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 中——旖草
旖草  发于:2012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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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称,不久前偶然见到那位佳人之时,已然与之前有些差别,美丽的容颜更加妩媚,曼妙的身姿更加婀娜,女人渐熟的魅惑,以及腹部微微隆起的弧度,都可以看出端倪。更有人大胆猜测,两人将于近日内完婚,从此又流传为江湖中一段的佳话。

唯美的爱情故事为人们津津乐道,甚至忽略了故事的主角之前还被称为冷酷无情的嗜血魔头。

其实,即便已经下了决心,也赶到了洛淮,但我仍然不敢肯定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我本来已经离开,怀瑾也接受了另外一人,他们应该是很恩爱的,如果此时,我再突然出现,究竟是对还是错?尤其是……那个女人还怀了怀瑾的孩子。

如果所有的传闻都是真的,那么我的出现,无疑会搅乱他们原本幸福甜蜜的生活,可是,就真的这样不清不楚地接受吗?我又似乎做不到。

不听他亲口对我说,我不甘心……

但是……孩子……

如果说之前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可是见过家中那个初生的孩子之后,那样的圣洁纯真,美好得令人不忍心破坏。

我……该怎么办?

82.

一觉醒来,昏昏沉沉,身心的疲惫日积月累,所以昨夜倒是入睡得极快,只是怎么都睡不安稳。

轻起身,扶着窗栏开了一丝缝隙,明耀的阳光让人一时睁不开眼,稍稍地适应了一会儿,望向窗外的街道,即使才是清早,洛淮的街头也十分热闹,人群或悠闲,或忙碌,盛世的繁华,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似乎也有了些暖意。

随意地束起长发,唤过小二打了盆清水,今日还得出门打听一下怀瑾的住处。想到这里,不由地心中又是一沈,人虽然是来了,可是还没想好,到底该如何开口,又该如何面对怀瑾和……

轻叹一声,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我愣了一下,会是谁呢?应该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才对啊。

正诧异,门外就传来了人声。

“溟儿,你在吗?”

心中一惊,司徒庭宇?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还在奇怪,思考着各种可能,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还伴着稍显不耐烦的询问:“溟儿,你在不在啊?我要推门了啊。”

话音未落,门就被推开了,司徒庭宇刚迈进一步,却又愣在门口:“你……”

而此时我也是一僵,昨夜睡不踏实,出了许多冷汗,所以用清水擦了擦身子,正在换衣。只是看在旁人眼中,倒像是衣衫不整,半敞半开,衣襟垂在肩下,一手轻扶,不知是在穿还是在脱,露出衣裳之外的肌肤,半遮半掩,有着淡淡的情色的味道。

两人就这么呆呆地对望了许久,我看见司徒庭宇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才猛然回过神,赶忙背过身,拉好衣襟,又理了理,才回头道:“有什么事吗?”

“咳咳……”司徒庭宇一回神,别过脸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才带上门,慢慢地走了进来,“倒也没什么事。昨天听丹桔说在街上见着尉迟公子了,我就打听了一下,没想到你真的到洛淮来了。”

丹桔就是司徒府的那个门童,他不好好在司徒府待在,在街上乱跑做什么?思索着还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我不由地皱了皱眉:“那楚长歌他……”

“他还不知道。”司徒庭宇摆摆手,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倒了杯茶,“不过……也瞒不了他太久。”

“我知道……”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当今太子的,如果他真的想知道,躲也躲不掉,我现在只是想快点见到怀瑾,问完我想问的,然后就离开洛淮,尽量不要惊动楚长歌,因为他会放走我一次,不代表每一次他都会这么做。

而且……临别前他说的话,等到我心甘情愿……他这么说,反倒令我多了份愧疚,心有不安。

轻轻靠在桌边,长叹一声,长歌,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的心中已经装了怀瑾,无论他是否还爱着我,都再也容不下他人……

“怎么了?”司徒庭宇拍拍我的手臂。

我低下头,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司徒庭宇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嘴角轻挑,不太正经,不过这半年多来心中的苦闷,倒是因为他的到来减轻了许多,不能对旁人道的那些,说不出口的那些,我不说,他不问,但是心里都明白。

不似大哥他们的怜惜,不似琰哥的担忧,与往常无异的态度,依旧是随意的,而非小心翼翼或是拘谨,这样反倒令我轻松自在一些。

司徒庭宇轻轻瞥了我一眼,又转头注视着手中的白瓷茶杯:“你是来找怀瑾的吧?”

