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 上+番外——贫道A
贫道A  发于:2012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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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把眼儿偷瞧那李维,心道好个娃娃,倒是聪明伶俐,只不过老娘要是在你这小阴沟里翻了船,日后在这圈儿里也

混不得了。

笑盈盈地将备好的账簿递给了主簿,主簿又呈上与那苏知县。老爷接过来看了几眼,就叫主簿交与李维。

只见李维翻弄几下,倒是有模有样。

张鸨子调笑道:“小少爷认得字儿否?妈妈念与你听,可好?”

李维状似惊奇:“妈妈识字?”

鸨子本想耍玩这毛孩子,没料到李维这个反应。李维仰着脸儿把那鸨子看,鸨母不禁道:“识得不敢说,只是这账面

上的,还懂得些个儿。”

“如此讲来,这账面,竟出自妈妈手笔?”李维更显惊讶。鸨母见状,颇为自得道:“那是自然,这店子里面里里外

外的账,那个不是妈妈我张罗记档的。”

苏知县见二人详谈甚欢,眼见着李维大有拜师学艺的架势,就要阻喝,突见蒋真一摆手,示意他勿动声色。苏知县心

道个中定是有猫腻儿,便默不作声暗自观察。

“妈妈真真是厉害,南水村中无有几人能识得字呢。我听闻,就是县上那酒馆掌柜,都要请先生算账。”

“厉害如何说得,只但是我们这行说来下作,那有先生愿意与我们做活。请来了说不得又是一笔支出,现下每月与那

看门护院的银钱、姑娘们的脂粉钱、更替衣裳定的料子……那一样不要钱,那里有闲钱请账簿。”

“世道不济,行行都难做。话讲回来,妈妈这帐做的细致,连这姑娘的使唤丫头打了的杯子都要作在账上。可是叫那

姑娘作赔?”

“自然,不然都妈妈我掏怎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方才妈妈也说,姑娘们的胭脂水粉也要钱,做衣裳的料子也要钱……只把个杯子都记在了账上,

如何不见那些水粉衣料钱呢?”

张鸨子登时脸色惨白,她手中确是还有一本帐,上头记着姑娘们的零碎帐头,到了月末一并与她们看,那些个脂粉钱

、琐碎的零头儿,她都一样样地记在上面。自然,翠萍的账也在上面。只是鸨子欺官儿不懂这窑子的账目,心中也不

愿将她压榨姑娘们的证据与他人看,便偷偷藏了起来,只呈了明面儿上的账上去。现下说漏了嘴,吓得通身冷汗。

李维看似漫不经心,却将那账簿递还给了妈妈,接着道:“莫不是这帐中别有玄机,亦或是还有别个账簿妈妈忘了呈

上?”

张妈妈身子晃了三晃,忙叩首高叫老爷饶命。

苏知县此时也明白过来。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刁妇!还不速速将另外的账簿呈上来!”

鸨母哆哆嗦嗦招了那账目藏于何处,蒋真亲自领人去找。

盏茶的功夫就回到了堂上。

苏知县拿过账目细细查看,暗道这鸨子真是欺人。可怜那些姑娘赚的辛苦钱,被那鸨子如此压榨,定是剩不了几个了

老爷一拍惊堂木:“笃!刁妇!你这账上写的明明白白,前日那翠萍方得了三盒水粉胭脂,共计十八铜子。你竟大胆

欺骗本官,说那翠萍早就赎身走了!到底事实如何,还不如实招来?!”

至此,鸨子终于托出实情。那李泼皮如何进得翠萍房门,翠萍如何趁夜潜逃等等。鸨母说完亦觉得委屈:“老爷做主

啊,奴家好好开门做生意,先是白白丢了个女儿,实在是不想招惹是非,请老爷开恩、开恩啊……”

苏知县嘴角一沉,方要呵斥,只听那李维清清亮亮的童子音再次响起:“老爷,草民有状要告,请老爷做主。”

李维刚刚智斗鸨母,县老爷心中喜爱之极,见他喊屈,心中也有个数。有心叫他一吐为快,便道:“你只管说便是。

李维做了揖,朗声道:“我这一告鸨母张氏做假证,害我爹爹受刑,逼我爹爹翻供。二告爹爹李政,为求无罪,陷害

亲子,天理不容!”

