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gay(重修版)+番外——树上春藤
树上春藤  发于:2013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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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恒以为林小宁接下来会对有关苏祁锐的一切讳莫如深,却没想她倒是关心起他来。有时候还会在自己面前细数起对方的优点,丁恒不想理会她是什么心思,但第一次觉得她的举动有些让人生厌。

这些年,自己都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来到这个学校,又为什么和苏祁锐住在同个寝室,最后又为什么和林小宁在一起了,他找不到原因,也不在乎结果。尽管林小宁总是会抱怨自己有这这那那的怪毛病,她会说,洗衣机洗的当然是洗衣粉的味道,我又不是清洁工,放一起怎么了我又没传染病,你都不担心我着凉吗,我觉得你该去看下医生,你都不帮一点忙吗,我抱怨一下怎么了。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而且他也不想再改变什么,忽然觉得有些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开始专注起学业,图书馆是他经常的去处。偶尔和朱豪一起打篮球的时候,会突然想起问他那个限量版的足球去哪儿了。然后收到的是对方的白眼,他却继续说,要不你问那个女生要回来吧,毕竟你那么喜欢。然后是直接被无视。也许不是所有的事都有个结果,就像那个无辜的足球。也不是所有事都有合理的解释,就像为什么更喜欢篮球的他会和视足球如命的朱豪成为哥们儿。

林小宁终是爆发了,丁恒甚至想如果林小宁能继续这样“宽容”下去,即使违和感十足,他也许也真的可以说服自己忽略那些不协调感。明明昨天好喊着苏大哥,今天就成了恶心的同性恋。细想起来似乎苏祁锐总是遭遇这种即可悲又可笑的事,只因为他是个gay,一个不会由人意志而转移的事实。

她开始明示暗示地表示对苏祁锐的不满,时不时借着其他事说到同性恋如何如何被社会所唾弃。有几次丁恒会突然觉得她说的就是自己,毕竟他也有过那样的荒唐岁月。为了减轻心理上的不适感,他便一遍遍告诉自己说是苏祁锐惹的祸,是他把他带到歪路上去了。丁恒突然想起来苏说好像说过他不是gay,可他现在倒是更加确认他是在说谎了,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受被别人误解成异类而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对林小宁的那些话,丁恒却不想做任何回应。其实他不喜欢除自己之外的说有关苏祁锐一切的事,无论好坏,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私人东西别人品头论足般不适。说他的不好就会像是在取笑自己的低劣品位,说他的好就像是自己潜心发掘的璞玉也被别人窥视了般。原来,那时候朱豪说起苏祁锐的时候他就是这种感受。

可林小宁根本远不只此,开始只是停留在对他是同性恋这件事的不齿上,后来渐渐上升到对苏祁锐人格的怀疑,说苏祁锐是故意让所有人觉得自己喜欢她来放松她的警惕,其实是想把丁恒彻底带上歪路。刚开始丁恒就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因为女友的吃醋而得意,现在看着林小宁的愈演愈烈,丁恒更是觉得她简直疯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明明都是自己编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关苏祁锐什么事。他觉得现在的林小宁智商和情商都低到了令人可笑的地步。细想想苏祁锐的优点似乎又浮了出来,至少他不会这样随意诋毁别人,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偏见把所有人闹得毫无宁日没完没了,而是会见好就收。看似自我中心的他其实只是近乎害怕地不习惯被人靠近,看似不在意所有人其实有的事却默默已记在心里。还有那股子不俗的韧劲儿和不凡意志……可这些都不是从表面或是认识一两天就看得出来的。

丁恒觉得苏祁锐有些无辜,这么久了,丁恒第一次主动想去找他。去之前他并没有很多的思想斗争,只觉得之前不见是没有必要。也没有想好理由,就这样没头没脑地来了,到门口时丁恒才发现,自己怎么忽的有些紧张。还记得三年前,自己也站在这里,只轻叩了下门门就吱呀开了……

丁恒敲得越来越急,门还是没有开,倒把隔壁寝室的人敲出来了:“里面好像没人,他们专业的现在应该都去实习了。”丁恒看着那个人,也没有说谢谢,这时门居然开了。丁恒的心打了个小浪后,再度平静。

“怎么倒是你在,祁锐呢?”

