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李花开(杨广X李世民 一)——sindy迪迪
sindy迪迪  发于:201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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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午膳

杨广命宫人拿来一件长麾给李世民披上,然后他仍是紧紧地搂着李世民的腰肢,嘴角忍不住上翘的感觉一直都在。只是李世民的身子虽然不再打着冷颤,他却始终低头不语,没再抬头看自己一眼。

将到午时,主管整支千牛卫的左右备身郎将上来向皇帝禀报,说定于上午进行的各轮比试已经结束,余下的部分将在下午继续进行,请皇帝先去用午膳。

杨广于是牵着李世民的手,走下高台,移驾至那球场附近的昭庆殿用膳。

宫人流水价般奉上各色美食,把一张圆几摆得满满的。杨广照例是拉李世民挨着他身边坐下,与他一起用午膳。可李世民拿起银筷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怎么?这么快就吃饱了吗?”杨广看他放下银筷后一直低头不语,便问道。

良久良久,李世民都没有回答,直到杨广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忽然说了一句:“不,不是吃饱了,是……是吃不下。”

“为什么?今天早膳的时候吃多了?”

李世民这次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连话也没再说一句。

经历过今早那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还有胃口吃饭?现在哪怕是这天底下最珍稀美味的食物放在他眼前,他都是食而无味。

看着他这样子,杨广心中既是跟着他一起难受,但也渐渐的又积聚起一股怒火来。

怎么?你这臭小子是在摆脸色给我看不成?

但一时之间,他没有表露出不怿之意,但也不劝李世民,只是若无其事的继续吃自己的饭。然而,一口一口的饭食吃进食道之内,那饭食却似是移到胸口的部位就堵在了那处,怎么也下不去了,堵得那里一阵阵的发慌,一阵阵的气闷。终于,那堵塞的感觉一直延至咽喉,让他觉得再怎么用力地吞咽,也都再咽不下更多的东西了。可低头看时,手中的银碗里明明还有大半碗饭,吃下的根本还不到他平日午膳之时能吃完的饭量的一半。

妈的!连我也给你带得没胃口吃饭了!

“啪”的一声大响,杨广把手中的银碗重重地砸落在桌面上,只震得碗里的饭粒有好些跳了起来跌落在外。

他紧盯着身边的李世民,看到他双肩耸动了一下,似乎也被这声音略略吓了一跳。但他仍然深深地垂首,没有抬头看一眼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吃不下?还是在跟朕赌气?说!”皇帝突然几乎是咆哮的喊出这句问话,声音在大殿之内嗡嗡的回响,吓得正在一旁侍候的宫人全都慌忙跪了下来。

然而,处于怒火风暴的中心的那个少年,仍只是那样低头不语,这次甚至连双肩耸动一下的震动都没有了。

对着这么个死活就是不跟自己搭话的李世民,杨广一时之间竟是觉得有些束手无策了。

刚刚在球场亭上的时候,他本来心里已暗暗的下定决心以后尽可能都不要再做伤害李世民的事情,但现在见他这死样活气的样子,心中怒火一起,又禁不住想要做些能刺激到他的事情来。

杨广略一沉吟,转头向跪在离他最近的魏忠问道:“魏忠,今天参与大比试的六人之中,有没有世民那小队里的人?”

魏忠连忙答道:“回陛下,有!就是那个叫刘弘基的。”

“哦?”杨广一边跟魏忠说着话,一边眼睛丝毫也没有放松对李世民的监视,果然见他听到自己提起刘弘基,双肩又是猛的一颤,心中不觉又似是听见了那种久违了的冷笑之声,“那他今天上午的表现如何?”

“今天上午他参加了两轮比试,全部都赢了。”

“是嘛?”杨广把心中的冷笑也摆上了脸面,斜眼瞅着李世民,故意拖长着声音道,“世民,你听见没有?你的刘大哥看来一点也没受到看见你跟朕亲热之事的影响哦。”

那少年的肩头,已经是止不住的颤抖不已了。

杨广狠着心继续说道:“这么说来,你的刘大哥可真是个没良心的人啊——看着你这样子,还能那么心安理得的如常比试。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值得他大惊小怪的,是吗?”

