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如玉(生子)+番外——重绯
重绯  发于:2013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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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将军知道宁天瑜劝不动皇太后,也择日入宫,以苏墨玉之父的名义觐见太后。太后本就知道裴将军在与自己姐妹成婚之前就有过一妻二子,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裴安国近日才认回的亲子竟就是苏墨玉!

裴安国把持着西北军务,手握重兵,太后就算是不顾念情谊也不能不忌惮他手下的十余万精兵。再者太后阻拦宁天瑜与苏墨玉的好事,本就是出于对早逝的裴如彤的惋惜,替她不值,不满宁天瑜在她走后不久就另有所好,令已亡人灵魂难安。现在裴如彤的生父都已经不在意此事了,她就是再怎么为那个山水墨画一般的女子感到惋惜,她的极力阻挠也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了。

皇太后再没有理由阻拦宁苏二人的好事,裴安国又礼数周到,下跪请准,并以自削手下三十万大军作为代价,迫她点头同意。皇太后也只能从善如流地同意了苏墨玉以蓝血族人的身份成为宁宣王妃的事情,只是临了还要求宁苏二人将大婚之日押后,切不可在裴如彤丧期内再办红事。

「王妃丧期未过,你将我接到王府中去,不是白白给人留了话柄?再说,王府里那些姐姐妹妹的,又不知会作何想法?」苏墨玉斜睨了一下宁天瑜,语气酸溜溜的。这倒也不怪他,以前他留在王府中,名利不图,自然能忍得了宁天瑜那一众脂粉妖娆的侍妾男宠。现在他们孩子都有了,彼此也确定了情谊,他不是圣人,怎么还能容忍那些人在自己面前姐姐妹妹地家长里短,和自己共享同一个男人?

「哈哈,」宁天瑜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看苏墨玉那已经恢复了些许清明的眼睛在自己身上一扫,语气又带了酸,自然体察到了他话中的重点,心中满是因觉察到苏墨玉在吃醋而产生的缕缕甜意,「墨玉你自可放心,你的那些姐妹都各自领了丰厚的银两,放出王府中去了。」

「……」苏墨玉看到宁天瑜嘴角噙笑,突然发觉自己刚刚的言行是多么不可理喻,胜似一个妒妇,不由面上一红,恨不得才医治好了的眼睛再度瞎了去,让他不要面对这样尴尬的场面。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宁天瑜顺势坐到了床边,将小馒头又塞回了苏墨玉怀里。

「还不行,」苏墨玉安抚了安抚情急之下被宁天瑜抓疼了的小馒头,不去看一下子又变了脸色的宁天瑜,言笑晏晏,「父亲说要给小馒头在滢泓阁里私下办一桌满月酒,过了那个时候我就跟你回去。」

「这就好。」

第六十章

「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啊——」门中传来一声惊呼,很快庭院之中就传来了一阵喧哗,打扰了屋内一家三口的温馨。

「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苏墨玉听了门外的惊呼声,忙坐直了身子,抱着小馒头从宁天瑜怀里挣脱了开,翻身下了床。

「别——」宁天瑜揪住了苏墨玉的袖口,打算留下他,不想让他为了别事破坏了他们难得悠闲安恬的时光,却得了苏墨玉的一记眼刀,只

好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出了屋门。

「王伯,到底出了何事?」苏墨玉出了门,意外地看到庭院里已经围满了下人,里外三层不知将什么围在当中,只看得见王伯巍然如松的

身姿站在之中,脸上尽是愁色。

「大少爷!」王伯眉头紧锁,怕是没想到苏墨玉来得那么急,脸色有些难看,「这……」

「到底是什么事情?」苏墨玉一贯敬重王伯,也从不向下人撂重话,此时却没由来地火了,心里乱乱的,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未知的祸患。

