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苍神情诡异，“我收的徒儿，天资愚钝，带他来见识见识。”小鱼恨不能踩他一脚，什么天资愚钝，你能再找到一个像我这么厉害的徒弟我就叫你师父！“小人见过星君。”小鱼脸上还是一脸傻笑。

璇玑打量了小鱼一番，啧啧称奇，“小徒儿不是龙族之人吧，没想到竟能留在龙宫，天赋异禀啊。莽苍将军倒是过谦了。”

不是龙族之人……小鱼一时反应不过来，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 ，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他不是龙族的，那是什么！“星君错看了，小鱼是龙族的。”莽苍连忙回答，然后告罪带着小鱼离开。

“臭老头，你跟我说清楚，刚刚那个什么璇玑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不能忍受，他是爹爹的骨肉，他怎么可能不是龙族的！他天生为龙，谁都不能否定他的身份，谁都不能！他体质特殊又如何，他就是小鱼，爹爹的小鱼，哥哥们的小鱼！“我是龙！我不是怪物！”

莽苍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连忙把他拉到角落里，“谁说你不是龙，都说了那老小子闭关闭糊涂了，你听他胡说！”

小鱼瞪着他，这个理由不能说服他，不能！他要自己找到答案。“好，那你告诉我，我母亲是谁！否则我就要闹到爹爹那里去！”莽苍心中惨叫，小祖宗啊，你怎么就不能犯会儿傻呢？“好好，等宴会结束我们再谈这个问题，成不？这次宴会的主人是天宫的太子，就是大祭司也不敢得罪的人物，你不想闯了祸回去连累陛下吧！”

小鱼摔袖，“你要是敢反悔，到时我就让你一个人在天宫得罪大人物！”莽苍点头，正打算走出角落，小鱼却突然躲到了一个人高的盆栽后面，仔细一观察就听到了天辰的声音还有刚刚那个璇玑的声音。

第十三章

“刚刚看到了莽苍将军，你们龙族最近似乎不太平啊？”

“星君哪里听来的谣言？”

“龙帝陛下和他的幼子，最近传出了很不堪的流言，这可不是我说的啊。你身为祭司，怎么不去阻拦？”

“星君说笑了，我也就是个祭司，陛下要做什么，我实在阻止不了。何况，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是天宫也有藏污纳垢的地方，我们小小的龙宫，有些风言风语也无可厚非。”

“那祭司是承认了龙帝陛下的失德之行了？”

“我是局外人，这些事我不知道。不过星君才出关不久就听到了这些消息，看来这个谣言真是散播极广啊。”

“我并非长舌之人，龙帝陛下是几万年来难得的明君，若为此事失节，我等甚为可惜。父子相女干，天地不容。”

“情之所至，天亦不可违。既是吾主之劫，我也无从插手。”

“祭司这话实在让人无法苟同……”

“苟不苟同，星君应知我向来不碍于外物的，若无其他事，失陪了。”

小鱼听完已不知该如何自处，父子相……女干？是因为他在乾德殿养伤半年所以大家都以为爹爹是为了……就跟天辰说的，娈童！所有人都当他是以色侍君的小人，所有人都当爹爹沉迷声色！胡说，通通胡说，从来没有，爹爹他是天地间最公正最值得他崇拜的人，没有人能诋毁他！他气愤地冲出角落，结果一下就被天辰拉住了，拖回了角落。

“怎么，想找璇玑理论？”天辰不客气地戳破他的意图，他大叫：“当然，他是谁凭什么诋毁爹爹！”天辰失望极了，“你还是不懂啊。你没听到吗，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事到如今，你还是这般任性自私，我绝不能留你在陛下身边！”

“什么任性自私，我没有！”小鱼恼羞成怒，凭什么这么说他，他知道什么！如果他自私他任性，他才不会花费那么多精力去查哥哥到底为什么跟墨渊合作，更不会对着莽苍这个讨厌的家伙讨教给姐姐复原的方法！

