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问她要拖鞋，你先准备着。”

“喂！”陈洛连忙拽住裴文，“我跟你一块儿去！万一她联合人家来欺负你，我们就杀出一条血路来！”

裴文对着陈洛看了一会儿，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便独自出了门，留下陈洛一人呆呆立着。

只过了一分钟，裴文便拿着拖鞋回到房里，顺手锁上了门。

“她说，今天下午理房间的时候少了一双。不确定我们会不会来，所以房里暂时没放。”

“哦……”想到和裴文去海边，陈洛的心情终究有些激动。

那天，他们洗完澡，披着外套，用吹风机把衣服里外都吹了个遍。这么忙活了一阵，陈洛又觉得肚子饿了。

“只买了五个面包……买五十个还差不多！”他在自己的包里翻找着零钱，准备去前台买些泡面，“你不知道，我在学校上课的时候，饭前的那两节课永远都是在饥饿中度过的，可惨了！”

“钥匙我拿了，”裴文轻拍了一下陈洛的屁股，“借点电影上来看。”

“欧凯！”陈洛爽快地应道，拧开了房门，顿了顿脚步，“前台？又要碰到那个女的……”

“那你不去了？”

“去……！”陈洛做出了一脸刚毅的表情。

他跟在裴文身后，保持着那么一点距离，一路走到了大厅里。裴文买泡面的时候，他在边上的藤架子上胡乱翻着影碟，挑了两张。回了房，两个人便捧着泡面碗，呼噜呼噜地吃着面，看借来的侦探电影消磨时间。两部电影看完，陈洛摸来手机看了看，好歹熬到了凌晨四点多。

他们略微收拾了一下，便顶着风出门了。冬日的早晨，天亮得很晚。外面仍然是墨黑一片。一路上，陈洛走在林子间，捡了不少枯树枝捏在手里。等到了沙滩，已经抱了个满怀。他走到海边上，将捡来树枝胡乱堆成一团。习惯性地把手伸向口袋，他停下了动作。

海滩上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齐整地排着一列烧烤桌。

“我……火柴也没带，居然还在乐颠乐颠的捡柴火！白痴到家了！”他想起了这回事儿来，沮丧地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回去问前台买个打火机。”

“别去了。”裴文拉住了正要往回走的陈洛，“我有。”

“哦。那就好！”听裴文这么说，陈洛松了口气。

裴文捡起一根树枝，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只形状光润的打火机，点燃了一头。眼看着点着了，陈洛凑过来，伸手护着树枝。小小的火苗渐渐蔓延，变大，火光在他们的脸上镀上了温暖的颜色，脸上的阴影随着火苗轻轻舞动。

陈洛瞥了一眼裴文手里那只黑冰一般的打火机。打火机的外壳在火光下依然透露着冷艳，很是吸引人。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抽烟？”

“偶尔。”

“哦，给我瞅瞅那玩意儿。”陈洛随口道。

裴文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他用下巴朝地上那堆树枝点了点，“再捡几根来。”

陈洛听了话，立刻弯腰，又拾起几根树枝。

裴文默默把打火机放回了口袋里，“再接点火，不容易灭了。”

“好嘞。”陈洛应着，用树枝接过一些火苗来。等火苗渐渐延伸，他们将树枝扔进了地上的那一堆里。

“我感觉像武侠片里的落难大侠，”陈洛看着眼前跃动的火光，轻笑了一声，“这种情况大侠的身边必然不是仇人就是跟他暧昧的女人。然后荒郊野外的点个篝火烤个鱼吃，嘿嘿。”他蹲下身，将手伸向了篝火取暖。

裴文没有回应，在沙滩上坐了下来，突然一把把陈洛揽到身边。陈洛一个不稳，屁股重重坐到了沙滩上。他不禁轻叫了一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裴文吻住了。

陈洛愣了一下，便软软地依附上来。

半边身体浸在冬日的刺骨严寒里，半边身体被篝火烤得暖意融融。裴文用手按着陈洛的脖子，吻得他几乎发痛。他感觉到裴文的呼吸变重了，手开始不安分，在他的身上到处摸索。

裴文……不会想在这里……陈洛心里一惊，微微睁开眼。想要的话，至少回宾馆，他想对裴文这么说，裴文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匆匆抬起陈洛的下巴，侧过脸，舔到更深的地方。

他们的身边，篝火在冬风的助虐下渐渐得了势，颜色愈发妖艳。

“等等……”稍稍喘了口气，陈洛含糊说道。裴文没有理会，手伸到陈洛的腿间，他不禁往后缩了一下。

“等等！”

他把住裴文的肩，大声打断了他。

裴文像是被惊醒了似的停了下来，胸口因为微喘而起伏着。对着陈洛看了好一会儿，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自嘲。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这么拒绝裴文，陈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我们现在回房间？”

“现在回房间，那我们来奉贤到底做什么？”裴文轻揉了一下陈洛的脑袋，“等等吧。太阳就快升起来了。”

