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脑子里烧的迷糊，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来了，还能听到些声音，顺从的张开嘴，秦妈妈把感冒药放到秦空嘴里，连忙递上水。喉咙不自主的做着吞咽运动，秦空算是把药吃进去了。秦妈妈把秦空放回床上，又从自己的屋里捧回一床厚被子压在了秦空身上。除了把脑袋露在外面，秦空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被压在了被子下面。秦爸爸也灌好了热水袋。秦妈妈迅速的被被子掀起来，把暖水袋放好，再重新整理好。

“药都吃了？”秦爸爸问道。

“嗯，吃了。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秦妈妈身上披着大棉袄。

“我回去给你拿件衣服披着，夜里怪冷的。我去把炉子添点火。”秦爸爸说道。

“别的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吧，我陪着儿子。我等着儿子烧退了，我就回去，这么晚了，你也别折腾了。”半夜里这么折腾一把，秦妈妈也有些疲倦。

秦空床头上的闹钟，正滴答滴答的走着，时针正指向两点。

第十章：回暖

秦爸披着衣服回去了，秦妈妈坐在椅子上看着秦空。半夜时分，天气又凉，人极为容易的困倦。秦妈妈歪着脑袋，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秦空吃了药，似乎是舒服了不少，眉头皱的也没有那么的紧了，面上微微的潮红，嘴唇因为高烧已经起了一层皮。

秦妈妈换了个姿势，跺了跺脚，腿上的麻劲这才过了，探过身子，用手背在秦空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心里又是一惊。这孩子还在高烧。秦妈妈想了想，转身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大团棉花，还有一瓶的酒精。

“秦空？醒醒？妈给你擦擦。”秦妈妈温声的说道。秦空只是哼唧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秦妈妈的话。秦妈妈拿着棉花沾了酒精，把秦空的手从被窝里拿了出来，开始大力的揉搓。酒精冰凉凉的，擦在高温的皮肤上，带了一股说不出地舒适感。秦妈妈擦完了胳膊，然后去擦脚。忙活了小半天，鼻尖上多了几滴汗珠。而秦空的身子，在秦妈妈这番折腾下，也渐渐的退了下去。

早上的时候，秦空睁开眼睛，看到秦妈妈一手拄在桌子上，头偏向一侧，是睡着了。秦空觉得身上压了东西，被窝里一直暖烘烘的，身上粘腻腻的，似乎出了一场汗。秦空想起昨晚的难受劲，估计着是白天的时候受了寒，晚上就起了高烧。“妈？”秦空嘶哑着嗓子，叫醒了忙活了一个晚上的女人。

“秦空？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烧不烧了？难受不难受？”秦妈妈一睁开眼睛，连珠炮似的问了几个问题。秦

空觉得心里一暖，面上有些微红，被这样重视关心的感觉，让秦空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是身子没劲，别的没啥了。”秦空说道。

秦妈妈似乎不相信，又用手在秦空的额头上摸了摸，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体温没啥差别，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早上想吃点什么，妈给你做。”秦妈妈问道。

“没什么想吃的，没胃口。”秦空确实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这怎么行，一定要吃点东西，一会要要吃药呢，不吃饭，那胃可受不了。妈给你熬点小米粥吧，暖和又好喝。好不好？一会妈出去给你买点火腿肠切到里面，你不是最喜欢吃了么。”秦妈妈哄着秦空。

这个时候，火腿肠还是好东西，一般家里没有什么事情，都不会买。秦妈妈这算是把秦空当做小孩子了，虽然秦空现在这个壳子，确实是小孩子没有错。

“嗯。”秦空不打算拂逆秦妈妈的话。

“妈，你怎么知道我夜里发烧了呢？”秦空问道，眼睛闪亮亮的。上一世，秦空一直以为秦妈妈对自己，没有那么在意。

“我昨天夜里睡不踏实，总觉得心里慌啊。好像听到有人哼哼唧唧的，我和你爸说，你爸非说我做梦了。我不信，到你屋子里一看。你就在那里高烧呢。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秦妈妈说道。秦空在听到秦爸爸的名字的时候，眉头挑了一下，但也没有了那么大的反应。

