飞废话,转向郝春水“老夫一向慕才爱才,看你骨骼清奇,内功出众,不如随老夫去逍遥派,老夫保你二十年后天下无敌!”

郝春水一皱眉“你烦不烦?”

才悟奇一愣,之后又笑“好好好,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俗话说,收服烈马得用皮鞭,收服烈女得用铁链,看老夫来好好收了你!”

众人正暗自皱眉这老不羞的胡言乱语,才悟奇已经拔地而起!

郝春水也似箭般迎空而去!

电光火石般,两人已凌空对了一招。

才悟奇落下,奇道“奇了怪了,你这小娃难道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内功了不成?三儿,来刀!”

逍遥帮众人都是一惊,这才帮主这几个月出关以来,与人对敌,向来是空手,还未曾拿过他的金丝大环刀,这看似瘦巴巴的年轻人,竟有如此修为?

思索间,那其中一位白衣的年轻人早已出手,貌似沉重的大刀便已稳稳飞到才悟奇手上。才悟奇感觉到后面蠢蠢欲动的帮众,沉声道“你们不用过来。”他又看看对面的清风阁众人“相信沈阁主也不会帮手。”

沈鸿飞正是巴不得,自己这些人,和那些逍遥帮的人交上手,恐怕也占不上什么便宜。于是他很有风度的点点头“那是自然。”

郝春水皱眉道“罗嗦。”身形已起。

才悟奇一边仰天大笑,挥刀迎敌,一边说“不错不错,你小子颇有我当年的风采。”

“我才没你那么丑。”

才悟奇有些气了,眼前这武功高强年少轻狂的小子有点太不识抬举了,当下冷笑一声,“年轻人,做人不要太嚣张了!”。

柳问星在后面腹诽,这老狗,要不是你嚣张,我们何必来这里吃沙子?

动手的两人内力都是惊人,放手全力一搏,顿时周围飞沙走石,让那些想一睹惊世武功的众人都屏息静气,有些睁不开眼睛。只见尘埃之中,两个轻盈的身影回旋挪移,竟是看不清两人的出招。

其实论武功,自然是老武痴才悟奇要高出不少,论内力,虽然郝春水有宁乱云三十年的内力在身,但这外来的内力,自然不能和自身日夜修习的内力相提并论。

所以论武功论内力,郝春水都逊了一筹。

但是这才悟奇身处西域一隅,视野毕竟狭窄,加之近几年来从未再遇敌手,竟有些夜郎自大的轻敌。

高手出招,胜负便在一念之间。

郝春水本一直使的是中原武林的正统剑招,十招下来,已见劣势。才悟奇刀法大开大合,如排山倒海般,越战越勇。郝春水自是勉力支持。因为这金丝大环刀甚是沉重,武器碰撞见郝春水也是一点便宜占不到。

“当啷~”一声清越的响声后,郝春水不得不使出双手去举剑过头,露出了左手腋下的空门,才悟奇看时机已到,伸出空余的左手,一掌拍下。

郝春水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沈鸿归看不仔细,但是却看见那口血雾,当下手脚冰凉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

2.刷BOSS(二)

这才悟奇的掌法诡异,内力至阴至寒。这一掌下去,郝春水并不是迎着掌力飞抛出去,而是被牢牢吸在才悟奇的手掌上,一口鲜血喷出,眼前发黑,几乎马上便要晕了过去。感觉自己的内力便如决堤之水般奔腾而去。周身万剑攒心般奇寒彻骨。饶是他定力惊人,也难以支撑。

才悟奇眼看着就要把眼前这年轻人的性命夺取,连他身上那奇怪的接近一甲子的内力也一并据为己有。事发突然,这两人离众人都比较远,沈鸿归柳问星身影已动,但是依然尚在十丈之外。

电光火石般,众人只堪堪看到那口喷射的鲜血的时候,郝春水突然出手了!

