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爬我跑步之整形师 下——薇诺拉
薇诺拉  发于:2013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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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生命如此值得钦敬,终止于此刻也无所可惜。

“对……对不起。”迟傥始终视线向下,以一个沉闷得透不过气来的声音说着。

“我知道这很奇怪。”下体仍然诚实地渴望着来自这个英俊男人的侵犯,尹云红着脸,措词却无比小心,“我知道你爱他……我也爱着他……这真的很奇怪……”

不远处的一声枪响打破了两人尴尬相对的局面,不一会儿警笛声大作,足以划破整面漆黑的夜幕。

******

整形师的手指非常漂亮,他正在准备麻醉的针剂。这个平日里都由护士完成的动作,今天他决定亲自完成。

“一定是那些残忍无耻的家伙将迟曦推入了河里……那天我去买烟,被两个可怕的男人抓了住,我急中生智大喊:如果我今天傍晚还不能到家,我的伙伴就会将这个大明星的丑闻与罪证公之于众!他们显然慌了神,对我的谎话信以为真,我这才有机会脱身!”躺在无影灯下的金奇开始替自己粉饰狡辩,絮聒说话,“那天有一个女人来找我——她该多么神通广大居然能找到我,她告诉我,决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他们还不依不饶要置我于死地,我就必须想法子将那家伙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将他拉下神坛,让迷恋他的少男少女们发现,这个让他们奉若神明的男人不单是个会被另一个男人压得哭哭啼啼的同性恋,还是个冷血的谋杀犯……他们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法律’二字,只有让那肮脏的丑闻举世皆知,我才能安全……”

男人线条俊朗的脸藏于医用口罩之后,只留下一双眼睛。平日里这双眼睛总带有火燃的温度与光亮,可此刻竟如死灰般触目惊心。

自他的目光就能获悉他此刻表情的冷峻寡淡,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对方说了什么。

从头至尾一言不发。

“你该记得我对哪一种麻醉剂过敏吧?那次迟曦陪我去拔牙,天晓得,一支小小的针剂居然差点要了我的命……”

颌面轮廓整形手术必须在全麻下进行,整形师将麻醉剂打入生理盐水的吊针,看着它缓缓流进男人的身体。

“大哥,我早就想换一副面孔。你得把我整得和你一样英俊……女人们都……都爱你……不对……我……”

呼吸窒塞下,金奇的面孔泛出可怖的绛紫色,额头青筋根根暴出。

同一手术室的女护士发现了不对劲。

“病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对……”

“镇定剂要发挥功效还有一些时间,”迟傥伸手拦住女人的离开,就势扶上了她的腰部,将她推抵在了墙上,“我们为什么不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认识一下彼此呢?”

“迟医生,病人……”那张英俊面孔近在咫尺,感到男人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裙子之中,滑过自己的大腿内侧探向了自己的私处,女人顿时感到浑身酥软,动弹不得,“恐怕是出现……出现了过敏、过敏反应……”

话也说不利索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慢慢挑起一抹笑,修长手指隔着蕾丝内裤拨弄起女人的敏感部位。

“葛……我叫葛曼茜……啊……”

他一边侃侃而谈这个国家的医疗制度弊病频出,一边享受与一个女人站立交欢的至高快感。

直到手术床上的男人口吐白沫,阖眼咽气。

******

谢罗彬的整形医院里,已近正午,迟傥仍迟迟没有现身。倒是舞会中途人影无踪的万菲破天荒地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并非为变性手术而来,他风风火火地冲进院长办公室的门,一开口就说,“罗彬,我坠入了爱河!”

“什么时候的事?”办公桌后的谢罗彬正在书写信函,抬起头,对着金发美人微微一笑。

“‘向生祈福,向爱禳灾。’”靠窗而立的郝透正在背新戏的台词,听见万菲的声音猛然回过头来,神色紧张地问,“谁?难道是殷之纯?”

“在昨天的化妆舞会上,我遇见了我的真命天子——就像一棵霜冻的大莴苣遇见了阳光。”金发美人红唇启出一个饱尝幸福的笑容,得意之情高嵌眉间,“他魁梧强壮,身份显赫。”

听出不是殷之纯,郝透暗暗舒了口气,立马不客气地向对方挑衅,“那家伙是爱身为男人的你,还是身为女人的你?”

“小美人儿,你是爱着身为现男友的谢罗彬,还是爱着身为前男友的殷之纯?”一句话让郝透吃了瘪,在恋人注意到自己的尴尬前,赶忙掉过了头。得胜了的万菲扭腰上前,忽地一把夺过男孩手里的剧本,大声念出了里面的一句台词,“‘除了爱你,我没有糅杂多余的信仰’——嘿!罗彬,这台词可太肉麻了!我猜你一辈子不会对这小美人儿说。”

“也不一定。”谢罗彬露出一笑,看向了自己的恋人,“亲爱的,你想听吗?”

