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李花开(杨广X李世民 五)——sindy迪迪
sindy迪迪  发于:201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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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开始显得有些儿焦躁,道:“世民,你上次在洛阳怎么就能找到那么好的金凤吐珠的步摇?妹妹收到你那礼物,可喜欢啦。今天我拉你来给我帮眼,也是这个缘故。你看中的东西,妹妹一定也会觉得好的。”

李世民一怔,望着长孙无忌,万分诧异的道:“什么?什么金凤吐珠的步摇?”

长孙无忌回头冲他一笑,道:“你忘记了吗?我们在洛阳第一次认识之后,你不是跟着顺德叔离开的吗?后来你们去了一家珠宝铺子,你在那里挑了一支金凤吐珠的步摇,说要送给我妹妹来替换早前在琼花观里被大风刮落在地而摔坏了的步摇的吗?”

“是……是这样。但是……”李世民轻蹙剑眉,“……当时我身上没带钱,所以最终并没有把那支步摇买下来的呀?”

“哦,对了,我都忘了告诉你这件事了!”长孙无忌用力一拍手掌,一副突然才记起来的样子,“那天之后的第二天,顺德叔就找到我和妹妹落脚的客栈,把那支金凤吐珠的步摇送了过来。他也说前一天你在珠宝铺子里看中了那支步摇,但身上没带钱,就没能马上买下。到了第二天你又没法脱身出来,只好拜托顺德叔拿着你的钱去买下那步摇,再由他送来给我们。”

李世民心头剧震,道:“原来……是这样的吗?其实……那步摇不是我买的,应该是顺德叔他自己掏的钱,却以我的名义送给无双……”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就想起,那第二天就是皇帝将自己桎梏在一辆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里面其实是囚车之内,将自己送到太原,送回父亲的身边。长孙顺德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又知道自己想买下那支金凤吐珠的步摇送给长孙无双,便自掏腰包把那支步摇买了,却声称是自己买的,只是托他送过去……

他想到这里,一下子也想起了自己在皇帝身边当千牛备身之时所属那支小队的其他人: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他们应该都知道皇帝把我送回李家去了吧?我身在太原,他们却应该是随着皇帝从洛阳去了雁门,要一路护驾,因此都没能抽空来看我吧?我在雁门的时候也来不及找他们,还发生了那样的丑事,估计皇帝也不会向外说,他们很可能甚至都不晓得我去过雁门呢。

姐夫现在怎样了呢?上次大哥带着河东的家人去太原祝贺爹爹升官,姐姐却没跟着。嗯,她是已经嫁出的女儿了,平时应该是住在长安的柴家府邸里,不会是住在我李氏在河东的老家。那就是说……她现在跟我都在这长安之内!那姐夫呢?听说皇帝离开雁门之后又去了洛阳,再后来继续坐着龙舟沿运河往江都而去了。姐夫和小队里的人,应该也都跟着去江都了吧?

想到自己与姐姐其实就同在一城之内,李世民对她的思念之情霎时如潮水般大涨。然而,他也深知自己现在这样的处境,是不能再谋求与亲人相见的。如果被姐姐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且就在这长安里,她一定会把这消息告诉父亲,这只会让父亲为难,不晓得该怎么对待自己才好——把自己抓起来送到江都又献给皇帝呢?还是将自己收容在太原或河东的家中,一看到自己就让他想起这李家最大的耻辱呢?

想到这些,李世民不觉又是满怀的苦涩。

这些日子来,他住在高府,上至长孙无忌的舅舅高士廉这一家之主,中至长孙无忌、无双这两兄妹,下至高家的奴仆婢女,都既是绝口不问他以前在皇宫里当千牛备身、曾到雁门勤王救驾的事,也是绝口不提高士廉曾以长孙无双的长辈的身份向李渊写过信函提亲之事。李世民暗暗地猜测,这一切应该是长孙无忌的功劳,于是对他是更加的感激不尽。他终日只是在高府的庭园或书房里,与长孙兄妹一起读书写字、弹琴博戏的消遣时光,日子过得很是清闲安逸,渐渐的已放下了对过往那些苦痛之事的回忆。虽然他其实时常都有想到,自己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躲在高家之内,做着这么一个吃闲饭的一无所用之人,并因此而暗暗的感到不安与焦虑,但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目前这种算是颇为惬意的“困境”,也就只好暂且如此了。

306.玉佩

长孙无忌这时却用力拉了李世民一把,道:“哎,这里又有一家珠宝玉器的首饰店了,我们进去看看!”就此中断了关于那金凤吐珠步摇的话,一起走进了一家门面不是特别大的铺子。

店主拿出一批玉佩来给他们挑选。李世民仔细地逐一细看,忽然伸手拈起一块,放在眼前近处又看了好一阵子,以手肘捅了一下身边的长孙无忌,道:“无忌,你看看这块怎么样?”

