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丰唯完全不知情就白白送了一半蛋糕出去,还受了出生到现在的第一顿揍,憋屈得还手机会都没有。
邹盼舒拎了两件行李站在大厅等候,结果等在大厅才发现挤满了人,清一色都是陪同者,自己一身便宜的休闲服在他们的华服之中还真是突兀。而且这些陪同者一个个都空着手,邹盼舒看到有门童或者司机进来帮他们把行李都拎到车上去了,而任疏狂的司机影子都看不到,自然也没有门童上前服务了。
他不吭不卑的站着,不像其他人三五成群的交流,心里记挂着等一下要不要安慰安慰竞标失败的任疏狂,还有那个昨天输给张丰唯就够跳脚的肖庭诚,不知道会不会又气得要从别处找回场子。
比预计时间多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看到会场方向陆续有人往外走,当头还是最出挑的那四个人,邹盼舒仔细看了任疏狂的表情,失望挫败怎么都没有?倒是好像感觉到一股满满的斗志,连有点跳脱的肖庭诚都一副成功者的精英样,穿着正装迈着优雅步子,举手投足具是贵气,自然也是少不了斗志昂扬。反观张丰唯,衣服上有点皱,带着点狼狈像,浑身怒气冲冲,谁得罪他了?
邹盼舒眨眨眼看看,再眨眨眼看看,没看错,他再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他们到了门前,任疏狂的司机幽灵一般出现了,恭敬地接过邹盼舒手中的行李。
“小邹邹,你行啊,哥真佩服你。”肖庭诚一走近就向着他翘起大拇指,当然是背对着任疏狂伸出拇指,不过他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该听到一个也没落下。
邹盼舒一脸雾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求助地看向任疏狂,只见任疏狂眼底极快的闪过光芒,浑身环绕的斗志也倏的都消失了一样,还是老样子一脸没什么表情的说:“车上等着去。”
张丰唯脚步不停,只对着程清鸿点点头,带着自己的副总裁和日本公司负责人率先出了会所大门,倏的一下,他们的黑色豪华加长车已经风驰电掣地离开。
没人给解释,那就上车等人吧,邹盼舒老老实实坐到前座去了。他看到任疏狂、肖庭诚和程清鸿道别,果然还是老交情的关系,除了这一波略显热切的道别,他们俩与其他人也只是点头示意,然后泰恒集团的车子紧随程清鸿的车子,第三波离开会所。
进入S市车子继续开往公司,车子平稳的停在公司大门口,门外一长溜的高级职员等候着,看样子是欢迎大老板和肖庭诚了,邹盼舒才想起肖庭诚工作上的身份。
下车前,任疏狂通知邹盼舒今天就回去休息,明后天周末休息,周一再到公司上班,另外,因为他的签证都没弄好,接下来半个月就在办公室多学习,多请教其他秘书,而任疏狂和肖庭诚周日一早就会飞往德国及日本,洽谈这次项目的细节。
在车上又睡着的邹盼舒,迷迷瞪瞪听了个囫囵,差点被一长排高级职员的目光杀伤,然后就目送总裁两人离去,高级职员随后离去,黑色林肯也无声息离去,除了保安和前台小姐,空荡荡的大门处只剩下他拎着自己的行李包呆站着。
回到熟悉的宿舍,他仰躺在床上,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熟悉的味道,还是在这里感到踏实,休息了一阵才掏出手机开机,他没朋友也没家人,既然任疏狂说是封闭式会场,他自然就关机了三天,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
接着,他看到了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部是一个陌生电话来电,很诡异的事情。他正思忖着会是谁,这个号码又打来了,他小心翼翼的按了绿色键,自己都还未说话,那边已经急吼吼的咆哮了:“盼舒!邹盼舒,是你吗?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我是庞飞……”
23.上赶着的伤
“庞飞?”邹盼舒脑子一僵,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急切的声音来自庞飞。
