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心苦(生子)下——卿寒
卿寒  发于:2013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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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月姬此举……是在托孤?

林重楼对那个丰神俊朗的段雁归来了兴趣,想到要不要好好试探一番这个少年的武功,要是真的好,那么收入门下培养也不是不行。

毕竟护法只有两个也少了点。

第六十章:结志青云上,何时复来还(上)

暮色四合的时候林重楼才往客院而去,屏气敛息,林重楼绕到那重重柳树之后,从低垂重叠的枝叶间去窥视那个正手持利刃练得正欢的段雁归。

初见是只是觉得少年有一副好骨头架子,又加上那样一张脸,桃花眼剑眉,于轻佻中带着凌厉,就算是那少年无意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风情来。

这种风情,是老少咸宜男女皆可的。看来明月歌坊的姑娘们前些日子过得很滋润。

而现在林重楼定下心神去观察少年使剑时内蕴的功力,按照月姬的眼光,看上的弟子断然不会是只有好看的面皮,连带着筋骨也应该是上乘的才对。

院中的少年身着青色短打,寒霜被他舞出朵朵莲花绽在身侧,月华掺了星芒洒在他的身上,那双容易染上媚色的眼眸此刻凌厉万分,更添一番令人倾倒的风姿。再看他剑若游龙,势如破竹,每一步都是沉稳,每一剑都刺得精准,至于内力……

林重楼眸光一闪,看着少年舞剑的身姿,竟然觉得有些手痒,想要上前与之比试一番。

是骡子是马总是要拉出来遛遛才知道的。

“谁!”段雁归冷不丁受袭,躲避不及下意识只能抬剑抵挡。只觉得那剑气凶猛,有排山倒海之势,非用剑高手不能使出。

他毕竟遇敌不多,强撑一阵,已无退路,而打斗中却实在无暇去分辨敌人是谁,而月姬又不在侧,他不由有些慌了起来。

对方看他招式一滞,眸光一闪,剑势愈加强盛,如同白虹贯日一般直直朝他劈了下来!

段雁归几乎万念俱灰,除了下意识举剑抵抗,除此之外便再动弹不得。

“乒!”

“唴!”

“哗啦!”

段雁归瞳孔中映着那红衣翻飞的身影,看到那皓腕一抖金铃缠上寒霜和对方的剑,一甩,格开了对方的攻势,他手顺势滑落,金铃又是一回抽,寒霜便到了月姬手中。

眼前的女子假意被林重楼震飞手中剑,转而换上无影针直击林重楼,最后拉紧金铃以作守势,眸中利光闪烁。

林重楼眸中闪过一丝激赏,旋即收了剑,叹息般的开口:“月姬,距上次你我相见已经十年了。你和以前没什么改变。”顿了顿,又道:“我只是说,与人对敌时。”

什么画蛇添足的话!月姬眼含薄怒瞪他一眼:“你无缘无故挑衅我徒弟引我出来,就想说这些吗?林重楼!”

林重楼见月姬如此咬牙切齿地说出直击的名儿,并无多大反应,只是淡淡道:“我只是想见识见识,让青岫迷恋了十数年仍不能忘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

这才是你林大侠动用月华令的真正原因吧?月姬眸光流转,尽是暧昧:“那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林重楼说话仍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事物能让他心起波澜。其实心中情绪早已沸腾,为了掩饰,他负手而立,流露出一股子傲然之气:“你的确配得上他。月姬——,为什么你不嫁给青岫?青岫喜欢你,是你的福气。”

“如能娶我是楚青岫的福气!”月姬闻言冷哼一声,高昂着头:“你不也喜欢他吗?而且不止十数年了吧!”

