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曲·同归 上——望珠玑
望珠玑  发于:2012年08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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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甩头,李溢龙拍了拍胸口鼓起的银票,嘴角自动上扬。你做你的侠盗,咱做咱的侠客。

不劫富,只济贫。李溢龙有钱……

再次来到位于昆明最北边的一角,还没靠近就是听到阵阵哀号。李溢龙的心不禁一抽。

贫民区每天死人就跟你每天刷牙洗澡一样,倘若不死人了,贫民窟的人才觉得不舒服。

贫民区很脏,青石上都是黑黑的一层垢,踏上去粘粘的。

“吼,哪来的富家公子,来吃面不,裘家冷面响当当的?”一个妇人泼了一盆白白的脏水在道路上,突然看见缓缓而来

的李溢龙,顿时两眼放光,露了香肩。

隔夜的饭差点出来,胃里一阵抽搐。都是几十岁的黄花菜了,一张腊黄老脸还柔音露肩。

“不,不用。”李溢龙摇头,脚步快的那叫神速。

远远还能听到那掐着脖子鬼叫的声音,李溢龙汗水直冒。

贫民区倒也自成一体,让李溢龙惊讶的是,没钱的地方竟然也有赌坊。

惊讶的神色还没退去,厚厚的垂布被一双枯燥的手撩开,一个佝偻的中年人带着一股潮热的臭气袭来。

“呸,他娘的晦气,晚饭钱他妈又输了。”中年人瞥了一眼李溢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嘴中啐了一口,摇头晃脑

的消失在黑暗中。

李溢龙摇头,赌钱这行当:有钱人玩的是兴致,没钱人玩的是小命。

自嘲一笑,也当是长了见识,李溢龙倒没想把钱送这种人。

转过一个街角,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微微一愣,随即恍然。真正的穷者连灯油都用不起,更不要说路边亮盏灯笼了。

行不多远,莹莹啼哭如春风钻入门缝,呜呜不绝,听得人心碎。

声音从一个屋子里传来,屋子破败的墙皮都掉了下来,被风一吹,一层层的黄粉奚奚落落的堆在地上,积起厚厚一层。

那是一个孩子的哭声,合着屋内昏暗的灯光一高一低。李溢龙肯定孩子一定哭了很久,因为他的声音沙哑,分不出男女

侧耳听去,屋内隐约传出声声音,也是沙哑。“爹爹,不要抛下林儿。”

那个叫林儿的是男孩,李溢龙听得真切。心中确定这孩子就是自己救济的对象,随即敲门。

“谁呀?”林儿弱弱的问道,门开,却是没有人,孩子低头间看见地上一锭银子闪闪发光。

“钱!”林儿惊呼,双手捧着银子,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小步跑出不远,他看见远处街道上,一袭白衣的少年在春风

中缓缓行着,那背影深深映入孩子眼中,如天神。

李溢龙很开心,因为自己难得做了件自认为是好事的好事。

当然,好事依旧继续。只要是他认为应该被救助的,里面的人都会听到一阵敲门声,当他们开门的时候便会发现一锭银

子在门口。直到钱用完。

隔日,贫民区沸腾了,有人说来了神仙,一身白的一看就不是人。有人说那是侠客行侠仗义来了。

在这热闹的揣测中,贫民区有两人是沉默的。

号称名声享誉全国的裘家冷面管的裘姑娘,裘姑娘静坐在面馆最里处的阴暗里,右手紧握着一双四十厘米长的长筷,手

指嫩白纤细如冷玉一般,与她昏老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有一位,他叫林儿。此时他站在一堆隆起的黄土前,面色冷峻。

当然,这些李溢龙不知道。他依旧过着自己安乐的生活,白天练武,晚上休息。

一晃眼,他们在昆明带了半月,时光如梭。

这是一个夜,很深的夜,夜空中只有厚厚的云层,遮盖一切光明。

李溢龙再次受到打击一般无语的独自走在空洞的夜里。

很好!他心里哼哼,那个冷的可以冰生鱼片的绝尘再一次将他抛弃。

周围的灯很亮,将他的影子拉出长长的一截,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双漆黑的沾满泥土的鞋子踩在他的影子上