庞飞重重的吁了一口气,才缓和了语气说:“盼舒你怎么能这样说走就走,难道你就这样对待朋友?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还是小保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几个劈头盖脸的责问,邹盼舒竟然无法回答。今生,庞飞和小保都没有对不起自己,而且还是最困苦时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即使他们曾经打过一些算盘,可最终没有给自己造成真正的伤害,而且那次受伤都是庞飞整整二十多天的看护才好的。
“庞飞哥,你找我有事吗?”邹盼舒小心翼翼的问,不知道为何庞飞会急成这样,他脑中想过某些想法,生怕会成为现实。
刚刚还急吼吼的人,听了这么一问,又吱吱唔唔说不清楚了,庞飞心底直想把自己抽一顿,到了关键时刻就说不出话来。当初他关门出去找地方冷静,一是不想再看邹盼舒那个时候的脸色,那样急于撇清一切关系的眼神令他不能承受,另一方面他开始怀疑自己对邹盼舒是不是滋生了什么。到了傍晚还是想不通,只好先去买了菜打算回去再说,却发现人去楼空,钱还是整齐的码在茶几上,一时间差点急火攻心,怒不可遏。他庞飞从出生到现在三十年还没有这么上赶着对谁好过,偏偏这个人竟然要钱货两清,刚开始几天他愤怒的到处找人,找着找着人找不到却对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看清了,却是一颗心不知道怎的就落到那个人身上了。
这几个月他过得并不好,拿了秦明宇那里分来的钱也没有好心情,他手上的皮包公司更是生意量骤减,只因他整日里泡在迷失,与小保两个人两两对望两伤情。到了此时,他才知道小保与秦明宇之间也有点纠缠,可惜小保竟也是个笨蛋,把人送给了任疏狂才看清自己的心,此刻也是恨得痛不欲生,哪怕原先有机会这回也再无可能了。
当他三天前才从小保那里知道邹盼舒的下落,死缠烂打从秦明宇处问来电话号码,就连续拨打了三天,要不是秦明宇一再保证邹盼舒只是出差去了,说不定庞飞真承受不住这样的失而复得会直接报警了。
只是,被邹盼舒那样谨慎的询问,他又开不了口,但心底急切要见一面的心情是怎样也压抑不了,支吾一下后才说:“我想见你一面,有些话我要当面和你说。我在迷失对面的24小时咖啡馆等你,你不来我就不走。不见不散!”说完不敢听邹盼舒拒绝的话直接挂了电话。
邹盼舒听着嘟嘟声,看着手机慢慢暗下去直到待机,再次颓废的倒向床上。庞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难道听说自己在泰恒上班来要钱吗?这是他刚才的第一反应,实在是前生记忆太过深刻。不过听着庞飞的语气又不像,前生每次要自己弄钱的时候可是柔情似水,不会这样支吾不明,另外,今生他怎可能再向自己要钱,两人到不了那个情分。
在去和不去之间摇摆不停,邹盼舒清洗了脏衣服,送洗礼物,再吃过晚饭,眼看着天都黑了,想着今生的庞飞一无所知,确确实实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如果真的一直等在咖啡馆,也会很难受吧。时间过去越长,他心底慢慢倾斜,偏向于去见上一面,把一些话说清楚也好。
再次回到迷失门口,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那扇曾经撞上去的门,邹盼舒笑笑,世事难预料啊。推开咖啡馆的门,一抬眼就看到庞飞坐在右侧靠墙处正在向自己招手,大玻璃窗正对着迷失,看他的样子刚才肯定通过玻璃窗看自己的傻样了,邹盼舒脸一热,还是大方的走过去。
“你胖了。过得不错吧。”庞飞的声音怎么听都带着点落寞。
邹盼舒坐下,服务生已经跟过来,他还来不及和庞飞说话,只好点了杯英伦红茶,等服务员走了才仔细打量庞飞。
“庞飞哥,你怎么瘦这么多?”确实,才半年不见,庞飞怎么会瘦得这么厉害,脸色也不太好,从未见过这样的庞飞,邹盼舒很惊奇,不由得关怀地问。