“好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去给你把粥做上，你爸昨天晚上也没少折腾。”秦妈妈说道，秦空别过眼睛，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昨天，我爸也过来了么？“

秦妈妈大手一挥，说道：“当然过来了。不过又被我撵回去了，也用不了俩个人折腾，好不如我守着你呢，再说，他守着你我还不放心。好了，你别说话了。乖乖躺着。”

那天早上，秦空端着一碗黄橙橙的小米粥，小米粥熬的粘稠稠的，上面因为还凝着一层膜。火腿肠被切成丁，细细的洒在了小米粥里面，秦妈妈还端了一小碟咸菜。秦空吃着热乎乎的粥，心里的疙瘩也慢慢的小了那么一圈。

在卧床休息的时候，秦空把秦爸带回来的书翻了翻。不得不说，秦爸爸带回来的书，从难易程度上跨度确实很。有365夜故事，成语故事一类的看图说话。也有中国上下五千年，十万个为什么，还有一些文选。秦空找了两本书，也算是打发了病号生涯。

对于秦爸爸，秦空还是不冷不热，但最起码也是打了招呼。这点让秦爸爸有些憋屈，不是为啥自己的儿子就和自己不亲。秦妈妈也懒得管爷俩的事情，归结为小孩子的别扭心理。就这样，离着除夕之夜也是越来越近了。被秦妈妈看管的秦空并不知道，张信趁着这个时候，去找了陈二狗打架。确切的说，是张信伏击了陈二狗。

在那次打架事情过去以后，张信的家里也没说什么，这就是好孩子的待遇，一般犯了小错，大人们总觉得这个问题不算什么问题。张信轻松的过了关，除了忍受张妈妈的唠叨以外。秦空脸上的伤，一直都是张信心里的一道坎，尤其在张信单方面认为，自己和秦空的关系越来越好的时候，那一道坎，怎么看就怎么别扭了。

所以，张信预谋了一场报复。陈二狗也是个聪明的，守着自己的那一份地盘，也不随便的外出。身边总跟着几个狗腿子。张信偷偷的跟了陈二狗几天，最后决定在陈二狗回家的必经之路设下了埋伏，单枪匹马一个人上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有一种英雄情结，张信一想到自己这种举动，有了点千里走单骑的自豪感？什么也不知道的陈二狗，在天黑的时候和自己的玩伴分了手，自己一个人大摇大摆的朝着回家的路走去，被早就埋伏好了张信，从后面套了一个麻布袋子，蒙头就是一顿凑。这忽如其来的遭遇，一下子把陈二狗凑懵了，加上张信的岁数本就要大，陈二狗被就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等到张信揍完人，头也不抬的朝着自己家里去了。陈二狗把麻袋从脑袋上拿下来的时候，一张脸青了好几块，看着空位一人的小巷子，陈二狗攥紧了手指，骂道：”哪个瘪孙子做的！给老子站出来！”喊了一会，除了自己的回声，陈二狗啥也没看到，陈二狗心里这火，就别提冒的是多旺盛了。

回到家里的张信，多吃了一碗饭，眉眼间也都是笑意，惹的张妈妈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瞧给你乐得。”

“没事儿，妈你今天做的饭太好吃了！我没忍住就多吃了一碗，撑死我了。”

“你这孩子！”张妈妈笑了起来。

而陈二狗回到家，只能说脸上的伤，是不小心玩闹的时候碰的，结果被家里的大人又是一顿数落。先是被人套了脑袋揍，接着还要被老子说，陈二狗同学心里的郁闷之情就别提了。这个事情并没有就此截止，陈二狗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怎么可能就认了。呼朋唤友的把那天出现在自己那片里的人全都调查了个清楚，矛头直指李超。