他看见的,已不仅仅是李世民那颤抖不止的双肩,还有那放在大腿上的两手,不只是再次紧紧地绞扭在一起,而且从上方不断地滴落点点的水滴。

“哼,既然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就算他武艺再出众,朕也不要这样的人做候补队副!”杨广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转头看向魏忠,“魏忠,你现在就下去传朕口谕,立即剥夺刘弘基参加比试的资格,下午余下的比试,都不让他参加!”

“不!”在魏忠还不及开口应“是”,李世民的叫声已抢先传来。

杨广再回头看他,只见他已抬起了脸,却是一副泪流满面的样子。

“不,不要这样……陛下,陛下要恨我,那就尽管恨我好了,不要……不要这样迁怒于……迁怒于人,好吗?”

我迁怒于人?是的,我是迁怒于人,但我为什么要迁怒于你这个刘大哥?还不是因为你为着他,可以打破一直不搭理我的口缄,可以受着我如此的讥讽都还要维护他,可以这样子……流眼泪!

是熊熊的嫉火又在燃烧起来,那感觉清晰得杨广甚至能觉得自己的眼中真的就有那么两团火焰正在舞动。

他黑沉着脸,往桌上李世民身前放着那碗才吃了几口的饭一指,道:“要朕不迁怒于人,你就乖乖的给朕把这饭都吃了!”

李世民二话不说,拿起银筷,端起银碗,飞快地把饭粒往口里拨。但是他一边这样吃着,一边泪水仍是一串一串地往下滚落,有好些泪滴就落进了那碗饭里。他拿着银筷不住地拨饭入口,却始终不伸箸去夹眼前的餸菜。这摆明了他只是要完成皇帝命他吃完这碗饭的“任务”,根本不是在享受美食佳肴。

他饭拨得很快,但腮帮越来越鼓胀,显然是拨饭的速度远远快于吞咽的速度,以致于口腔里塞进的饭越来越多。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已经没法再勉强往口里拨饭,只好暂且停下银筷的动作,用力地耸动喉结,想把塞满了一口的饭先吞进去一些。他这样用力地吞咽,随之也不自觉地用力呼吸,一张脸胀得通红通红,忽然之间一手抛下银筷捂住嘴巴,但仍是忍耐不住地猛烈咳嗽起来,有不少饭粒从指缝间喷了出来。

始终冷眼旁观的杨广终于按纳不住,一手抢过他还端着的银碗,一手拉下他捂着嘴巴的手。这一来,他口里还余下的饭粒大部分都随着咳嗽喷出,闹得一桌的狼藉。

杨广连忙放下银碗,腾出手来在他后背上来回的搓揉,助他抚顺气息,又是气恨又是心疼的道:“你想呛死你自己吗?朕跟你开点玩笑都不行的?你非要这样折磨自己来折磨我不可……”这最后一句冲口而出,根本未经深思细想,待他惊觉失言,已大半都说出来了。

48.捉弄

李世民猛的抬头看向皇帝,但只看了一眼,就又马上低下头去。

然而,只是这么一霎眼间,杨广已经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看见李世民的眼中,确实又再闪过刚才他在球场亭时见过的那一丝异光,是那丝闪烁得太快以至于他来不及确认那是他真的看见、还只是一厢情愿的幻觉、抑或是眼睛垂下得太快所产生的错觉的异光,是那丝他后来再挑起李世民的下巴要再看个清楚、李世民却已紧紧闭上双眼死活就是不让他再看清的异光!

世民……他果然是明白了!