「……」

「给我让开!」苏墨玉见王伯仍是默默地立在原处,不置一词,也不再费时费力质问他了,转而厉声喝退了围作一团的下人,抱着小馒头

走上了前。

面前只躺了一个人。

躺着的人浑身浴血,肩背腰覆满了狰狞的鞭伤,一道一道,拧成了蛇一般的模样。那些鞭伤怕是有些时日了,都结了薄薄的一层痂,跌倒

时弄破的那些则不要命似的向外汩汩淌血,在平实的地面上蜿蜒开一条条血河。那人的脸都已经被血给糊上了,只有被血染黑了的绣金广

袖长袍还能看出些富贵人家的样子。

「这是谁?」苏墨玉错愕地向后退了两步,眼里净是不敢置信的痛苦与挣扎。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件他亲自绣出的滚金淡色长袍了,他似

乎还能忆起那人穿着这件衣服志得意满的神气模样,尽管那张略显稚气的脸如今已经瘦得脱了形,被黑红的血弄得面目全非。

「大少爷,」王伯重重叹了一口气,似乎也不愿承认这个令人伤神的事实,「这是三少爷啊。」

「小心!」此时苏墨玉受了刺激,一时难以稳住自己的身子,眼看就要往地上栽,宁天瑜忙从身后托住他,再示意已经闻讯赶来的绿萝将

小馒头接到别处去,可千万不能让孩子吓出病来。

「你们几个,将苏公子搬进卧房里去。王伯,你派人去找童大夫,动作要快!」宁天瑜将苏墨玉揽在怀里,雷厉风行地下了指示,也顾不

得去安慰安慰哭丧着脸小手乱挥的小馒头了。

「别担心,童大夫快到了,内弟一定无碍。」宁天瑜在苏墨玉的墨色长发上落下一吻,出言宽慰,却在感觉到怀中人怔怔地没有反应时心

疼更甚,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第六十一章

苏墨玉平静了片刻,就投入了对小弟的照顾,这滢泓阁里闲人不多,让下人照看又难免会有不妥帖的地方,更少不了无来由的风言风语,他就是再怎么精神不济也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

童秋在房内给苏锦年诊病,苏墨玉则沾了清水给小弟擦身,偌大的房里一时寂无人声,冷清得有些凄凉。只是苏锦年伤得太重,澄澈的清水抚过的伤口越加狰狞,翻出的鲜红的血肉让苏墨玉每每触及就是一阵心悸,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进而开始有些手抖。

「公子,你先歇一会儿,我来给三公子擦身。」绿萝发觉了苏墨玉的异样,知道他本就因三公子伤重心中积郁,现下让他直面那些错错落落的伤口实属不易,于是一面出言相劝,一面走到床边,欲从他手中抽出帕子,却被他轻轻一挡,拦住了动作。

「绿萝,你先出去吧,帮着王爷照看着点小馒头,我怕他没有经验,会弄出什么岔子来。」苏墨玉虽然不忍见小弟满身伤痕,绿萝也心细如尘,可以胜任这个差事。但绿萝毕竟是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假她之手无异于坏她清誉,自然是不行的。

「是,公子。」绿萝知道公子在担心什么,也没有强求,掩了房门出去了。

「小默,」童秋为苏锦年诊了脉,又帮他将薄被掖好,怕他伤口受风,伤势愈重。待童秋抬起脸来时,那不快的神情,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诊过的这个病人,伤得有多惨重了,「苏小弟伤得不轻,你可得有些准备。」

「你说吧。」苏墨玉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事已至此,他也只是想找法子料理好小弟这一身丑恶可怖的伤口罢了。

「苏小弟原本武功不浅,身体底子也好,只是他身上的伤口显然是被凶狠至极的皮鞭所伤,施暴者下手更是残忍,皮鞭上都淬了盐水,下手也没个轻重,鞭痕条条见骨,活生生地打乱了苏小弟一身真气,这武功怕是半废了。这是皮外伤,好好休养一阵应该就能好转,只是这武功,以后也是练不得了。还有……」童秋说到这儿已经蹙紧了眉头,看苏墨玉脸色难看,不敢再细说。

「还有什么?」苏锦年性子顽劣,却痴迷武学,虽然武功不精进,却也是他日夜勤勉苦学而来,现在武功尽失,他要是醒了又该作何表现?苏墨玉心疼不已,揉了揉突突泛疼的眉心,接着去听童秋更为残忍的诊言。

「苏小弟的下体有很严重的撕裂伤,」童秋只此一句,就足以让苏墨玉瞪大了眼,满是痛苦而愤怒地盯住了自己。童秋有些发怵,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我没有诊错的话,小弟有孕了。」