“老大，我那天就看到李超了，一定是他觉得上次吃了亏，这次想着报复呢！”一个孩子气鼓鼓的说道。

“要我说也是，除了他，我们也没惹到谁。”

“老大，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不然怎么出去混啊。”

“就是，就是，我看那个小子就是欠收拾，居然出这么损的招数！”

“好了，我估计也是李超，兄弟们，跟我走，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说着，陈二狗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去找李超的麻烦了。陈二狗这一伙人，一个个都很兴奋，是的，兴奋，这种类似于江湖黑道的行为，让这帮小子们觉得很牛气。

秦空这天正在家里看书的时候，洪宝急急忙的就进来了，冲着秦妈妈秦爸爸打了声招呼，就对着秦空嘀嘀咕咕一阵子，秦空听了，其实是不想去的，但是架不住小胖子亮晶晶的小眼睛，在洪宝的催促下，也收拾了一下，出门去了。因为临近年关，家长们对孩子也是放松到了一定程度。

等到秦空和洪宝到的时候，李超身后已经站了不少人了，都是这一片同龄的小孩子。而李超对面，正是前来报仇的陈二狗。秦空只听洪宝说，陈二狗是过来踢场子的，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场上，两方的老大正在说话。

“陈二狗，你什么意思？”李超皱着眉头，看着陈二狗身后一群摩拳擦掌的人。

“哼，明人不做暗事，你敢说你做了什么事么？”陈二狗的一方有人喊道。“我做了什么？”李超问道。

“哼，你说你做了什么？告诉你，这个事，今天必须有个说法，别以为我们好欺负！”还是陈二狗阵营的声音。

“老大，你还和他们客气什么，都欺负到我们眼前了，这个事没完！”这是李超阵营的声音。

“哼，不服就打啊！谁怕谁啊。”

“打就打，谁输了，别回去哭鼻子告状！”各种声音层出不穷，秦空在一旁却觉得好笑，一帮豆丁，小孩子的战争。

第十一章：我会报答你

秦空绝对不会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程度。当时两伙人情绪高涨，最后也不知道哪一方先出的手，反正就打起来了。这真的是一场混战，在这种混战中，双方互相掐架掐的很激烈。而陈二狗呢，因为对于被暗算的不满，这一次，是有备而来。陈二狗咬定了是李超做的手脚，这一腔愤怒都是朝着李超去的。

陈二狗怀里塞了半块的砖头，在混战中，陈二狗也打红了眼，本来李超的武力值就要比他强，陈二狗动用了私藏的武器，一个砖头就砸在了李超的脸上。秦空是眼看着这个砖头从陈二狗怀里拿出来的，更是无比清楚的看到，这个砖头被陈二狗抡起来，然后砸在了李超的脑袋上。李超绝对没有想到，陈二狗居然会玩这么一手，只是下意识的一闪躲，砖头还是砸在了脑袋上，血冒了出来。

本来激战正酣的一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场上的这一幕。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出血了，出人命了！”大家忽然停住了手，彼此面面相觑，然后看到了李超身上的血。半张脸都是血，而那个始作俑者，已经被陈二狗扔到了一边。

小孩子本就是胆小，看到出了血，也知道事情闹大了。

“我们走。”陈二狗见了血，心里也是怕的，本来只是想给李超一点教训罢了。陈二狗带着人迅速的退了，李超带着一帮人，也没有几个人敢动的。大过年的，闹出这种事，回去一定要挨打的。

有胆大的，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老大，你没事吧？”李超挨了一砖头，猝不及防之下，脑子就开了花，加上流了不少血，纵然李超是个胆子大的，却也没了主意。忽然被人这么一问，李超想说些东西，但只觉得脑袋一阵迷糊，倒了下去。

“啊！死人了死人了！”一个胆小的叫了起来，转身就跑。这个举动，带走了不少傻掉的孩子。还有几个和李超平日里关系不错的，但谁也没勇气去上去看看，面对鲜血，他们想的更多是自己，转身，咬牙也跟着跑了。洪宝也是想要走的，确被秦空死死拉住了。