庞飞苦笑起来,看着离开自己后过得不错的人,脸庞的光泽洁净润滑,双眼有神,浑身的气质都衬托得很好,一点不像半年前见到的那个乡下小子,哪怕一身的休闲服看得出不是名牌,可是温和的气质却足以让他那么与众不同,只要一靠近他,身心都倍感安宁。
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小鹿一般蕴含关怀,庞飞心底一热,觉得有些话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鼓起勇气看着来人开口:“盼舒,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那时候你刚到迷失,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同,后来你一次次拒绝我的帮助,我每一回都很生气,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喜欢你。你还记得那天你用那四千八百块钱来还我那段时间对你的关怀吗?那天我差点要动手了,我从没这么生气过,我对你好我给你做饭帮你做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我想让你过得好一点。没想到你……”
庞飞的声音有点涩意,喉咙里哽咽着吐不清词,他迅速低头沉默了一下,才又抬头继续说:“你就这么狠心一走了之,音讯全无,盼舒你真的这么狠心……”
服务生端了红茶上来,怪异的看了两人一眼,放下茶杯离开了。
重要的已经说出去了,庞飞感觉很累,找这个人找了这么久,他已经快死心了却突然又有了消息,此刻还活生生坐在自己对面,他有太多话要说,只是说了一点就说不下去了。
邹盼舒听他一开口说的话就呆愣了,他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前来,却不曾想得到一份表白,与前生不同的是这份表白的力度绝对足够分量,如此伤感的庞飞,这么消瘦的庞飞,那么卑微的庞飞,他没有见过。
前生自己对他百依百顺,只除了跟随任疏狂时不能和他上床以外,没有一件事情不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可看看最后换来了什么。而今生,同样的人不同的灵魂,对他一次次拒绝,却换来他的真情。邹盼舒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宁愿庞飞没有变,宁愿刚刚庞飞是开口要钱,否则他被庞飞逼到以死了结的前生算什么呢。
他一句话不说,哗一声推开椅子站起来要走,早已对庞飞死去的心,早已为他流尽的泪,却也不由得心绪澎湃到眼眶发热,而他发誓过再也不会为庞飞流哪怕一滴泪水。
刺耳的声音惊吓了庞飞,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赶紧一伸手从台面越过去,把人死死拉住,急怒攻心地吼道:“什么意思?我就这么让你难受吗?盼舒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你哪里做错了?不,你没有做错,是我做错了,是我前生上赶着什么都依着你,才导致我们走到生离死别才能了断。邹盼舒心底这么吼着回答,可嘴唇却死死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生怕一开口就会泄露这些秘密,而这些所有的一切与眼前这个人毫无关系。
两个人拉拉扯扯,桌面的茶和咖啡都被碰翻,邹盼舒的体力比不过,肩膀被按住也不坐下,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一阵灯光闪过,对面迷失门前停下一辆黑色的加长豪华车,在霓虹灯下更显得神秘奢华,恭恭敬敬下来拉开车门的司机,陆续走下来的身影那么熟悉,邹盼舒力气一泄被按到椅子上坐下了。
庞飞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看到又一个人从后座下来,他一愣,喃喃的说:“那不是秦明宇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还坐这么好的车子?”