这两告说完,李维直起身来,一双眼睛烁烁发光,显是泪水围着眼眶打转,“三告老爷你,屈打成招,疑犯成罪犯。

问案不清,无端将我弟弟下了大狱!御下不严,纵容狱卒玩忽职守,致使我那可怜的弟弟被卷入凶杀,生死不明!”

李维说完哐哐叩首,高呼冤枉。在场之人无不震动,甚至有些个妇人家忍耐不住抽噎起来。不一会儿,不知谁喊了一

句——老爷做主!又是谁喊了一句……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掀了县衙的房梁。

苏知县呆坐在椅子上,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想他为了在蒋真面前做好本分,一丝一毫的差错也未敢有。现下听这孩

子讲来,竟真是自己错了?不该错打那李政,不该轻信那鸨子的话,不该将个娃娃下狱,不该……。长叹一声,罢了

这次老爷没有拍惊堂木,但他声音一响,大堂即刻肃静。“来人,李政虽不该私藏那重要物证,念其不知,此条无罪

。但其后因打竟冤枉无辜,罪及亲子,其行径叫人胆寒。念其初犯,责打五十大板,当堂释放。鸨母张氏,大堂之上

公然作假,导致本官判错案,亦念其初犯,并且尚有悔改之心,责打三十板子,以示警告。至于本官……本官妄自称

父母清官,断案糊涂,屈打成招。更因本官失误,叫那李家齐娃娃行踪不明……实乃……实乃失职之罪。本官自愿辞

去官职,从此不再踏足官场。李家娃儿,罪官辞官后,天南海北为你寻回幼弟,赎我罪孽。”言罢将官帽脱下,走至

堂下,李维面前,伸手抚摸那娃娃泪水涟涟的小脸蛋儿,道:“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掉金豆儿值钱怎的?”

蒋真上前道:“大人……”

苏知县……现在该称前老爷了,道:“蒋上差莫要多言,是我害了这娃娃家破人亡。这点作为情理之中。”

李维突然高喝一声:“草民叩谢青天大老爷!”他这番谢罢,了去心头大石,眼前摇摇晃晃,迷迷糊糊晕厥了去。蒋

真慌忙上前接住,心里头也是激荡,隐忍不住想要喝彩几声。

经李维那么一喊,不知那个好事之人又起哄,喝道:“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叫的混响。苏知县老泪纵横,心

道我这一生清清白白为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临到卸任了却到底犯了虚荣,险些败坏了一生的官誉。

真真是多亏了李维,要是无有他,恐怕就是将来一培黄土买了白骨,也要被他人唾骂,说他为官不正、错判冤案。又

瞧那李维安安静静老老实实趴伏在蒋真怀中,耳轮中“青天大老爷”并未有止息之势,且为他这半辈子画了个圆满,

苏知县只道——李家娃娃,可教我怎生谢你得好?

9.青阳道人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单说那李齐把青松道人调养家中。左邻右舍都不曾见过自家哥哥回来,心道莫不是兄长伤的严重,留在县上治病怎的

?果真如此,总该与人捎个信儿来,好叫自己放心才是,如何三五日去了,音信皆无呢?想要上县去瞧瞧,偏家中住

了个病痨鬼,伤了哪里不好,伤了猪腿。吃喝拉撒都与人扶着,端的麻烦。李齐心中埋怨自己,当初脑子进了地喇叭

,怎的就把他带回了家。可一

想到兄长回来,叫这牛鼻子把自己那救人的英勇与哥哥讲讲——却也不赖。

青松那厢却有些按耐不住了。道人之所以跟着李齐回到南水村,实是有心收他为徒。这孩子天性聪明,一点就通,若

善加指导,将来定是个侠士。就待他口中的兄长回到家来,与其商议商议,毕竟父母不在,长兄如父。本来他自己身

上有伤,慢些个养着也不打紧,可是他刚在南水村住下,就听行脚的商人言,大欠村(作者百度来的,据说位于北武

当山脚下)中平白多了许多带刀带剑的凶神恶煞。青松心想,莫不是师门出了事?道人心急火燎地把李齐的兄长等,

可是左等一日不回,右等一日不回。也试着劝了些个,奈何那小倔猴子死活不跟自己走,非要等他兄长回来。道人心

中道苦,他自己一人拐着条腿,怎回得去武当山?

