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哭了好久,她也只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不是皇后妃子,更不是君王将相。所以,伤心了就哭,人们也都能理解
她的软弱。周围几个被捉来的女子,都被她带着哭了起来,狭小的屋子里,马上就是哭声一片。
这样再战火中漂泊,谁能不怕,谁又不想要个依靠呢?
这种哭声在武牡听来就好像是指责,如今的他,但凡见了悲惨之人悲惨之事,都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自己这个无能地
皇帝,害了大家。
柳红哭得久了,总算是有些平静了,开口,也能说出断断续续地话。
“靖安……他……逼宫……皇后……娘娘抱着……玉玺……触柱……”
详细地事情,柳红也说不出。不仅仅是悲伤难以抑制,而是她确实没有看到。她只是听人说,那平日里素装淡雅,总
是穿得干净整齐地皇后娘娘,最后血污满面,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就潦草地下葬了。
光是听人家这么一说,就觉得寒心了。就算回想起来,也都不忍心说。更何况面前的皇上,听了这样的话语,已经是
面如死灰,双唇发抖。又如何说得下去。
柳红干脆低了头,继续啜泣。
“哭什么哭?晦气……”那边那群盗贼听见这边哭泣不休,心烦意乱:“哪个皮痒了,不收拾一下是不行了!!!”
一边说着,一边到了屋门外,开了条门缝,WS地打量着屋子里的女子们,那些女子都怕了又都缩在一起,聚成一个团
。只有柳红依旧守着武牡,在另外一边。
“你玩玩可以,注意别弄伤了脸,那就卖不上价了。”外面传来那个胖子的声音,不紧不慢,仿佛说着件无关紧要的
事情。
“哦~。”那个在门口看的人一边说,一边愉快地吹了个口哨,开起门锁来。看到他的动作,其他几个盗贼也都坐不
住了,纷纷聚集了过来。
“要玩一起玩,我们是兄弟啊!!”一群人互相推搡,一边逗趣一边嬉笑。只当去打牌什么的,全把屋子里的女子们
当成玩具了。
门打开的时候发出沉闷地声响,显然是年久失修,刺得人耳痛。女子们瑟瑟发抖,向着更深地一个角落缩进去。
领头进来的是一个络腮胡子,光了膀子,身上也全都是毛。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柳红身上。
“嘻嘻。”他用手搓了搓下巴,眯着眼睛打量起柳红来。
柳红害怕,下意识向武牡靠近了一点。
剩下几个人并不着急进去,站在门外,淫、笑着准备先看场好戏。
“这个小丫头,哥哥看你不同她们一起,一个人在这里寂寞。来陪你。”说着就向柳红伸出毛绒绒地大手。柳红一直
在宫里,哪里见过这样彪形大汉。看着他一张脸在自己眼睛里放大,恐惧至极。
“啪!”一声响亮清脆的声音让整个屋子里都安静下来。柳红太过恐惧,本能地给了那个人一巴掌。
这一个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愣了,那个络腮胡更是恼羞成怒。举起熊掌般的大手,对着柳红柔弱地脸蛋一巴掌扇了过去
。
柳红随着他的力道倒在地上,翻了两圈。就失去了意识。嘴角流出鲜红地血液,血腥气在小屋子里蔓延。刺激了那群
盗贼。也让武牡地瞳孔因为愤怒放大了数倍。
“上她!!弄死她,让她不知好歹!!!”
那群盗贼开始起哄。络腮胡一下子仿佛成了英雄,挺着个有点下垂地毛胸,将倒在地上地柳红的衣裳拎起来,用力一
撕。
“刺啦”一声,雪白的肩膀大半个都暴露在冰冷地空气中。
“不要……”恢复了意识地柳红气若游丝,小声说道。
“妈、的!!”络腮胡举手又想要打柳红,却被一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手腕,架在空中动弹不得。
“够了!!!”武牡紧紧抓住络腮胡地手腕,如同一头发怒地狮子,满是威严。
络腮胡发出痛苦地呻吟,骨头在武牡手中咯吱咯吱作响。
门口几个盗贼见络腮胡那样子,赶忙上来帮忙。武牡将手一提,就把矮自己一个头的络腮胡双脚离地提了起来。大力
一甩,甩出一米多,正好砸在那些想要冲上来的几个人身上。那络腮胡实在很重,那几个人被他巨大地身子压得倒下
,仿佛被一块巨石砸到压住,躺在地上依依呀呀。
武牡从地上捡起了个他们掉下的木棍来,对着地上的人一顿乱敲。又同外面的那些盗贼恶斗了一番。柳红只听得惨叫
一片。渐渐彻底恢复了意识。在其它女子的搀扶下到了门外。
那些盗贼,有些被武牡打倒,有些逃跑了。只有武牡一个人呼呼喘着粗气,手里拎着那个木棍。
