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春宵罗曼史(出书版 外传)+番外 BY 秋月皓
  发于:2013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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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么!」

「笨蛋笨蛋!手古哥哥是大笨蛋!」

「好痛,放开!」

看到妹妹冲动的举动,国经站起身来制止「快住手」,冲上前又回过头的高子,哭都不哭一下,又跳起来再次抓住哥哥。

「小公主!小少爷!快住手!」

母亲乙春夫人的斥责声,似乎没有进入两人耳中,两个人就像路边的平民小鬼般扭打在一起。

听到骚动声的侍女们飞奔过来,要把两人拉开,可是两人就像发狂的小狮子般狂暴,根本就无法抓住,只能小心地喊着试图制止他们。

「国经大人!」

侍女们求助着,国经这才回神,想到这不是发呆的时候。

「好了好了,高子,这样就不像藤原家的小公主罗。」

国经喊着,从后面把原本要跳起来,抓住力道比自己大的小哥哥的高子抱起来,将她抱离手古。

高子仍旧不肯停下动作,国经小心地抱着她,不让她掉下来,接着就带她走出门外。想办法要稳住她的情绪,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摇着告诉她。

「乖乖小公主,要冷静,要冷静啊。」

「可是手古哥哥他!哥哥他——」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对着哥哥大声吼叫又打架的野蛮公主,你想想他会怎么看待你啊。」

听到这里,高子马上就安静下来。然后就呜呜地小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今天这件事就当作秘密,不要再做出那样的举动罗。」

轻轻拍着哭泣抖动的小身体,国经看向另一边的弟弟。

手古生气地转过头去,脸颊上还有着渗血的抓伤,国经看了看高子的脸颊。确认她脸上没有伤痕后,开口说:「手古有控制自己的手劲,很棒很棒。」

正在气头上的弟弟虽然转过头不看国经,但是被称赞时还是露出些喜色。

「会看上这种野丫头的男人,还真是各有所好。」手古忿忿地丢下这句话,就咚咚地往里面走去。

「来人,帮她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国经吩咐着,侍女们慌张地跟了上来。「好了,高子,你去母亲大人那里,我有话要对父亲大人说。」

乖乖地点了点头,吸吸鼻子的高子说:「哥哥,你长得好高喔。和业平大人差不多高吧。」

「是啊,差不多高吧。」国经回答,正要把高子放下来时,高子攀住了他的脖子。「啊,放开我吧,我还得要去父亲大人那里才行。」

「能不能请父亲大人把信还给我?」

「这大概没办法。」

「明明是给高子的信啊……」

把又要开始哭的高子,赶紧抱到乙春夫人那里,让夫人抱过去。

「麻烦您照顾了。」

「交给我吧。」

国经交代完后便走出房间。

父亲在寝殿的房间内,仿佛哑巴吃黄莲般的表情。

「高子的事情,已经听说了。」国经开门见山地说。

「到底是招谁惹谁啊。」父亲丢出这句话。

「您好像已经派人找他过来了。」

「嗯,已经派使者出去,就算要用绳子绑也得要把他拖来。」

「将监大人不可能会是真心的,他真是做出让人困扰的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让人想在下次的补任时把他降为无役,让他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头,可是他却又受到主上与东宫的重用,光是靠我一句话根本起不了作用。就算靠良相或良房的发言权,以他受注目的程度,应该也不容易扳倒他。唉,真是伤脑筋!」

父亲额头上暴出青筋丢下最后这句话时,有人回报:「使者回来了。」

国经心头为之一紧,但使者带回来的消息,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

「抵达大人邸第时,将监大人紧急出发前往南都了。」

「你说南都?被他逃走了!」

「本来小的是这么想,所以追问家丁时,好像是与大纳言家的诸兄大人有关。」

「诸兄大人?」忍不住插嘴,国经跪下身子。「难不成千寿丸少爷出事了?」

能让业平大人与诸兄大人出手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啊,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使者搔了搔头结巴着,国经咂了咂嘴站起身来。