「那个孩子为什么没有流掉?」苏墨玉咬紧了牙,让这些字从牙缝间一个一个地蹦了出来,怒气不言而喻。竟然有人敢作践自己一直护在掌心里的胞弟,只是这野种着实命硬,这样折腾都没有掉了。

「苏小弟散了功力护在小腹,才保住了这个孩子。」童秋有些不解苏锦年自身难保时这一形同自裁的行为,随后又有些释然地摇了摇头,这怕只是一种本能罢了。

苏墨玉听到这话时,手猛地一抖,帕子不小心擦上了小弟血淋淋的伤口,将一直昏睡不醒的人都弄疼了。

「唔……」苏锦年只觉得伤口一阵剧痛,挣扎着从暗无天日的疼痛中清醒了过来,眨巴着眼睛就看见了日思夜想的大哥,还道是自己又在胡思乱想,只是浑身蚀骨钻心的疼痛让他明了了这不仅仅是一个梦,一时喜难自胜,不由红了眼眶。

「傻弟弟,哭什么?」苏墨玉本还为自己弄疼了小弟心疼不已,现在看他竟醒了,也眼角含了泪。

「哥,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第六十二章

「现在不怕了,大哥永远都会护着你的。」苏墨玉将快溢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像过去一样亲昵地捏了捏小弟的侧脸,却再寻不到那软软的触感,倒是凸起的颧骨将自己的手硌得生疼。

「哥……」苏锦年没有苏墨玉一般的自制力,忍不住啜泣出声,他到底还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孩子,前段时间如同噩梦一般的日子早已摧毁了他曾经的凌云壮志,幸而他还有可以惦念的物什,才足以支撑他走到现在。

苏墨玉低下头拥住小弟,以图安慰他,却感觉苏锦年的身体在自己的怀中一缩,想必自己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是牵扯到了他遍及全身的狰狞鞭伤,无奈下只好又松了手。

「哥,」苏锦年突然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吃力地伸手扯了扯苏墨玉的袖口,眼中满是惶恐,「孩子,孩子是不是不在了?」

「……」苏墨玉带笑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没有回答小弟的问题。

「哥,你快说话呀!」苏锦年看大哥默默不语,心中更是着慌,一个劲儿地将苏墨玉的袖口扯得更紧,直把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又硬生生地撕裂开,将月白色的薄被染成了血色。童秋看得心口一抽,几欲上前解释,却被苏墨玉狠狠一瞪,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蓦地惊住了这屋中所有的人。苏锦年有些精神恍惚,直到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才后知后觉地抚上了被印上明晰指印的右脸,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

一直疼他爱他的大哥,竟然那么毫不留情地甩了自己一记耳光!

「苏锦年,你大了,翅膀也硬了是不是?再看看你把你自己弄成了什么鬼样子,孩子孩子,我将你带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给外头的野男人生孩子?」

「不是的,他是喜欢我的,是我做错了,是我错了。」苏锦年将头埋进被子里去,低声抽泣,他错了,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这是他的报应,怨不得其他人的。

「他喜欢你,他喜欢你还让你伤得这么重?还有,你就这么喜欢他,放着自己满身鞭伤不管,还念念不忘那个根本就不珍惜你的男人的种?」

「小默……」童秋深望苏墨玉一眼,发现他也并不好过,淡色的唇瓣被利齿划开,滚出滴滴艳色的血珠子,眼中则满布血丝,一时间憔悴了不少。

「……」苏锦年哑然,头埋得更低,只听见一声巨响,才知道大哥已经甩了门出去了。

「苏小弟,」童秋摸摸苏锦年的脑袋,看着他抬起头,受惊小兽一般的眼神又让自己心中一痛,「孩子没有掉,你自己摸摸。现在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养伤才是真的。」

「真的?」苏锦年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掌心触及了小腹的凸起才安了心,嘴角带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你大哥说的话你别往心上去,」童秋是家中独子,又自小跟着师傅在青鸾山巅学医,所以一见苏锦年就觉得亲切,现下说话都带了些宠溺的口气,「他会那么说也只是担心你罢了,你别担心,我会帮你劝劝他的。」