可怜道人心中日渐焦急,那李齐脸上也愈加地不好看。二人夜里同睡一床,一个想把一个打晕带走,一个想把一个丢

了出去,各怀心思自抱鬼胎。

这日,天光光亮。李齐揉着眼睛下床烧水做饭,道人道:“先与我些热水洗漱一番。”

李齐哦了一声,低低声音嘟囔:“臭牛鼻子,瘫在床上还臭干净什么。小爷我还没嫌弃你脏了哥哥的被褥呢。待我把

两陀牛粪与你洗漱,叫你做一次真正臭牛鼻子……哼……”

那青松道人何等的人物,习得内功算不得炉火纯青,却也运用自如,自是耳目清明。李齐这一番半梦半醒的自言自语

,把个道人哭笑不得。心道这孩子真真是皮地紧,以后自己怕是有的累受了。

换说平日,他也不是那般矫情的人。自己整日不出去,一切都靠着李齐七岁大的小娃娃张罗,吃喝住行自然都要从简

。单说他今日一早心中不宁,单觉得今日有人要来。迫不得已,才叫那嘴上不留德的小毛头给自己弄些个水来。哪知

被他稀里糊涂一顿嘀咕,偏生自己就喜欢他这口儿。师父常说,徒弟都是师父前生欠的债,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那青松道人真也有些灵验,一大一小二人刚刚用了早饭,碗筷还未收拾下去,只听屋外有人道:“借问,武当门下青

松道人,可是在此处落脚?”

李齐先与青松对望一眼,后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一手还端着空碗,就朝院子外头叫:“在在在!快入里面来!他现下

就在屋里哩!”

青松听闻声音已经知道是哪个,正欲正正衣冠,忽闻李齐这般叫嚷,差点从床榻上摔了下去——小泼猴儿,你下一句

可是要说“别叫他跑了”?哼,等你正式拜了师,这帐咱们统共算。

来人显是也被这一嗓子吓着,呆愣一刻,才道:“啊,打搅主人家了。”

李齐抬头看去,不禁嘴角一撇,竟又是一个牛鼻子。一个牛鼻子使唤自己还不够,竟又招来一个。莫不是牛鼻子能闻

见牛鼻子的味儿?他心中奇怪,面上不善,也不招呼来人,只道:“你闻着味儿去寻吧,快快带了走。”说罢,端着

空碗去厨房了。

来人正纳闷儿那句“闻着味儿寻”是何意,那青松道人按住抽动地眉角,道:“陆师弟,快快入里屋来吧。”

来人名唤陆小畅,道号青阳,是武当门中汉阳真人的关门弟子。青松道人的师父洪如真人是汉阳的师兄,且青松自小

就拜在武当门下,论辈分,要唤陆小畅一声师弟。若论年龄,倒是陆小畅稍大一些个。

陆小畅进得屋来,朝青松一施礼:“师兄。”

青松坐在床上,也微微弓了上半身回礼:“师弟。”

陆小畅上前两步,细细看了青松的伤势,又听青松如此这般讲了来龙去脉,叹道:“这般说来,武当上下,都要感谢

那小侠士了。只是方才见他的态度……”

青松一笑,“莫要理那皮猴子,他是不耐烦我在这住,一心叫你带我走哩。”

陆小畅眉头一皱,道:“说来,师兄也在此打扰小侠士有些日子了,不如这就随我回师门吧。”

青松闻言,心中突地一跳。压低了声音道:“陆师弟,莫不是……”

陆小畅面色沉重地一点头。

青松慌道:“师弟!你快些讲,师门到底出了何事?”

