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缩的鬼影在何峰旁边飘忽不定。

“我就让杨医生检查检查，不会发生什么的。何况有你这个妖怪在，我还有魔王防身。”孙晓投给叶雪颖安心的微笑，

“不如峰子，你就和叶子留下吧，我自己去。”

“让他和你一起吧，你身体里的老魔头总比我有安全感，我四处逛逛，看看情况。”叶雪颖将何峰往孙晓怀里一推，“

好好照顾了，少一根头发，我就让你不得安宁。”说完，就蹿向了远处。

“呿，说得像我才是弱质女流。”何峰目送离去的背影，对着孙晓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孙晓露出干巴巴地微笑，自己以前也是经常躲在小琦的身后，受着小正太的庇护。“小怡，你若害怕，就先进玉里躲着

吧。”

“不了，我跟在你们身边，我的感觉比你们灵敏，有异状我能先发现。”张怡颤抖的鬼影立刻绷直，在两人身边来回飘

荡。

孙晓带头走向杨卫平的住处。

“啊——”孙晓正要敲门，房内传来一声少年尖利的喊叫声。紧接着，房门打开，矮了孙晓一截的少年撞入孙晓怀里。

这名少年孙晓也认识，正是之前已见过几次的李思诺。

李思诺穿着明显大了好几号的棉布睡衣，脸上是受到惊吓后的苍白。呆傻地盯了孙晓好一会儿，瞳孔才聚焦。

“你，你……”似乎想要说什么，上下两排牙齿却不停地打架。

“小诺——”杨卫平严厉的声音响起。

李思诺身体绷紧，挣脱孙晓，向楼下跑去。

“啊，孙晓。”杨卫平走到门边见到孙晓，觉得有些突然。

“原来杨医生正忙着啊，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孙晓抱歉地说，语气中还带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鄙夷。

何峰在孙晓身后捅了他一下，孙晓疑惑地看了何峰一眼，发现跟在后面的张怡整个缩在何峰身后。

“那个孩子情绪不太稳定，刚做完香薰治疗。突然发病，就跑出去。”杨卫平神态自若，打量了何峰好久，似未察觉张

怡的存在，“这你同学？小琦呢？”

“孙晓室友，何峰。”提到小琦，孙晓明显不想搭话，何峰便自动自觉地同杨卫平寒暄，“这不听孙晓说‘人格分裂’

要看心理医生嘛，就跟来瞧瞧。一来，怕他真有人格分裂，在路上闹笑话；二来，对心理医生一向很好奇。杨医生该不

会禁止围观吧。”

“也没有不能围观的，就是聊聊天。”杨卫平倒了两杯可乐放在孙晓与何峰面前。

“那孩子这样跑出去没关系吗？”何峰指了指门口。

“没事的。他情绪稳定了就会回来的。”杨卫平不自在地笑道，又恢复正常，“可能学习压力太大了，有些疯疯癫癫，

时而焦躁好动，时而又沉默不语。送去精神科治疗吧，怕对孩子成长不好，就送我这开解开解。”见孙晓与何峰不甚在

意，便转问孙晓，“最近真的没有再出现突然失去意识的情况了吗？”

“没有。”魔王很多情况都会跟他知会一声出来，除非是突发情况，所以也不算突然失去意识。何况，也不是每次都完

全不知道魔王做了什么。“最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没有那种像是有另一个支配自己的身体的感觉？或者像有另外一个灵魂在你脑海里同你交谈？就算是你自己同自己的

对话都有可能是人格分裂的。”杨卫平举例引导孙晓，“当你能清楚得感受到另外一个意识，并不是说明你没病，反而

是病情加重的体现。”

“我能分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原本意识。”魔王根本就是附在他身体里的，根本不是他创造的，哪里算分裂。

“要不我们现在试试。我可以帮你催眠，然后引导你的原本人格与另外人格交谈……”杨卫平想了会儿，带了些乞求的

口吻说道。

孙晓不由得皱眉，这杨医生不是这么磨叽的人吧。难道担心自己病愈了，就没钱可赚？不过除了去医院挂号，也没付过

什么钱啊。

“这催眠术不能乱用的吧。而且你这样引导不会真的催生另外一重人格吗？”何峰揉着头发弱弱地问。杨卫平和孙晓都

看向他，后者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礼貌式注视，前者却是转瞬即逝的犀利，何峰不由得惊了个冷战，“杨医生，你别

误会，我绝对不是班门弄斧，只不过看过几本心理悬疑的推理小说中都是这么写的，有心理医生催生病人的另一重人格

……所以，就奇怪地问问。”

杨卫平还是带着亲切的微笑，“没关系。小说就是取材于现实的。倒是也有心理医生诱导病人产生另外的人格。既然孙

晓肯定没事，那就这么着了。你没事了我也为你开心。以后也可以经常找我聊聊，来我这玩玩。我也好久没看到小琦了

，代我向他问好，也让他经常来玩。”