“这种话才不像是你会说的,倒像是迟傥。”提起迟傥,郝透的忧心忡忡再也掩藏不住,他当然看见了化妆舞会上求婚的那一幕,“他居然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说要结婚……”

这个“女人”似乎对拆散这对同性情侣兴致勃勃,“她”走向院长办公室的电视,吧嗒打了开。“你要是对那个摇滚歌星挂心不下,不妨打开电视看看,没准儿就会有‘惊喜’。”

真的有“惊喜”——

数十个记者蜂拥而上,于警局门口将一个男人团团围于中央,他们七嘴八舌,闹得像菜市场。

摄像机镜头里的男人四十来岁,瘦身瘦脸,略微秃顶。眼眶泛着疲惫的血红色,似乎一宿未睡,“他看上去像刚吸了毒,神智极不清醒……他攀爬上我的二楼阳台,然后就破窗而入……这地方治安一直够乱的,我担心是入室抢劫,所以端出了收藏的古董枪……我只想鸣枪吓唬他,可不知怎么就打中了他……”微秃的男人似乎还没从震愕中缓过劲儿来,结结巴巴地辩解着,“天太黑了,灯也不够亮,我不知道他是殷之纯,我真的不知道……”

第四十四章:被损坏的贝阿特丽齐(3)

手术动得很快。

摇滚偶像差点就死了。子弹离洞穿心脏只差几毫米。

天气转暖,雨季来临。灰白的雨水滴滴答答,密密匝匝如同蛛网笼罩大地,依稀收紧边廓。

殷之纯醒来以后就一直临窗而坐,目不转睛地望着医院草坪上冒出的那些胆汁绿的芽尖,若有所思。

一个年轻的护士推门而入来为他换药,身后跟随着一个相貌非常艳丽的高挑女人。

“之纯,你今天看上去好了很多?”

“有没有人……”听见宓娜的声音,他转过了脸,“有没有人来看过我,在我昏迷的时候?”

艳丽女人点了点头,“虽说霍伯特正忙于讨好他的新女伴,一得了闲就会来探望你。”

“我是说……别人……”

“尹云来过,带来了亲手制作的糕点。”尽管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女人仍故作不懂地答非所问,她大方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她正忙于准备婚礼,她让我向你转达对你的抱歉。”

她把盒装的精致点心端到他的面前,说,不尝一尝吗?殷之纯有些出神地看着她手里的点心,猛然抬手它们打翻在地。幅度太大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心口位置一阵撕裂的剧痛,不禁低声骂道,“该死……痛……”

护士小姐满目爱怜之意,在一旁忧心忡忡地插话,“止疼剂已经注射了最大的剂量。”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弓起身子,大口地喘着气,声音非常痛苦,“还是……还是痛……”

红唇微微绽出一个笑容,宓娜用目光示意护士离开。她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小纸包的可卡因和吸食用具。“你不需要止疼剂,你需要的是它。”

她看见他几乎迫不及待地点火烫吸起来。

她很高兴他开始有了瘾君子的样子。

心脏的疼痛让殷之纯在最短时间内迷恋上并摆脱不了了可卡因,为了镇痛他开始直接注射,而且越来越频繁。

日籍导演三池的新片即将开拍。尽管男主角的位置因由摇滚偶像的推荐给了郝透,可三池执意要给他一个举足轻重的配角角色,他认为殷之纯的首次“触电”会让这部电影更有卖点。

霍伯特毫无疑问地被说动了,他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叫来了拳击俱乐部,让与他私交甚笃的三池亲自说服他。

可对方才说了没两句,殷之纯就显得非常不耐烦。他几次想拂袖而去,却被美国佬的粗重手掌牢牢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霍伯特用手指拖着殷之纯的削尖下颌,将那张苍白美丽的面孔粗暴地抬高,逼近的肥胖面孔堆挤出一个无比和蔼的笑容,“宝贝儿,你可以拒绝出演这部影片,可出于礼貌,你至少得把剧本听完。”

分秒被无限拉长,时间仿似静止。

谁都注意到了摇滚偶像的不对劲。他神情涣散,目光毫无焦点,手指不住地隔着衬衣抓起皮肤,动作粗暴得近乎自残。

那个该死的导演废话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迫切地需要可卡因。“别……别再说了……什么都可以……”最后殷之纯以一个乞求的声音说道,“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再说了……”

是的,可卡因让他变得不再尖锐,甘愿受人摆布。他现在就是这个样子,霍伯特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