他只要享受爹爹的纵容就够了，什么都不去想，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百年，然后该怎样就怎样，他才不在乎！

“你继续留在陛下身边，流言只会变本加厉。你不是自私是什么？你自认自己有情有义，敢作敢为，你说，你做了哪件事是让陛下舒心的！”天辰不打算客气了，这幼龙再惹他，他就让他有去无回，无论陛下现在对他有几分情义！

“我……”小鱼不假思索地就想反驳，可惜，他想不到，从开始相遇，他就嚷嚷着学法术，未果又去偷学，结果被其他幼龙重伤。跟爹爹赌气，说出让爹爹伤心的话，最后被自己搞得重伤加重，爹爹为了他半年来费尽心机，陪着他吃药帮着他疗伤，事事亲为。

就是那样的温柔让他差点一沉不起。

可是，他伤好了，他却背负这样的流言，被戳着脊梁骨却不声不响。他在龙宫听不到这样的流言一定也是因为他将他保护得滴水不漏。

爹爹……

不知为何，胸口变得很闷，爹爹是为了什么而这么对他啊，他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啊，不值得。偏偏是他这个最不听话的孩子得到他最多的恩惠，从来没有人能住在乾德殿超过一天，从来没有，便是史书中提到曾得爹爹青睐的莲蚕祭司也没有进过乾德殿过夜。

他是他的孩子，还是没通过试炼的幼龙，尤其在龙宫这样一个对幼龙严格训练的地方，他就这么住进去了，让人如何能不产生遐想？

“怎么，说啊，说说你的丰功伟绩，看看你是怎么回报陛下的恩情的。”天辰见缝插针，马上给他下猛药。

“我，我……”第一次在这样的对质中词穷，小鱼知道自己可以胡诌，可是，他不想反驳，爹爹对他是特别的，谁都得不到的特别，他迷恋那样的特别，他不想离开爹爹！可是人言可畏！他想爹爹好好的，他不要爹爹被人随便否定！那些瞎了狗眼的神仙，根本什么都不懂还敢大言不惭，他要他们都向爹爹认错，一定！

“你什么？”龙帝的声音突然出现，三人都被吓住了。“爹爹！”小鱼找到了救星，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龙帝轻笑抱起他，那笑容比春日融雪更暖，比飞花梦影更美。“莽苍，今日之事，你可要好好记着。”可惜说出的话却如斯冰冷。

莽苍原本就尴尬的表情更是难看，他跟大祭司联手把小鱼带离龙宫的计划还是被龙帝发现了！天辰无奈摇头，摇着纸扇，“你硬要这样我也没办法，今后之事你也别指望我帮你。”龙帝淡然，“寡人本不要你插手，但你硬要多管闲事，现在也由不得你了。”

“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小鱼看着三人你来我往，事情多少也猜出了些，至少莽苍故意害他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过，天辰跟爹爹的话，他是真的听不出由头。“不管这些，天宫太子的面子寡人还是要给的，祭司，你说是吗？”

天辰咬牙切齿，“好，你要摊牌我就帮你，看谁脸皮厚是吗，我看看你傲臻能顶到几时！”龙帝不理他，安慰小鱼道：“小鱼，敢不敢跟爹爹走在一起？”小鱼迟疑了，脑子打结双眼迷茫。龙帝不等他回应径自抱着他走向人群，小鱼连忙挣扎，“爹爹，我自己走。”龙帝将他放下，却牵着他的手不放。看着浑身不自在的孩子，龙帝心道：这孩子似乎长高不少，都到他肩膀了，可是，还是想把他当小孩儿宠着。宠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

龙帝的出现让所有来宾都吃惊不已，龙帝向来冷情骄傲，便是天帝的宴会也多次推拒，今天竟然不请自来？他身边的少年神情紧张，可是那张与彦姬相似的脸让众人心中一震。仔细的仙人很快就发现了，两人十指相扣！这少年就是流言中的孩子吗！

