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半个小时基本上都用来谈情说爱了。
走到这一步,阿左已经不强求何应琪必须拿到什麽荣耀。
他的小野人已经崭露头角,他的新单曲MV天天在人气最旺的步行街大屏幕上播好几次,电视里也能见到他的CM,一周後销售报告出来,就能决定他的去留。
不过阿左对他的家养野人有信心。
首先公司台柱叶梵早有退意,之後推出的几个团虽然抢了不少眼球,但始终没有实力。本地乐坛现在正处於青黄不接的尴尬时期,於是就有了这台节目。
这台节目是由本地三间唱片公司出资合办的,而他们的愿望,是能够培养出像叶梵这样,红足十年的歌手。
阿左的手指插进何应琪的发根,轻轻拨弄他半湿的头发。何应琪的头发很柔顺,摸起来像是小动物柔软的绒毛。
尤其是刚刚吹干头发时,蓬松的手感让阿左爱不释手。阿左一直笑眯眯的,盯着镜子里面的何应琪看。有位小青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於是猛地低下头,用稍长的刘海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很遗憾,他遮不住快飞起来的嘴角。
何应琪今天穿了普通的白衬衫加外套,他的样子本来就乖,脱掉外套、洗掉发泥以後,看上去简直就像个学生。
收好吹风机以後,阿左满意地对改造过的何应琪点点头,又忍不住再去摸那颗学生头。
新专辑里面收录了两首歌,主打歌是电子乐风格的,配上黑白封面刚好。不过阿左比较偏爱另一首,因为那是他第一首送给何应琪的歌,清新得闻不到商业的味道。
於是最後一场比赛,阿左自作主张地替何应琪挑了这一首。
阿左出门借了个吉他,回来以後抱着吉他坐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何应琪坐过来。
在阿左面前何应琪总是听话得没话说,他毫不犹豫地走到这个灯光稍弱的角落,坐在阿左身边,肩膀碰着阿左的肩膀。
阿左又摸了摸家养野人的头毛,接着就半合上眼睛,按上琴弦。
他的脚尖一点一点地打着拍子,一边编曲一边对何应琪说,“这首歌不能经常唱,唱多了就会麻木了。”
“啊?”何应琪近距离地看着阿左的侧脸,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得寸进尺,呼气的时候吹得阿左的睫毛都在飘动。
“如果你遗忘了这首歌带给你的心情,我们就走到尽头了。”这还是阿左第一次谈及他们的关系,他转过头来,鼻尖就抵住了何应琪的鼻子。
呼吸交换的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让人晕眩。何应琪觉得自己已经中了阿左病毒,通过交换唾液和呼吸,就让病毒跑遍全身。
不过他不需要治疗,因为这个病毒并不致命,也不会造成他的困扰。它只是让何应琪对阿左毫无办法,只要阿左给出一个眼神,就让他同手同脚说话结巴。
有时阿左说话没头没尾,何应琪必须用力思考才能够想通。不过这次他好像忽然多了几十年功力,只用几秒就明白了阿左的意思。
他重重地点头,然後低下头,跟着阿左弹奏的旋律轻声哼唱。
其实这首歌何应琪已经听了很多很多次,无论是旋律还是歌词都已经熟悉得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只是他不敢跟阿左说。
阿左怕他会对那种微酸的心情感到麻木,却没想过何应琪每次哼唱的时候,脑中都会出现一只躺在棉花糖海洋中一脸无奈的阿左。
这首歌对何应琪来说,简直甜到蛀牙。
阿左拜托工作人员找来两张高脚凳,其实不好坐,但胜在够上镜。
他拿着吉他,在其中一张凳子上坐下,拒绝了工作人员拿来的谱架。这首歌他就算是聋了听不到乐声,也还是能够一个音符不错地弹出来。
这首歌的每一个音符早已深深烙在他的体内,弹奏它就像眨眼一样自然。