林重楼愣了一下,心中苦笑:怎么一个二个都看得这样通透,虽然我没有隐藏,可知道的人也太多了……

只是对于自己的感情,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错过,也自然不像市井小民那般羞于启齿、敢想不敢做的虚伪。当晚风拂柳也拂过他的衣袂时,他轻轻扬起嘴角,声音如这晚风般低迷、飘渺:“你怎么知道?我一直以为月姬,应当是一个执意名利的女子。”

“应当是游戏红尘。”月姬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十岁那年提着寒霜闯武林盟的时候,拦我的人就是你和他吧?那时候你护着他,我还以为你是师兄他是师弟。你对他的关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林重楼的眼眸在暗夜里复杂得闪烁着,那不经意间弯起的嘴角,划出苦涩的弧度。他用一种透着深深悲哀和无奈还有心伤的语气,开口:“青岫是自小就失去双亲的孩子,他被师父先收为徒,其实也未见比我大。别看他装得那么潇洒,其实他又倔强又别扭还死要面子……我一直——都很怕很怕有人欺负他。”

欺负?月姬被这个词吓得一抖,刚想笑却又忍住:林重楼那么悲哀心痛的模样真是……够奇特的,现在竟然说,很怕楚青岫被欺负?很怕武林盟主被人欺负?

月姬想了想,忽然道:“其实,或许楚青岫并不爱我。”她皱眉想着记忆里楚青岫对自己的种种行为和那双如墨玉般清雅温润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的样子。

那里面,应该没有像林重楼或是月琳琅,甚至是月琉璃那样热切的爱恋。不然,自己怎么还会走?还会让琳琅做了盟主夫人?

对上林重楼惊奇的眼眸,月姬仍是微笑:“我不在局中,终归看得清楚些。”

林重楼思索着淡淡一笑,再抬头,那哀伤的阴霾已经散尽。他抬手对月姬略一抱拳:“月姬楼主,多有得罪。对了,你那位徒弟我方才已经探了探他的武功,他武功不弱——可否明日一同随我上山?”

暗夜里女子的眼眸一亮,耀眼如星辰,差点闪花了林重楼的眼。月姬心想:若是林家有属意似乎也不错!但生怕被林重楼看低了去,只是矜持地淡淡一点头,转身去找她徒儿去了。不过林重楼可没漏看她脚步轻盈步履轻快。

穿那样飘逸的红纱裙,想看不出来也不行。

林重楼抬手揉了揉紧皱了一天的眉心,烦躁之极,可他身边的女子显然没打算放过他,抱着他的臂膀摇摇晃晃个不停不说,那显得娇柔的嗓音细细地在他耳边聒噪个不停。

“哥!哥!你说嘛,你说他叫什么?他现在怎么样了?告诉我嘛!”鹅黄裙摆围着林重楼兜兜转转,林采薇只恨不得整个人挂在林重楼身上拖住林重楼的脚步,逼出自己要问的话,“为什么我不能进去!其他人都进去了!哥你偏心!”

要不是这是自己妹妹林重楼在她纠缠第一句的时候就一掌劈死了!可是这是自己妹妹啊!林重楼忍了忍,再忍了忍,最后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怒气说:“采薇,这进去的,都是可以救他的,你去了有什么用?”

“那那个红衣的是谁?她不会也是大夫吧?”林采薇依依不饶。

“那是他师父。”

“那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啊!”

见她这样执着,林重楼“咦”了一声,蹙眉道:“媒人这些年都快踏破了我们林家的门槛,你记得住哪家贵少?怎么对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记得这么清楚?”

林采薇脸红了,松了手低声嗫嚅道:“……他,他不是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哥你就——诶,哥?!”

好不容易摆脱了妹妹的魔音穿耳缠人功,林重楼恨不得用上轻功逃跑。

进了正厅,那个自称花灵的苗族女子已经给段雁归诊过脉,却说那毒并被不是她下的。而月姬也说那毒是一种很奇怪的毒,从不曾见过,她现在已经用回天丸暂时压制住了段雁归体内的毒。

林重楼问花灵道:“花灵姑娘,虽然你说了你无心害人,但毕竟你是困住了我妹妹,还迷晕了我林家数目不少的弟子,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另外……”林重楼想起花灵挑了段雁归的衣衫之后一直叫段雁归叫“少主”,不由微微皱眉问,“你为何称呼段公子为少主?”

