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 下——殿前欢
殿前欢  发于:201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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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我六个。”椴会感慨着,拿手指沾泥浆,在他后庭入口很缓慢也画了一个日字:“不如我来送你。”

“怎样?求我日你。”拉起攀我,椴会将奄奄一息的莫涯从泥潭中拉起:“求我,就像以前一样。”

莫涯依旧死咬住唇。

椴会冷笑,将他再一次按进泥潭,手指又沾泥浆,探进他穴口去,弯起手指,居然在内壁也写了个日字。

“求我,我就喂你。和我交欢,你就会变强。”写完之后,他又将莫涯拉起。

涌着血沫的鲜血开始顺着胸膛上行,不可遏止。

莫涯不说话。

“很好。”椴会吁口气,放他入潭,指头找到他极乐点:“那这样吧,你若不求我,我就让太岁……去杀了谁呢?哦对,那个小胖和尚,先奸后杀,就像你弟弟一样,如何?”

莫涯挣扎,就在他的挣扎之中,椴会的手指开始摩挲他的极乐点,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激烈,写着那个淫荡不堪的日字。

“数到十。十,九,八,七……”每数一次,那个日字就画得更深,摧折着莫涯的欲望和灵魂:“我本来并不那么丧心病狂,但你不要逼我实现我说过的话。”

“三。”

倒数的最后,莫涯被拉起。

“二。”

“一。”

“日我。”

终于,莫涯低语,声音是这等性感美妙。

椴会展颜,将攀我握紧,拉莫涯头颅到自己耳侧,道:“是不是所有变态都会这么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日我。”

“我要你求我。”

“求你日我。”

莫涯开口,字正腔圆,随即咬紧了牙。

涌到喉口的鲜血这时漫了上来,不止渗透他的牙关,更加涌上他的鼻腔,从鼻口泛着血沫,一簇簇坠入了泥潭。

“尔等何人?敢在这里苟且!”

一个时辰后,事情都已经完毕,在泥潭边卧了半晌,椴会这才听到期待已久的这声厉喝。

“駮王杯雪。”椴会抬起手指,吹一口那上面风干的泥尘:“幸会。”

“我问你们是谁?!”

“我们就是我们。怎么,这地方我们来不得?我们来了就是苟且。那你们駮族呢?上百只禽兽在这里野合,算是什么,雪月还是风花?”

言犹未落,他就已经被上百只雪月风花的駮们包围。

大约是动了真怒,杯雪前腿高扬,立直,化出了人形。

银甲长枪白发三丈,駮王杯雪,一直是枚很帅的战将。

“若论风姿,你算是六界排得上号的。”椴会歪头,仍是那个懒散的姿势,“但你,也就仅仅有点风姿而已,他们叫你战神,真是污糟了战神这两个字。”

说完他就伸出手,去拍了拍浑身都是泥污的莫涯。

此刻的莫涯全身乌黑,浸满了泥浆,是绝对没有半点风姿,但一张开眼,琥珀金色的双眸却是妖异潋滟。

“駮族的人,居然也配称战神。”他站起身来,冲椴会摊开右掌,甚至不去看身周怒发冲冠的駮们一眼:“大约因为他们嗓门大,打架不需要擂鼓。”

椴会低头,笑了那么一笑,从腰间拔出剑来,递到他掌心。

“三千年……连你的剑也钝了。”抚着剑莫涯低语,余光扫了一下杯雪,旋即足尖点地,飞身将剑架上了他银枪。

“不服气是吗?那亮你的枪!”

