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突然就哽咽起来,睁着泪汪汪的眼睛说:“师傅要娶那个沈宛,让师娘怎么办,徒弟看不过去师傅这么花心。”
纳兰容若手指一顿,胤礽的脸蛋儿就弹了回去,跳起一块小粉红。纳兰容若瞅着胤礽忿忿不平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谁说师傅要娶沈姑娘了?”
胤礽摸着自己红扑扑的脸皮,嘟着嘴道:“顾先生给师傅说媒,我都听到了。”
纳兰容若好笑地摇摇头,拍着胤礽的脑袋道:“顾先生是有这个意思,可师傅却想替你曹大哥说定这门亲。明白了?”
胤礽听着纳兰容若的解释,眼泪刷的就收了回去,抱着纳兰容若的腰笑道:“真的?师傅真的不要那个沈宛?”
“真的,你怎么就想歪了。”纳兰容若搂着胤礽,无奈保证。
“啊哈哈哈!太好了!”胤礽猛地扑上纳兰容若,将人一下子撞得差点儿倒了。
纳兰容若堪堪搂住,脚下才一动,便感觉腿有些软,竟是往石墙上倒去。胤礽吓了一跳,连忙扶住纳兰容若靠坐在墙上,看他突然间就皱起眉头,浑身发起热来。伸手一探,掌下的皮肤滑腻腻的起了一层薄汗,耳边竟听得纳兰容若的呼吸也有些不正常。
突然想起刚才放了药的那瓶酒水,胤礽现在是想干脆拿剑砍了自己算了。
“师,师傅,那个……你,我……”胤礽也慌了手脚,是不是该去找个女人啊?
熟料药性发的太快,纳兰容若眼中模糊不清,手上不自觉紧紧抓着胤礽的胳膊,苦苦忍着。
胤礽使劲儿想托起纳兰容若,硬是没拉动,反而被他扯着也跌坐了下来。此时此刻,胤礽终于想起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深呼吸,胤礽告诉自己,没关系,大才子不会死,自己也不会有事,不就是贡献一下那啥嘛……没关系你妹啊!
胤礽夹着腿跪坐在纳兰容若身前,胳膊已被他抓的疼了起来,倾身在他耳边喊着:“师傅,你要不要紧?师傅?”
纳兰容若好不容易克制住,听得耳边远远近近地喊声,只认得出是胤礽,缓缓放了手,扣住身下的青石砖,指甲里掺进湿润的泥土。胤礽一见,抓住他的手搂在自己腰间,感觉纳兰容若猛地抱住,自己就跌进他怀里。
胤礽干脆眼一闭,牙一咬,伸出手探进纳兰容若身下,缓缓动作起来。
耳边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低沉的古琴,似有若无轻轻弹奏,又如山谷低回的风,吹倒成片的纯白的百合。胤礽闭着眼,帮着纳兰容若尽量释放,心里摒除杂念,只当在梦游。却没有注意纳兰容若一直睁着眼,此时有了些许清明。
他眼前是胤礽轻轻颤动的长睫,俊逸的轮廓掩在暗处,月光隐晦地布着,像是用墨轻描淡写勾勒的几笔。不知为何,就这么吻了上去。
也许是这喜爱美好的季节为了看一幅优雅的画,而随意念出的魔咒。
第二十三章:不可活呗
干爽的浅黄光线爬到太子爷温馨的小床下,顺子拎起一条白花花的小裤衩儿,和德住相视一眼,两人心中顿时感动万千。咱的太子爷终于长大了……
“你们看见什么了?”胤礽阴惨惨的脸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顺子和德住吓了一跳,反射性地使劲儿摇头。
“很好。”胤礽微笑点头,拍了拍两人的肩,“谁要是敢说出去,仔细你们的人皮!”