「谢谢。」苏锦年得了童秋的应允,才觉得释怀了,顿时一阵困意袭上来,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他没事吧?」童秋轻掩房门,果不其然在外头看见了一直徘徊不肯离去的苏墨玉。

「既然知道他会伤心,为什么还要说那些伤人至极的话呢?小默,我该怎么说你好哟……」

「我只是看不惯他作践自己罢了,他原来是那么天真那么阳光的一个孩子,怎么泛起傻来也那么固执。」苏墨玉声音闷闷的,原本一直板着的脸这才松动了些许,倒是带了些悔意。

「说到傻,你我二人不比他更甚?」童秋摇了摇头,用手轻拍苏墨玉的肩头,「苏小弟的事情,是任何人都管不来的,你不能,我更不能,让他自己去面对吧,一只想展翅!翔的小雏鹰不可能在巢里躲上一辈子的,不是吗?」

「……」苏墨玉一时无言,像是被童秋的话给触动了,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明白了就好。明天来看看苏小弟吧,他会原谅你的。」童秋冲苏墨玉笑笑,抬步出了院门。

第六十三章

「墨玉……」宁天瑜有些无奈地又唤了一声,可眼前人仍旧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连头都没抬一下。

「有什么事待会儿说吧,我这会儿忙。」苏墨玉将药盅里棕色的汁液倒入了蒙着纱布的瓷碗里,透热的药汁蒸起嫋嫋白烟,空气里登时弥漫着一阵苦意。

那日被童秋点醒了之后,苏墨玉第二天就去与胞弟做了一次深谈,兄弟之间鲜有隔夜之仇,他们兄弟三人又是打小相依为命着长大的,苏锦年自然不会对亲大哥心存芥蒂。苏墨玉却越发觉得亏欠了小弟,换着法子对小弟愈好,不仅从宁天瑜手里讨来了今年蕃疆进贡的养胎灵药珠果,还整日整夜守在小弟身边照顾他的起居,只是一忙起来就将小馒头和宁天瑜抛之了脑后,着实让宁天瑜乱吃了一把飞醋。

「墨玉!」宁天瑜一把扣住了苏墨玉的手腕,制住了他打算起身送药的脚步。

「你……」苏墨玉本想斥责他两句,一抬眼却对上了宁天瑜黑了大半的脸色,也就没敢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而是示意候在一边的绿萝接下了药碗,替自己去给小弟送这趟药,「有什么要紧事吗?」

「你啊你……」宁天瑜脸色又黑了些,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顺势将苏墨玉扯进了怀里,「我说你可还记得小馒头何时满月?」

「这……」苏墨玉略加沉思了一阵,想明白过来时脸色霎时白了,「可不就是明日吗,准备的事项我还没吩咐下去,这可怎么是好?」

「哎,你这个糊涂的爹爹哟!」宁天瑜伸手点了点苏墨玉的额头,像是想看看他一向精明的脑袋这些日子可是进了水,「我知道你这个好大哥近些日子忙,早就吩咐王伯着手准备了,要真等你什么时候想起这件事来,这才真得乱了套!。」

「……」苏墨玉心里一暖,越发觉得宁天瑜的体贴与温柔,自己这辈子怕是也摆脱不了了。

「墨玉,我今天还带了两个人来,你可想见他们一面?」

「什么人?」苏墨玉有些疑惑,宁天瑜却不答,只是用黑亮的眸子与他对视了半晌,目光尤为坚定,说是询问,倒更像是提了一个势在必得的要求,「好吧,既然是你希望的,我就姑且见他们一面。」

宁天瑜满意地勾勾嘴角,击掌数声,随即便有滢泓阁里的小厮带着两个人进了院子。来人状似一对夫妇,男子身形挺拔,样貌忠厚踏实,女子则以素纱遮面,举手投足间却有大家风范,不过从衣服的用料、做工的考究来看这二人最多不过是家境殷实的普通人家,也不知道宁天瑜与他们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纠葛?

只见那男子在离宁苏二人十步开外停下脚步,女子则一路走到了苏墨玉面前,更另人讶异的是,她竟在苏墨玉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蓦地一下子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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