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声:“孬种。”
我被他说的无地自容。他却没再提要杀那孩子的事情,从怀里掏出预备好了的一些宣传大字报。一张写着:“处死通敌
分子,蒋委员长万岁。”,另一张写着:“抗战必胜,建国必成。共灭奸贼,保我华夏。”两份大字报的落款都是:“
中国青年铁血军”。
我依稀记得上次暗杀席时君杀错了人,最后还是我杀了席时君的那个小游击队就叫这个名字。
(此事,详见第七章跟踪术和第八章暗杀,陈沧水布置的任务,还记得吗?)
从陈公馆出来已经六点四十五。我在路边等到了一路公车离开。秦沛霖则坐了出租车往公共租界而去。
我与秦沛霖在坎子桥碰头,把手枪扔到了河里,并雇了两辆黄包车回到了船务公司,将身上的衣服鞋子烧去换了平常的
衣服,方才和局座分道扬镳,溜达着往回走。
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到工部局警务处(汪伪76号操控的警务部门)的警车正接二连三的往愚园路赶。这时候,按理说我
的心情是十分雀跃的,可是今日却想到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反而沉甸甸的,有些难过有些难受。
注:
能坚持到这里的诸位,至少觉得这是个能看下去的文。那我们来普及普及1941年的上海是个什么样子。
1941年的上海已经沦陷,日军和汪伪政府统治了上海的西部地区,并纵容卖淫、大麻、赌博、黑帮的横行。可以形容为
当年的红番区。除此之外,有一个公共租界,有一个法租界。
1941年国共还在二次合作中,虽然发生了皖南事变,但是蒋介石并不敢公然撕破。同时他又和日本人以及汪伪暗地勾结
,所以出现了军统、中统、日本特务、76号特务、甚至包括英国、法国、共产国际等各种特务,混杂在上海这个圈子里
。
1941年的军统和中统这个时候也是抗日的。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便是正义的一方。而是作为一个中国人,他们做了自己应
尽的义务。就好像秦沛霖为了除汉奸还杀了许多无辜的人。这些部门在抗日的同时,也涉足杀害了许多自己的同胞。
看到我上面这些语言,大家可以了解此文三关有多正。应该说此文三关过正。我对秦沛霖此人的描写一直是贬义的。让
我们一起坚持个人形体的萌,民族大义的恨吧。
24.尖锐的恨
只是进入租界后,我并不曾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宝瑞丝夜总会。牟青芳在那里等着我。
今次我恐怕再也逃不掉了。
因为去的时间尚早,宝瑞丝还不曾开始营业,我从正门进去,里面椅子都收了,夜里金碧辉煌的奢华装饰在昏暗的灯光
下显得肮脏陈旧。有帮派弟子领了我到宝瑞丝后面的小阁楼,从窗子外面便看到牟青芳在里面坐着,手里拿着一串碧绿
的念珠在唱诵经文。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直到他放下念珠,双手合十叩首。我才轻轻敲门:“牟爷,我是沈醉。”
“进来吧。”他道。
我进去时,他将念珠仔细的放入一个檀木匣子里,供在佛像前,笑道:“我那里点了鸦片灯,你要不要吸两口?”
我摇头。
他见我紧张,就拉着我坐过去,不容分说地将烟枪递在我的手里,虽然笑着却强硬道:“吸两口,别紧张的跟木头似的
。”
秦沛霖当时告诫我不可以吸毒的话还时时响起。我端着烟枪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想到秦沛霖都把我当个物件一般
送人了,我何必还担心那些一二三四?想到这里,心情豁然开朗,脱了鞋上床,半躺下来,就着烟灯,点着了吸了两口
。
很香。也不算呛人。
“怎么样?”牟青芳问我。
我比了比大拇指:“牟爷这里的果然是好货。”
他哈哈笑了,我看着他觉得有些眩晕,闭起眼睛感受那种从后脑勺某一个地方窜出来的乐子。那种感觉,来得极快。就
好像坐在吸的鸦片烟雾升上了天堂,每一个微小的东西都让人敏感万分,我甚至能听见海浪声,我还看见了已经落下去
的太阳。我好像在飞机上,又好像在自己飞翔。
牟青芳抓住了我的下面,我吃惊的尖叫一声,睁开眼睛,看着变得光怪陆离的他,不太明白他的举动。
“小沈,我让你更快活。”他在我耳边说道。接着便拖了我的衣服,将他的那个家伙露出来。
“要不要?”他问我。
视线中所有的东西都被成倍放大,他那个东西亦然。我恐惧的摇头,接着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笑:“不要,你会把我捅死
的。”
他却似乎嘲笑我一般:“我是要让你欲仙欲死才对。”说完他便真的插了进来。
不知道是爽还是痛,我长叫了一声,抱着他,不停发抖。
“痛。”我道。
“马上就不痛了。”他敷衍的安慰。抓着我的双腿,狠狠往开拉扯,急速运动着,将我死死钉在那个地方。
后来的事情,我倒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那种分明很痛,又分明极乐得感觉印象深刻。我知道自己一定克制不住地淫声
浪叫,乞求更多。我亦记得牟青芳那嘲笑轻蔑的笑和声音。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鸦片,若不是那俩口鸦片,也许我会试图拔枪崩了这个老混蛋也不一定。
后面仿佛长了痔疮,火辣辣的痛。穿好衣服往宝瑞丝夜总会外面走的时候,还微微有些瘸,有人在门口等着我,眼神暧
昧,探究我好半天,给了我一沓钞票:“牟爷给的赏钱。”
我一瞬间火了。
一脚踹到他肚子上,他顿时跪地,双手抱着肚子,脸色苍白的看我。
我将那一沓法币扔在他脸上,怒道:“回去告诉牟青芳,别仗着上了我就觉得自己多牛了。老子不稀罕他这些臭钱!”