小胖子吓的腿都软了，长了这么大岁数，还第一次看见血糊糊的人呢。“秦空，咱，咱们也走吧。”洪宝吓坏了。秦空没说话，而是走到了李超身边，凑过去一看，李超的眼睛正睁着呢，吓了一跳。秦空还是伸手扶起李超，说道：“你还晕不晕？”

李超冲着秦空乐了一下，说道：“疼。”

秦空说道：“你把头低一下，我看看。”

李超很顺从的把脑袋上的伤口给秦空看看。

李超左边脑袋上弄出了一个大口子，脸上也被砖头蹭破了皮。

“我们去医院吧，你的伤要打破伤风的。”秦空现在只担心，陈二狗那不知道轻重的一下子，会不会把秦空打成脑震荡。

李超却说道：“我站不起来。”

秦空睁大眼睛，站不起来？不会是真的打坏脑袋了吧？一想到这里，秦空其实想扔下李超不管的，要是万一李超赖上自己，可怎么办？秦空会这么想其实一点都不难以理解，这个社会，在过去三十年，是一个连老人摔倒都不敢去扶的社会了。刚才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秦空觉得就把李超一个人放在这里，有点于心不忍。

“洪宝，搭把手，我背他去医院。”看着李超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秦空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就那么的撤了。秦空把自己身上系的围巾围在了李超的脑袋上，不管怎么说，也是先要把血止住。在洪宝的帮助下，李超趴在了秦空的背上。

秦空背起了李超，迈开了第一步。这一步，迈的扭扭歪歪歪的，因为后背上忽然多了重量，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秦空，你能行么？”站在一旁扶着洪宝，忍不住说道。

“没事，我行。”秦空把李超往身上挪了挪，后背被压的弯弯的，咬着牙，开始走。更为确切的词，应该叫做挪。小小个子的秦空，后背上驮着李超，后面跟着一个小胖子，在漫天的雪地里面，一步一步的挪动着。

县医院在镇子那一头，不过幸好在秦空家附近，还有一家中心医院。秦空每挪动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手还要扶着李超，以免李超掉下去。秦空的手冻的像是一个紫萝卜，但脸上却冒着热气。嘴里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又散开。

“秦子，加油，马上就到了！”洪宝已经能看到中心医院的大门了。秦空甚至拿不出力气去附和洪宝的话，他身上的力气已经快要用尽了。秦空能够感觉到小腿正在不断的抽筋，或者用痉挛会更恰当一点？李超一直没有说话，秦空也分不出精力来。

秦空最终还是背着李超，一脚踏进了医院的大门。但是到了医院，事情却并不意味的着结束。洪宝压根就没自己进过医院，对于洪宝来说，每一次进医院，就是要脱裤子打针，苦不堪言，对于散发着消毒水的医院，在洪宝眼里，远远比凶神恶煞还要恐怖，洪宝除了看着李超，也做不来别的。

秦空李超放到医院外面的木质长椅上，心中无比庆幸，自己带了钱。秦爸爸回来以后，曾经给了秦空一张五十的大票，秦妈妈一直想把这个钱收上来，但是秦空怎么可能会上交呢。五十块钱，足够多的金额了，挂号，然后找大夫。

就在秦空上下楼跑着的时候，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惊讶的喊了一句：“小空？”秦空看了一下这个遮挡了半张脸的女人，确定自己应该不认识。

“小空，二婶都不认识了？”把口罩一摘，秦空这才忽然记起来，自己的二婶在中心医院里是护士。

“二婶？”秦空也很惊讶。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秦二婶问道。

“二婶，你来的正好，李超被打了，头上开了一个口子。”

“开了个口子？”秦二婶的疑惑了一下，但还是在秦空的催促下，跟了过去。有了大人在身边，还是医院内部人员，这个事情就好办多了。李超的伤口得到了处理，还缝了三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