。李溢龙一愣,再看那鞋,似乎是李家下人的样式。

“少爷。”那鞋的主人发话,软软的透着一丝自然。

那个人是王总管,当李溢龙看着他时,他笑的灿烂。

李溢龙转身就走,退步飞快。

但是,李溢龙小看了一直将李家打理的紧紧有条,十年如一日的王总管的智谋。长途万里的他又岂会放鸟入林。身后,

三个壮汉敞开双手整条路没有一丝缝隙。

“王总管,我现在有要事要办,等办完了一定跟你走,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回身,媚笑,摆手,眨眼。一气呵成

王总管不为所动,嘴角牵起一丝吃定你的表情,缓缓的低头道:“夫人在行南商社等着公子,让您立刻过去。”

“母亲来了……”李溢龙顿时成了霜打秋茄,如果秋翎到了,那什么花样都是白耍。

李家生意极广,覆盖整个大陆,更不消说昆明这个发达的地方。

行南商社,坐落于昆明繁华地段的黄金位子,高大的三层房宇,彩色琉璃瓦在灯光下也是耀眼夺目。

三楼。

李溢龙推开房门,一股悠然檀木香薰扑鼻而来,客室一侧,古董架上摆满了各式古董:古铜像,白玉卷,纯金佛陀。

素状华贵的夫人在屋门开启的刹那抬起头来。目光瞬间交融。

“母亲……”

半月不见,念及三秋。

第九章

母亲……”低头,李溢龙乖乖的喊到,就像一个知错的孩子。

“龙大侠,真是功夫深厚啊,才半个月不见,咱们的龙儿都能惩恶扬善了。”秋翎杏眉一弯,那笑,直直的,看进李溢

龙心里。

“我错了。”少年低首,乖巧的走近妇人,伸手抓着她的衣袖,缓缓摇摆着。

“哼!”秋翎拂袖,转过身去,冷笑一声道,“不听我的劝告,为了一个绝尘连家都不要,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母亲?”

“母亲一直在孩儿心里,只是绝尘被赶出李家,龙儿是怕辱了李家声名,才出来找绝尘解释的。”李溢龙轻轻陪笑。

“半月时间,就算深仇大恨也该解了吧?那就跟我回家吧。”

“这……”

“还是说你杀人杀出兴趣,还想闯进紫禁城去?”

“那哪能啊,我进了宫里也是去看茗阿姨,雪儿阿姨的。”

“你以为有皇后贵妃护着你就能随便杀百官了!”

“没。没。”李溢龙连连摆手,脸色正色道,“那胖官确实该杀,他欺凌少女,还贪污了云南的灾款。”

“呵!半个月不见你倒是成了英雄,当了钦差。”

“嘿嘿,那也是为民请命。”李溢龙憨笑。

“得了吧。”秋翎甩手,一个板栗打在李溢龙头上,摇头道,“玩也该玩够了,跟我回家去吧。”

少年一颤,脸色露出一丝犹豫。秋翎转头看去,脸色顿时冷下,哼道:“跟着侠盗日子难道比家里还好?都让你流连忘

返了。”

“也不是。”少年摇头,“母亲息怒,虽然在李家生的自由,活的安逸。只是孩儿觉得在世间更能体会疾苦。孩儿在外

半月,也是感受颇多。”

秋翎静语,清冷的双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直视少年真诚的眼神,眉宇间的一抹威严在沉思间渐渐拢去。

“唉……”悠然长叹,妇人柔痍锤头,连连叹息。

“母亲,你就让孩儿在外多历练历练吧。”李溢龙恳切的说道,双手合十,眼巴巴的打量着李溢龙。

秋翎叹息,看着少年,眼眸中露出一丝轻柔,那是母亲对骨肉的疼爱。拉起李溢龙的手,微微叹道:“你可知道十天前

你爷爷回来了?”

