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狗强多了！”陈洛一拍腿，兴奋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你知道不，跟我一起租房子那哥们儿老家有只狗。据说新买的时候帮他在家里放了个方便用的笼子，想教他在那里方便来着。但狗偏偏不听，在家里随地尿尿。后来主人很火，每次他尿尿了就把狗揪到那笼子旁边一边打一边思想教育。”陈洛说着笑了出来，“后来你知道怎么了？”

裴文带着笑意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后来那狗好像终于顿悟了什么，于是每次在家犯了错，就主动到笼子面前罚站！”

陈洛说着就咯咯笑了，裴文也笑了出来。

“听上去真委屈。”

“就是啊！我也说吧！”陈洛笑着说，“后来他们家放弃了那个笼子，改成每天早晚遛狗了，就没那事了。”

正说着的时候，疾控中心到了。

他们取来了报告，检测的结果，阴性。走出疾控中心的时候，陈洛松了口气，“我们过一个半月再来做一个看看吧。”

“嗯。”

即使是阴性，裴文还是没有忘了，导致他们来这里检测的原因是什么。在陈洛身上发生那样的事，至今让裴文的心里难以平静。

“那我们去吃火锅吧！”陈洛朝空中划了个拳，一脸带劲的表情。

“嗯。”看着脸上没有阴霾的陈洛，裴文稍稍放宽了心。

“再买份报纸研究研究租哪里的房子！”

“嗯。”

“再买几个鸡肉罐头给抹布！”

“嗯。”

“那快走吧！”陈洛一把拉起裴文的手便跑到了路边，随手招下一辆车，把裴文塞了进去。

53.猫的猫薄荷

走进火锅店的时候，陈洛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对店员说，“三个人。”

裴文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店员将他们领到了一张四人桌上。陈洛一屁股坐到了裴文身边。

“双人桌的话就只能坐你对面了。”陈洛俏皮地笑了笑。

点完菜，陈洛便迫不及待地将买来的报纸摊开在桌上，和裴文研究起租房的事。

吃完火锅已经是下午。他们饶有兴致地逛了宠物商店，为抹布买了玩具，罐头和其他要用的东西，沉甸甸地拎在手里。抹布消耗的玩具很多，两三天就要咬坏一个。她特别喜欢陈洛买的皮质老鼠，如果有它在，绝对不碰别的玩具。陈洛因为这个事，得意了好一阵。

“抹布干嘛那么喜欢猫草啊？”走在路上，陈洛感叹了一句，“那个样子就像在吸毒一样的，一个劲儿地往盒子里钻，还在地上蹭来蹭去。”

“好像是因为猫薄荷里面的某种香料能让猫着迷吧。”裴文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等抹布来了，我们把她的垫子放哪儿？”

裴文忍不住笑了，在陈洛的头上揉了两下，“不是还没看过房子么。”

“放床边上吧，放你那边，如果放我那边的话我保证会踩到她的。”

“可是每天起床的时候她都不在垫子上。”

“那在哪儿啊？”陈洛回头看了看裴文，“也对哦，我就没比你早起过。”

“在被子里。她半夜自己会钻到被子里来的。你睡熟了所以没发现。”

“什么啊，我就说她抢我位子吧！”陈洛恍然大悟，“居然趁我睡着了睡到你旁边来！”

裴文看着陈洛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不至于吃抹布的醋吧。”

“至于！”陈洛强调地说，“不管男的女的，是人还是小畜生，谁碰你我就不爽谁！”

“……”

“呐……抹布就算例外好了，谁让我也蛮喜欢她的……嘿嘿……”

已经走到了夏远家的楼下，陈洛回头张望着没人，转身便抱着裴文的脖子，在他嘴上啄了一下。他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愣了一下便问道，“抽屉里还有‘海宝’么？”

“嗯。”

陈洛点点头，转身便蹬蹬跑上楼，回过头来等裴文跟上。手里拎着的猫罐头相互撞击着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响。

到了家里的时候，悄无人声。陈洛叫了好几回，夏远都没有反应。他好奇地登上阁楼看了看，夏远并不在家。他下楼的时候，看到裴文在看手机，看到陈洛，向他解释了一句，“夏远中午发来的短信，说惠子从德国回来了，她今天住到惠子家去。”

“惠子是谁？”

“……夏远的好朋友，我的校友。”裴文犹豫了一下，没有说惠子是夏远的女朋友。

“哦！”陈洛高兴地点点头。

“想什么呢，那么高兴。”

陈洛笑嘻嘻地耸耸肩，转身跑开了。

他们拿出罐头喂了猫，裴文复又坐到电脑前面工作了一会儿。陈洛自顾自在客厅看了会儿电影。摆在客厅里的碟，无非是夏远从盗版商这里买来的文艺电影，不是他喜欢的风格。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情节，陈洛看得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裴文走到客厅叫外卖的时候，看到在沙发上睡着了的陈洛，帮他关了电视机，拿了条毯子盖在了他身上。毯子一盖上去，陈洛便醒了。