“我对林小姐的确没有恶意,这事情说来话长,但都是误会。至于少主……”花灵道,“少主便是少主,我出身苗疆白苗族,是为苗疆大理国下将军,此次涉足大燕,都是为了寻找大理国的少国主。”

那和段雁归有什么关系?林重楼忽然想起——他记得在看记述镇国公崔雪麟将军和顾相生平事迹那演义里曾经提到过大理国。

上面说当时南魏贵族潜逃入苗疆,和黑苗族勾结,联合黑苗族一起对抗崔将军率领的定南大军,而与黑苗族是死对头白苗族自然与定南大军结盟。

这个大理国曾有一任国主娶了白苗族族长为妻,于是大理国统治整个苗疆的时候自然是站在白苗族这边,于是黑苗族的叛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而大理国国主的姓氏似乎就是——段氏?

花灵说上任国主死后,大理国国政一直紧握在长公主段芷菲手中,而国主临终前早有密诏是要传位给王子的,长公主和王子并非一母所生早就对王子有杀意,国主死后王子便在壮士的护送下逃出了大理国。

如今大理国运与白苗之命系与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唯今之计,便是找到当年逃出生天的大理王子,回大理继承王位,方可一平战火。

而大理国这个硕果仅存的王子的名儿就叫——段雁归。

——大雁南归。是归?还是去?

段雁归的事情全权由月姬负责了,既然毒不是花灵下的那就必定是月姬结下的仇怨,月姬明说了不要旁人管,自己消失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就带着解药回来了。

林重楼将所有人包括病患都全都搬回了林家,命令所有人都到杏林堂让大夫诊脉,确定都无事了之后才松了气——这个人能够给段雁归下毒,难保其他人不会有事,尤其是自己那个妹妹……

不过,他瞅了瞅依旧为之段雁归转的自己的妹妹,摇头叹道:“真是春天来了啊!”

而林采薇的这种热情不仅让林重楼颇为伤脑筋,更让月姬大为伤脑筋。月姬甚至特地找到林重楼对林重楼叮嘱:“我需要用三天的时间解毒,三天之内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我解毒。”

林重楼明了了,“这样的话……你不要命了?”这样的意思是要用内功疗毒,月姬自己也是身负毒伤,要不是回天丸,话说这个回天丸真的可以回天改命?

月姬一脸誓不罢休不惜命的表情,不在乎自己,反而叹道:“管好你妹妹!”

林重楼揉了揉眉心——真想快把她嫁出去啊!

一碗冒着热气的、色香味俱全的鸡蛋葱花粥,被段雁归小心翼翼地端在手中:掌心托着云纹青瓷碗底,另一只手拿着调羹,慢条斯理地搅着。

月姬轻松写意地坐着,单手支颔、侧着头,眼神散漫地看着他,如同名家在欣赏自己的举世名画。

唉,真是个俊逸清朗的美少年,月姬怎么舍得就把他给自己妹妹了?林重楼一面打量着段雁归一面打量月姬,心中叹道。

段雁归似乎觉察到什么,抬起头看了月姬一眼,又不明所以地低下头,专心搅谅手里的粥。

“好了,师父。”搅了好一会儿,段雁归方才罢手,极自然的舀了一勺,还递到月姬唇边。

月姬本欲张口,旁边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极愤怒地撞向段雁归的腕。段雁归手一抖,瓷勺摔在桌上。

“林采薇!你又要干什么?!”段雁归一拍桌子,怒目瞪向捣乱的少女。

“你偏心!你怎么不搅凉了粥喂我吃呢?!”鹅黄裳的女子目中泪光闪闪,泫然欲泣地埋怨。

自从段雁归身体大好后。林家小姐的攀比之心风生水起,一日高过一日:从段雁归为月姬布菜、为月姬挑衣服到走在街上谁站在段雁归身边她都争。包括天凉添衣、茶水甜品这些她更是一手包办。无微不至、尽心尽力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当然,例如眼下这种程度的争吵自然是家常便饭,权当每日的必修课程。段雁归对林采薇的态度也从最初的言谈有礼到现在的随意。

“我为我师父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你要我那样对你——你是我谁?”