然而眼看着阿左无所畏惧地坐定,何应琪却觉得有点忐忑。
他们刚刚才在休息室里吻到脸红嘴巴肿,全身上下都是对方的味道。他怕他跟阿左的互动会被有心人解读,他们的关系一旦被发现,这株才刚冒出新绿的小树苗就要被折枝。
因此在出场的时候,他有点迟疑。
可是阿左却空出了一只手,递到何应琪面前。
阿左抬起头,从稍矮一点的角度望向何应琪,像是邀请他共舞一般,微微躬身。
何应琪又看到了那颗袖扣,以他对阿左的认知,那大概是阿左请人定制的。
或许对阿左来说,紫色的天空,加上细碎而密集的星光,就是他所喜爱的景致。但对何应琪来说,阿左才是他认为世上最美丽的风景,而阿左送他的歌,是才世上最动人的情歌。
何应琪终於想通了,阿左能够为他写歌,自己怎麽就不能为阿左抛弃束缚。本来就是他先喜欢上阿左的,先喜欢的人就输了。
可是阿左却把李嘉佑输给了何应琪。
何应琪想了一下,他数学不错,却算不了糊涂账,但就算他忘记了所有的公式,这一盘交易好像是他比较赚,这样一来他还有什麽好怕的。
於是他也伸出手,紧紧握住阿左的,然後坐上他隔壁的位置。
“手好酸,你再慢一点我就要收回去了。”阿左在他身边小声抱怨,好像何应琪坐在李嘉佑身边天经地义一样。
何应琪只顾着笑,没有说话。不但因为摄影机推近给特写,悄悄话都会被录进去,还因为他发现这个摄影棚只要打对着歌手追光灯,都喜欢打得很光,光到让台上的人看不到台下,就像是为歌手营造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一样。
而现在,这个世界里面只有他跟阿左。
何应琪再一次扭头去看准备中的阿左,好像只要有阿左在,他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追逐这个人。
坐在他旁边的阿左正在专心致志地调弦。他今天一如既往地穿得很骚包,却为了跟自己保持一致的感觉,脱掉了骚包的贵族西装外套,甘於变回一个普通的音乐人。
好像这时他不再是金牌制作人李阿左,只是替何应琪伴奏的男朋友。
就算知道被摄像机对着,何应琪还是忍不住要笑。他重复默念了一次自己的结论:
原来坐在台上的,不是何应琪跟阿左,而是何应琪跟他男朋友。
阿左终於调完弦,一抬头就看到何应琪的笑容。他很想摸一下何应琪的头脑,不过在场的人太多,绝对不能乱来。於是他只好回给何应琪一个温和宠溺的笑容,侧头询问:“那我开始了?”
阿左那个温柔得太过分的眼神让何应琪声音都抖了。於是他只能猛点头,拼命呼吸缓和自己的情绪。
每次阿左这样看他,何应琪脑袋里的缓存文件都会自动清空。阿左给了他这样的错觉,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偷走了阿左的整个世界,如果不牵起阿左的手,就是始乱终弃的坏人,会被叶梵剥皮拆骨。
何应琪被自己的想象逗得发笑,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调整好呼吸後,就拿起了话筒。
阿左好像什麽乐器都会,听说一个人能顶一支乐队。何应琪猜想他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才有这麽多钱去买乐器,还有那麽多时间去练习。
而其中最自满的可能是吉他,不然他就不能一边弹奏一边游刃有余地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让何应琪颤抖,好像将那些强烈的情感都打入何应琪的体内,借他的歌声,唱给所有人听。
这首是他们的定情歌,别说阿左到底用了多少心思,何应琪单是轻声哼唱,就欣喜得不成样子。
这是一首关於暗恋的情歌,里面满载的不是无果的绝望,而是对恋慕着的人的憧憬。
阿左在这首歌里面写下了无数个喜欢,而何应琪则回以更多更多的喜欢。
明明是唱给全世界听的歌,只有阿左跟何应琪听得懂。