“晚饭吃什么？”裴文看到他醒了，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猫罐头。”陈洛打趣地说，“看上去味道不错。”

“也好，还省事呢。”裴文捏了捏陈洛的鼻子，“外卖怎么样？”他说着，将几张外卖单给陈洛看。陈洛挑了一张，随便要了个套餐。他的心思并不在吃饭上。或许，刚才的电影也并不难看，只是他的心思也不在电影上。

稀里糊涂地吃了饭，陈洛见裴文始终不开口，忍不住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洗澡啊？”

“现在想洗就现在洗吧……”

“好！”陈洛点头点得快，跑到裴文的房里去翻他的床头柜，把他的“海宝”找了出来。才想着这么拿出去，又觉得不好意思，便想藏在口袋里。裴文却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房里，把陈洛吓得手里的盒子掉在了地上。

裴文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盒子，陈洛站在原处，脸刷地就红了。他甚至不知道是该去捡起来还是站在原处等裴文嘲笑他。

裴文没说什么，走过去把盒子捡了起来。

“我就是想看看……还剩什么味道的……我帮你放好……”陈洛窘迫地走过去，“正好你突然进来把我吓一跳，就掉了……”

陈洛的话音未落，被裴文一把拉到了怀里。

离得这么近，裴文低眼注视着他。陈洛伸手环抱住裴文，张开嘴，和他的舌头交缠在了一起。他感觉到裴文带着他走了几步，腿碰到了床沿。他身子一软，倒进了床里。

裴文俯下身，两只手撑在陈洛脑袋的两边，在他的脸上，脖子，耳垂到处舔吻着。他听到裴文在耳边的呼吸，心跳越来越快。

裴文已经是我的人了。

他的脑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只是这么想着，心里便涌起丝丝甜蜜，化作了热流，涌遍全身。裴文伸手拉开抽屉，摸出了里面的润滑液，挤了几滴在手上，“先看看会不会痛。”

“嗯……”陈洛自己将衣服脱了去，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他在心里暗下决定，如果只是有一点痛的话，那绝对不要让裴文看出来。

他在渴望，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渴望被这个人拥抱。几乎迫不及待，想要他抚摸自己的全身，进入他最私密的地方。

裴文的动作很温柔，用手指轻轻探进那个地方，一边抬起眼来，用征询的目光看着陈洛。

陈洛的后面收紧了一下，脸上腾地升起一股红色。手指在他的入口浅浅地试探着，好像挑弄着他，又不让他满足。

“别逗我了……”

陈洛忍不住说道。

“……疼不疼？”

“唉？”

陈洛反应过来，裴文可不是在挑逗他。

只是这么被戳了两下就有感觉，简直丢人丢大了……他窘迫地想着，脸不由得更红了。

“……完全没问题！就像小处男一样健健康康！”陈洛微抬起身子，朝裴文做着打报告的姿势，“再不做点邪恶的事，我真的要变回处男了……”

陈洛的初夜，在他的记忆里是复杂的感觉。说不上甜蜜，说不上兴奋，却是夹杂着负罪感的自卑。高.潮的时候紧紧拥抱着对方，甚至有错觉，自己和这个人正刻骨铭心地相爱着。一切过去以后，才反应过来，身边的这个人自己才见过两次面。他顿时觉得惴惴不安，不敢回头去看裴文。裴文却坐起身，穿好烘干了的衣服，准备回家。他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抛却了自尊心，不顾一切地跳起来，抓住他的衣服。憋了半天说出一句，“你的电话……能不能给我？”

这一切现在看上去是多么的遥不可及，而当时那稚嫩而又愚蠢的自己，现在正拥抱着那个人，那个自己以为只一夜便会消失不见的人。

裴文往旁边挪了挪，给陈洛递来一杯温水。

这是他们做事前的习惯。陈洛接过来灌了大半杯下肚，却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回头看到裴文靠在床头，正在点烟。他怔了一下。

“来一支？”裴文感觉到了他的目光。

“不了……”

裴文看上去在想着什么事。没有继续下去，却点了支烟，若有所思地靠着床头板坐着。

裴文伸手将柜子上的一个空的啤酒罐头放到了床头柜上，拧开水瓶子，往里倒了些水，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坐姿。

“在我们住到一起之前，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该告诉你，关于你上次看到的，我脖子上的吻痕。”

陈洛觉得心里被抽紧了一下。

“那不是……你以前在gay吧认识的人吗？”

裴文脸上的表情，陈洛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默默抽了一口烟，一点红光在前端隐隐地泛着红光。烟随着裴文的叹息一起从肺里涌了出来。

“是我爸。”