陆小畅见他情绪激动,恐触动了伤口,忙道:“师兄莫急,算不得甚么大事。”

青松稳稳心神,再次坐正,才示意陆小畅讲来。

“也真真算不得甚么大事。前两天,河南鲸鲨帮在湖北的一个分舵被人挑了。”

“鲸鲨帮?”青松微微皱眉,似在回忆,“算得上个不大不小的帮派,帮众多是渔人……怎的跟

师门牵扯上了?”

陆小畅神色神秘,凑得近些儿了才道:“据鲸鲨帮众所言,动手的是杨师叔。”

“杨师叔?哪个杨……啊!你是说——他?”青松恍然大悟,之后脸皮活似活吞了苍蝇。

陆小畅面色不佳地点头,续道:“如此,那鲸鲨帮聚集了些个帮众在武当山下,号称十月初五上山,讨个说法。”

青松掐了指头算算日子,距离十月初五,不多不少半月。现下就开始赶路,月末勉强赶得上。

陆小畅道:“师兄,现下就动身吧。我们先到县里置办只马车,一路急行,争取早日赶回。”

青松点头称好,伸手把那陆小畅搀扶着,方起了身,青松忽地又坐了回去。

陆小畅莫名地瞅自家师兄,只见青松正笑。此笑甚是好看,与那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差不得那里。陆小畅心道,莫

不是中了邪?颤巍巍地唤了声:“师、师兄?”

青松与他师弟钩钩指头,示意陆小畅附耳过来,低声道:“你且把泼皮猴儿打晕了,一块儿带走。”

“师兄……你这又是那出儿?”陆小畅似笑非笑与他。

“呵呵,天机不可……诶呀陆师弟,你莫要动怒,师兄不过是想绑个童子回山上,与我端茶倒水

洗衣叠被罢了。”

陆小畅闻言,微微一愣,即刻绕过弯儿来。方笑道:“此举甚好,小畅先与师兄道喜。”

且说李齐毕竟年纪小,好奇心旺盛,把碗筷放了下后,就悄悄蹲在窗根儿下偷听。前一些个武当之事他皆听的糊涂,

只道最后青松低低声音与陆小畅言语,他伸长了脖子去听,只听见皮猴儿、打晕两个字眼儿,心里暗暗叫道不妙,这

牛鼻子是要绑架我呀!

李齐吓得踮起脚尖,偷跑开去。那知未曾跑出几步,只听闻身后门扉吱呀一声,却是陆小畅推门出来,慌得李齐夺路

而逃,刚要呼喝救命,那陆小畅把他颈子后不轻不重地一敲,李齐身子一侧歪,人事不省。

屋内青松略一沉吟,寻了李维平日用的笔墨,写了个签子。大意是告知李齐兄长原委,另切莫要担心。待李齐学艺一

成,辄放其下山。只是于他下山之前,万万莫要与他联系,怕只怕这猴子一听兄长消息,稳当不住,耽搁了学艺。陆

小畅本想再留下些个银钱,却被青松拦住。

这屋子摆设寒酸简陋,可每一处都整洁得很,合该是主人精心打理过的。桌子上李维先前临的帖子,一眼看来字体清

隽,细细看去却端的透着傲气。那李齐与他同床数日,却从不曾于他钱袋子上做过文章。这些个微小之事,都说明李

齐的兄长并非可用银钱折辱之人。

二人商讨片刻,决定将青松的剑坠子留与李齐,附言如有需要,可凭此物上武当寻青松。

10.阴错阳差

待说那李家老大。

李维为何迟迟未归?他身上带伤,这些天虽然好了许多,可头几日烧的迷糊,甚是惊险。整日里迷迷瞪瞪,昏睡在床

上,药食都是蒋真强灌进去的。

朦胧间,李维一会梦见李齐拿弹弓去打小鸟、又去打旁的孩子,欲伸手去阻他,又怎么也抬不起胳膊来;又不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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