这完全是一个瞬间的转变。

才悟奇还是轻敌了。郝春水绝不止在他手上走五十招。可是为什么十几招便被制住了?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诱敌深入的苦肉计!

郝春水的长剑便如蛇一般悄悄钻进才悟奇的胸膛!

才悟奇一闪念,已然是晚了,他大吼一声,所出之掌一转力,郝春水已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个刺眼的弧线。

郝春水的长剑在才悟奇的胸膛晃了两晃,被才悟奇一把抽了下来,出手如电,点了自己身上几处止血大穴。

沈鸿归和柳问星堪堪掠到半空,将在空中便已昏迷的郝春水接了起来。郝春水面如白纸,气若游丝。

这一连串的变故,其实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沈鸿飞和几位清风阁的长老持剑警立。沈鸿飞心里也很是诧异,看这情景,郝春水并不是他以前所想目中无人,自认武功天下无敌,毫无心机直来直去的人。

今日这形势,竟是这郝春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定下的御敌之计,看这情形,竟然是一命换一命的架势。不过如果不是这样,郝春水难以如此近身重创才悟奇。

刚才那一剑,应该是刺中才悟奇的心脏。果真如此的话,这件事便可以这样结束了。沈鸿飞看了一眼坐地为郝春水疗伤的沈鸿归和柳问星一眼,抬起眼去,望向对面。

可是才悟奇却没有死!!!

逍遥帮的人不算慌乱,把受伤的才悟奇抬上马车,大家都很茫然,也没有来找这边拼命的架势。大概这才悟奇纵横江湖,还没有过如此狼狈溃败的时刻。而且西域人心思直接单纯,这些人对如何保护帮主,如何在这样的时刻显示自己的忠心不是很在行。

沈鸿飞此刻关心的,是这才悟奇的死活。可眼下这情景,那牺牲的一剑并没有做到一招致命。

沈鸿飞头疼起来,放虎归山,其患无穷。他正在犹豫是不是该落井下石赶尽杀绝,马车的车帘被挑了起来,才悟奇有些苍白的脸伸了出来“沈阁主,你确实有些手段,竟能找来如此年轻的高手与我以命相博。这十年老夫赢的多了,确是有些轻敌。不管如何,今日一战,是老夫近十年来的第一次败局。祸焉福所依,输了也未必是坏事。老夫向来输的起,此次大家都受伤不轻,三月之后,我会再来咸阳。你尽管请那些中原的高手来帮你。那时我若输了,从此便退出江湖,不问世事。你们要输了,沈阁主,我看你是个人才,清风阁从此便永远归附逍遥帮罢!!!”

沈鸿飞看这才悟奇说话的时候,声若洪钟,脸上并未显出任何不妥之处,心下暗暗叫苦。今次怕是难以再讨了便宜去,三个月之后,清风阁依旧是他人的囊中之物。

才悟奇放下帘子,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要不是他天赋异禀,心脏要比常人长的靠中间,今日一战,他必死无疑了。

才悟奇心想,枉自己还什么动了惜才之心,真是好久没挨打脑子都不灵光了。多亏自己没抽风到手下留情,三月之后,哼,三个月之后,郝春水你能站着再说吧。我倒要看看这沈鸿飞还有什么本事,就算把武当一叶那个牛鼻子老道,也没什么害怕,这中原武林,本来就是一盘散沙,可没想到自己在小小的咸阳,就吃到了苦头。

想到这,才悟奇不免动气,清风阁啊清风阁,老夫就把你当成咱们逍遥帮咸阳的分舵,沈鸿飞啊沈鸿飞,看你打理帮派还有点小小的用处,就收你做个小喽啰在分舵守大门吧!