长孙无忌转身也凑近过来,李世民把那玉佩放在自己掌心里,平摊开来,递到他面前。只见那是一块翡翠玉佩,那翠绿之色虽然并不特别浓重,但细嫩润滑,晶莹凝重,碧亮之意像是要从那玉石之中跃然而出,确实是上品。而那玉面雕成莲花的图案,也显得淡雅清新,正是妹妹平日最喜欢的花卉,不觉喜道:“世民,果然我是应该带着你一起来帮眼的,这一块真好!就要这块吧。”

说着他便付了钱,把这翡翠玉佩收好在怀里,与李世民一起回到高府。进门之时,他向高家的仆役问了一句,知道妹妹已经回来了,正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歇息。

长孙无忌拉着李世民一直走到花园的亭子里,按他在石凳上坐下,把怀里装着那翡翠玉佩的锦盒往他手里一塞,道:“世民,这礼物,你来送给我妹妹!”

“什么?”李世民一脸诧异之色。

“你刚才不也想过要送礼物给我妹妹祝贺她的生辰的吗?”

“是……但这玉佩是你买的呀!”

“哎,我跟你之间还用分得那么清吗?妹妹年年生日我都有礼物给她,她也不稀罕了。可是你不同啊!明天她要是能收到你送的礼物,一定把她高兴坏了!”

“不!怎么可以这样?”李世民一边要把那翡翠玉佩塞还给长孙无忌,一边急急的说道,“从雁门到这里,我就一直在白吃你的,白用你的,我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把我当作朋友,我才敢如此腆颜。可是这块玉佩那样名贵,我万万不能再这样白受你的恩惠!”

“嗳,怎么会是你受了我的恩惠呢?这玉明天就送进我妹妹手里、归她所有了,差别只不过是我的名义还是你的名义嘛。上次那金凤吐珠的步摇,不也一样是顺德叔以你的名义送给我妹妹了吗?你不晓得她有多开心!她喜欢得都舍不得戴,只怕像之前那支步摇一样,会一不小心跌落在地弄坏了,一直就小心翼翼地藏在她的珠宝匣子里,有空就拿出来戴一下,对着铜镜观看那步摇戴在她头上有多好看……”

李世民听得在不知不觉之间红晕上了脸颊,含着羞涩之意低声的问道:“无双真的……那么喜欢那支步摇?”

“当然是真的啦!”长孙无忌又把那翡翠玉佩塞进李世民手里,腾出自己的双手,分别按在他的两肩之上,凝视着这少年那双乌亮漆黑的眼眸,认真的说:“世民,听我说,明天你要亲手把这礼物送到我妹妹手上,而且与此同时,你要跟她说,这不但是你送她的生辰礼物,这还是……你向她求婚的礼物!”

李世民全身一震,拿着那锦盒的手几乎没能握紧,幸好长孙无忌早有防备,及时伸手一把托住。

“不!无忌……我不能……我不可以……”

李世民吞吞吐吐的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已被长孙无忌打断:“世民,你说什么啊?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妹妹,不想娶她为妻吧?”

“不,不是……”

长孙无忌再次断然地打断他的话:“不是那就行啦!就这样定了!明天拿这玉佩给我妹妹,向她求婚,我就等着做你的大舅子啦!”他微笑着,伸手曲着食指在李世民那又是一片红热的脸颊上轻轻的刮了一刮,转身便走出了亭子。

“不,无忌,不要走……”李世民连忙追出亭外,以空着的一手拉住长孙无忌的一条手臂,“我的意思是……我没有资格娶无双,我……我配不起她!”

长孙无忌转过身去,一脸错愕惊异之色的望着李世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是堂堂唐国公次子,出身高贵的关陇世家,倒是我该担心我们长孙家能不能高攀得起你这李家二郎呢。”

李世民苦笑摇头:“无忌,你不要再跟我开玩笑好吗?你都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是肮脏了的……”

他这话还是没能说完,却不是像刚才那样因为被长孙无忌的插话打断了,而是长孙无忌的一只手一下就捂在了他嘴上,让他双眼的瞳孔蓦地扩大,却无法再吐出一个字来。

“世民……”长孙无忌脸上一以贯之的微笑隐去,换上极是肃然认真的神色,“你这么快就已经忘记了我说过的话吗?——从今往后,终此一生,那句话我不想再多说一遍了!因为,我不想再听到你还要来质疑我说这话的真心诚意!”

泪水轻易地就被这重述的话引了出来,李世民一时之间仍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却是因为太过哽咽的缘故,只能是用力地摇头,喘息了好一阵子,才道:“不,我没忘记,我只是……我的意思是,无忌你可以包容我过去的一切,但……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得到对我那样的包容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妹妹就不能包容你了,是吗?原来她在你心目中,是那样一个心胸狭隘的小女人么?如果她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你的确不该向她求婚,但那是因为她配不起你了!”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世民着急地又再连连的摇头,一张脸又胀得通红,这次却是由于焦急。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无忌!”李世民的眼睛里已是近于哀求一般的神色了,“你明明是知道我的意思的,为什么总要这样跟我夹缠不清?”

长孙无忌一脸沉静之色:“是的,我知道。但夹缠不清的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把它们的混乱模糊摆出来给你看。你想清楚了,再跟我说吧,好吗?”