「儿子先行告退了。」

向父亲行礼道别,走出门外。

「来人啊!叫鬼瓦来!他不在的话叫小椋来!」

「怎么了!国经,等等!」国经丝毫不顾父亲在身后生气地吼着。

派去打听消息的鬼瓦宗义听到的消息是,千寿丸因为被诅咒而病倒,诸兄大人与业平大人为了要抓到下咒的人,急忙前往南都。

「难不成——是那个拓尊?」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快去问出来!」国经说着,生气地把桧扇一丢。「算了,我自己去!」说完马上站起身来,往大纳言家前进。

可是,当然没办法见到千寿丸,就算知道业平大人他们去抓的人就是拓尊,可是自己却没办法做任何事。

只能闷闷地担心着事情的发展,而且还有更严重的事件浮出枱面。

叔父他们,已经开始启动陷害业平大人的计谋。

听说千寿丸因诅咒而病倒的隔天早上,国经心情沉重地拖着脚步往清凉殿前进。

身心都觉得沉重,主要是因为担心生命有危险的千寿丸。另外感觉到心头有颗大石头压着般喘不过气来,则是因为良房叔父的吩咐。

还真想就这样逃往唐土天竺,但是又告诉自己(这么一来,业平大人的伙伴就只剩下诸兄大人了),真希望往清凉殿的路有千里之远,但还是走到了。

走上阶梯进入御殿内,找来近侍内侍告知来意。

内心期盼着皇上会说「后天再来吧」,可是皇上和平常一样,马上就允许自己进入,国经失望地吞下叹息来到御前。

皇上看着国经,皱着眉头说:「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事情很严重是吗?」

皇上一开口说话,身边侍奉的内侍们便退到听不到说话声的地方。

「好了,听说你是替右大臣传话来的?」

「是。」

「说吧。」

「……微臣要说的是——」

要说的话,自己一点都不想讲,所以支支吾吾,说不出自己来的目的。都已经来到此处还不把握机会,心里斥责着(不可以再拖了,快点说出来啊),但是抗拒的心理告诉他(我不想说啊)。国经心中天人交战地拉锯着,只听到耳边不停传来心脏鼓动的声音,催促着(你还要让主上等多久啊)。

越想要催自己赶紧下决心就越焦虑,国经心里也越来越混乱。看到双手扶在地上,进退维谷的国经,皇上缓缓地说:「别哭啦,国经。说出来看看,朕是自己人啊。」

吓了一跳,国经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刚才听到的话在脑中思考了好几遍,这才判断自己刚才听到的是「自己人」没错。主上说的不是「支持你」,而是「自己人」。这代表……皇上知道真相。我和皇上是同一个父亲,这件事皇上知道!

「难道说右大臣对朕不遇的弟弟,兴起想要除掉他的念头?」

啊……心头兴起一股感激,国经没有出声,只是摇头代替回答。

「不是千寿丸的事罗。那么,究竟……是什么事情把你逼到这种地步……难不成,是东宫的事情?」

听到陛下声音颤抖着问,国经答道:「不是的!不,是与东宫殿下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不敢让皇上担心,国经赶紧加强补充,解释:「微臣来的目的是右大臣有关于六位藏人在五将监大人的事要报告,微臣惶恐,让皇上担心了,至为不敬实在很抱歉。」

「啊啊,原来如此。」皇上似乎放下心中一颗大石头,轻松地说着,又催促着国经:「那么,右大臣有什么事呢?」

犹豫了一会,国经才把叔父交代的话说出来。

「这次承蒙皇恩,得到担任前往伊势奉币使大人的左少将,因为感冒无法胜任这么荣耀的任务。所以必须赶紧找到替代的人选,特别推荐同为左近卫府,担任将监的在原朝臣业平大人。」