淡淡的语气,却令我心跳一窒,撇过头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司徒庭宇轻笑一声:“你的心思从来都不难猜的。”

“是吗……?”轻声嘀咕着,拉过一旁的木凳坐下。

司徒庭宇斜过头望着我:“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摇摇头。

他又问:“那找到他之后呢?留在他身边?”

我又摇摇头。

司徒庭宇一愣,眉头微蹙:“那你是来……?”

我顿了顿,慢慢说道:“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而已。”

“看来……你已经听说过了。”司徒庭宇淡淡地侧过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杯中缓缓荡起的涟漪,“那你打算怎么做?……如果那些都是真的……”

“离开吧。”心中有开始淡淡的抽痛,水中小小的波澜一圈一圈,慢慢荡开,又消失不见,莫名的平静,却又无比沉重。

“如果不是真的呢?”司徒庭宇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

我看了看他,缓缓吐了一口气,慢慢地说:“还是离开,不过,我会等他,回到尉迟城……等他……”

“唉……”司徒庭宇轻轻地叹了一声,略带惆怅地呢喃着,“怎么都是这么死心眼呢?长歌也是……你也是……”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司徒庭宇也没有再开口,两人静静地坐着,寂静的屋内弥漫着怆然的愁思,挥散不去,逃避不开。

83.

许久之后,司徒庭宇拍拍我的肩:“我先走了,长歌那里,我会先帮你瞒着的,其他的,你自己多保重吧。告辞了。”

我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出口,也不过一句“庭宇,谢谢你……”

司徒庭宇扶着门的手顿了一下,回过头,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提步出了房门。

门扇轻合,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人影渐渐隐去,我低下头,慢慢地摊开手掌,手心里的卷纸浸了淡淡的汗,柔软的边缘微微翘起,浅浅的折痕处留有细小的毛糙。

这是刚刚司徒庭宇留下的,我思索了片刻,轻轻打开——

“帷月孤驿。”

这是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这个莫非是……怀瑾住处的提示?

不知心里的猜测对不对,我将惊风剑在腰间系好,准备下楼打听一下。

一楼的大堂里人并不算多,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小二立马迎上来:“公子,随便坐,您想吃点什么?”

“一笼包子。”我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再上壶茶。”

“好!,请稍等。”小二点点头,跑去后堂吩咐。

闲来无事,我撑着下巴,望着客栈门外的来来往往的人群打发时间,忽地两个低沉的声音飘进耳中。

他们的声音压得极低,一般人很难察觉,不过自从练了《天辞诀》,我的耳力就跟着内力一起,提升了许多,虽然有些费力,不过大致也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

“人都齐了吧?”

“都集齐了,就等今晚了。”

“很好,今晚酉时三刻,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猖狂多久。”

……

“公子,您的包子。”小二将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桌上,备了碗筷,又将茶杯斟满,“公子,您慢用,有什么需要,招呼小的一声便可。”

我点点头,取了筷子,夹了个包子,沾了些醋,心中不禁感慨,洛淮还真是个是非之地,随随便便都能碰上这种事,叹了口气,还是装作没听见吧,这种麻烦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只是下一秒,我就再轻松不起来了,手中的筷子一个不稳,包子都跌回小碟之中,溅了一桌浅褐色的印记。

心中一沈,刚才他们是说……

……

“大哥,你说我们能成功吗?听说那个玉楼主的武功极高……”

“怕什么?那个玉楼主早就陷进他娘子的温柔乡里了,说不定连怎么拔剑都忘了,你还怕他做什么?”

“哈哈……大哥说的极是。”

“哼,只要我们乘其不备……杀了他,琼玉楼也就不成气候了。”

“……过了今晚,琼玉楼也就不足为惧了。”

……

玉楼主?琼玉楼?

我一惊,莫非他们说的是怀瑾?他们要杀的人竟然是怀瑾?

我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波澜,希望不会被他们瞧出什么端倪,若无其事的夹起包子,继续吃着,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必须要阻止他们。

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可是究竟该怎么做?他们是谁?有多少人?我统统都不知道,我一个人能做些什么?还是先通知怀瑾?凭他的武功,只要有所防范,任何人应该都伤不了他的。

只是……虽然是戏谑的话语,那人也说了,“娘子”,“温柔乡”,怀瑾他……真的……

心乱如麻,恐慌交织着悲怆,强烈的不安渗透着全身,我究竟……该怎么办?

心不在焉地将包子混着清茶填塞进腹,结了账,迈出客栈,左手轻扶在惊风剑上,冰凉的触感令我不禁怀念起怀瑾的手,四季都是透着微微的凉意,却似甘甜一般暖入心田。

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还是以怀瑾的安危优先,其他的,以后再考虑吧。

毕竟,比起其他的一切,怀瑾好好地活着,对我而言,更加重要。

84.