李世民依言低头想了一下,又再抬头时脸上也恢复了沉静的神情:“无忌,如果我猜想得没错,我在雁门的时候发生的惨痛之事,你跟谁都没说过——你舅舅固然是不知道,你妹妹无双……她也不晓得,对不对?你老实地回答我。”

长孙无忌神色不变地点了点头,道:“对!那又怎样?”

“那就是了。无双还不知道我那件惨痛之事,所以如果明天我把这翡翠玉佩作为生辰礼物送给她,还向她求婚,她可能是会答应的。可是……我怎么能这样做呢?我怎么能向她隐瞒着这样一件大事,企图把一无所知的她骗取到手呢?”

“世民……”长孙无忌凝视着他的双眼,“你先不要管我妹妹怎么想,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你,喜欢我妹妹吗?不,我应该是问:你,爱她吗?”

307.包容

听到长孙无忌这问话,李世民的脸上又泛起那苦涩的笑意:“像无双那样人如其名、当真是才貌无双的女子,这普天之下能有男子不想拜倒在她裙下、甘愿为臣的吗?”

“世民,你不要跟我说这种不着边际、大绕圈子的话。我就只要你回答:你,爱她吗?”

李世民长叹一声,目光转向远处的天边,变得迷离已极,口中吐出的话语也带着迷幻之意,像是梦呓一般,:“是的!我,爱她!我从见她的第一次,我就已经爱上了她。她的才识品行自不待言——你既然认定我刚才说的都是不着边际之言,那我也不再多说了——,我还觉得她与我是天作之合!我一向是喝不了酒的人,但她酿的菊花酒我却能开怀畅饮……你知道吗?无忌……”那投向天边的目光收了回来,聚焦在身前的长孙无忌身上,“类似的话我在与你们兄妹分手的那天晚上,就已经如实地向皇帝说了。”

看到长孙无忌的脸上明显地现出耸然动容的神色,李世民的脸上却是不觉淡淡地泛起了那同样迷离如梦的笑意:“是的,我都跟他说了。我说:这是天意!是上天将长孙小姐派下来,是上天要把她指定给我,我们……是天作之合!我甚至还跟皇帝说:陛下,放过我吧,好吗?我想回家去,我想跟长孙小姐成亲,我想让她给我生小孩,我想她生下的孩子叫我爹、叫她娘……我只想要这些——和长孙小姐一起过着平淡、普通……但正常的日子!我什么都不求,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一边重复着这一番当天对皇帝说的话,一边脸上迷离如入梦境之色更是越发的浓重:“我想……我那天是有点喝醉酒了——无双酿的菊花酒没让我难受,而是让我变得在皇帝面前也肆无忌惮地说些明知他听了会生气的话。皇帝也确实是很生气,说我既然那么爱喝酒,那就让我喝个够,然后便强灌我喝酒,灌得我吐了血……”

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长孙无忌心头如同翻起了千层的巨浪。

那天,他们兄妹在洛阳的酒楼上见到族叔长孙顺德突然出现,将李世民拉走。第二天,长孙顺德又再突然找到他们住宿的客栈,把一支金凤吐珠的步摇以李世民的名义送过来,还说了很多关于李世民“英雄了得”的事迹。可是他们兄妹再详加追问李世民在宫里任职千牛备身的情况时,他却又显得吞吞吐吐、神色甚为怪异……早在那个时候,自小便已深谙世事险恶、因而对揣测人心特别敏感的长孙无忌,就已经对李世民在宫中的真正身份暗感疑惑。

然而,某种直觉预感,再加上妹妹的恳切请求,他还是积极地推动舅舅高士廉去向李家提亲,甚至在久候回音不至时主动前去河东、再是太原、甚至最后直到雁门去追寻李世民。当他看到李世民赤身裸体、浑身血污地爬出雁门郡衙的时候,本来只是盘旋在心头的丝丝疑惑,便似得到了全部的证实。然而,这时的他发现自己也已经深陷在对这命途坎坷却又正直不阿的少年的迷恋之中,无法自拨,也根本不想从中脱身。

只是,直到现在,长孙无忌才惊觉自己对于李世民——尤其是他与皇帝之间的关系——的了解,其实很少很少!听李世民如此复述他请求皇帝放他回家、因为他想与自己的妹妹成家立室、过一种平淡普通却正常的日子之时,长孙无忌才忽然意识到,李世民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只怕甚是错综复杂,并不是自己以前所想象的那样,他只是简单地痛恨皇帝对他的身体的强行侵犯。

长孙无忌那边厢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李世民这边厢却在沉湎于迷梦之中一般静静地回想着往事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略略一振心绪,道:“可是,现在这一切不都只是痴心妄想了吗?无忌,正因为我真的爱无双,所以我做不出用那样瞒天过海的法子将她骗成我的妻子的事情!”

长孙无忌定了定神,拉着李世民走回亭子里,与他一起坐下,仍是凝视着他的眼睛,沉静而恳切的道:“世民,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可能真的是太惨痛了。如果你能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从头至尾都告诉我?我现在才知道,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是那么多。我想知道你,我想知道一个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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