「……嗯。这合理吗?」

听到主上的话,国经回答:「昨天将监大人被发现与我家妹妹有私情。」

「唉呀,可是,你的妹妹不是……」

「是八岁的童女。也是父亲长良大人的独生女。」

「啊啊……」

皇上用手按着额头稍微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脸来苦笑着说:「是这么回事啊!为什么那个男人要做出这种故意去拉老虎虎须的危险举动呢?」

「我想他是想让老虎打喷嚏,然后看笑话吧。」

「难道不怕面临被生气老虎吃掉的危险吗?」

「微臣认为,他是知情且故意这么做的。」

「不过国经与将监的交情,真是深厚得让人感动到快要掉泪哪。」

「让,让皇上担心,微臣实在惶恐又非常不好意思。」

国经脸红耳赤地道歉,主上对国经露出慈祥的神情说:「虽然他是只愿意靠近你,不受任何人控制的悍马,但他可是个真诚的男人哪。」

「是的。」

国经打从心底认同这话。看到他对诸兄大人的友情是如此愿意牺牲,那就是诚心的最佳明鉴。

「右大臣的推荐,就接受吧。」皇上如此说着。

是了,抱着只能这么做的决心——

「……是。」国经接受命令。

「将监能够摆脱难关的。」

听到这话,国经才领悟到,主上看穿了事情背后的真相。

「好的。可是——」

「嗯?」

「业平大人昨天就出发去南都了。」

「这样啊,难怪没看到他。能够赶上奉币使的出发行程吗?」

「听说是三天期限的旅程,叔父也知道业平大人现在不在京城。」

奉命担任奉币使的人,如果不能够按期出发,根据其理由有可能会被判流放或是招致死罪,至少出人头地的路途就会被阻挡。

这一点,当然就是北家故意策划的。

「哦……」主上伤脑筋地思考了一会,就下决定说:「就只能靠将监的运气了。」

「左少将的「感冒症状」朕也治不了,要推掉右大臣的推荐也不可能。如果朕这时不允诺的话,右大臣一定会在朝议上提出这项议题来相逼,一旦到这地步,有可能把将监逼到无路可退。」皇上说出自己的想法,又表示:「我今天会派人去他家。」

「我想派人去南都传递消息。」国经说。

「你站在哪个阵营,还是尽量不要公开比较好。」

皇上吩咐着。这也是对国经的劝告,违背叔父的行动,如果要做就不能被发现。

这与皇上之所以接受良房叔父刻意设下的陷阱,推荐业平大人为奉币使是一样的理由。如果碰上该出手保护业平大人时,可以不至于受制于叔父他们,此时在枱面上还是尽量不要表现出支持业平大人比较好。

「是,微臣会谨记这一点。」坚定地回答后,国经便从御前告退。

皇上应该很快就会发布更换奉币使的诏令。距离出发还有三天,在那之前,在原家肯定会大骚动吧。

伊势……前住伊势神宫的奉币使,在皇上所派遣的近卫使中,是特别重要的职位。

伊势神宫供奉着朝廷奉祀的天照大神,设有祭祀用的役所,设有能与大内里匹敌的大规模斋宫,历代皇上的内亲王以「斋王」身分在神宫中侍奉,是国家第一大的神社,奉币使则是代替皇上,把皇上交付的诏令与奉币送到神前的重要使者。

因此奉币使出发时,会在紫宸殿前厅举办特别仪式,当然使者也得以能够胜任职务地威严出席。

随行的左近卫舍人们,以及搬运收着奉币柜子等行李的仕丁和杂役人选已经选好,担任正使的人,将会穿上准备好的全新正式服装接任职务。

再加上一行约三十人,往返超过二十天旅程的粮食,都必须由正使来调度,搬运柜子的仕丁,穿着的白色斋服也必须准备……

这些琐碎麻烦的准备工作,在原家得在三天内准备好。更何况还必须在主子不在家的状况下完成。

(这些准备工作,来得及吗?业平大人……)

国经现在能够做的事,也只有派遣使者告知危急的状况,请业平大人务必在出发前赶回来。当然在原家也会派出紧急使者,但国经想,无论如何至少可以尽份力。

可是,国经连想要出这点力都不被允许。

……这天,国经知道鬼瓦宗义不想接下任务,就叫他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国经吩咐他紧急赶去南都,担任寻找业平大人的秘密任务,马上就被拒绝。