“实习啊,你是没听到刚才那人说吗,我可隔着门都听到了。”

“那我走了。”

“等一下。”

丁恒止步。

“你找他做什么?”

“不关你事吧。”

“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丁恒背对着郑赫面无表情。

郑赫倒极绅士地笑笑,并不在意:“其实我该谢谢你。”丁恒回身。看他起了兴趣,郑赫继续:“我想你应该认识王致城吧。”

“什么?”

“不用吃惊,他是我初中同学。”

“关我什么事。”

“的确不关你事,那我们还是谈谈祁锐吧。”

……

第三十一章

早就说过,他不喜欢别人谈起苏祁锐,可这次丁恒居然鬼使神差地听下去了。也许丁恒潜意识里知道,虽然以前不想承认,郑赫对苏祁锐是个特殊的存在,到底特殊在哪里,正是他想知道又介意知道的,可究竟介意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是很清楚。

郑赫说了很多,大都是关于苏祁锐而自己不知道的事。而对于他的那个谢谢,郑赫没有再提起,丁恒也并不那么关心。郑赫说了苏祁锐家中的很多事,却一直未提他从何而知,丁恒觉得那并不像是苏祁锐亲口告诉他的。或许是,但他宁可认为不是,因为苏祁锐从未在自己面前谈及他的家人。

郑赫说苏祁锐高中毕业那年,他父亲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虽然家中的经济支柱一直是他母亲,但父亲走后母亲便一病不起,这些年来靠得也都只是家中的存款,有种坐吃山空的感觉。他父母的关系一直以来都不和睦。而从小到大,他父亲也甚至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连母亲对他也是忽冷忽热。

丁恒记得上次他父母也闹过离婚他还和苏祁锐说这事儿,当时倒是觉得自己把家里的事都和他说那是在乎他,而他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自己对此一直很不满,现在想想倒是觉得有些为难他了。也怪不得高中时还看起来家境殷实的苏祁锐,到了大学却是一副掉进钱眼里的样子。那时候自己对他的这些表现只是一味看不上眼,却从未考虑过原因。不过反过来想想,即使他问了苏祁锐,苏祁锐也不一定会说,这么一想丁恒心里勉强减了分负罪感。

回来的时候林小宁正坐在饭桌前等他,眼前的那盘糖醋排骨不知道被盯了多久。起身的时候有些踉跄,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回来啦,我刚做好饭呢,记得上次你说想吃糖醋排骨。”

丁恒没看桌上的饭菜,只盯着林小宁看。“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你吃吧,我吃过了。”林小宁想说什么,丁恒却继续说:“我看着你吃。”

林小宁吃得很少,而且几乎只吃一盘花菜,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眼前这个人挑食挑得比自己还厉害。其实他并无责怪之意,只是奇怪这么多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到。

突然想起苏祁锐吃饭时的样子,有些模糊,只知道吃饭的时候,苏祁锐会特文气地抿着嘴细细地嚼,这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理会,只顾自己一个人细嚼慢咽。可自己却没觉得这举动有多矫情,只是觉得他优雅得像个王子。其实很多时候丁恒都会有这种错觉,也许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尽管那时候的他身上有着各种不入流的传言。然而当看到他把餐盘里的饭菜解决得很干净的时候,丁恒就会醒过来,把饭吃得一粒不剩的更像是穷小子而不是王子吧。可他却怎么还是那么瘦,像是被后母一直虐待的可怜小孩。