太子殿下听到下人通报连忙出来迎接，“龙帝陛下，有失远迎实在抱歉。”龙帝点头，面无表情，“太子殿下不必多礼，今日也是寡人兴致突起，多有叨扰了。”太子轻笑，“陛下莅临，是我这元苍宫的荣幸。不知这位少年如何称呼呢？”

果然还是绕到他身上去了，小鱼在心里对着这个看似俊朗飘逸的太子做鬼脸，但又不敢造次，求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龙帝道：“犬子小鱼，小鱼，向太子行礼。”小鱼马上作揖，“太子殿下万安。”太子扶住他的手腕，“客气客气，陛下爱子必是天之骄子，快快，都请入座，备了薄酒，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龙帝点头，牵着小鱼的手坐到了上座。天辰坐在对面看着父子俩，大大的叹气，你们俩是来破坏气氛的吗，没看到因为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兴致了吗！混账啊，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和君主！

正式开宴，太子崇德特意提到了龙帝，一番赞誉后，众仙各怀心思。龙帝泰然处之，小鱼坐在一旁忐忑不已，眼睛四处乱扫，最后被龙帝抓住了小手，“怎么了，害怕了？”小鱼摇头，“我才不怕呢，爹爹，我……我想回家。”龙帝轻笑，好像在说还是害怕了吧？“你说怎样便怎样。”

龙帝起身，太子也连忙起身问道：“陛下？”龙帝摆手，“多谢太子款待，小儿重伤方愈不能多扰，告辞了。”太子连忙走向他们，“陛下不忙，有一事与陛下相商，不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龙帝欲拒，小鱼连忙拉住他的袖子，“爹爹，我没事，你去吧。”

龙帝点头，轻抚他的脸颊道：“爹爹很快就回来。”小鱼连连点头，目送二人离开。直到他一个人重新坐下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本想装傻不理可一想到爹爹那温柔的眼神就硬气了，他干什么要心虚，他行得端坐得正，凭什么要怕他们的眼光！爹爹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素闻龙宫对幼龙训练极其残酷，实力不济者皆被淘汰，不知这位又是如何呢？”一位仙子在一旁冷嘲热讽，马上又有一人迎合，“能得龙帝陛下青睐，必有过人之处吧。”

小鱼听了一时恼火，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多谢两位关心，小鱼学艺不精不能给龙宫争光，否则也不必养伤半年，惹得某些流言漫天飞舞。两位仙家是修道之人想必对此定是不屑一顾的吧。”

两个绝色仙子一时无话，讪讪而回。

龙帝在不远处笑道：“看到了？”太子沉默，最终警告，“陛下好自为之。”

龙帝抱着小鱼离开，小鱼也不抗拒，安心地趴在父亲的肩上，既然他们不敢戳破，那就不必顾忌。他就是喜欢爹爹宠着他！

“爹爹，你没看到那两个仙子的表情，都赶上砚台那么黑了。”回到龙宫，小鱼开始讲他的丰功伟绩，龙帝也没有急着将他送回万昶宫，就一脸宠溺地看着他，直看得他不好意思。“爹爹，你怎么光盯着我看不说话啊？”

龙帝理了理他的发，在他额上烙下一吻。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小鱼心跳加速，“爹爹……”龙帝环住他，“嘘。”小鱼不明所以，心跳变得更厉害了，可是贴着爹爹的胸膛又是那么的甜蜜那么的开心。

“就算是爹爹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要离开，知道吗？”龙帝不自觉抱紧了他，他要他在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最怕的就是他自作主张逃开了。只要他不离开，谁都不能阻止他！“嗯！”小鱼坚定地点头，“我才舍不得离开爹爹呢。”说完这话，他自己都忍不住脸红，更别提听的人有多开心了。