「你不是说要站在我这边的吗?」

「正因为站在您这边,所以我不能够接受这个命令。」

「这还算什么支持我啊!结果,你还不是无法违抗父亲大人的意思!」

「如果是其他事情,就算是要诓骗老爷,小的也愿意帮忙。可是,与那位大人有关系的事情,宗义我必须拒绝您。」

「不要说什么狗屁倒灶的话!反正你就是违背了对我发的誓言。够了,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来人,叫小椋来!」

可是小椋也畏畏缩缩地。

「如果是其他任务,即使您命令小的一天内就得来回三天路程,小的一定会很高兴地接下,可是唯有南都,请您别为难小的。」

「对你来说的确是有些困难,可是就靠你的智慧解决啊。」

「实在没办法。就算刻意变装,凭小的这种身材加上成熟的外表,一眼就会被人看破。」

「麻烦你想想办法,我可是将你捡回来的恩人啊!」

「小的真的没办法……更何况如果小的被抓走,您交付的任务就不可能完成,甚至会被逼供出是藏在大人您家中……」

「够了!好了,各有各的理由……给我出去,笨手笨脚的!不要回来了!」

焦躁地不停跺着脚,问题仍旧没有解决。

「我自己去吧!」下定决心,便命令侍女津奈女准备狩猎衣。「还有马也备好。」

这时,连津奈女都违背自己的话。

「不能帮您准备。」

即使生气地责骂她,她也顽固地不肯退让,既然如此,就直接穿着身上的衣物往马厩走去,结果在马厩的家仆也不听话。国经不懂如何装上马鞍……对孤立无援的自己感到一种无力感,只好讪讪地回到曹司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其实,国经很清楚原因。因为父亲的权威远高于他,还只有正六位上身分的自己,在任何方面都没有能够违抗中纳言长良的力量。

「你啊,你真是!你真是……」

对他如此不中用的悔恨,让国经紧紧抓住自己,忍住想哭出来的情绪。

当晚晚饭也没吃,就一直关在房内,不停思考着其他方法,正想悄悄溜出家门时,却被在外看守的宗义发现,拼命拉回了曹司。

「与那个男人牵扯上,并不能帮上少爷的忙!」

宗义说的话,当然是父亲的意思。

用力想要挥开宗义力道比自己大的手,国经大吼:「不要碰我!给我守着藤原家家仆的规矩,不准碰我!」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吵闹啊!」

从门口传来母亲大人的斥责声,国经挤出笑脸回应:「母亲大人,夜这么深了您还特地过来,有什么事吗?」

母亲满脸惊恐的模样站在原地,脸上拼命装出像是在笑的表情说:「这,这正是母亲想要问你的事啊。」

渊子有些结巴,并不是因为看到与阻止儿子出门的家仆争执,以至乌帽和头发都散乱掉的儿子而感到惊讶,而是从来没见过儿子语气如此激动,还露出如此凄苦的表情,被这沉重的气氛所吓到。可是国经本身却没有感觉。

「那——这里并没有什么事罗?」

皱着眉稍微点点头,国经回答「是的」便笑了笑。但却是适才让渊子吓了一跳,如同美貌夜叉般的笑容。现在的表情,也像是漂亮的唇笑咧开到耳边,狰狞地露出牙齿般的笑容。硬是摆出如此凄惨的笑容,国经撒娇地说:「您大概是被夜晚的鸟叫声惊醒了吧?如果是这样真是失礼了,这么晚了还让鸟发出声音来实在很对不起,夜这么黑,不知道能否找得到哪。总之,我请宗义去周围找找吧。找到的话绝不会让它逃走,一定抓着它送到母亲大人面前。还请您见谅。」接着便稍微弯下身来行礼,并继续说道:「不好意思,国经明日还要上朝,这就告退就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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