那句话跑进耳朵的时候，陈洛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对着裴文看了一会儿。

或许是要缓解纷乱的情绪，裴文回头在易拉罐上弹了弹烟头。

陈洛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睁大了眼睛，差点叫出声来。裴文不看陈洛，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所以我说我很难解释。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我吧。”

“你是说……你的亲爸？”

“嗯。”

“他亲你了？”

“嗯。”

“那你们也……”陈洛用手指头抠着床单，想找个隐晦的说法，“……睡过？”

“嗯。”

虽然这么问了，陈洛打心眼里却以为自己是误解了裴文的意思。当裴文确定了他的说法以后，陈洛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觉得很恶心？”裴文看着陈洛震惊的表情，淡淡地问道。

那句话把陈洛问醒了，他突然跳起来，“不恶心！同志连性别都可以不管，父子关系算什么！”他一脸坚定地看着裴文，要他相信自己真的是这样想的。

裴文看着陈洛，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

“那你还喜欢他吗？我是说……那种方面的。”陈洛调整了一下姿势，在裴文侧边跪坐着，捏着裴文的手。

裴文摇了摇头。

“他是个奇怪的人，我初中的时候，他的一切都很不如意，一回家就会找我的事。后来不知道哪一天，就发展成那样了。”

“不是你愿意的？！”陈洛微微抬高了音调。

“嗯，算是半强.暴半哄骗的吧。”

“那你揍他了吗？？揍他嘛！”陈洛激动地说。

“那时候我太小了。”

“我绝对要揍他！”陈洛气得满脸通红，“有这么当爸的嘛！”

他嘟起了嘴，觉得自己有些没礼貌，便不再说下去了。

“好了，”裴文反而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手臂，“你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裴文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奇怪。面对着陈洛的时候，自己千百般不愿意说的事，竟能像聊天似的说出口。

陈洛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问道，“那……那天的那个吻痕也不是你愿意的？”陈洛问出口的时候，已经料到了答案，满脸都是愧疚。

“嗯。”

分明是因为回家拿吉他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个混蛋老爹，才会有这种事。自己却不问青红皂白地大发了一通脾气，自作自受地跑到gay吧去。

陈洛扑到了裴文身上，将他紧紧抱住。

“我以后……再也不朝你发脾气了……如果我再不问原因就吵你，你就毫不犹豫地抽我一嘴巴，好不？”

“我怎么可能打你。”裴文被他抱着，伸手将只抽了一点的烟扔进了易拉罐里。

“我马上就要二十岁了，”陈洛抬起脸来看着裴文，认真地说，“我要在二十岁的时候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要和你不遗余力地恋爱，还要长出胡子。”

裴文搂住了陈洛的后背，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体下面。

“只有第三条急不来。”

陈洛露出了笑脸，和裴文拥吻在了一起。

54.原点

那天下午吃完火锅，裴文与租房信息上的联系人打了个电话，确定了第二天可以去看房子。

反正就我们两个人，一个卧室一个厨房就够了，何况还有个小客厅，陈洛这么笑眯眯地说。考虑到交通是首要问题，虽然小些，裴文也答应去那间住屋看看。

第二天是周日。早上，陈洛醒得出奇的早。醒来的时候发现裴文还睡着，他有些惊讶。抬头望望窗外的天，还是幽幽的颜色。

陈洛眨巴着眼睛，对着裴文的睡脸看了一会儿，待倦意差不多消散了，便蹑手蹑脚地爬下床，一边关注着裴文是不是被自己吵醒了。不想他光顾着看裴文，却在下床的时候踢到了拖鞋，发出了一声声响。他吓得一缩脚，膝盖“咚”地撞到了床头柜上。

陈洛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不安地回头看了看。裴文微微动了动，带着困倦睁开了眼睛。

“嘿嘿……”陈洛抱歉地笑了笑，索性凑上去吻了他一下，便带着撞疼的膝盖啪嗒啪嗒往卫生间跑。

陈洛才出去不久，外面突然传来了他的大笑声。裴文闭着眼睛想再睡一会儿，陈洛笑着又跑回了房里。看到裴文又睡了，他顿时收住了声。听到陈洛没了声音，裴文反而睁开眼睛，“……怎么了？”

“抹布，”陈洛见裴文还是醒着，复又笑起来，坐到了床边，“刚才我去厕所的时候居然在门口埋伏我！”

“她经常这样。”

“嗯，问题是她朝我扑过来的时候被我发现了，我就转过头这样盯着她看。结果！结果她半空中愣是转了个方向，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走掉了！”

裴文笑了出来。如果早上醒来的时候抹布不在被子里，八成会在出房门的时候被她突袭。抹布会躲在某个墙的转角，等他经过的时候突然扑出来。因为裴文从来没去揭穿过她，都不知道被中途发现的抹布会那么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