“你!你!”林采薇气得咬唇,一跺脚、一转身,边跑边嚷道:“段雁归你欺负人!”

林重楼早就在自家妹妹发飙之前逃之夭夭,而一同跑出来的林东易都忍不住对林重楼道:“家主,小姐这样喜欢段公子怕是会随段公子去大理国吧?”

林重楼点了点头,林东易又道:“可段公子对小姐似乎是……无意。”

林重楼再度点点头,他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妹妹对段雁归的意思,但段雁归的意思是……

他轻轻抿唇,竟然觉得有些想笑:月姬,你是不是天生的尼姑命?明明答案昭然若揭却还是不去揭,累得那么多人为了你纠结?

不若我替你揭?不想自己妹妹远嫁的某人打着小算盘。

第六十一章:结志青云上,何时复来还(中)

初秋的时候,花灵要便带着段雁归走了,再加上一个硬是要跟上去的林采薇,为此,林重楼不知道和自己妹妹吵过多少次,段雁归是不愿的,可月姬却同意,没有猜到她在想什么。

为了林采薇,林重楼还一直送出去好远,恨不得送到剑门关去,来回都要好几天的时间,而月姬……月姬没有去。

就跟月姬的心思没人猜透一样,这师徒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猜得透,唯一看得到的事实是月姬十里长亭相送的时候,段雁归倾身弯腰,抱住了月姬,唇齿相触手掌相抵,林采薇看得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委屈的。

林重楼在一旁冷冷道:“要不回去?现在还来得及,别到时候你当了人家国后后悔,那个时候就晚了。”

林采薇硬气地很,磨着牙道:“嫁妆都准备好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国主和国后,是夫妻——在大理的风俗中,国后一旦选中便不可轻易废立,林采薇铁了心要嫁给段雁归,那决心坚定地让林重楼为之头痛。

而段雁归对林采薇的态度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可见一斑,就算是假装的夫妻也未免太假。可陷入爱情里的人都不会存有起码的理智,让人痛苦或是让人欢喜都一口吞下,不去想逻辑。

段雁归终于和月姬道别归来,月姬的红衣驻留在原地,于是段雁归的眼神一直胶着着后方,恨不得一步三回头。

林采薇和他说的话他自然是不理,纵马走到前头去,林采薇怒气不止却被林重楼劝下,走着走着,那风里传来一阵歌声,轻快的、还带着虔诚的。

“远方的客人啊!你们可曾看见那美丽的姑娘?她穿着红衣,就像天边的红云一朵。她的容颜是那十五的夜晚明媚的皓月!她的眼波是月牙泉清澈的泉水;她的眸是和田顶级的美玉!她的红裙子比石榴花还有艳丽!她的笑容是天山的雪莲花!她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女神!”

并不陌生的西域乐曲,歌词通俗易懂,却是热情大方。段雁归低柔地唱着,似乎与生俱来,唱得如此纯然。

段雁归曾说过他和月姬是在西域龙州遇上的,那个时候月姬刚走过一次丝路,似乎是到达了菖蒲海以北,在那里正好赶上沙盗肆虐,不知怎么惹到了月姬头上,月姬一怒之下,杀了个精光。

同行善歌舞的龟兹乐师为她编了这只歌,曾经一度被西疆百姓们传唱。

将月姬和红云皓月泉水美玉相比都没问题,但是女神的话……林重楼一度不赞同,但此时听到那个少年包含着深情缓缓唱出的语调,他忽然觉得很合适,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待月姬的,可在段雁归的心中,月姬就是他的女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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