“那就这么着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您也慢忙。”以前觉得这医生挺和善亲切的，今天咋就觉得这么烦呢？孙晓不

耐地告辞。

“走好。”杨卫平将两人送出门。

“孙晓，我觉得这医生怪怪的。”走下楼，何峰对着孙晓耳边嘀咕，“刚才我说他滥用催眠术，他那眼神看得我发毛。

还有，我看那孩子明显穿着他的睡衣，那么惊恐地跑出来，该不会……”

“怎么不会？就是个衣冠禽兽。”孙晓咬牙说道。想起第一次见到那孩子的情景，分明就是在办公室里对那少年不轨，

只能说自己当时太单蠢，没想到男男也能……还几次三番提到小琦，根本就是个怪蜀黍。孙晓心里愤懑，又想到自己对

小琦的心意，当下惭愧自责起来。

“你怎么了？一会儿愤怒异常，一会儿又委屈沉默。不会真的人格分裂吧。”何峰伸手拍了拍孙晓的脸。

“滚。分裂你妹！”孙晓恼火地拍开何峰的手。

“喂，你发毛的脾气，我又没惹你。”何峰诧异地看着手背上几道红色的指引。

“你们两个怎么了？上去还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叶雪颖扯着一个人向两人走来。

“这孩子不是……”何峰本想对叶雪颖吐槽孙晓的不是，看到叶雪颖拉扯的少年便住了口。

不合身的睡衣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半截白皙的肩膀。惊慌的眼眸溢着泪水，楚楚可怜。不是李思诺是谁。

“我老远就看见他惊慌失措地从你们进去的楼里跑出来，便把他拦住，想问问发生什么事。”叶雪颖将李思诺拉在孙晓

面前，“你们认识？”

“正准备敲那医生的门，这孩子就惊叫着跑出来了。”何峰又贴在叶雪颖的耳边嘀咕起来，“八成是那医生利用职务之

便对这孩子做了啥……你看，这标致的小模样，确实容易引来禽兽……”

孙晓半弯下腰，揉着李思诺的头发，“出了什么事？别害怕，跟哥哥说。”

“鬼，鬼……”李思诺颤抖地拽住孙晓的袖子，一边打颤一边说道。

有鬼？这孩子看得到？他们身后不就跟了一只。孙晓向何峰身边看去，哪里还有张怡的鬼影。

“鬼？鬼什么……”叶雪颖也去看张怡的位置，“咦？怡姐姐呢？”

“对啊，哪去了？好像出来就没见她了，会不会进玉里了？”何峰将玉如来掏出来看。可惜，玉如来根本看不出来张怡

是否存在。

“李思诺——你们对他做什么？”又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着明黄色T恤的男孩跑了过来，一把将李思诺拉到自己

身后，戒备地看着眼前三人。

孙晓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孩正是第二次见到小诺时，指责小诺的强壮少年——周腾。会记得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女

朋友为了引起暗恋对象注意才答应交往，并因为暗恋对象而怪罪男朋友”这样狗血又纠结的剧情。何况当时那女孩那声

“周腾”太大声了。

“你们对他做什么了？”周腾将李思诺的衣服整理好，紧紧地将他护在怀中。

这是什么情况？周腾不是应该很讨厌李思诺玛？他看向李思诺的眼神分明……孙晓又自我鄙视自我检讨一阵，不能自己

是GAY就当别人都是GAY。

“不，不是他们。”有了依靠，李思诺停止了颤抖，“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这里。”略一思考，周腾露出醒悟的表情，“我那天看见你和那个心理医生一起，难道是……”看了眼站在旁边

的几人，立刻住了嘴，带着李思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美貌的小受总是不缺小攻疼爱的。”叶雪颖跳跃性地总结。

“你也被腐化了？”何峰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妖怪女友。

“你还记得BBS上你们寝室的帖子吗？我是因为那个帖子才去了解了一下。”叶雪颖露出可爱的表情。

既然叶雪颖都这么认为，肯定不是自己的原因。孙晓叹了口气，“回去吧。”

五十六、基情VS激情

“饱暖思淫欲……”齐宇昂对着笔记本叹气摇头，“现在的孩子怎么得了！”

“你不也经常YY吗？又胡乱感叹什么？”赵柯将手中的书轻怕在齐宇昂的头上，“难不成你现在不满足于‘思’的？”

“滚！”齐宇昂将赵柯的书拨开，“我说这帖子。俩高中生那啥的艳照。”

“你看什么不和谐的东西？”何峰从卫生间一出来，听见齐宇昂说话，瞟去一眼，便炸了毛，“我擦，你自己的本咋不

用，用哥的干嘛？赶紧给删了，被叶子发现，会被鄙视死的。”扑上去抢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被打开的某博