外面在下雨,上海的春天,确实讨厌。
我瑟缩的抱着膀子,试图让自己更暖和一点。只是雨还是那么大。我不想回我那空荡荡的房子,也不想去局里。
阴冷阴冷。
我心里也阴冷阴冷。
站在十字路口,我竟无处可去。
鬼使神差的,我开始朝一个方向走去。一个小时之后,我浑身湿漉漉的站在了坎特庄园酒店对面。
犹豫了一会儿,我开始穿过街道,进了酒店。
上次的大堂经理拦下了我,问:“先生您什么事?”
“我要开房。”我道,“怎么了,看我一身狼狈以为我没钱吗?”
“不是不是。”大堂经理陪笑道,“我带您去前台开房。”
“我要302房。”交钱的时候我说。
经理一愣:“302?”
“不行?”
“并不是,只是……那个房间今天下午两点到三点这段时间已经被定了。”
陈沧水和方一默苟合的场景在我脑海里烧了起来。
我掏出两百块钱:“这够你们几天的房费了。我要定。”
“可是……”
“你不要告诉订房间的那位先生,他到时候还是领他照旧上楼。”我继续道,“行不行,一句话。”
大堂经理看了看我的钱,最后叹了口气:“行。”
我进了房间,连衣服都不想脱,浑身湿透直接倒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胃在尖锐的痛着。我想到自己在多么沉默的
暗自喜欢着陈沧水,他又多没有把我放在心里。他对待方一默的那种容忍和温柔,甚至他对待花草的温柔,都不曾分过
我一丝一毫。胃痛让我尖锐的恨起了这么不争气的自己,也尖锐地恨起陈沧水。
我想现在就跳起来,去秦沛霖那里告发他勾结共党,这种被判党国背叛军统被判局长的叛徒,早就该被处死。告发他在
老子被牟青芳强奸的时候,他却在跟方一默上床。
可是,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匆匆流逝,我却只是躺在那里,安静的躺着,一动没动。
直到房锁“咔嚓”响了。
有人推门而进。
我支起上半身,抬头,便与陈沧水对视。
他本来充满喜悦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戳的我心头火辣辣的痛。
“你怎么在这里?”他充满戒备的问我。
25.禁射
我气笑了。
“我为何不能在此处?”我反问他。
陈沧水微微皱了皱眉:“沈醉,出去。”
我耸耸肩膀,笑着看他:“这房子我定的,为什么是我出去?”
他看了我半晌,似乎已经接受了我发现他的秘密的事实:“你怎么发现的?”
我想了想:“大概是老天注定吧。”
“……你怎么了?”他似乎在关心我,慢慢的走过来,关心的弯腰扶助我的肩膀,“小沈,你脸色不好。”
我忍不住怪异的笑了起来:“你的袖子里有一枚涂了氯化物的针,再三厘米就戳到我脖子里了,陈组长。”
他的计谋被我识破,倒不慌乱,声音又重新冷了下来,那根针戳在我的肌肤外,冒出来的寒气,让我脖子隐隐发麻:“
沈醉,你打算怎么办?拘捕我?告发我?”
“所以你打算杀了我?”我问。
他没了声音。
我苦笑:“可是陈沧水,我不想害你,我喜欢你。”
他似乎僵了一秒,冷着声音道:“怎么证明?”
“你上次跟方一默见面是在三月三日。秦沛霖直到你失踪了三个小时,当时抓我去质问,我没有告发你。当然,这也是
你为什么能坐在这里的原因。”
他收了毒针,坐到我的对面,从怀里掏出了枪,放在膝盖上,指着我:“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
我一直都是默默喜欢他,从来没有期盼过,能要什么?正想摇头,外面传来敲门声,陈沧水站起来警惕的去开了门,方
一默走了进来,脱下帽子便看到我在屋内,甚至还愣了愣:“陈砚,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跟你见面的事情被军统特务发现了。”他道。
他的口气,好像在说什么让人厌恶的东西。疏离而鄙视。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相处将近半年,共同执行任务,他还
经常亲切给我做饭,原来都是假情假意。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连号子都叫不上的“军统特务”。
“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开口,几乎是恶毒的,“你不是能跟方一默在这上床?我要你跟我上床。”
方一默诧异:“沈醉,你应该知道我们两相处的关系,难道你要雌伏在他身下?”