又是那种忍不住要翘起嘴角笑出来的感觉直涌上来。刹那之间,刚才的恼怒嫉恨已化为乌有。

杨广恢复为心情大好,命宫人把一片狼藉的桌面收拾好,重新再盛一碗米饭来,放到李世民身前,温言细语的对他说:“世民啊,上次吃水晶饼子的时候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吃东西要慢慢来的嘛,更何况你现在胃口不好、不怎么吃得下呢?不过啊,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龄,饱一顿饥一顿对身子很不好的。就算真的是吃不下,还是要尽量地吃。慢慢一点一点地吃就是,朕会等着你的。来,吃吧。”说着把银碗和银筷拿起,塞进李世民的手里。

这次李世民果然没有再表现得抗拒或赌气地狂吃一通,接过碗筷,真的像杨广教导的那样以银筷把饭粒慢慢地拨进口里,拨一阵子就停下来,待得口中的饭粒全部咽下才再继续。

杨广见他仍只是在拨饭入口,始终没有伸箸去夹餸菜,便拿起自己的银筷夹了些肉菜放进他碗中,道:“餸菜餸菜,就是要送着饭吃的嘛。不是光吃饭才叫吃饭的!”

魏忠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个皇帝简直就是在教三岁孩子吃饭一样,几乎忍不住要失笑出来,连忙深深埋首于地面,捏着自己的鼻子不让那笑声从里面喷出。

待得一碗吃完,宫人又奉上汤水,然后是漱口洗脸。一切停当,杨广这才又牵起李世民的手,与他回到球场去观看下午的比试。

刚才杨广在昭庆殿内为着李世民开始之时不想吃饭而扰攘了好一阵子;后来李世民终于吃了,但也是很慢很慢的吃。因此二人再回到球场之时,下午比试本该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快有大半个时辰了。只是皇帝还没到场,上万之众的侍卫只能一直跪在那里苦苦相候,哪敢开始比试?这时虽然已进入十月,但刚过午时的太阳当头直晒,还是颇有灼烤之苦的。于是当杨广牵着李世民的手走上球场亭,双双在御座之上坐下之时,见到的是一众人等已是跪得满头大汗、甚至有些汗多之人更是汗流浃背,背上的侍卫服明显地现出一大片汗湿的痕迹。

这情景李世民看在眼里,心中不觉一阵的愧疚,知道这全是因为自己在昭庆殿里与皇帝赌气而拖延了时间所致。他心里的内疚之情,不知不觉的全都在脸上显露了出来,也就全都看进了杨广的眼中。

杨广见此情状,却是心中得意已极,按纳不住又想借此事调笑这少年几句,便又一手搂在他腰间,以懒洋洋的声音说道:“嗳哟世民啊,你瞧你瞧,原来我们在昭庆殿里吃顿饭就吃了那么长时间啦?朕都叫你吃饭就吃饭,不要像小孩子那样吃饭的时候还顾着玩,搞得这饭吃得那么慢。朕是无所谓,有那个耐心陪着你、等着你,可是害得这里那么多人也要跟着朕来陪你、等你,那就不好了嘛!”

李世民听得既羞且惭又气。

台下这上万侍卫听了皇帝这番不尽不实的调笑之言,一定会误会那句“吃的时候还顾着玩”的意思,是指自己刚才一边用嘴巴吃着午饭,一边还用身子侍奉皇帝,所以才会这样一顿午饭却是吃了那么久!

可是这时他也无法向众人解释真相——更不要说,就算他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尤其是在他们今早已经亲眼目睹皇帝对自己是怎么急色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都差点就想当场把自己给要了之后。

皇帝还是这样子,一抓到机会就要当众调笑他,让大家都误会他们二人私下相处之时是如何的放浪形骸,还要整日价都在做那档子事——就连午膳那么一点点时间都不放过!

杨广见李世民又是一副脑袋越垂越低的尴尬难堪之态,暗暗一笑,回头向司礼官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喊话让众人见驾。

李世民低着头看不见皇帝的手势,但听到司礼官那“参——见——圣——驾——!”的声音响起,这才想起还有见驾之礼未行,连忙就要站起来转身向着皇帝下跪见驾。可是他身子才一动,皇帝那搂在他腰间的手却一如今早握着他的手那样,紧紧地用力,一点也不放开他。但今早只是牵手,他还可以保持着那样一手被牵着的姿势在皇帝面前跪下,现在皇帝却是紧紧地搂着他腰部,他连站起来离开坐着的御座都不行,更不要说下跪了。