在人家地盘,兵器火光对擦的一瞬,他道,旋即又意识到了这句话里的歧义,于是毫无声息勾起了淫荡的唇角。

魔物太岁,在消失几乎三千年后,终于又赤身裸体浑身沾满泥浆,用这样一种姿态重临人间。

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战斗结束。

駮王重创,被自家长枪钉穿腹部,活生生架在泥地上。

百余只駮族,也大多骨肉分离,死的死伤的伤,能余口气的,不足二十。

而这之后的莫涯,因为力竭正单剑支地,粗重喘息着。

和人打斗时,身上每一根线条都会紧绷,无论多么槁瘦,那线条都充满了力量和生机。

这才是莫涯,他美丽无匹的莫涯。

杀器。

迎着初夏的风,椴会一时有些迷醉,隔了有那么一会,这才伸个懒腰,站到杯雪跟前。

虽然椴会发声提醒,要留他性命,但这一枪……莫涯还是扎得够狠。

“如果我把枪拿走,你便死了。”椴会到他身后,握住枪杆:“告诉我悬棺在哪里,你就能活,还有剩下的这十九只,駮族还有希望。”

“貔貅太岁……”杯雪冷笑,到底是一族之王,认出了他们:“一向无信无义。”

“你应该相信,三千年后,所有东西都会有所改变。”椴会低声,将长枪拔出一寸。

“魔物,终究都是魔物!”

枪出一尺,鲜血顺着枪尖,一脉流淌。

匍匐在泥地的十九只駮,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再问一次,悬棺在哪里!”

椴会说完这句的空当,莫涯的眼眸发生了变化,琥珀金色迅速回收,缩成了一根细线。

这一次他没有屏住呼吸,而是直接持剑,拼尽所有气力砍向椴会。

椴会无法,只好一把将那长枪抽出,和他对撞。

没有火光,椴会持枪的虎口被直接震裂,崩出一丝鲜血。

而那十九只駮也在这个时候引吭,聚齐所有剩余灵力,彼此声音交缠,发出惊天裂地的嘶叫。

駮声如鼓,惊天之鼓,这声音似把重锤,不消片刻,就落在本已力竭的莫涯五脏六腑,把他生生震晕了过去。

“悬棺所在,你永远不会知道。而月光王也必将觉醒,亲手灭了你们这对魔物!”

在这可贵的空挡,杯雪也终于脱身,化兽型临上半空,丢下这么一句后挣扎逃去。

第三十二章

天色不好。

“师哥,天阴沉沉的,如果一下雨,你伤口会酸疼,我看还是明日再走吧。”那嗔扯扯那绪的袖角。

“这天不好已经三月多了。”那绪叹气。

那嗔撅嘴,努力拨自己嘴皮子,眨巴眼又款款情深地望向那言。

那言眼皮抬都不抬,淡淡道:“心神欲静,骨力欲动,却不急一日。”

“师兄,那绪已经没事了。”

虽说自己是两颗心,不过一心为主,一心为辅。说白了,就是一颗跳得正常些,一颗在他情绪过于激动,跳得厉害些,充充场面。

所以以前,那绪会昏迷。

所以以前,那绪不太怕冷。

如今,独独留下了一颗心挑大梁,气血可能不如以往,所以略微体寒,怕冷了些;还有就是,每次心脏跳动,都像牵扯他的心脉一样,隐隐作疼。

“你去眉月泉千里之行,切记小心。”最终,那言双手合十。

“那绪明白。”

离开寺庙不久,果然大雨倾盆。

那绪撑伞,雨中缓行。

石阶山径,白泽干坐,大方淋雨,一身湿漉。

那绪怔了怔,走过去,撑着伞站在白泽身边。一伞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雨过天晴,彩虹悬空。

那绪收伞,缓缓步下石阶。

“那绪,那个駮王要死了。”白泽拧拧自己湿衣服,突然以手遮阳,举目望天,无限向往地眯缝起眼,大声笑道,“真好,死了多好。”

那绪停住脚步,抬起头。

徐徐云过……

腾云驾雾,又一程。

直接无视,鲜血洒在云上。

摇摇欲坠駮王下了云头,一步步迈向山里深处。

此片深山老林里,有一群虎。

駮一向以虎为食,这是常识。

如今,駮王负伤而来,不疾不徐,慢慢走进虎群。群虎一只只都虎躯一震,虎视眈眈,却无虎妄自敢动。

那厢,皮毛稀疏的虎王,早已老态龙钟,双目浑浊,对着杯雪伏低了虎躯。駮王满不在乎地冷冷哼了一声,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另一边,有个浅淡的身影靠树干冉冉摇着扇,一副很逍遥的模样。