丁恒回到房间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充了会儿电,那是苏祁锐落在寝室的。拿到的时候已经关机了,试了下开不了,看来是没电了自动关了。开了机丁恒便躺在床上看,手机里什么也没有,连桌面和铃声都是自带的。进入收件箱,入眼的只有自己发给他的短信。点了最近的一条进去看,日期是好几个月前的,只有一个哦字。再往下翻了几条,发现都是没什么营养内容的短信。最后翻到一条,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七分:想要新年礼物吗?原来那天是大年初一,记得那天和一帮朋友散了之后,顺路加一时兴起就去了他家,之后的事已经记不是很清了。丁恒突然不想看下去了,想退出来,却无意中发现有条短信被保存在草稿箱没有发出去,内容是:看到短信马上联系我。丁恒皱了下眉,他是要发给谁?他知道苏祁锐很少用类似于马上务必这种急切的词语。于是丁恒很自然地去查通讯录,和聊天记录。结果丁恒有些吃惊,通话记录只有一个号码,通讯录里也一样,这个号码还是他亲手存的。

丁恒的思绪还在回忆里,耳边却响起了敲门声。“睡了吗?”是林小宁。

丁恒没有出声,把手机屏幕朝下收了起来。本以为对方会就此离开,可接着他却听见了开门声,来不及盖被子,只能把眼睛一闭。感觉林小宁在他床边停了几秒,然后身侧的床向下陷了一点一双手便顺着他的腰下的缝隙绕到小腹处扣住。依旧停留几秒后林小宁总算起身离开了,丁恒吁了口气,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刚才干嘛要装睡。

第二天,丁恒突然从梦中惊醒,可梦的内容却记不清了,只留下和梦里一样焦躁的心情。顺手摸了下桌面,却没有摸到手机,他记得自己昨天就放在桌上的。此时第一时间窜进他脑子的就是林小宁三个字。晚睡加上一夜宿梦,丁恒觉得自己的头沉得很。

走到到客厅的时候,看见林小宁正拿着杯子给盆栽浇水。那是上次情人节那天在路上一个小贩那儿买的,摊主是个老头,笑得满脸皱纹却不怎么说话。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别人在卖玫瑰卖巧克力他却在卖满身是刺的仙人掌。丁恒问她为什么想买这个,林小宁笑得和那老头儿一样不知所谓,因为别人不会买。丁恒问,那算是可怜他?林小宁却没再笑了。

“你进过我房间?”

林小宁没有回头,语气意外地闲逸:“恩,本来想喊你的,看你睡这么香没舍得。”

“撒谎!”近乎用吼说出的两个字,让林小宁的手一抖,杯子的水也几乎全数撒了出去。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丁恒放低了声音,却更像是诱骗:“手机在哪里,那是祁锐的,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你台新的。”水滴顺着掌纹滑向手腕,林小宁觉得有些痒痒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丁恒像是没听见:“在哪里。”

林小宁抽了张纸巾擦手,终是难过:“不知道!还有,别在我面前提苏祁锐三个字,我慎得慌。”

“他怎么你了?”

“他当然不能怎么我,但你现在对他的一个手机紧张成这样算是什么?”林小宁觉得丁恒总是有一种摧毁别人一贯的矜持和理智的能力。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他是你好朋友嘛,我知道。”

丁恒很反感这种说话语气,上次苏祁锐也是这样。可他现在却不想吵,压了压火:“好了,别闹了。”

只是林小宁却像是和他杠上了:“谁闹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一醉什么话都乱说!”