客的推荐贴。

“前天拿去修不还没领回来吗？你小气个啥？反正你要出去约会，借我玩会儿。一会儿正好跟阿柯老幺一起联机。”齐

宇昂拉住何峰的胳膊。

“别动！”何峰大声地喝止齐宇昂，死盯着帖子的照片。

齐宇昂微愕，看着何峰的表情，眯起了眼睛，露出鄙夷地笑容，跳回赵柯身边，“我说疯子，看不出来啊，你居然好这

口？”又拍着赵柯的胳膊，“阿柯，你可得当心点。”

“咋了？”赵柯奇怪地看着齐宇昂。

“我刚才点开的帖子，他看直了眼。知道是啥不？”故作神秘地。

“你刚才不是都说了吗？‘俩高中生那啥的艳照’，我在房里都听见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的人为了出名啥都做

得出来。”孙晓开了听可乐坐在一边喝起来。

“孙晓，你来看。”何峰听见孙晓的声音，将本本递到孙晓眼前。孙晓疑惑地结果本，看向屏幕，一口可乐喷了出去。

何峰赶紧拽了几张桌上搁的纸巾，擦拭着笔记本。

“看吧，老幺都震惊了。”齐宇昂帮着咳嗽的孙晓顺气，“别激动。现在的孩子都不太正常。”

“什么东西？几张艳照就吓到你们了？”赵柯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抓过本子看起来。帖子确实是不和谐的帖子，却不

是很多女孩为搏出位而拍的大胆照片。主角是两个高中男生，而且还是正在“滚床单”的俩高中男生。

“虽然激情了点，不过也没露出啥啊。”赵柯将本本推回何峰。

“你看这下面的孩子，长那么漂亮。疯子看他看得眼睛都直了。我看那孩子还比不过你这张脸，你是不是该小心些？”

齐宇昂警惕地将赵柯拉里何峰身边，“疯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不能贻害兄弟。”

“噗——”赵柯笑喷。何峰斜了齐宇昂一眼。

“别说愤愤没那意向，就是他有那意向，也没贻害我的能力啊。”赵柯好笑地捏了捏齐宇昂的脸，“你那么小心做什么

？”

“你都不会觉得恶心吗？自己朝夕相对的兄弟居然是Gay？”齐宇昂撇嘴。

“恶心吗？”孙晓和赵柯同时反问。

“不恶心吗？”齐宇昂下意识地反问，

赵柯和孙晓同时沉默。

“你反应太大了吧。之前有人发帖传孙晓和小琦兄弟乱伦，你不还是积极帮忙的吗？现在却表现出排斥的模样。”何峰

看了赵柯一眼，责怪齐宇昂，“别说我不是Gay，就算是Gay又怎样？我又不和你Gay。”

“我又没说你和我……”齐宇昂想反驳，被身后的赵柯拉住。

“你真的很排斥吗？就算只是普通朋友也不行？”赵柯一脸平静，却让齐宇昂感到害怕。“我以为，爱不分年龄，不分

种族，也不分性别……人类和我们妖类果然不一样吧。”看了眼何峰，又瞟了眼孙晓，收回拉住齐宇昂的手，转身回房

。

齐宇昂诧异地看着赵柯走回房，“我不也没说完全不能接受Gay做朋友啊。这是在怪我对疯子的排斥？”转头看见站起的

孙晓，一把拉住，“老幺，我不就是突然知道疯子对漂亮男人感兴趣而小小地惊奇了一下下吗？阿柯咋就表现得……怎

么说呢……”

孙晓看着齐宇昂，眼神空洞，“对漂亮的男生感兴趣有错吗？”

齐宇昂被问得呆住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令人喜欢的。

孙晓抽出自己的胳膊也回了房。

“傻X。”何峰举起笔记本砸向齐宇昂，在齐宇昂的头顶一公分处停下。将本子抱回怀里，狠狠地踩了齐宇昂一脚。

“喂。我排斥你是我不对，阿柯和孙晓也怪我了。你可以再狠点？”齐宇昂抱着脚坐倒在沙发上。

“所以说你就是一烧饼。”何峰在齐宇昂身边坐下，将本子打开，将照片摆在齐宇昂面前，“我和孙晓认识这孩子。”

指着皮肤白皙、张得极为漂亮的男孩说道，“他叫李思诺，孙晓看的心理医生的一个病人。我们那天去的时候，这孩子

从医生家跑了出来，被这个男生带走的。”又指着照片上的另一个男孩，“叶子当时还戏说‘美貌的小受总是不缺小攻

疼爱的’。没想到，真有一腿。”

“原来你不是对这孩子有兴趣啊。”齐宇昂憨憨地笑起来，“不好意思啊。”

“不管我是不是，你都不该那么说。真是SB。”何峰咬牙，“Gay怎么了？不就是喜欢上了跟自己同性的人吗？这又不是

他能控制的。就像我，我喜欢了一只活了几百年的妖怪。或许她现在的样子只是画皮，真实的模样会把我吓个半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