駮王身体微晃走到那身影跟前,眼前的一切进一步模糊了。

死之前,总能想起了往事。

诸如他……

为虎作伥的伥。

他们相识在一场围剿,虎尸堆里,伥就是这么慢条斯理地抬起了眼,眼神慵懒散漫。

駮群发出凯旋噪音极为尖锐吵杂,瞬间化成了一道单薄背景,烟样的轻,云样的浮。

伥,死于虎口,成了鬼却不转世,反而成了老虎的爪牙,靠虎为生。

“传说他们勾引自己最亲密的人,令他们命丧虎口,随后靠吸食冤魂度日。”记得当年月光王晃动酒杯,悠悠介绍道,“我看你手下夜夜有护卫在你帐前守护,莫非是他想勾引你?”

“不用废话,告诉我如何摆脱他夜夜入梦纠缠?”

“很简单。可我若告诉你方法,又有什么好处?”

“我欠你一个人情。”駮王慷慨。

“行行行,我只要告诉你他本名即可。”

只要叫了伥的本名,让他记起了自己是谁,伥便会魂飞魄散。

然而关键的时候,名字就挂在嘴边,駮王却不忍叫了。

后来,伥来得少了,每当他跟随一只虎王后,便会来找杯雪。

年复一年。

他们就这么纠缠着,对持着,持续着这种异常畸形的情感。

一直一直……

呕出一口鲜血,駮王感觉自己真的快不行了。

堂堂駮王如果死在虎口下,忒丢脸了。

伥望向駮王,瞳色美如秋枫。群虎终于察觉駮王的虚弱,露出森白的犬齿。

如今,这名字就在駮王心头舌尖,只要叫了伥的名,他就能会陪自己死。

可是——

駮王杯雪眉头一皱,眼一闭:“还是舍不得啊。”

月亮出来,伥慢慢吞咽下死去杯雪的魂,每吃一口,就深深呼吸一次。

澹澹月下,昙花正深。

駮王就这么便宜地死了,可惜,椴会还是没问出悬棺半点消息。

这口悬棺相当重要。

当年月光王无心惨死,诸神多少有些唏嘘,允许他转世为人,但是他们又怕月光王能力过强大,故留下月光王的觉魂,封在尸身之内。

駮王欠了月光王人情于前,所以当月光王死后,駮王讨要月光王的尸首。

诸神自然不肯,却也洞悉駮王的厉害,况且六界已经被那对天然攻受折腾得伤痕累累,再也扛不住任何重创。逼不得已,诸神让駮王立誓,发誓不让别人知道棺材所在之地。银甲駮王敛住腾腾杀气,浅笑道:“我会将棺木悬于天地间,不沾天不着地,结界覆外,除了我外万灵不知,千秋万代。”

駮王杯雪果真说到做到,白泽几次自杀滴血成镜,也探不出个所以然。

前车之鉴,让椴会无法容忍弱小,尤其是莫涯。

莫涯可以是太岁,不过太岁绝对不可以是莫涯。

侧目,椴会静静看昏睡的莫涯。深情灌溉下,莫涯肉体依然滚烫,这滚烫的肉体,既是太岁,又是莫涯。

很矛盾。

从他出生开始,他的身份就一直很矛盾。

如果他依旧是左柟,那么莫涯注定与他纠缠不清;如果他是貔貅,那么莫涯已经太岁,天然攻受,天设地造,珠联璧合。

如此完美的桥段,一个那绪算什么。

那个和尚,他总是充满一种微妙灵气,始终心头之患。

当然,白泽警告过自己,这奇蠢的那绪碰不得,只要灭了月光王的觉魂,那和尚永远构不成威胁。

可惜,觉魂眼下是找不到了。

既然威胁依然存在,那么和尚有何碰不得?灭了那绪,斩草除根。

椴会狞笑,裂开嘴显露出森森獠牙,幻出凶兽真身。

他是谁?他是流氓,流氓就爱耍流氓,从来不怕威胁。

以往种种意外的经历,只是令他从一枚很阳光的流氓进化到了一头凶悍的禽兽流氓而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下,这流氓兽眼含一股霸道,遥遥望向衍云寺方向。