“好，爹爹可记住你这话了。”如果你跑了，可要受罚。

第十四章

翌日，小鱼才从被窝出来就被睿拉出了万昶宫。“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他这才刚刚清醒呢！“你想不想学法术？”

小鱼眼睛都亮了，“你说什么，学法术？！”知道哥哥不是在开玩笑，小鱼马上点头，“当然！”学了法术成了大英雄，看谁还敢在背后说三道四，看谁还敢欺负他们万昶宫！

“那就跟我来。”睿说着就把他带到了天青宫，小鱼有点后怕但进了宫门却发现里面没有一条幼龙，都去哪儿了？“今日莽苍将军突然将一批幼龙带到下界去了，天青宫休息一天。这是最好的时机。”

小鱼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带到了主殿后面去了，那里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青年。他光是站在那儿就让小鱼望而怯步，这个人不好惹。哥哥正是向他走去，那这个人只能是墨渊！

“我把他带来了，你有什么办法？”睿很着急，完全不似以往那般镇定，他这是怎么了？想到他跟二哥的对话，小鱼有些害怕，这个黑衣人万一耍花样要杀了他们岂不是太危险了？！“哥哥，我不要跟他学，他不是好人，我们走吧！”睿拉住他，“不要胡闹，你不学法术难道还要天天往烟波殿跑吗，难道还要依靠陛下吗？！我们万昶宫要抬起头来做人，不能做出下作的事！”

下作！小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对着他咆哮的人是就是他的哥哥！眼泪一下就填满了眼眶，外人说什么都不重要，为什么连哥哥都开始怀疑他！

看到小鱼红了眼眶，睿马上就后悔了，他怎么能说这么重的话！可是，他昨晚明明就在宫门外看见了，自己的弟弟和父亲，他简直无法忍受。旁人再怎么非议都好，他就是不能接受那样的事实！他不能再让弟弟这么堕落下去，他要他变强，他要他没有时间再去接近陛下。

早上看见墨渊他就迫不及待地提了，之前他说过，他有办法让小鱼学法术，只是时机未到他不好开口，现在就顾不得时机的问题了。既然各取所需何必客气！

“哥哥，你宁愿相信流言也不相信我吗？”小鱼咬紧牙关，不能哭尤其不能在那个冷眼旁观的人面前哭，这样的人他丢不起，他万昶宫再弱也不要别人可怜！

“只是流言令兄会轻易相信吗？”冷眼旁观的人开口就堵住了小鱼的话，他什么意思！睿连忙打断，“你胡说什么！小鱼，不要理他，是哥哥不对，哥哥想要你变强，试炼之期越来越近了，我们还不知道试炼后发生什么，我们不能冒险，试炼绝不能输知道吗？”

墨渊冷哼一声，“装聋作哑有何益处！”小鱼瞪他，“你确定你真的长眼了！”“你没长脑子倒是真的。”墨渊半点不含糊，本以为这个人应该很刻板很寡言，竟然还真的跟他斗起嘴来了，好啊，今天不分个胜负我就不叫小鱼！“我没长脑子？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心！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哥哥，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害我！”

墨渊一挑眉，静静地看着睿，睿无奈，“我相信他。”小鱼张大嘴巴，“你为什么要相信他，他兄弟当初怎么对我们的你忘了，不是他们四处散播谣言我们会受人轻视吗？”“那是谣言，何况我只跟墨渊合作与墨澜没有半点关系！”

小鱼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他的哥哥就这么没有理由地相信了他！怎么可能！就在他扭头要走的时候，一股奇怪的气息向他扑来，说时迟那时快，身后的墨渊突然就闪到了他的面前硬生生将那气息拦住了，他明显地感觉到两股光墙猛烈冲击的震感，那气息散着红光，在墨渊的阻拦下猛地消失了。

“墨渊！”睿回过神来冲到前方，只见黑色的人影从空中猛地砸了下来，小鱼的眼睛都忍不住闭了起来，睁开眼就看到哥哥抱着墨渊蹲在地上，哥哥的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