他心中惊异,不由得又抬头侧脸看向身边的皇帝。

杨广在他耳边又吹了一口热风,看着他霎时又是身子一软,一副只能倚靠在自己身上以免整个人倒下的样子,嘴巴贴在他耳边笑吟吟的道:“世民还跟朕客气什么?这见驾之礼,以后朕不说要你下跪,就通通都免了吧。”

皇帝这句亲密的私语,与台下上万之众齐声呐喊的、大有地动山摇之势的三呼“万岁”之声,一起传进李世民的耳中。他一边再次享受到比今早更像皇帝一般接受万人跪拜呼喊的至高无上的尊崇之感,一边却是再次更加地惊异于皇帝对他的“过分宠爱”。这两种截然不同、但又并非全无关系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皇帝如此过分的宠爱他,他又怎能与皇帝并排高居御座之上,享受着跟皇帝一般无异的尊崇——,同时撕扯着他的心心与念念。

这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伴随着这个已经不知道反反复复地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多少次的疑惑,台下又开始了乒乒乓乓的比试之声。只是此时的他,自然仍是毫无心思去观看了。

杨广心不在焉地看了一阵子台下的比试,回头瞟了李世民一眼,只见他倒是没有像上午那样一直低着头根本没在看,而是眼睛平平地向远处望去,但那视线毫无焦点,也不像是在看台下的比试,似乎只是茫然地把目光发散到远方,其实心里在想着别的事情。

这小子在想什么呢?该不是在……回味着我对他的好吧?

想到这里,杨广禁不住又是唇角上翘,却又禁不住再次涌起一股想捉弄这少年一把的心思——他是喜欢李世民喜欢得紧,但他的性子便如同怎么都不能安静下来坐着的猴子一样,就是没法跟他太太平平地过日子、甚至哪怕只是呆一段稍长的时间。

他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转,已经想到好主意,头一侧,竟是搁到了李世民的肩头上,像是下面的比试太过无聊,看得他很困,便拿李世民的肩头作枕头,公然的就这样打起盹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自然又把李世民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向皇帝,却见他紧闭双目,还夸张地打起呼噜,装模作样的用心可谓昭然若揭。然而明知皇帝是在假装,李世民却无法不让他装,只好也假装不知道皇帝又在捉弄自己,转回头来,继续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远眺着下面的比试。

杨广这样把脑袋搁在李世民肩头上打盹的动作,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因此一开始时台下众人只顾着看比试,倒也没有注意到。但久而久之,终于有人在偶一抬头间看到这情景,便悄悄的拉拉坐在旁边的人,示意他往台上看去。旁边的人看见了,也悄悄的拉再旁边的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球场里的人都知道了,都张眼看去。他们吃惊地看着,掩嘴耻笑着,低声议论着,场内遂响起一片嗡嗡蝇蝇之声。

李世民虽然坐在高台之上,看不清下面那么多人脸上的表情,也更不可能听得清他们在压着嗓子说些什么,但猜都猜得到了。他的头终于又再沉重的垂下,无法再坚持抬起远望,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因着强烈的羞耻之感而渐渐的又热了起来。

杨广搁着脑袋在他肩头上,还有一只手此前就一直搂在他腰间,身子自然也是紧挨着他的身子,他这身体的反应当然都感觉到了。他暗暗的得意着,更是变本加厉地假装睡得沉了,身子渐渐的往前倾倒。

李世民见皇帝的身子向前倾去,尽管心知肚明他又是在装模作样的作弄自己,可是不管是多么的不愿意,还是只得伸出手去扶住,以免他一头栽下地去又要受伤了。

杨广一感觉到他伸手相扶,马上顺水推舟的就整个人都伏进他怀中,两手也揽上他腰间,成了与他相对拥抱的姿势。

下面的嗡嗡蝇蝇之声似乎更响了。但李世民已经无力去计较,只能就这样坐在高台的御座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皇帝相抱紧拥,任由下面的上万对目光的注视——其实,应该是鄙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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