一曲终了,主持人再出场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阿左在人前喜欢装成绅士,他体贴地从後台拿来纸巾,递给主持人。
一直都那麽感性的主持人接过纸巾以後哽咽着说,这首歌让她想起了曾经交往过的、最温柔的男生。
何应琪不懂得安慰人,於是他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跟主持人搭话。
阿左也很温柔啊,不过他是我的了。
不过就算阿左跟何应琪能让全场人感动到哭,都敌不过叶梵。因为他一个人就能让全场都为之疯狂。
叶梵不会弹奏任何乐器,连在学时的牧童笛考试,都是靠美色来麻痹老师才勉强过关的。
不过他很会唱歌,什麽都能够唱。一段旋律能够唱出十种感觉,一个人能够操纵三个声部。
跟他合作的夥伴掏心掏肺地唱着主旋律,他却轻松地唱着完全不同却相当契合的另一段旋律。只是清唱就能洗掉观众对其他几组的记忆,甚至有粉丝相信他拥有神秘的力量,生来就是要统治这个次元的。
对着这样的叶梵,就连阿左都觉得虽败犹荣。
毫无疑问,叶梵这组得了第一,而跟叶梵搭档的那位也夺得了冠军。不过大家明显都只记得巨星叶梵的风姿,对於那位冠军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唱得不错这个阶段。
何应琪觉得得到冠军的那位仁兄很惨,他早就知道不能跟叶梵组队,还好阿左有黑箱,提前把自己先拧走,不然大家都不会记得他,节目播出後他的专辑销量也不会翻倍。
不过这些都是後话。
24、左手也可以……
录影结束後,主办方出资开了一场庆功宴。
说是庆功宴,其实写做鸿门宴。为了炒作,主办方一定请了各方媒体,几十双眼睛跟长枪短炮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下能大口吃香喝辣才有假。
何应琪本来想逃脱这场无聊的饭局,跟阿左找个僻静的地方继续谈心,想不到叶梵却朗笑着从後面冲上来,拽住打算鬼祟离开的何应琪,冲进了酒店。
虽然叶梵看起来笑得很开,不过何应琪却听得到他咬牙切齿的可怕声音。
“哼哼哼,被打枪的我怎麽可能任由你们这对狗男男恩爱逍遥。”
跌跌撞撞地跟着走的何应琪突然觉得手臂好冷。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跟着走的阿左一眼。阿左原本好整以暇地双手插袋,当看到何应琪求助的眼神时,就笑得春风化雨一般,走前几步,抽出右手,握住了何应琪的左手。
何应琪紧紧牵住阿左的手掌,扭过头去,脑袋上都要冒烟。
叶梵只看了一眼,就夸张地捂着眼睛,大吼一声“我的狗眼!”,接着将何应琪甩进了包厢。
这场饭局的焦点一如既往是叶梵,不过在外人面前的叶梵油盐不进刀枪不入,无论被问及什麽问题,都只会点头,嗯嗯哦哦地敷衍过去。
时间久了媒体们都懒得自讨没趣,再加上这家夥已经红了十年,有什麽八卦早八光了,倒不如转而攻击这次获胜的几位。作为一夜暴红的乐坛新宠儿,这几个新人有的是料可以发掘。
相比之下,何应琪就老实得多了。要是阿左不以新上任制作人的身份帮他挡驾,他就要被淹没在记者或是工作人员的口水里面了。
媒体已经会叫他阿琪,会旁推测敲他的私生活,也会问他对未来的打算。
何应琪本来就是个乖乖牌,不会编故事也不太会讲大话,从经纪人身上学到的,大概只有乾坤大挪移。
在经纪人来到救驾之前,他跟阿左只能一唱一和地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新专辑上。
这时有位记者问到:“阿左老师一直是叶梵的制作人,叶梵休整期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出新的作品了,这次跟阿琪拍住上,又不遗余力地给他打广告,是不是想把他捧成第二个叶梵?”