每次裴文揉他的脑袋，眼里好像总是在说，“拿你没办法”。陈洛偷眼看看裴文，稍放了心。恍惚觉得，刚才使劲吻着自己的那个人，不像平时的裴文。

他们并排坐着，面对一片墨色的大海。沉默了一阵，陈洛调皮地挪了挪位置，和裴文挤得紧些。他抓着裴文的手，绕到自己的身后，让他揽着自己。

火光将他们靠在一起的影子扩散到很远，摇曳着映在沙滩上。天色开始微亮，给海水镀上了一层银。有时候，会有这样默契。静静坐在一起，谁也想不说话，只是享受着这一刻的安谧。

站在特隆赫姆的港口边，陈洛也曾这样一言不发地望着大海。凌乱的海鸥阵阵纷飞，碧蓝的海连着晴空万里，他站在欧洲的土地上，想念着海的另一头，那个面色温柔的男人。他猜度着，那个男人这一时这一刻，会不会也在想着他。

陈洛轻轻拧弄着裴文的指尖，在渐渐泛亮的海平面上闲懒地收放眼睛的焦距。坐了许久，远方的天空开始微微泛白，几片轻薄的云彩也浮现出来。篝火渐渐变弱了，一丝凉意渗进了身体里。

海与天留出太多空白，思绪一个不小心，就会飘得太远。但是现在，这个人就在他的身边。他的一切怅然都可以抛却了。安心的感觉。

陈洛回头看了看裴文，在他的面颊上轻啄了一下。

“咦？！”

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怎么了？”裴文的目光回到了陈洛脸上。

“我刚刚开小差了，再来一次！”

裴文还没反应过来，陈洛又凑上来，在他的唇上一记轻吻。

“唉？刚刚亲到了吗？我忘了！”

陈洛又吻了他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裴文对陈洛的小调皮抱以温存的笑。

“我听说，奉贤这边以前有很多乱坟堆，”陈洛突然放低了声音，神色认真地说，“晚上会有鬼出没。尤其是海边这一块特别多。”他的手指还是下意识地玩着裴文的指尖，“怎么半天都不出来一个。”

“你信么。”

“半信不信。”陈洛耸耸肩，“你信不信？”

“不信。”裴文的口吻依然平淡。

“没劲的。”陈洛不介意地笑了笑。他感觉到裴文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如果真的有，”裴文顿了顿，“就算是鬼，也想见一见……”

“嗯？”

“……死者的亲人朋友会这么想的吧。”

陈洛不禁回头看了裴文一眼，不知为何，觉得他口气里有些心酸。他忍不住环抱住裴文，在他的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管他有没有，反正太阳出来了，有的也成了没的。只有咱们还活着的是真的。所以要使劲儿活出滋味来！比如说……”他眼睛骨碌一转，“比如有滋有味地跑到海边等日出什么的！嘿嘿！”陈洛大大咧咧地绽开了的笑容，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裴文的目光落在了他的笑脸上。晨曦为他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有神的圆眼睛里充满着笑意。

这么被他注视着，陈洛渐渐有些别扭，眨了眨眼睛。

裴文慢慢凑了过来，鼻尖温柔地蹭过陈洛的鼻尖。那么近的距离对视着，陈洛不禁闭起了眼睛，微微仰起脸。他感觉到裴文的嘴贴了上来。没有舌头伸进他的嘴里。裴文只是和他嘴贴着嘴，呼吸交叠着呼吸。

那样柔软的触碰，让陈洛的心里漾起一丝甜蜜。他的手试探地摸索着，捏住了裴文的手臂。

裴文轻轻吮吸了一下陈洛的上嘴唇，睁开了眼。感觉到裴文停了下来，陈洛也微微睁眼。

裴文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代替话语，他抚摸着陈洛的脑后，在他的嘴角，脸颊上落下一个个缠绵的吻，另一只手在他的腿上轻抚着。

一抹浅金色在海与天的交际渐渐蔓延，给几片薄云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篝火已经燃尽，只留一丝青烟消散在咸腥的海风中。

这个时候的裴文让人没法抗拒。甚至感觉到他轻轻解开了自己运动裤的扣子，陈洛也装作没有注意到。裴文将陈洛的拉链缓缓拉到底。隔着一层薄薄的内裤，他用指尖摩挲着陈洛的腿间。

陈洛感到一股热涌到下面，没有几下，就有了感觉。他微微皱了皱眉。

裴文调整了一下姿势，面对着陈洛。他轻推了一下陈洛的肩，示意他朝后仰坐着。陈洛迟疑了一下，试着配合他，将手撑在身后的细沙里。裴文将他的双腿分开些，俯下身，隔着内裤轻舔着他的腿间。

看着裴文这么做，陈洛的脸上顿时涌起一股热来，不安地向沙滩外望了一眼。夜已经几乎散尽，路上还没有什么人。

裴文的舌头巧妙地勾引着陈洛的欲望，他的小腹不禁收紧了一下，闷闷的呻吟被堵在了喉间。

一阵舔吮，陈洛的前端从内裤里调皮地冒了头。裴文伸手将他的内裤往下拉，陈洛惊觉，“裴文……”