那郝春水倒真是个武学奇才,假以时日,堪称大器。不过,哼,中了自己的那掌,别说武学了,能活下来,都是运气。哎,只怪他遇人不淑,遇上那么个沈鸿飞,要是早点遇上自己~~才悟奇到也在心里惋惜了一下郝春水。

当下那白衣青年中的一人在马车中为才悟奇敷上疗伤妙药,又助才悟奇暗下运功疗伤不提。

沈鸿飞看着逍遥帮众人护着马车渐渐而去,就好像是看着一块到嘴的肥肉从自己嘴边飞走。左思右摆,这半条命的才悟奇,还有这一众逍遥帮的高手,罢罢罢,自己左右是讨不了便宜去了。三个月,哎,到时再做打算吧。

主意一定,他转身去看地上运功疗伤的三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郝春水面色如纸不说,那沈鸿归和柳问星两人,面如猪肝,涨的紫红,还挂着诡异的薄霜。双臂兀自抖着,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眼睛紧闭,嘴唇微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三人身上升起隐隐的白雾,周围竟是刺骨的寒意。

没来得及细想,沈鸿飞便掠了过去,暗运内力,往三人连接的后背拍出一掌,这掌力并没有蓄实力,只是以力卸力。

沈鸿飞感觉一股巨大的阴寒之气从接触之处迅猛袭来。他虽有有准备,但还是暗暗一惊。沈鸿飞总算应变极快,他身子立刻一沉,借着一股下沉之力,同时分别去拉另外两人。

那两人被这阴寒之气吸附的难以收手,正自阴寒难受的不行,感觉沈鸿飞出手相帮,已有计较。借着沈鸿飞这巨大的拉力,两人暗中运劲,只听砰的一声,四人终于各各向后跌去。

除了兀自躺在地上继续昏迷的郝春水之外,其他三人齐齐喷出一口紫色的结了冰的血块。腹中顿时升起一阵难以驱散的阴寒之气。跌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的,这次亏大了!!!!

3.刷BOSS(三)

天已有些暗了下来,孟乘风是坐立难安,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他已经迷迷糊糊强迫自己睡了又睡,实在是睡不着了,在屋里再又呆不住,便穿好了衣服,迈步出了房门。

他们住的这个院落不大,现下树还没有发芽,显得光秃秃,空落落。

院子里并没有其他过多的装饰,除了石凳石桌,便是院门口大福字的影壁。咸阳的建筑很有些西北人豪放又质朴的风格,屋顶是镂空雕刻的精美灰色石砖,低调朴实,却也实用耐看。

孟乘风无聊的琢磨了院落的构造,不免联想起自己在扬州的那个院落,虽然不大,但是却也被精细的江南匠人构造的别致温馨,真正是螺丝壳里也能做道场,假山小桥流水,一个都不少。

想到扬州,又想起被自己大手一挥,彻底放权给二掌柜的绸缎生意,不知道现在做的如何了。

孟乘风看着将要发芽的树枝上站着的鸟发愣,自己怎么永远稀里糊涂就被带离原来的轨道?

又想起柳问星。孟乘风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想也白想。

于是心里乱纷纷的。便迈开步往前面走去。

议事大厅里安静的很,一个丫鬟正在为柳问雪续茶。柳问雪看到孟乘风走了进来,心不在焉的站起身,施了个万福。

孟乘风也没什么心思,但是现下大厅就他们两人,彼此都知道是在这里等人的,一个人等还则罢了,两人大眼瞪小眼更是煎熬。孟乘风想走,又觉得不妥,无奈咳嗽了一声,没事找点话说,好过心里油煎般难受。

“沈夫人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柳问雪道”算来也有六个月了。”

孟乘风哦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这时柳问雪那早改了姓沈的儿子沈童阳跑来,嚷着肚子饿,要吃饭。柳问雪耐着性子,柔声道“你先去吃吧,娘不饿。”

沈童阳这些年和母亲相依为命,倒是颇为心疼自己的娘,“娘,你不饿,可是你肚子里的妹妹也饿了呀。”

可这柳问雪哪里吃得下,好说歹说,把儿子劝去吃饭。

孟乘风有些好奇道“沈夫人已经知道肚子里是女儿了吗?”