“皇上,你救了我们,谢谢……”柳红无力地说道。
“不。”武牡一开口就有些激动:“是我害你们这样的,都是我的错。”他松开了手,手中的木棍就掉在地上,“咣
当”一声。
武牡捂住自己的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柳红顾不得伤痛追出门外,对着一片空旷凋败叫了一声:“皇上——”
而苍茫天地间,哪里还有武牡的身影。
武牡大帝,在大越历史上毁誉参半。一方面他励精图治,制定了一系列利国利民地政策;另一方面,他立权臣靖安的
女儿为后,埋下祸根;他在位时期,遇到天灾,起义,和连番的权臣夺位。他又其实很想成为一个好皇上,所以,后
世有些人,对他的遭遇也颇感怜惜。
只是后人评论也只是片面的。史书上关于武牡的记载,只是到他救了一群被盗贼强抢的女子就完结了。
这边,飞星和墨蓝一路走到了旧京。旧京已经因为战乱一片混乱。城门后贴了昭告天下的告示,大意是,靖安大人孤
胆忠心,不屈从于奸佞,携孤主皇皎然,在此处登基。
老百姓一片茫然,这年头,主子多了,人心早就散了,都不知道该忠诚于哪个。
“我不进城,据说有些人带着主人的尸体到了慕乔大军那里,我想去探个虚实。从这里就要向东出发了。”墨兰说道
,他不亲眼见到靖闻的尸体,是不会相信主人已经死了。
飞星静静看着那城墙上的告示,靖安的名字赫然在目。
他忽然间冷笑一下,既然遇到了,那么就去会这个人吧。这个和自己命运紧紧纠缠的人。
母亲,秋莲,父皇,圆能师父,修儿……
是时候,该给大家个了结了。
“大人?”墨蓝又唤了一声。
“一路顺风。就此拜别了。”飞星行了个礼。对着墨蓝凄然一笑。毅然进了城中。
墨蓝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低下头转身离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但求来生相聚(1)
“一路顺风。就此拜别了。”飞星行了个礼。对着墨蓝凄然一笑。毅然进了城中。
墨蓝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低下头转身离去。
不几个时辰后,他就到了慕乔大军附近。
慕乔大军驻扎离旧京如此之近,只怕是不久,旧京就要失守。靖安居然此时在旧京立新君。可真是利欲熏心了。想到
此处,墨蓝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此刻地慕乔,集合了所有的军队,望着这一群跟随自己征战十年地兄弟们百感交集。他心里清楚,没了欧阳稽这样的
人才,他们的胜算已经不多。更何况据探子来报,背后集结了大量渤蓝国的军队剿灭了他其他小股军队,新京也已经
被渤蓝国军队占领了。
自己同皇氏家族争斗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是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下场。
就在昨夜,慕乔仔细看着地形,分析自己的军队和对方的兵力。他居然找不到一个办法,胜过来势汹汹地渤蓝国军队
。
他忽然想,自己最初,为了什么起义……
威严地俯视着整齐列队的军队。士兵们看着他的眼睛中都是崇拜。他曾经对他们讲过,等取得了江山,他将赏赐给每
个英勇地战士荣华富贵。他们相信他,抛起一切和他在一起。
这些曾经最底层的人,在他这里找到了希望和光荣。
慕乔立在风中,一袖飘然,那个空空地袖管时刻提醒着他放弃的一切和他身上的责任。
“大军听令。”他举起了小小的军旗,鲜红地颜色在霞光下异常耀眼:“家中还有亲人的,出列。”
一批人站到了前排。那些天灾人祸,让许多人失去了亲人。慕乔的大军中,这样的人并不少。因此还有一多半人立在
原地。
望着那些立在原地密密麻麻的身影,慕乔锁了一下眉头又松开,他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沉吟了一下:“心中有牵挂
的人,出列!”这一声大过了前一声。
又有些人出来了。一路走来,跌跌撞撞,不少人有了喜欢的人或者有恩惠于自己的人。因此就算没有亲人,也有牵挂
在心上。
慕乔看看剩下立在原地的,不过几百人了。略微松了口气。看了看残阳如血地天边,露出一抹微笑来。
“渤蓝国大军将近,即将一站。此战非生即死。你们这些人就散了吧……”他指了指那些出列的人,面带了点轻松地
微笑。
“不不!!”那些兵士都叫了起来:“我等就算赴死也要追随大王。”
“我是你们的王!!!”慕乔怒目圆瞪:“你们要造反么?!!!”