“爷爷回来啦?”少年一惊,敲了脑袋道,“母亲好像提起过,不过一时急了,倒给忘了。爷爷怎么不来看我?”

“呵,你还好大的排场,要老爷子来看你!”秋翎噗嗤一笑,“老爷子身子弱,哪禁得起劳舟车劳顿,再说要是让他知

道你现在这能耐,非得把他气倒在床上。”

“嘿嘿。”李溢龙耸了耸鼻子,贼贼笑道,“那爷爷见不到我母亲拿了什么幌子?”

在李家,李衡最是疼爱的就是李溢龙,谁让李家一脉单传,老辈爱子,这是铁定的事。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你少年怀春,看上了哪家姑娘,千里迢迢就去了。”秋翎摇头。

“嘿,母亲果然厉害,龙儿佩服!”

“得了吧。”秋翎正色说道,“你要乐意再玩我也不拦着,不过约法三章还是必须的。”

“母亲但说,龙儿一定答应。”

“别高兴太早。”秋翎展眉,伸出一个手指道,“第一:不许胡乱声势,不许坏了李家名声。”

“嗯,这自然,改天孩儿取个代号,也混出个响当当的名堂。倒不会连累了李家。”

“贫嘴!”秋翎轻斥,伸出第二个手指道:“玩也得有期限,一年之后必须回家。”

“一年?”李溢龙皱眉,随即释然,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也是在几百昼夜之后了,“可以。”

“第三件:回家后立即成亲,人我已经给你选好,冷家女儿冷玉。”

“成亲?冷玉?”李溢龙后退一步,讶然失色。

“那个天天野在外面连她父母一年都见不得她一面的冷家千金冷玉?”

“怎么说话呢,据说冷小姐长得清新脱俗,沉鱼落燕。”

“清新脱俗?”李溢龙轻笑,“难道还有人自认能比云儿纯上半分?”

秋翎甩手,不耐道:“反正就是别有风味,你一定会满意的,最后一条,你许不许?”

“许!”

少年举手,应的干脆。

“你别以为这是玩笑,一年之后,这婚礼是必定办的。”

“放心啦。”少年展眉笑道,“不过是牵手入洞房,孩儿清楚,一年后孩儿一定乖乖回去。”

秋翎摇头,转而甩手喝来王总管。只见王总管手中端着托盘,盘中似乎放了一物,罩在红布之下,倒也稀罕。

“这是什么?”

“给你的,自己看看。”

李溢龙一喜,上前一步,左手一掀,红布之下露出一物,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看着倒像金缕玉衣

“这是?”少年一扯,物件展开,倒是长衫大小,在灯光下闪着暗暗的金光。

“龙鳞玉甲,可是你二娘家的家传宝物,知道你心野定不肯回去,你二娘托了我带来的。赶紧穿上,以后若非逼不得已

,不许脱下。”秋翎说道。

“谢谢母亲,也替我谢谢二娘。”李溢龙上前在妇人额前吻了一把,欢天喜地的说道。

龙鳞玉甲与金缕玉衣材质相仿,不过作用不同。前者是给活人用的,后者是给死人穿的。前者用来护身保命,而后者只

是防止尸体腐烂的。

龙鳞玉甲质感柔滑,如丝绸般。更重要的是它并不厚重,穿在身上没有太大感觉,轻轻的贴着身子,说不清的得体。

“母亲,这东西不错,那我不就刀枪不入了?”

“这谁知道,你可别傻着有刀不挡,挺胸去挡吧?”秋翎嗤笑,“以后也少给我打打杀杀的,江湖也没那么血腥。”

“知道了。”李溢龙穿上外套,轻轻笑道,“母亲什么时候回禹都?”