顺子和德住哪敢不从,脑袋都要点掉了。胤礽方才负手跨步回到外厅吃早饭。
这种事就算被爷扒了人皮,也要告诉皇上的。做奴才,尤其是做咱太子爷的奴才,一定要有牺牲奉献的大无畏精神。于是顺子和德住顶风作案,将这事儿告诉了全世界管的最宽的李德全大总管。然后,康熙就无比自豪地开始替太子爷计划未来。想来想去,康熙决定还是亲自出马,教授给宝贝儿子成人的第一课。
胤礽背着书就觉着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抬头望望窗外,天空不是一般的蓝,大树不是一般的绿,怎么看都觉得奇怪。拿着书发呆,胤礽想,怎么会不奇怪。纳兰容若那一吻,生生把胤礽给吻蒙了,也吻怕了。
温热的触感还残留在眼睫上,他的热度他的声音,他的胸怀他的才情,他的温柔他的关心,每一句轻柔的斥责,每一次坚持的守护,胤礽都不自觉留在心底。他是全天下少女梦寐以求的情郎,是全天下文人雅士尊敬爱戴的第一才子,总觉得遥不可及。这样的人,有一个温馨的家庭,也有自己深爱的女子,还有用生命坚守的爱情,更有强烈的责任心,别人还能插足半分吗?
伸手轻轻摩挲着右眉,那里清楚地告诉胤礽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喜欢,是有的。和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一样,胤礽喜欢那样温柔又英俊的人。只是,这也太扯了吧,太子爷自嘲一笑。
拿起书,继续诵读。都说春天是恋爱的季节,怎的现在还蹦出个姗姗来迟的邂逅。无聊之极。
康熙今儿个穿的十分潇洒俊逸,一把苏堤春晓白面儿扇握在手中,银白坎肩,白涛辫穗,出现在墨香四溢的书阁里,煞是风雅。
“保成可是无聊了?阿玛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可好?”康熙摇着扇子笑的那叫一个风流。
胤礽沉默地看了康熙半晌,才道:“皇阿玛要去干嘛?”
康熙笑眯眯地抽走胤礽手中的书卷,牵起他白嫩嫩的手,捏了捏,感觉手指比以前长了些,也细了些,果然是长大了啊。“跟朕去看看呗,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胤礽十分怀疑康熙是哪根筋不对,好几天忙的不见人影,这会儿又闲了?
康熙拉着胤礽来到街上,康熙却没有半点逛街的兴头,直接走进一个小巷,长长的巷子幽静而宁和,青石砖透出的光仿佛会随风飘散,融进带了水汽的空气。
转过巷角,左手边的墙上出现一道朱红大门,没有门楣,没有锁,胤礽想也许是个后门,可是门上的红漆却刷的十分平整,似乎没有掉过色。
康熙伸手轻轻敲了三下,朱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身着天蓝长裙的女子微微一福,对康熙说着:“都准备好了,主子爷里面请。”
胤礽听着她得声音很淡,淡到没有什么情绪,脸上除了恭敬,也找不出其他表情。疑惑地望了眼长相秀美的女子,那女子瞧见胤礽也微微一福,并未多说。
康熙领着胤礽熟门熟路地走进院子,拐过嶙峋山石,葱茏花园,进了一间较为昏暗的屋子。胤礽见康熙掀开屋里一道宝蓝色落地锦绣帘,上面银线勾出的水流纹随着掀起的动作隐隐发出光亮,真的就像是月光照在水波之上。
康熙示意胤礽走到里面去,随即放了帘子,里面更暗了。胤礽听见外面木门合上的声音,抬眼去看康熙,康熙对他摇摇头,牵起胤礽的手靠向一面墙壁。
胤礽在上面发现一个小洞,恰好就在眼睛的位置,很轻松就能看到。
胤礽彻底无语了,皇阿玛您至于么。
康熙站在胤礽身后,示意他往洞那边看。他蹲下来,居然也凑到洞旁边和胤礽一起看。太子爷无奈,只好配合康熙这种费尽心思的好意。
小洞那边一开始还是黑的,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过了会儿就亮了起来,似乎那边有人点了蜡烛。然后进入视野的,是一个少年。
没错,真的是一个少年。
眉清目秀,看起来十分舒服的长相,给人印象不深,看过就忘,却是一直看不厌的脸。