伤愈之后,摇滚偶像的首次登台选择了于挪威举办的摇滚音乐节。

那是全球摇滚乐迷“朝圣”的日子,各国的娱乐媒体都将目光锁在了北欧。

开幕晚会上,即将出场表演的殷之纯却在后台化妆间与随行的化妆师发生了争执。原因是他执意要化上占据了大半张脸的烟熏眼妆,可扎着马尾辫的化妆师托尼虽是个比郝透还娘炮的家伙,却敬业而又固执,坚称对方今天的演出服装搭配那种浓烈的眼妆并不合适。

带有侮辱性质的激烈言辞没有办法让对方屈服,怒不可遏的摇滚偶像一把将自己的化妆师推在墙上,然后拿起眼线笔自己在眼睛上涂抹了起来。

幸而这个家伙真的足够漂亮,这小孩子涂鸦般的化妆技术没有让他的脸显得太糟。

冲镜子里那个化着怪异眼妆的男人绽出无遮无拦的一个笑,满意地准备登台。

“还好……”脸孔被用力推撞在墙上的托尼爬起了身,小心地揉着鼻子说,“新垫的鼻子没歪……”

本已打算走开的殷之纯听见这句话立马掉回头,朝对方的鼻梁就挥去一拳。

“现在,它歪了。”

托尼捂着流出鼻血的鼻子,鬼哭狼嚎起来。

真的歪了。

殷之纯露出白牙,极是美丽一笑,“我认识一个很棒的整形师。回国后,我就带你去找他。”

既定要表演两首歌曲,可结果在第一首歌唱到一半的时候就出了岔子。

“——我们同样乞求怜悯,同样背弃信仰……”

乐迷们满心沮丧,失望透顶,因为他们所殷切期待的那种非人类的尖叫唱腔与巅峰高音并没有出现——才唱了没几句,殷之纯突然停下不唱了。他抬起脸,神色迷茫地望了望头顶上方,然后咬着下唇,看似很快乐地笑了起来,整齐洁白的牙齿像星辰般可爱,“对不起,我忘词了……”

乐队还在伴奏,音乐不曾停止。可他掉头就走,步履踉跄下,竟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十分狼狈地在满堂哄笑中爬起了身。

眼见摇滚偶像自说自话地要离开舞台,主持人慌忙上台来阻拦,“哦!之纯,你要到哪里去!”

他稍稍侧过脸,用最大的音量喊道:“我要去做爱了!”

麦克风把这句话扩音给了全场数万名观众。

当夜就上了世界各地的新闻报道。

整形师在病房巡诊的时候,从一个女孩正在看的脱口秀节目里瞧见了这一幕——这些日子,他刻意躲避着他所有的消息,哪怕知道他受枪伤入院,也强迫自己漠然处之。

尽管脸上缠着术后的绷带,可迟傥还是看见女孩露出了一种很失望的表情。

屏幕里的两个男主持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调侃起了摇滚偶像。其中一个掉头就走,然后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动作非常夸张而滑稽,活像个哗众取宠的小丑;而另一个则一惊一乍地伸手相拦。

迟傥皱起了眉。

“哦!尼尔斯,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做爱了!”口吻、神情都与先前镜头里的殷之纯一模一样,简直模仿得惟妙惟肖。

“和一个女人?”

“没准儿和一个男人……”

“没准儿和一匹马……”

“……”

肆无忌惮地嘲弄着摇滚偶像,两个男主持放声大笑,台下亦是一片笑声。

******

丢丑于异国他乡,殷之纯回国了。

“没准儿和一个男人……”

“没准儿和一匹马……”

“……”

桌球俱乐部的电视里放着同样的节目,客人们将爆米花和鸡块扔向电视,发出阵阵嘘声。

宓娜笑了起来。

她为自己调了一杯“黑色大丽花”,轻抿了一口。

如她所愿的,那个男人已身处悬崖边缘。

只需再轻轻推一把。

内间里殷之纯正蜷着身子躺在粗糙的弹簧床上,可卡因会让人嗜睡,他依然神志不清。

门吱嘎一声开了,女人拿着一支针管,走了进来。

“之纯,你该注射了。”

“我不能再注射了……”他感到浑身都痒、浑身都疼,可还是断然地摇了摇头,“我控制不了……我好像快疯了……人们都觉得我像个小丑……”

宓娜将针剂放于一旁,温柔地托起那张精致美丽得令人屏息的面孔——当然,因为沉沦于毒品,它更消瘦了。“这正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所有人都因此爱你。”

“真……真的?”那双淡色眼眸此刻是如此迷茫,如此无助,如此迫切地渴望真相。

女人的声音虚无缥缈,时远时近,像海螺吹出的浸泡饱满汁液的细袅音质揉擦着耳廓。

“当然,”她俯身吻了吻他的嘴唇,笑了,“你母亲爱你,夏左泉爱你,迟傥也爱你……”

“如果是这样……”殷之纯把头侧向一边,向宓娜伸出了已布着一片针眼的胳膊。“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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