柳问雪笑笑“怎么会?只是这家里上上下下的都希望这胎是女娃,所以这童阳瞎说的,哄我开心的。”

“哦?这倒奇怪了。”

“是呀,人家都喜欢儿子。我们家的人~~~倒也奇怪。”说到这,柳问雪有些打磕,总不能说自己这大儿子虽然生的时候爹不是沈鸿飞,可是是沈鸿飞的种吧,因为有了个儿子,所以沈鸿飞想要女儿也是正常的。这话,打死她她也说不出来啊,可是这话题还得继续,不能莫名其妙的断掉,所以便说“単说这问星吧,就一直念叨着,我这胎肯定是个女儿。还说什么当丈母娘多威风,说要是他,就一气生九个女儿,以后都风光的嫁出去,没准全天下的武林都得听他这个老丈人的。”

……

气氛诡异,柳问雪光顾摘自己,把孟乘风搁进去了。

这老孟别说九个女儿了,一个母鸡也生不出来啊。要说心里不琢磨着话那是假的,孟乘风这些天被刺激的也颇有些娘们唧唧的,于是便心酸的想,看看,要不就像郝春水那样,为爱人上刀山下火海,要不就像柳问雪这样的,给爱人生孩子。

可自己呢,又没有能力保护柳问星,又没有条件让柳问星保护自己。孟乘风自嘲的想,怨不得这柳问星雌雄同体了,原因就在于自己不男不女,哎!!

柳问雪也有些尴尬,两人正无语的时候,一个仆人跑进来。

柳问雪腾的站起来。

仆人气喘吁吁,刚要张嘴道“活着回来啦!!”又觉不妥,好像自己很盼主人死一般。

可也不能高兴的叫嚷回来了回来了,因为明明看到抬了一个扶着三个。

柳问雪这时已经急的跳脚“怎么了你说!”

仆人咽了口口水,淡定的说“回来了!”

其实谁有那心思看他的表情,两人如风一般往前厅去了。

孟乘风一眼就看到柳问星,脸色苍白如纸,斜靠在一张躺椅上,对他勉强的笑笑。孟乘风攒紧了拳头,心里劝自己,还好还好,还没死。

再看沈鸿飞,也和柳问星差不多,不过看上去伤势要好些,还能勉强坐在椅子上。

没见沈鸿归和郝春水两人。

孟乘风还没问,这柳问雪已经开口了“鸿归和郝春水呢?”

沈鸿飞道“春水受了重伤,我着人把他从后门直接送进房间了,墨家的那两位名医也着人带了去。”

柳问雪道“那你们呢?”

沈鸿飞摆摆手“我们不着急,当务之急是医郝春水。”

孟乘风这时早已经走到柳问星身边,用手一摸,柳问星冰凉的吓人。他的手摸完想抽走,柳问星迷迷糊糊道“别,继续摸,真热乎。”

孟乘风也不知道该笑该哭。想扶着柳问星回房间。柳问星却又道“先去郝宫主那里看一下罢。”

沈鸿飞点头道“问雪你扶我去。”

进了房间,就见郝春水直挺挺的死人般躺在床上,旁边是两位大夫在为他诊治。那沈鸿归也仿若死人般直挺挺坐在一张竹椅上,眼睛死死盯着郝春水,像要把他身上盯出几个窟窿来。

孟乘风和沈鸿飞也找了两把椅子坐下,就看墨家老大转过头来道“这位爷中了一种极为霸道的阴寒内功。光靠药物恐怕很难医治。老夫以为沈阁主可以遍邀高手为他以内力解寒,再配以老夫开出驱寒的汤药辅助,假以时日,也许可以为他清光寒毒。”

受伤最轻的沈鸿飞摇摇头,把当时沈柳两人为郝疗伤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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