立即,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寂静无声。
夕阳为慕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地轮廓。他那消瘦地脸颊更显得棱角分明。
忽然,军中不知道谁,带头小声喊了一句:“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微小地声音,但是如同一枚小石子投入了海中,渐渐地细小地水纹扩大开来,一层一层,化作
滔天巨浪。
所有兵士都举起一只拳头不停地举向天空,豪壮地喊着:“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不求同生、
但求同死……”
在那震天地喊声中,慕乔地心已经经过了万重山一般,百味翻腾。他为了自己弟弟的仇恨,一己之私聚集了这些人,
而这些人,真的当他是兄弟,给了他信赖和勇气。不知不觉间,像一家人一样互相支持着。
但是,这是必须了结的时候。
“这里面,必须有人要离开,不能都能去送死!”慕乔一脸沧桑:“那你们说,谁离开!各队将领,给你们一个时辰
,将人数减少三分之二。”
说罢他头也不回进了大帐,完全不顾后面兵士们地呼唤,其实,是不敢回头。
大帐里,依然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似乎有人打了起来。慕乔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去了,却不敢瘫倒在桌上。用
手扶住了前额。默默思量。
忽然,他想到,欧阳稽的遗言说将他二人尸体放置三日后下葬。明天,三日就过了。这件事,得找人安排一下。
墨蓝趁着混乱,小心翼翼搜查了所有帐篷。终于在最里面发现了一个灵堂。灵堂正中放了个大棺材,正好可以装下两
个人。棺材盖没关,只是用白布蒙着。
“难道是这里?”终于要确定自己家主人的生死,墨蓝伸向白布的手止不住发抖。
偏偏在此刻,一阵脚步声传来。墨凉连忙钻进了棺材下面的台子里。
进来的,是一个老兵,直接就围着棺材开始哭。
“军师啊,你怎么就去了,你看,你这一去,王就要遣散我们……我们怎么舍得走啊!!!”
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一直说了几个时辰。墨蓝也只好在冰冷的地上等了几个时辰。一直到夜深露重才退了出去。
墨蓝也钻了出来。
因为是灵堂,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守卫。在征战中的军队,也不方便在深夜点明火。所以这里既没有人,也没有光。
不过,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后,还是可以借着隐隐透进来的月光看见棺材上面诡异地白布。
墨蓝这次没有了任何慌张和犹豫,他知道,没有时间可以浪费。轻轻掀起了白布。
淡淡月光下。欧阳稽抱着靖闻静静躺在棺材中,面容祥和,和生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两个人太过安静,没有
任何气息。
“果然……”墨蓝忍不住有几分伤心。但是还是不死心。一定还有方法,否则,为何主人的脸色居然没有变?
他伸了手去摸主人的脸。轻轻呼唤:“主人,主人,你听得见么?”
靖闻的脸冰凉凉地,浸透了墨蓝地指尖。他终于落下滴泪来,那温热地泪水落在了靖闻唇上。引得那漂亮地嘴唇轻轻
一抖。
只是那么微小地抖动,却没有瞒过墨蓝地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盯紧了主人。
午夜刚过,靖闻的身体也开始变化,面色渐渐红润,胸口也有了些起伏。墨蓝忙把他扶起来,从怀中拿出水壶,对嘴
对喂给了靖闻。
几口水下肚,靖闻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一对桃花瓣在夜色里闪了闪,带着点迷惑看向墨蓝。又看了看身边躺得挺
直地欧阳稽。
墨蓝想要开口,靖闻冲他摇了摇头,他想要自己回忆起发生过的事情。
良久地沉默后,靖闻问:“我睡了几天?”
“不是睡,是假死,应该三天了。”墨蓝扶着靖闻出了棺材。
“呵呵。”靖闻居然笑了:“原来如此。”他回头对着欧阳稽的尸体说道:“终于有一次,我猜到你的心思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但求来生相聚(2)
“呵呵。”靖闻居然笑了:“原来如此。”他回头对着欧阳稽的尸体说道:“终于有一次,我猜到你的心思了。”
墨蓝不解地歪了头看着靖闻,竟然在那双桃花眼中,看见淡淡忧伤一闪而过。
“主人……”
跟随主人这么多年,墨蓝几乎没有见过靖闻的忧伤,于是忍不住轻声呼唤了一下。谁知,只是这么一声,那抹淡淡地
忧伤就立即从靖闻眼中消失不见。
“怎么了?”靖闻眼睛仍然看着欧阳稽,眼睛眯了眯。
刚才那种忧伤,果然是错觉吧?墨蓝甩了一下头,这么黑暗的地方,看错了也难免。
“主人说,猜到了他的心思?”墨蓝指着欧阳稽发话。
“怎么?你有兴趣?”靖闻扭了扭腰,睡了三天,身上筋骨都快要生锈了,不运动运动是不行的。
“只是有点好奇。”墨蓝静静地说,他比墨凉冷静地多,很少会对主人的命令以外的事情有兴趣。这样的话出自他的
口,实在是难得。
“扑哧。”靖闻看着墨蓝那张冰冷地脸忍不住想笑。分明是两兄弟,培养他们的也都是自己。但是两个人却那么不同
。除了长相。
“难得你会好奇,那么就告诉你。”看到因为自己发笑,墨蓝有些尴尬地脸。靖闻收起了笑容。但是即使他什么表情
都没有,他那微微上翘的嘴唇看起来似乎也是在笑。就那么一张总是正经不起来的脸,想墨蓝讲起欧阳稽的心思。
欧阳稽这个人,是那种一旦有了一个目标,就能够为了实现那个目标不顾一切的人。再加上欧阳稽绝世聪明,总是能
观察全局,一步一步运筹帷幄,最终达到自己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