胤礽很怀疑康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无奈身后是康熙横过来的手臂,想走也走不成。继续看下去,后面跟进一个,少女。
是爷错了,爷忏悔。
那少女的年纪和少年差不多大,似乎都是十五六岁。他们开始脱衣服。胤礽瞅了眼脸旁边的康熙,康熙侧头也望了眼胤礽。爷俩互相对望半晌,居然又同时转过去继续看。
墙那边的两人开始互吻,少年的手在少女身上游走。
这时,康熙说话了,他悄悄地在胤礽耳边说:“你若是不喜欢那个女人,就不用做这一步。”
“呃,嗯。”胤礽乖巧地点了头。
然后,康熙继续讲解:“宫里伺候的会自行准备,这药不用你上。”
“嗯。”胤礽用鼻子答。
“看明白了?”康熙问。
胤礽一愣,“嗯,明白了。”
最后康熙总结:“经验需要积累。”
胤礽脑子一抽,望着康熙一本正经的脸实在说不出话来。无语地走出门外,康熙以为胤礽小孩子害羞,连忙跑上去安慰。
“保成如今长大成人,要学的还有很多。”康熙瞟了眼胤礽的小身板儿,随口笑道:“保成刚开始经验不足是可以理解的,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阿玛不会笑你。”
太子爷的自尊被深深打击到了,一路沉默这么久,也终于到了爆发的极限。他脑袋一仰,凤眼一吊,“谁说爷经验不足了?青楼都逛过多少遍了!这点儿小事不需阿玛操心。”
说罢抬腿欲走,突然浑身僵硬。嘴角一抽一抽,佛祖啊,请让时间倒流三秒钟。
康熙咬牙拎起胤礽的耳朵,一边扯一边道:“我说你小子怎么那么镇定,敢情是经验丰富啊。”
胤礽嘿嘿笑也笑不出来,咧着嘴求饶。
“说,什么时候去了哪家青楼干了什么,给我从实招来,你不会需要阿玛亲自去查吧。”
“哎哟,我说我说,这是您儿子的耳朵。”揉着被揪红的小耳朵,胤礽后悔自个儿怎么就不把嘴巴缝上。
一一和康熙说了前段日子做的无用功,至于偷偷留下的那瓶药和最终用处胤礽还是没脸说的。其他事无巨细,开端、发展、高潮、结尾,和盘托出。
康熙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瞧着胤礽低头叙述,头顶的大树投下一片浓荫,斑驳的阳光洒下片片金黄。
“哼,朕为天地会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你倒好,尽做些不靠谱的。”康熙翘着二郎腿开始训话。
胤礽一听这天地会,连忙狗腿地蹭上去,给康熙揉肩捏退。“皇阿玛,儿臣也没有胡来啊,您知道我遇上谁了?”
“谁?”
胤礽望着康熙一字一句地说:“陈,近,南!”
康熙立马脸色沉了下来,拉过胤礽左看右看,确定他没有发生任何异变之后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沉声说了句:“瞎胡闹!明日启程回京,太子禁足。”说罢一甩手走了。
胤礽望着康熙严肃的背影,凄凉无比。
第二日,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北回程。胤礽靠坐在马车里心情颇有些纠结。不为别的,就为前一日跟着康熙看了少儿不宜的东西之后,当天晚上在无比复杂的心情之下,仍做了个惊艳的春梦。
不,惊艳的不是那个梦,而是梦里的人。
胤礽梦见的是纳兰容若,醒来后把自个儿给吓了一跳,浑身不对劲儿,以至于看见纳兰容若都怕的躲到四包子后头。直到上了马车也没敢抬头望他一眼。于是,太子爷便错过了纳兰容若牵着棉花糖回头温柔且无奈的一瞥。
四包子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望见纳兰容若身着天青常服骑在烈火背上,身边跟着悠闲迈步的棉花糖,走在康熙的马车旁边。之前回眸一望,明明看的就是胤礽。他们又怎么了,真是奇怪的很。可怜的四包子再怎么早熟,也不可能看懂所谓“情愫”。
于是,他只能沉默地望着胤礽一手抚着眉角,轻轻靠着枕垫沉思。
胤祉本在看话本儿,抬头见四包子认真地看着胤礽,胤礽又魂不守舍的模样,“啪”的合上书,在车垫上敲着:“干嘛干嘛,这气氛是怎个回事?二哥,你又咋了?”