很明显他有心想作出“天王被挖角,昔日拍档终拆夥”的假新闻,不过人精阿左有三头六臂,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他怎麽可能挡不住。
“叶梵跟阿琪都只有一个,我怎麽可能把他变成第二个叶梵。”阿左笑容满面,接着又说,“叶梵他有更好的发展,我是因为不够看了,才被他扫地出门的。我相信阿琪一定能够让大家眼前一亮。”
阿左把责任推到叶梵身上,叶梵闻言,只瞥过来一眼,又保持沈默眼望前方,坐在椅子上任由闪光灯残害他的皮肤跟眼睛。反正他大牌惯了,就算多背几只黑锅,依然不会影响他丝毫。
其实阿左很少出现在镜头前,不过细心的人就能发现,自从他脑子抽筋主动上了年中那台娱乐节目後,镜头里面只要出现阿左,必定还能拍到一个年轻爽朗的小帅哥。
采访时间结束, 各媒体终於被工作人员驱逐离场。何应琪松了口气,摊在椅子上连胃口都丢光。
阿左本来就坐在他隔壁,看到何应琪累瘫的样子,悄悄蹭过来,在桌子下面捉住他的手。反正有过长的台布遮住,大可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多少吃一点?等下到我家,我给你煮夜宵。”阿左凑到何应琪耳边,一边吹气一边低声说。桌子上有很多秘密,而包厢里面很吵,咬耳朵的人当然不止他们两个,这样的举动一点都不会惹人生疑。
何应琪缩起肩膀,小声埋怨阿左为什麽不能好好说话。他坐直身体,右手握紧阿左的左手,自己则用左手拿起筷子,利落地夹起一块龙虾肉,放进嘴巴。
阿左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他灵活的左手。
“啊我没有给你说过吗?”何应琪一边咀嚼一边用筷子夹了几下空气。“我只有写字会用右手。其实左手也可以,不过字迹会不同。”他想了想,又扬起一个自满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其实我两只手灵活度都很高。”
阿左听到他的小只野人这麽说,不由得戏谑地挑起眉头,再次凑到何应琪的耳边,用气音问道:“那你能用左手帮我手 淫吗。”
何应琪刷的一声站起来,像是控制不住一样用偏大音量说了一声“我去洗手间”,就同手同脚地冲出了包厢。
25、湿润的左手
他是真的去了洗手间,不过那个洗手间在楼上那一层。
当阿左跟着何应琪进到洗手间的时候,里面没有其他人。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有一只脸红红的野人双手撑在洗手台,手掌渐渐握成拳。
“小野人你是故意的吗?”阿左缓步飘到何应琪身边,双手一伸,轻轻地就从後将他抱个满怀。
何应琪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不过他发现阿左的拥抱很轻,要是继续挣扎下去,不用几秒就能脱身了。於是他就不再乱动。
阿左将头枕在何应琪右边的肩膀上,坏心眼地对着他的耳背吹气。很快他就看到了成果,何应琪脸上的淡红刷地就蔓延到了耳根、脖子,大概还有看不见的胸口。
何应琪敢发誓,如果在他身後乱来的人不是阿左的话,他早就一拳打晕对方。
他等着看阿左还能有什麽花样,结果阿左又轻轻亲了何应琪脖子一口,谁能想到像棉花糖一样的吻明明那麽纯情,却让何应琪心如擂鼓,严阵以待。
阿左的拥抱终於越来越紧,他的右手开始在何应琪身上抚摸,隔着外套从胸前开始,又滑到腰部钻进衣摆,接着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何应琪的皮带。
这一瞬间,他们的视线在镜中相遇,只是碰了一下,就擦出足以燃烧整一层楼的火花。
何应琪感觉呼吸都被一直无形的手卡住,他眯眼望向阿左,然後发现阿左脸上出现了一种微妙的神色,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这迷离的眼神差点将何应琪杀死,须臾间阿左好像变成了何应琪的神,轻易地就能主宰他的生理反应。
只不过是抚摸,就让他脸上发烫,腿也有点乏力。他不得不用力撑在洗手台上,才不至於瘫软在阿左身上。
有些时候身体的反应是最直观的,就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晕倒也是无可厚非;而舒服的时候,脚软或是勃起似乎都是正常的事,并不足以为奇。
何应琪早就起了反应,就是不知道抵在自己屁股附近的东西是不是阿左的性器。他看着阿左的手以更为缓慢的速度钻进裤头,接着潜进内裤。何应琪心里一慌,赶在阿左做出些什麽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等同制止的动作一出现,阿左跃跃欲试的表情就凝固了,像是打入了过多的玻尿酸一样,他整块脸都是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