“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赶我走?”秋翎反问。

“哪里的话,龙儿最好母亲也留下来,咱们母子一起闯荡江湖呢。”

“贫嘴。”秋翎掩嘴,随即摇头道,“你带我去见见绝尘吧,上次事件说了也是我处理不得理。而且你们一起走了江湖

,还是要请他多多照顾的。”

“可是他出去了。”李溢龙尴尬的挠头。

“下人来报,绝尘已经回了客栈,正在寻找公子。”

李溢龙哑然,母亲的信息网这么快就洒出去了。

“那走吧。”秋翎甩手,拉着李溢龙朝门外走去。

或许是关心则乱,又可能是绝尘不太会掩盖自己的情感。不安的神色跃于脸上,左顾右盼的同时穿梭在各种酒楼门店之

中。

“绝尘!”李溢龙高喊一声走下金革银装的马车,远远迎道。

绝尘愕然,脸色变幻。先是惊讶,后是喜悦,最后却缓缓冷了下来,较平时更冷,与杀敌时相仿,警惕的看着李溢龙身

后的马车。

“呵呵,绝尘武师,我们又见面了。”金丝帘在一双洁白的纤细五指下撩开,闪过丝丝金波。秋翎从容的娇容显现,淡

然的看着绝尘,那笑,很自然。

“李夫人……”绝尘轻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片刻惊讶。

秋翎从容,言语间满带歉意,听的李溢龙频频点头,一抹感动袭上心头。倒是绝尘,依旧冷的掉渣,右手的长剑一直紧

紧抓着,骨棱清晰。

“不知道绝尘公子能否与小妇人单独聊聊?”秋翎转眸,神光注视着绝尘,无一丝退却。

“可以!”绝尘颔首。

清冷暗沉,唯独香烟袅袅添了一缕温馨,将冷冷的两人隔了开来。

秋翎轻轻拂袖,掸开一缕烟尘,微微摇头道:“绝尘公子一世英明,难道还会听信术士之言,认定了未来之说?”

声音轻柔,虽带着疑问,但却像是嗤笑般的打入绝尘心中。绝尘眉宇一皱,些许惊讶的看向妇人,转而冷声道:“夫人

此言何意?”

“昔日云尘子入秦龙陵,得剑式苍澜扶苏,得五霞紫碧。自允得了大道,能窥了天地。到头来却死在亲传弟子手中,这

是不是对预知未来的一种讽刺?”

言语闭,妇人紧盯绝尘,她清晰的看到惊慌从后者眼神中流露而出,身体也微微颤了一下。

“禹都李家果然名不虚传,虽然不插手武林,消息却一点不漏。”绝尘由衷赞道。

“事关我儿,李家岂能坐视不理?”

“命中之事,即使云尘子都无法躲避,你难道认为一个李家便能拂动分毫?”绝尘摇头,“只怕李家倾尽一切也不过是

蚍蜉撼大树而已。”

秋翎心中一凛,双手紧握,牙齿咬的红唇如雪般凄凉。

李衡回来,秋翎便是道清了一切,尤其是绝尘的诡异与危害。凭借着广泛的关系网,绝尘的信息瞬间被查得透彻。

绝尘,生于镜城渔村,七岁被盗主收留,十七岁拜武夷山云尘子为师,在那之前,他已经在盗界享有盛名。二十岁学尽

归来,在武林中卷起轩然大波,侠盗绝尘之名几度让贪官污吏问风丧胆。二十二岁弑杀云尘子,原因不详。

云尘子,武界北斗。享年三百二十一。生平不详,曾经入秦龙陵得到无上武学“苍澜扶苏”以及宝藏图“五霞紫碧”自

此天下无敌。

秦龙陵,秦帝始皇为爱儿扶苏所立,传闻内藏绝世武学“苍澜扶苏”及秦国宝藏图“五霞紫碧”。

当李衡翻开一张张信息,那布满沧桑的老脸渐渐颓然,最终无力的靠在椅背之上,仿若失去了气力一般,挥手吩咐秋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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