不久,泪痕一道。

伥,其实算是鬼的一种,但是很特殊。他们死于虎口,却依赖老虎为生;喜欢研究玄幻的朋友不妨查查相关资料。

第三十三章

雨下得很大,瓢泼一样。

昏睡了许久的莫涯醒来,发觉自己已经被洗干净,穿着件银灰色的袍子。

脖颈上攀我牢牢捆缚,扎根在石壁,他是被锁在一个洞穴,因为不时有雷电,所以里面忽明忽暗。

椴会不在。

他定了定神,很缓慢的,对四周做了一个判断。

洞穴不太平整,身后有些石头突起,如果用后脑瓜子去撞,大约三下会死。

如果自己拼命往前,而那攀我又死活不放,就需要起码三分钟会被勒死。

雨虽然很大,但雷打进来,把他这个祸害劈死的可能大约是三亿分之一。

相比较,还是撞后脑瓜子比较简单。

就是死相比较难看点。

想到这里,莫涯不禁笑了,低下头来,看地面一个水洼。

水洼一会明一会暗,跟打雷相关,很有规律,持续了蛮久,直到被一个影子挡住了光亮。

“莫涯?”那个影子居然在喊他名字,在洞口淋着雨,遥遥地喊。

莫涯于是慢慢抬起了头。

“真的是你?”还是洞口,有个东西还是遥遥地说话,身后尾巴们摇动,虽然淋了雨,但尾巴还是比身子大许多。

瘟兽游光,虽然他长了一付这么欠捏的肥短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见莫涯不说话,游光过来,窸窸窣窣的,站在他身边理尾巴:“那绪呢?”

“他不要你啦!”过一会,他突然猛醒,九根尾巴一起摇动,“是不是是不是?”

看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莫涯于是抿一抿唇,低了头,有点万般皆无语的意思。

“‘攀我’!”再过一会,莫涯还没来得及说话,游光却突然凑近了:“有人给你种攀我?!肯定不是和尚,是谁,你仇人?”

似乎也有灵性,那攀我居然有了反应,恶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差一些就把莫涯卡死。

“是……仇人。”莫涯倒无所谓,只低低咳嗽了一声。

游光于是笑了,嘴巴快要咧出脸去,笑得很贱。

“我帮你弄断它,你可不可以不再缠着和尚?”很贱的瘟兽很贱地摇着尾巴。

莫涯就挑了长眼,默默看他。

“不说话你就是答应了!”结果那头游光亢奋,一跺脚,似乎下了天大的决心,才在爪子上撕了米粒那么大一点伤口,“好,为了那绪,我今天豁出去了!”

一盏茶后,豁出去的游光瘟兽终于挤出一小捧血,仔细浇在莫涯脖颈前那一段藤条上面。

反应很快,那段攀我立刻变色,先黄后黑,迅速枯朽。

游光的爪子轻轻一挑,它便枯木一般从莫涯身上滚落了下来。

莫涯素来变态,立刻毫不犹豫,伸手便将那两截仍然深扎在锁骨间的断藤扯了下来。

沾血的断藤似乎还有生命,在地上不断滚动。

“我的血不好吃吧。”游光得意,冲那邪物吐了吐舌头,尾巴才没摆几下,就感觉屁股一疼,被莫涯一脚踢到了身后。

“敦煌奇物,背阳生长百年,我用血亲自浇灌了一个月。这么难得的物事,便被你们这样毁了?”

洞口,因为和攀我感应,半路复返的椴会道,并不打伞,也不凶恶,就这么施施然地站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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