林小宁看见丁恒瞬间放大的瞳孔,心底一阵恐慌。却只见丁恒接下来只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吐出像是憋了几个世纪的话:“是又怎么了?喜欢男人又不是杀人放火,招谁惹谁了?”明明手机里的证据一清二楚,这样说不是多此一举,丁恒只觉得眼前的人乏味得很。

第三十二章

林小宁彻底惊呆了,她完全没料到丁恒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到现在才发现丁恒怎么好骗得近乎残忍,她不过见过醉了的丁恒提到苏祁锐的时候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笑却一声不吭的样子,不过有意无意地把手机放进了抽屉里,丁恒居然就这样不打自招了,不费吹灰之力。以前虽然很在意苏祁锐喜欢的他这件事,可对方毕竟是男的,想着丁恒再怎样也只是念在朋友的份上。本来苏祁锐的性向怎样可以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不接受也不会到深恶痛绝的地步,甚至因为曾经是她的家教老师而试着理解那类人,可是丁恒越是表现出对他的在意,就越是加深了她对苏祁锐的痛恶。有时候她会有种错觉,好像他的有些话不是说给她听的,可是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不是说给她听还能是谁呢?

可千言万语到最后她却挤不出一个字。

丁恒又走了,在她告诉他手机在哪里之后,没有留下任何道歉的话。而不过几个小时前,那个人还看着自己一口口吃饭呢。

丁恒又去找了郑赫,因为他现在很想得到苏祁锐的消息,而郑赫是最后的希望了。离开之前对林小宁说的那句,一直以来本是他最忌惮的。以前和苏祁锐在一起的时候,他怕死了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甚至因此痛恨那样不顾一切的苏祁锐。可现在终于被发现了,倒觉得意外轻松了,只是他却把那个不顾一切的人弄丢了。

这次丁恒没能在学校找到郑赫,最后辗转找了好几个人才拿到他的号码。是国内的号码,所以如果他又出国了,应该就没用了。几次的忙音之后总算接通了,可却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郑赫说他不知道。丁恒有些懊恼说放屁。郑赫听了又只是笑,不知是笑他的无礼还是可悲。他最后说或许他和苏祁锐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关系好,接着就把电话挂了。那是郑赫第一次在丁恒面前表现得有些无礼,可在丁恒看来,他的每个笑都是无礼的。

后来他又去了学工办查苏祁锐的去向,只是依旧无果。回到住处已经晚上了,屋子里漆黑一片。丁恒开灯后吓了一跳,林小宁背挺得笔直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此情此景,让丁恒突然腻烦起来,本来是想和她好好谈谈的,但是现在突然没了心情。她是没有哭没有闹没有质问,但是看起来却更像是示威。

在脚即将跨进房门的时候,林小宁说话了:“没话跟我说?”

丁恒回头看了她一眼,他不想搭理,却听见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早点睡吧。”

只是对方并不领情,呼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丁恒!”

丁恒拧眉,觉得太累:“那分手吧。”

林小宁看起来相当平静,字里行间甚至透着一丝精明的味道:“丁恒你放过自己吧,这么久了也该够了。”

丁恒有些莫名其妙。

“那是歪路,会被别人看不起的。他是有计划的,我知道的,你不能被他骗了。”

丁恒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却不想反驳,只是用一种悲伤的眼神回望她,因为他想起来曾经有个人也一样拼了命地挽留他,但那时候却从未说过她的不是,只是放下一直捧在手心的仅剩的自尊,可是那时候的自己却回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林小宁一个人细细地说着,像是长辈语重心长的告诫,抬头见丁恒正满目含情地望她,便过来像以前一样依在他怀里。丁恒抬头轻抚她的头,细软的发丝无意地缠上他的指尖,连说出的话也变得太过温柔:“分手吧,趁我还有一点喜欢你。”

那么一瞬间,林小宁觉得自己每个细胞都在颤抖。“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和苏在一起了么,不会的,你们会被社会所唾弃所孤立的!想想你的朋友和父母,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怎样?”

丁恒想大概那时候就是被她的这股子自信吸引的吧,即使兵临城下也可以有条不紊地搬出条条框框来抵御一切,而不是可怜兮兮地说着我喜欢你啊喜欢死了。

只可惜丁恒也是个极度自信,自信到有些目中无人的地步的人,所以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同类间的一种暗自较量。但丁恒不会明白,他自认为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所以热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可是他的承诺和谎言都说得太过轻易,没有人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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