“雌伏?”我嘲讽道,“局子里谁不知道我和局长的关系,连牟青芳都能……对,我喜欢他,谁都能上我,为什么我不
能让他上我?”
方一默被我说呆了。
“陈砚,这……”
“一默,今天你先回去,我来解决吧。”陈沧水轻轻的跟他说。
方一默思索了一下,最终叹气道:“陈砚,千万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
方一默接着在他嘴角轻吻了一下,方才离开。
陈沧水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突然觉得自己距离陈沧水的世界那么的遥远。
他拉开保险拴,将枪口压在我的额头上道:“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我死了对你没有好处,只会让你马脚露的更多。你留着我,我还能给你打掩护。”我无奈自嘲道,“谁叫我喜欢你,
我犯贱呢?”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陈沧水收了枪。我微微松了口气,接着他突然反锁了门,弯腰将我推倒在床上,吻了我。我吓了一
跳,猛然推开他,困窘道:“你干什么?!”
他半跪在床沿,慢慢的脱下外套,解开领带,用一种嘲弄的口气道:“陪你上床啊。沈大爷不是开了这个条件吗?”
这样的陈沧水陌生之极,我已经有些后悔,硬着头皮道:“那只是我一时冲动。”
“那很好,我现在也很‘冲动’。”陈沧水拉了我的手去摸他的下面,竟然有些勃起,“你要帮我疏解么?”
内心百味纷杂,却无法拒绝。最终,我解开了他的裤子,那样的大家伙跳出来,几乎让我有些畏惧。
陈沧水冷漠的笑,声音仿佛千年寒冰:“你怕了吗?”他问我,“你其实不用怕,虽然那里看起来骇人,却是个摆设。
我二七年去越南前,就有军医院的高级医生给我做了手术。这里只能勃起,亦能产生欲望。却无法射精。”
“为什么这样对你?”我惊问。
他笑了一声:“戴老板的原话:陈秀娟长得漂亮,孤男寡女擦枪走火难免,要是留了种就大不对了。”
“所以,就让你没办法留种。这样你跟陈秀娟就算发生肉体关系,亦不会有更多的牵绊。被判党国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了?”
这是多么残酷冷漠的处理方法。
26.扑朔迷离
陈沧水看了我一会儿,也许是因为我的眼神太过惊讶,又或者是因为我露出的同情神色,他的态度慢慢软化了下来:“
小沈,你老实告诉我,上一次我们在沪江大学里遇见方一默的时候,你是不是跟秦沛霖讲了?”
我苦笑道:“组长,我不讲又能怎样?局座有什么事情是不清楚的吗?”
接着我们两个人就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他坐在床沿,缓缓地穿好衣服。
我躺在那里,却没有阻止。
我当时想,也许这是我唯一一次有可能跟他发生关系,可是我却没有继续要挟他。他说那些话的时候,那种蕴含了深沉
的痛苦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却让人无法忘怀。他穿好衣服,走到房门出。
我开口问他:“组长,你不杀我了?”
他回头笑了一笑:“我不杀你,也不上你。”
“你信我?”
“不,我只是觉得你之前没说,现在也不会有必要。况且,你抓到了什么真凭实据了吗?”他问我,“你也清楚,我并
不是那么好动。连秦沛霖都要惧我三分。”
我躺才床上,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走了。
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过,我衣衫不整的离开了坎特庄园酒店,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跟一场荒唐梦似的,让人心烦意乱
至极。
在楼下提了桶热水上来冲洗了一下,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今日确实太过冲动,竟然跑去见了陈沧水。
秦沛霖一定会知道。
他知道了,我就一定会倒霉。上次他威胁的话还在耳边响起,我可不想真的被关到牢房里去。可是我跟陈沧水会面的真
实原因,又完全无法解释。这么一想,更是心头焦虑,倍加清醒。
直到天边蒙蒙亮了,我才猛然想起,之前秦沛霖给了我陈沧水的绝密档案,恐怕是直接从一号绝密室里调出来的文件。
只是当时正巧遇见上海站站长叛变,多事之秋哪里还有心思追查下去。那档案被我拿回家就藏了起来。
我把大衣柜推开,才从衣柜后面墙上的密柜里拿出那份档案,烧了水,小心翼翼就着蒸汽方才把封条完好的拆下来。
于是陈沧水的一生便呈现在了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