出了门,我迅速避开水云涧的周围,虽然楚长歌并不常在,但此时还是小心为妙。心里其实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他明明没做错什么,我却防贼似的防着他,唉,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先找到怀瑾的住处再说。

在街上寻了很久,城中主要的街道几乎都找遍了,我也还是没有见到“帷月孤驿”的半点影子。

初夏的正午,太阳已经变得炎热,明晃晃地悬在头顶,令人懒散地不想动弹。

叹口气,走到路边的摊铺要了碗凉茶,清爽的淡淡苦味润入口中,顿时凉爽了不少。我放下碗,将铜钱递给铺子的主人,随便问道:“老伯,跟您打听一下,洛淮可有一处名叫‘帷月孤驿’的住所?”

老伯停下手里的活,摇摇头,笑着说:“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年,从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公子许是记错了吧?”

我轻轻笑笑,谢过老伯,继续在街上寻找。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都找了一早上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有,问过的人都说从未听过,可是司徒庭宇给的纸条上明明就是那么写的啊,总不能是我眼花了吧?

就这么毫无头绪地在街上走着,汗水微微浸湿了内衫,异常的疲惫,不止是身体,心里也尤为地疲乏。

酉时三刻,时间一点一点地接近,心中也越来越焦急,担心怀瑾他的安危,却完全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不由地埋怨起司徒庭宇来,如果他知道怀瑾在哪里,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吗?这种时候还让我猜谜,真是……

忽地又想到,莫非……是我想错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提示?那它又会是什么?司徒庭宇不可能无缘无故给我这张纸条啊,只是,为什么连半点线索都寻不到呢?

怀瑾他们……会不会根本不在洛淮?我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打听过,就径自赶来了,会不会他们早已去了别的地方?

甩甩头,不对,如果他们不在洛淮,那两个人说的话不就对不上了吗?可是,如果他们在这里,为什么我转了半天了,连半个琼玉楼的人影都没见着?就算没碰见怀瑾,不是还有琼楼主,狂他们吗?怎么会一个都没见到?还是说……他们都出任务去了?

唉……

我泄气地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为什么连个地方都找不到呢?

瑾……难道我真的这么没用吗?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有些灰心,只是事关怀瑾的安危,我还不可以放弃,稍稍休息了一下,起身拂拂衣摆,继续找着。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洛淮城中已经被我转了个便,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我想到了直接去问司徒庭宇,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之类的问题,可是去了司徒府,丹桔告诉我“小少爷被太子宣进宫中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无奈之下,只得靠自己的力量继续找了。

洛淮的郊外,除了弄影山庄和御园的所在,其余地方都询问过了,那么现在,该去哪里呢?

时间越来越紧迫,二选一之后很可能就是最后的时限,莫名的有些紧张,万一选错了,那怀瑾他……

不敢想象那样的情形,我拉过马儿的缰绳,一扬鞭,骏马飞驰,向着御园的方向。

弄影山庄周围我比较熟悉,山庄占了洛淮城郊东至北的大半土地,唯一比较隐秘的地方就是怀瑾带我去过的那里,后山竹林之外的那片仙野。

就算是私心也好,我本能地不希望怀瑾会带其他任何人去那里,所以我赌了御园的方向。

只是事情并不想我预想的那么顺利,即使到了御园,这附近仍然没有一处名叫“帷月孤驿”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

日晖已经渐落西山,橘红的暖光染透了天边的云彩,酉时三刻,已经过了……

那怀瑾他……

深深的无力感,伴着绝望的情绪,从未有过的疲惫,心力交瘁,我松开缰绳,靠着马儿滑落到地上。

难道真的已经无可挽回了?

我侧头望向秀丽壮观的御园,往日的点点滴滴,一丝一丝地浮现眼前,怀瑾的温柔,他的浅笑,他的关怀,他微凉的双手,温情的抚慰,他的吻,纠缠不清的身体……全部都不复存在了吗?

呆呆地望着,心中已经痛得无法再痛一些,我缓缓地闭上眼,被围墙掩去的半片天空渐渐消失在眼前,好累,好痛……

等等,围墙?

我猛地睁开眼,直起身,围墙!

对啊,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不是还有一处地方没去问过吗?怀瑾曾经带我去的那条小巷,上次只注意到了高悬的锦旆,没注意那家店的匾额,会不会是那里?

抱着最后的希望,我急切地奔跑着,被丢下的马儿在身后孤寂的嘶鸣,可是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一心念着怀瑾,拼命地加快脚程,但愿不会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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