“不要紧，不会让它着凉的。”裴文抬起脸来，安慰似的在陈洛的唇上吻了一下。

这个玩笑让陈洛哭笑不得，“不是……但是还在外面啊……”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裴文在他耳边轻轻说着，手指伸到了那个温暖的地方，一路滑到了双球上。

“嗯……！”陈洛浑身一颤。

裴文知道他喜欢自己怎么做。他抬眼欣赏着陈洛难以按捺的表情，手指娴熟地挑逗着他。陈洛紧紧闭着眼，蹙着眉。他的手指僵硬地伸直，又禁不住握紧了，捏住了一把沙子。他拼命忍着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喘息着，让快感扩散到全身。

裴文凑到了他的耳边，舌尖沿着他的耳廓撩拨着。

“啊……！”一被碰到，陈洛轻叫了一声，胸口一阵起伏。他感觉得到裴文温暖而又湿润的呼吸在自己的耳边，撩动着他敏感的耳朵。酥麻的感觉流遍了全身，占据了他的思考。他不自觉地动着腰，迎合着裴文手上的动作。

裴文静静看着陈洛的侧脸，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感觉开始强烈起来，陈洛死咬着下嘴唇，脸上涨起一股红色。

天空愈发明亮，像油浸过的纸一般，泛着透明的鱼肚白。没有过多久，这个情人节的第一缕阳光从海的尽头挥洒了出来。

“日出了。”裴文在陈洛的耳边轻轻道。

陈洛只是闭着眼，急促的呼吸几乎带着颤抖。

感觉到陈洛快要到极限，裴文放慢了手上的速度，一点一点将他勾引到最高'潮。陈洛已经头晕目眩，下意识地抬起腰，向裴文索要。

“特地到这里来，不看也不要紧？”裴文的拇指在他的马眼上轻揉着，陈洛一声呜咽，看上去就快要哭了。

“不要紧……快点……”

“你说的。”裴文又加快了速度。

天色越来越亮，稀释了最后的那一点夜色。

“嗯……嗯……！”陈洛的反应愈发强烈，手汗浸湿了手里的沙子。

意识就快要断线，恍惚感觉到，裴文温柔的气息还在耳边。那一刻，陈洛甚至祈祷着，永远不要结束就好了。

43.一个人的情人节

清冷的海面被初升的太阳撒上了一层碎金。阳光温暖着沙滩，给沙滩上的那两人拉出了两条斜长的影子。

“你……绝对存心的……混蛋……”

喘过气来，陈洛张口就是一句。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日出呢……下定决心来一次，你倒好！”他愤愤地把裤子拉链拉好了，“不行！绝对不行！我下次还要拖着你来……”

陈洛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像只被惹毛的小狗似的睁圆了眼睛。裴文看着他的样子，不禁一笑。

“我提醒你了，你自己说不要的。”

“你……！”陈洛模糊回想起自己被裴文捉弄的那般模样，脸上顿时一热，“你就是欠揍！”

“好了，”裴文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站起了身，“回宾馆收拾一下，准备回去。”

陈洛嘟起嘴，一脸不爽地对着裴文看了会儿。裴文将自己裤子上的沙子拍干净了，转眼看到陈洛还在闹别扭，便朝他伸出手来。陈洛撇了撇嘴，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打车往市里赶的时候，已是将近六点。

一路上，陈洛的肚子饿得咕咕乱叫。安静的车厢里，婉转而又悠扬，变着调子咕噜着。裴文关切地看了他一眼，他便尴尬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肚子却不给他面子，仍旧任性地抗议。

“饿了？”

“……没有，孙悟空跟我聊天呢。”陈洛拍了拍肚子，确定地说道。裴文看了一眼时间，“先送你回家吧。”

“那得绕大圈了。我想先到你家附近，和你吃个饭，然后骑车回家的。”

裴文思索了一下，说，“那也好。”

肚子又是一阵叽里咕噜。陈洛愤然一锤大腿，“烦死了！”

“马上就到了。”安慰似的，裴文伸手在陈洛紧致的小腹上摸了摸。

陈洛顿了顿，偷眼看看裴文爱抚的眼神，又看看他摸自己肚子的手。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陈洛暗暗地想着，裴文是不是还要耳朵贴在他肚子上听一听，里面有没有小脚丫蹬来蹬去。

“怎么这么别扭……”他脱口而出。

“什么别扭？”裴文有些莫名。

“唉？”被这么一问，陈洛反应了过来，“……没什么。”

“肚子不舒服？”

“哈？绝对没有！你不要瞎想！”

看着陈洛那么正义凛然的表情，裴文愈发摸不着头脑。他缩回了手，没有再问下去。在他眼中，这只小狗的间歇性脑抽是很正常的事。

不到八点的时候，车开到了夏远家的附近。陈洛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倦意全无，精神好的很。他们走进了离地铁站不远的店里吃早餐，陈洛点了三个人的量，狼吞虎咽地扫荡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