邹盼舒一颤,想扭头不看,身体却不听命令动也不动,受虐似地非要看着,明知道看了会难过。他当然认识那三个人,任疏狂和肖庭诚,陪同是秦明宇,都从车后座下来,有说有笑的走入酒吧,小保和其他的经理也都出来迎接,跟随其后也都进了门。
没有人看到这个角落,更不知道庞飞和邹盼舒的心情如何。
“盼舒?不舒服了吗?”庞飞招来服务员收拾了桌子,重新点了两份一样的饮品,看邹盼舒还是直直的盯着迷失门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比之刚才的激动更显得脆弱。
邹盼舒这才转回头,看着庞飞毫无掩饰的温馨关怀,扯了一个微笑。
只是这个微笑实在过于苦涩,庞飞心里没底,更觉得心疼,想着刚刚两个人疯子一样拉扯,完全不像自己的作风,这一下冷静下来,才找回理智说:“你认识那车上的人?其中有一个是任疏狂吧,你们集团的总裁。没想到秦明宇这么得宠。小保看到了又要难过,怕是心里都在滴血吧。”
一时间静悄悄的,谁都没有继续说话,庞飞转头再次看看迷失,感受了一下小保的心情,觉得很是替自己的发小难过,自己今天的告白也糟糕透顶,到现在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心里就像在滴血一样,庞飞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片片凌迟着邹盼舒的心。不管是说秦明宇得宠,还是说小保会难过,他都恨不得不要亲眼见证,不要知道这些相关的片言自语。秦明宇,怎么会忘了这个人呢。邹盼舒紧紧握住新送上来的红茶杯,滚烫的热度把他的掌心都要灼伤,他却没有什么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到底对不对,就像上次任疏狂酒醉他特意前往一样,是不是自己破坏了任疏狂和秦明宇的缘分?任疏狂到底是对自己特别,还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如果那晚上秦明宇也对他关怀有加,是否就可以替代自己了?
看着庞飞一脸忧虑又伤怀,邹盼舒也想起前生自己没有真正考虑过庞飞的想法,只是按照他的说法做事,那么庞飞被自己拒绝上床时是不是也像他刚刚所说的会难过,心里都在滴血?为何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呢?邹盼舒走入死胡同里绕着,怎么也出不来。
“盼舒,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和你一起过一辈子。你好好考虑,不要急着回绝我,好吗?”庞飞看着他,只觉得他的颜色越加苍白无血色,恨不得上前紧紧抱着他,哄着他,和他一起承担一切,不过他见识了刚刚的疯狂,有点不太敢动作。
“一辈子?你父母就会允许吗?”邹盼舒发红了双眼愤恨的冲口而出,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他只是前生今世纠结,任疏狂庞飞一个二个都仗着被自己喜欢而恣意妄为,前生庞飞是这样,落了个飞来横祸的下场,那么今生自己上赶着任疏狂,是不是到最后也会落个悲惨下场呢?想起这三天出差的见闻,自己不就是身临其境感受过么。
这一刻,邹盼舒是恨的,恨尽世间一切:恨父母生了他却没有护着他长大,恨亲戚的无情剥削,恨学校的压迫,恨同学的鄙夷欺负,恨庞飞的欺骗,更恨任疏狂那样高不可攀的人要对自己温柔,才使得自己陷入这样的境遇。
完全不像邹盼舒说话的语气,怨恨凶狠,庞飞一僵,他还从未想过关于他的父母要如何处理的事情,一下子被说到没反应过来,亲生妈妈三十年的积威哪里是能说不怕就不怕的呢。
看他愣神,邹盼舒心底涩然,再也呆不下去快速起身就冲出了咖啡馆,正好一辆空的的士路过,他伸手一招拦下车子上去后就把追来的庞飞甩开了。
在的士上,隐忍的泪水还是静静的流淌,一点声音都没有,打湿了脸庞,打湿了前襟,邹盼舒却一动不动。
的士司机听他一打开车门催促快开车时,就知道肯定有纠纷,也很顺从的加速启动,开出去两百米要到路口准备问目的地,后视镜一看客人那模样,心底一叹又是一个失意伤心人,也就暂时不问了,把车速降了下来,随意挑了条路转圈再说。
24.躁动
再次来到‘迷失’,任疏狂的心情很微妙,这里是那些年他们三人偶尔放松的地方,肖庭诚与程清宇曾不止一次要拉着任疏狂一起玩耍放纵,可都被他挡回去了,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部队跟训或者自己加训,整个大院里面同一辈中最强的是任疏狂,可那些人又有多少个看到他背后挥洒的汗水。
自从出事后他就基本没有来过,后来肖庭诚出国,当他需要挑选人时才会来看看,最近一次前来就是挑了秦明宇回去。他看了一眼恭敬的跟随身后的秦明宇,这个人和以前遇到的每一个都不一样,有主见,有才华,为人现实却也不失真诚,长得算不错,气质很好单纯从身体来说都是充满魅惑的人,可任疏狂自己知道,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碰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