“爷在思考人生。”胤礽掀起眼皮子瞟了眼胤祉。
胤祉啧啧叹道:“太子爷莫不是在思考毓庆宫有多少银子,给皇阿玛修一座琉璃宝器吧?”
胤礽突然就愣住了,还有这茬儿!胤祉望着胤礽脸色大变,呆愣惊讶转而愁眉苦脸,无比吃惊地道:“二哥居然忘记了?”
胤礽瞪了胤祉一眼,抚额长叹,这事儿可不好办呐。忽而瞅着胤祉笑道:“二哥给皇阿玛献孝心,你们难道不该凑个份子?”
胤祉连忙拿起书放在眼下,“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
胤礽一听嗖的窜起来往胤祉身上扑去,“你个没追求的!”
两人又开始疯打起来,四包子在一旁岿然不动,安坐如山,心里想着,这才正常啊。
第二十四章:九龙影壁
回到京里,可怜的太子爷就被康熙禁足了,说是不到开春不许出宫门。所幸太子爷现在也忙得没时间出宫瞎闹腾。先前夸下海口要送康熙老爹一座琉璃宝器的事儿,胤礽想干脆就修一座九龙壁算了。
乾隆小侄子,真不是二伯要抢你功劳,要怪就怪你爷爷吧。
于是乎,太子爷发动各种关系四处筹集,人员资金从头管到尾,用胤礽的话说就是统一领导。
现在最烦的人要算大阿哥胤褆了,从来不知道太子爷是这么的孜孜不倦、死缠烂打。
“大哥,你就借点儿银子给弟弟我吧!”太子爷扯着胤褆的袖子不肯放人,一路从阿哥所跟到御花园里。
胤褆死也甩不掉这块牛皮糖,干脆站住转过身望着胤礽哀求的大眼睛,说:“太子爷要烧琉璃器,向内务府知会一声,能没有银子?来找我有何用。”转身欲走。
胤礽连忙拦住,“大哥,内务府办事你还不知道,一百两当十两用,咱能省则省不是?”
胤褆听了,双手抱胸上上下下瞧了胤礽半晌,才笑道:“多的我可真拿不出来,你不如去找皇阿玛借。”
“哪兴那样儿的。”胤礽按住胤褆坐在千秋亭的矮墩儿上,双手奉上满满一盏茶,笑道:“听说皇阿玛设了汉军火器营,大哥可去看过?”
胤褆一愣,竟是有些尴尬,“你什么意思?”
“别介啊,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说的。在我看来,能担这担子的除了大哥还真没别人。”胤礽笑嘻嘻凑到胤褆耳边小声说:“如果大哥肯出五百两……”
胤褆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边摇头边指着胤礽的鼻子道:“你小子,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大哥,江湖救急,好人有好报。”胤礽皱着脸瞅着胤褆。
“得了,五百两……我也得自己掏腰包。”胤褆无奈道。
“就知道大哥最够义气!”胤礽十分狗腿地替胤褆垂肩捏退,殷勤款款。
胤褆搞定了,还有个胤祉躲不掉。寻找了几天不见人影之后,太子爷终于在四包子那儿拦截到了这位闻风而逃的三阿哥。
“嘿嘿,二哥,好巧啊,来看小四儿?”胤祉一脚刚迈出门槛儿,面前就是一大片黑影铺下,胤礽阴恻恻地望着胤祉一副傻样儿。“嘿嘿,你们聊,小弟就不打扰了。”
“站住。”胤礽靠在门框上笑的像个地府守大门的牛头马面。“这几天,三弟真忙啊,连人影都瞧不见。”
“呃,对,很忙!皇阿玛要修《大清会典》,我琢磨着,怎么也得用行动支持一下。所以,呃,看书去了……”胤祉在胤礽的瞪视之下乖乖地坐到屋内,捧着茶盏搂着小四儿低头认错。
胤礽翘起二郎腿坐在榻上,一手慢悠悠撩着杯盖,吹了吹热茶升起的白雾,小啜一口,“三弟有此孝心,孤深感欣慰。”
僵硬着嘴角,胤祉苦着脸笑不出来,心里盘算着自家墙上的宋徽宗《池塘秋晚图》能卖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